第167章 审讯内应
身为司祭,席红瑛是对这祭坛最为熟悉的人。单论这一点,甚至族长都比不上她。
她将众人带到了宝库的门口,熟练地开启了阵法,毫无半点窒涩感,就好像她并没有遭遇这样那样的意外,一直待在祭坛那般。
在五长老惊讶的眼神之中,席红瑛启动阵法之后,就闭上了眼,似乎是在怀念着这一份感觉。而阵法也荡开了水波样的纹路,显然阵法正在运作之中,要将宝库开启。
宝库并没有排斥席红瑛,这意味着祭坛依旧认她这个司祭。
没有经过卸任仪式,席红瑛就还是司祭。这些年也并没有出现第二个司祭备选。
祁明光脸色有些难看。
当年席红瑛因为意外而下落不明,他一方面疑惑,另一方面有些惊喜。
他正愁没办法将席红瑛从司祭位置上拉下来呢!
于是他默许了义长老和礼长老的行为,将“席红瑛是罪魁祸首”的结论散播出去,争取最大限度打压席红瑛的名望。
她有着寻常御灵一族不该有的威望!
纵使席红瑛已经靠着司祭的身份正式成为了万象谷的一份子,但是族长的内心是不承认她的。
司祭这个位置,本该是自己儿子的!本该是自己身上的荣耀!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不仅抢走了这个位置,甚至还勾走了自己儿子的心!
也因此,哪怕知道祁云晟很可能与自己有血缘关系,族长依旧不想认下他。在他眼中,祁云晟简直是被玷污了的存在。
不仅仅是被席红瑛这个女人的血脉玷污,还被那外界的污浊污染了。瞧瞧他从回来到现在做出的事情,完全承袭了他那疯子妈的一贯风格。
祁云晟注意到了族长略到不喜的目光,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讨厌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缺这一个。
祁景硕也十分冷静。他一贯是寡言的性子,如今没有必要,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关注一下祁云晟和余渊的情况。
“咦?”
席红瑛突然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席红瑛却是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趁着这个机会,让我赶紧卸任呢。”
礼长老脸色难看,但是并不敢随意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族长祁明光。
祁明光要显得沉稳很多,道,“祭坛依旧承认的你的司祭之位,卸任之事自然要日后安排。”
“我知道了。”席红瑛果断道,“景硕放弃了对吧?”
祁明光的脸瞬间黑了。
当初席红瑛被判定为司祭备选,祁景硕也离开了奚泉府,代席红瑛游历。
而直到当年,他潜入祭坛准备与宝物沟通,却被族长抓了个正着的时候,他才完全放弃了司祭备选的资格。
“难怪你会把你的宝贝儿子关起来。”席红瑛摇摇头,似乎有些微妙的感慨与失望,“因为没用了。”
“席红瑛,你放尊重一点。”祁明光怒道。
“可是她有说错吗?”祁景硕道,“族长大人,她有说错吗?”
这疏离的态度,可以说是在祁明光的火气上浇了一把油,“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脾气!”
但除了这类的指责话语,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话可说,因为没有立场。
五长老们颇有些意外。
他们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祁景硕被他的父亲关了起来,为了明哲保身,且考虑到祁景硕的立场,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们没想到,导致祁景硕被关禁闭的重要原因,就是他放弃了司祭备选的资格。
先前席红瑛上位,祁景硕没有加入祭坛,若是席红瑛退位了的话,祁景硕绝对是第一顺位的继任者。
司祭备选可不是什么容易出现的资质。不然族长也不会觉得十拿九稳,结果被席红瑛截了胡。
如果他真的放弃了,那么他这辈子都与祭坛无缘了。哪怕是担任最基本的祭祀,也没有资格了。
见五长老面色各异,对于最好面子的祁明光来说,最是烦躁,他怒喝道,“现在不是管这些小事的时候。”
长老们这才收敛了一些。
祁云晟看着母亲的背影。
她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在这种地方哪壶不开提哪壶,揭开当年的事,死戳族长的痛点。
既恶心了族长,又让对方没法发作。
这便是母亲正常时的风采吗?
想起记忆之中的疯狂模样,祁云晟的内心又难受了一些。这个敢想敢做的大胆女子,真的是在拼尽一切去达成她的目标。
和她一比,自己的所谓努力,简直像个笑话。
宝库缓缓打开,将众人吸入其中。祁云晟感觉到四周的扭曲,不免一阵头晕。再回神,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个地方。
宝库,当之无愧的宝库。
祁云晟的无归岛上也不是没有这种仓库类的设施,是罗贝存放战利品的地方,她和佘菁合作,将散落在岛上的灵器和各种宝物收集起来,分门别类地摆好,将其化作无归岛的底蕴。
祁云晟去看过,也借着小归了解了仓库内部的环境。
现如今,跟这祭坛内的宝库一比,他无归岛上的那些东西跟垃圾似的。
祁云晟难以形容这种感觉,放眼望去,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存在,都带着几分古朴之意。是岁月的沉淀。
“哇哦。”赤沧啧啧出声,“小子,你们御灵一族还真是能藏啊。”
祁云晟看过去,“赤沧前辈有什么指教吗?”
“这些东西我很眼熟。”赤沧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祁云晟会意。
御灵一族的宝库,和那位玄极前辈有关?
“请问这位前辈,您还没什么爱好吧?”祁明光战战兢兢地道。
这人明显和之前那个青叶是一个路子的,甚至看这模样,他们的性格也不会差太远。若是这个被称为赤沧的男人也有什么恐怖的爱好……
“目前没有。”赤沧轻笑,“刚刚睡醒,没来得及尝试。”
反正音乐他是不行的,被青叶这么一折腾,他对“音乐”二字要有心理阴影了。
青叶本人还在外边,陶醉地演奏着。
今日的万象谷气氛很压抑。被驱散的祭祀们纷纷收拾行李逃出了这个地方。
然后他们正好经过争锋大会的比赛会场,差点晕倒一片。
“这些可都是先祖传承下来的宝物。”祁明光道,“先祖规定,宝物不许开灵。”
“睁眼说瞎话真的很不容易呢。”席红瑛感叹道,“是吧?”
或许一开始这些宝物只是单纯的物件,但是随着时间更替,它们渐渐有了自我意识。
万物有灵,这是铭记在御灵一族传承之中的定律,而现在了,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选择无视了这些宝物的灵智。
这不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族长也自知理亏,事实比人强,便没有应这句话,席红瑛也没打算不依不饶,只是找个由头刺一下这些守成的家伙罢了。
走入宝库,几乎是下一瞬间,内里的气息便活跃起来。
宝物们很开心,就像是与老朋友重逢,空气之中洋溢着愉快的气息。
【是红瑛!】
【又见面了】
【没事吗?】
断断续续,几乎破碎的各种信息,一股脑袭向席红瑛,每一份都是堪比小归级别的爆炸信息量。
席红瑛气定神闲,打了个手势,运转体内功法将那些庞大的灵讯接下。
这直接牵扯到了祁云晟体内的灵气。他瞬间感觉到体内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将灵力全部吸纳进去。趔趄两步之后,祁云晟刚准备拿出灵晶出来顶一顶,下一刻嘴里直接被丢了颗东西。
那人丢进去后,还捂住了他的嘴,似乎是防止他吐出来,祁云晟条件反射地咽下去,不解地看向余渊。
“哼!”
男人回以一个轻哼。
丹药进入体内,迅速化开为一股充沛的灵力,汹涌着冲向祁云晟的丹田。但是这股力量并不粗暴,相反,还很温和。
它补足了祁云晟体内一瞬间的灵力消耗,而后没有消散,而是盘踞着,奔向“漩涡”。
席红瑛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放心之后,抬手一挥,庞大的灵讯卷起了旋风,化作了虚无。
“好了,接下来就是要问问它们知道的事情了。”席红瑛看向族长等人,“不如诸位长老去问?你们知道的,灵是不会说谎的。”
“不行!”礼长老坚持道,“只有你这般离经叛道的,才会承认宝库中的物件有灵智。”
“不行吗?”席红瑛道,“族长大人,难道您不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
“……”
眼见这些人又要不配合了,祁云晟刚一张嘴,又被塞了东西。
这次不是丹药,是吃的。
祁云晟尝出了庾洱的味道。
“一路上废话那么多烦不烦?”余渊不爽地道,“不就是担心这些东西会自发认主,白白损失东西吗?那真的有人拿走了,把人杀了把东西抢回来,不就行了吗?”
“残暴!”义长老感叹道,“何等暴戾的想法啊!”
“那不好意思了,鲛人一族不崇尚什么仁义道德,只认真本事。”余渊直接道。“你们在这里拧巴拧巴着,能有什么进展?别以为是我们这一边在求着你们推进调查。如果内应不挖出来,以后有的是你们后悔的时候。”
余渊的话简单粗暴,但是他的气场已经压过了那六人。
他没了在祁云晟面前的隐忍,甚至可以说整个人都像是点燃了□□桶一般。他实在是被这几个拖拖拉拉的家伙搞烦了。
从进入奚泉府开始就仿佛是祁云晟的秀场,随后出现的席红瑛更是牢牢把族长连同五长老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祁景硕也有着不可小瞧的身份。
而一直跟在祁云晟身边,活得跟唤灵似的余渊并不起眼。或者说,相较而言没那么起眼。
但是现在,便是余渊的爆发时间。
席红瑛有些意外,但也明白是自己这边的疏忽。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仍然寄生在儿子的身上,动用能力需要抽取他的灵力。祁云晟也不会主动提醒这一点,只会在发现自身灵力供应不及的时候默默补充。
这就让余渊不爽了。
能简单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呢?
“明明想法和思路和我是差不多的,还要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地指责,要里子还要面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两边都给你顾全了?”余渊道,“搞清楚,现在急着找东西下落的,是你们,你们真的不想动手,那我把他们几个接到无垠海,看到时候是你们急还是他们急。”
余渊的话比席红瑛还狠,如果说席红瑛只是刺他们一下,故意让他们不舒服,那么余渊这话,相当于直接摊牌——急不急,是你们的事情。
席红瑛和祁景硕都已经给出了寻找真凶的办法。而这些人更想要的估计是哪个已经不见了的所谓宝物。
正因为如此,问话的人不能是席红瑛。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东西在祁云晟手上。
无归岛,还别说,真的有那么点价值。
如果给出问话结果的席红瑛,那么之后的事情席红瑛是扯不开的,这就容易牵连到祁云晟身上,有一定风险让无归岛被暴露。
而如果是这些人来问话的话……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很确定所谓的灵是不会说谎的。那么得到结论,抓出真凶的他们必须得安分下来。
席红瑛是人,会说谎,而灵不会,按照祁云晟以前跟自己解释的情况,它们更像是不加筛选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筛选这件事落在了御灵一族身上。
赤沧琢磨了半天,忽然发现了这帮人的想法,或者说发现了他们的最终目的。
这可真的是……
赤沧一直都觉得祁云晟有趣,不仅仅是他本人有趣,他身边的人也都挺有趣的。
比如现在,他们似乎都在不动声色地给祁云晟最好的掩护。
不管是利用自身的性格也好,还是其他的手段也罢。那几个小辈恐怕不会想到,他们的反应一开始就就被算计了。
大黄全程十分安分。作为祁云晟的唤灵,它被允许进入这里。对于那边的勾心斗角,他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此时需要安静。
它转头,看向那个主人要他照顾的男人。
是的,在大黄的认知里,这是主人托付给自己的家伙,是自己要照顾的存在,但是他神出鬼没,有时候出来有时候不出来,有时候直接把自己夹在腋下带着跑,这就让它感觉有些不爽。
赤沧注意到大黄的目光,虽然有点嫌弃但还是跟它招了招手——好歹也算是自己现在的寄宿体。虽然自己可以防着它不管到处跑就是了。
说真的,赤沧觉得自己先前的决定简直是天才。赤狼牙的宿主只要不死,就不会影响到他这边。
而这条狗虽然本身实力一般——赤沧真的不想承认这傻乎乎的,看起来像狗实际上也是狗的家伙是狼,但是它的定位似乎就是宠物,安危基本不会有问题。
就是自己似乎被它身上的契约连带绑定了祁云晟。
但是那老鸟都和祁云晟签订契约了,不算太亏。
他打了个呵欠,那边余渊发威之后,已经把那族长的气势给压制下去了。纵然不愿,他们也不得不同意,由族长对宝库的宝物进行问话。
啧啧,根本玩不过这群人啊。
这似曾相识的气质让赤沧想起了鲛。
当年的五灵,可以说是五个奇葩,爱打架爱搅事的青鸾青叶,行事残暴但是不声不响的鲛,三分钟热度的腾雾,相对而言比较正经但该搅事的时候绝对不会落下的渊瑾。
而鲛算是异类中的异类。
他是水生妖物,来自大海。看起来不声不响,但是战斗的时候手撕敌人绝不含糊,也不介意糊得一身血腥。
他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时候也是以跟着行动为主,很少带头。但是让他出手帮忙,基本不会出问题。
甚至有时候他能提前考虑到一些疏漏,在行动的时候不声不响补上。
……等会儿,这么一想,当初他们几个之中,最靠谱的也就是渊瑾和鲛了。
负责找乐子的是他们三个。
有那么一丢丢的惭愧。
玄极曾经说过,鲛是个冷血的。
这个冷血不是指他体温低,而是他大部分情况下,和无法和陆上的灵物共情。比如他从来不会考虑有些场面会不会太血腥,观感如何。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和他们商讨……
等等,好像是会和渊瑾聊一下的。
总之,谁也没想到鲛会是他们五个人里边最先有闲心养宠物的,也是最先自杀的。
死得太干脆了,让他们连缅怀的机会都没有,毕竟都已经分散了。
余渊的性格毫无疑问不像沉闷的鲛。
但这唯我独尊的气势,还有这执拗一般的死脑筋性格,完全都是鲛的风格。
赤沧忍不住勾唇,看着那一帮人的扯皮。
最终族长不情不愿的前去与宝物之中的灵沟通。
让赤沧有些哭笑不得的是,那些灵似乎察觉到了是族长在与他们沟通,纷纷表现出了抗拒和不喜的情绪。
不过某种程度来说,这样是正常的。
赤沧还记得,御灵一族刚刚出现的时候,因为他们身上天生的亲和特性,很多先天灵族都愿意与他们交好,甚至关系好的,也愿意签订契约。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契约和关系,就开始变味了。
御灵一族渐渐觉得自己地位超然,是受天道眷顾的存在,其他的一切种族都要给御灵一族让一步。而其他先天灵族可不这么想。
随后便是时间流逝,御灵一族的傲气越来越盛,甚至有些族人与先天灵族交流的目的,就是要将其收服,定下契约——在他们的眼中,灵族并不是地位平等的存在。
然后御灵一族大概就成了先天灵族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谁乐意本来自由自在的,被外人强行套一个枷锁?
磕磕绊绊的,似乎是终于问出了些许事情,那族长的脸色很难看,赤沧也将目光放到祁云晟身上。
这个年轻人,有最初的御灵一族身上的气质。
不是奴役,而是将唤灵当作友人,就像是玄极对待他们一样。
【“我当然可以用点小手段让你们一个两个乖一点。”
男人看着眼前被毁灭的山岳,微微叹口气,“可是那有什么必要呢?”
“没有必要吗?”狼耳男人看了一下另一边已经累得趴在地上的两个友人,“他们可是打架打着打着顺便把你的果园给连根拔起了。”
“我自然会让他们赔偿和道歉。”男人道,“我与你们是朋友。哪有给朋友套上项圈的说法?”】
当初那件事的结果……似乎是青叶腾雾哭着求饶为结束?记不清了。这大概就是上年纪了的下场。
“族长,如何?”
祁云晟看向族长。
事实上那些灵的讯息他们全都知道了。
正如祁景硕席红瑛说的那样,这些宝物,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而族长脸色之所以那么难看,是因为——“席红瑛,原来把雨霖晟带出宝库的是你!”
所有的灵讯之中,明确指出凶手特征的,是一个个头不大的灵器。看那个造型,似乎是吹奏型的乐器。而祁云晟认出来了。
这是御灵一族独有的一种乐器,名为晟。它的模样确实同父亲用海螺做的那个非常相似。
“因为个头太小了,有时候就顺手了。”席红瑛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它身上还带着封印,是无法远离祭坛的。”
“可是按照规矩,它不能出宝库!你数次私自将它带出宝库,之前都来不及将你问罪!”礼长老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什么时候能不以破坏规矩为乐!”
“呵。”席红瑛轻笑一声,“当年还来不及改这条规矩而已。”
“当年之事之后再计较,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挖出内奸?”祁云晟微微撇嘴,“说不定能借此找到无渊密钥的下落呢。”
随后,顺着那雨霖晟给出的特征,族长召集了当年的祭祀,连同离任的一起集合,再不得不破坏规矩,将雨霖晟取出来。
而后,似乎是意识到这能帮到席红瑛,那雨霖晟发出光来,像是在追逐着什么那般。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那光点追逐的目标。
那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突然被光点依附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紧张。
族长并没有说为什么将众人召集起来,但是脑子灵活一些的,早就能想出其中的道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族长……长老?”
男人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得到的,只是冰冷的眼神。
灵是不会撒谎的——它们连撒谎的智商都不会有,它们只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有了雨霖晟指认,内奸几乎一瞬间就确定的。而令人意外的应该是他的身份。
“方儿……”礼长老难以相信眼前的结果,“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完完全全没想到,雨霖晟指认的内应,是祁同方,是他的孙子!
闻言,祁同方也知道他暴露了,立时□□后退——在有如此多御灵一族的围观之下,狡辩和说谎都会成为笑话,倒不如果断点直接离开!
他召唤出唤灵,试图借它的力量离开,没想到空中飞来一把木琴,直接敲了个结实!
“我刚刚找了半天了,都没找到听众。”
在众人宛如看恶魔的眼神之中,青叶悠悠飘下来,“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哈哈哈,老鸟,这手够狠。”赤沧大笑,“别管弹琴了,来看戏吧?”
“看戏?我喜欢!”
礼长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当初坚持席红瑛就是内奸,是罪魁祸首的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也是他坚持着这件事,传播这个结论。
结果,最终宝库里的宝物说,真正的内应是自己的孙子,祁同方?
多么讽刺!
而且他深感,这下自己绝对是洗不清了!
仁长老看了看礼长老,又看了看已经晕厥过去,而其他一脸惊讶的祭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做人总要留一线啊……”
谁都知道,礼长老完了,不仅仅是孙子会将他牵连进去,也连同他的威望,他的名声,一切都完了。
甚至他们都可以着手准备换一个礼长老了。
祁明光也没想到最终抓出来的人竟然和五长老那边有关系,这让他感觉到颜面尽失,怒道,“岂有此理,将这个内奸收押,立时审问!”
祭祀们被遣散了,并不知道前应后果的他们将事情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啊!-
万象谷的监牢,对外人来说仅仅是一处普通的监牢,但是对御灵一族来说,是光是待着都很难受的一个地方。
这里充斥着满满的讯息,但是几乎都是负面并带着恶意的讯息。这里曾是一处战场,御灵一族战胜了敌人,将尸体草草掩埋在这里。时日一长,血腥混杂着恨意,让这里的灵讯整体都十分压抑。
如果不带着保护的灵器贸然闯入,被折腾疯也不是不可能。
祁同方被带到了这里,毫无商量余地。先前的他有多风光,如今的他就有多落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隐瞒得极好的身份,因为席红瑛的突然杀回,而急转直下。
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说实在的,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待在这种地方,对于御灵一族就是一种折磨,他几乎是用上了全力,才终于爬了起来。
他的目光投向监牢之外,那里正站着准备审问他的人,他害过的人,还有他现在最恨的人。
祁云晟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想了想,勾唇一笑。
那祁同方瞬间瞪大眼,似乎是在气愤祁云晟的“欠揍”。
“同方。”
出声的是仁长老,他的眼中带着不解和疑惑,“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何……”
祁同方微微抿嘴,并不说话。
以奚泉府的标准来说,祁同方是绝对的人上人。
他出身万象谷,拥有着不错的天赋,于传承的学习上颇有心得,虽然不是祁景硕这种惊人的天才,但也是年少英才。
不管怎么想,他都没必要成为内应,帮助外人袭击祭坛!
要知道,那次袭击直接导致了最重要的秘宝无渊密钥的失踪!
“为何不说话啊同方!”仁长老接着道,“你是被胁迫了,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敌手,不然为何……”
祁同方依旧不开口。
“……”祁云晟打了个呵欠。
“累了?”祁景硕注意到了祁云晟的情况,道,“我给你换一下。”
他将祁云晟身上用于隔绝监牢灵讯影响的手环换了另一个,而祁云晟也明显感觉得出来这其中效果的差异。
父亲以他的炼器天赋闻名于奚泉府,搞不好自己的天赋也是从他那儿来的。
祁云晟立时精神了些许,因为他突然后知后觉,自己可以从父亲这里拿到不少用于参考的,带有御灵一族特征的灵器!
见祁云晟这帮人不慌不忙,祁明光觉得这脸面真的要挂不住了。
内应在祭祀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内应竟然本身就是万象谷出声,就是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而祁同方似乎也是看出了长辈们的纠结,一直紧咬牙关,半□□影都不出。
见那边似乎僵持起来,祁云晟掏了掏,正准备祭出这种情况最好用的灵器,或者直接把青叶前辈喊来——赤沧和青叶似乎都不喜欢监牢这边的环境,并没有跟着下来。
而他的手直接被余渊按住了。
余渊松了松筋骨,显然是觉得不耐烦了,他大步流星地来到监牢前,在一众长老惊讶的眼神之下,盯着祁同方,“看起来你是觉得你的骨头挺硬的,能坚持着不说?”
“……无话可说。”
御灵一族的灵讯让他们对谎言非常敏感,这个时候与其说谎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开口。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被青叶砸晕得太及时,他差点就能成功将自己变作哑巴。
搜魂是禁术,即便是私下,长辈们也是不会使用的。
只要没有证据,他便是安全的。
余渊轻笑一声,“看你这眼神,似乎是觉得准备得挺充分的吧?也对,毕竟有几十年的时间让你去思考暴露了怎么办。”
“鲛人,放客气一点。”礼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即便是被指认,现在也没有证据。”
“怎么?心疼了?”余渊皮笑肉不笑地道,“放心,我不会对这种弱鸡动手,掉价!”
说完,他盯着那祁同方,道,“看起来你跟他们沾亲带故的,所以你确定自己不会出生命危险吧?”
祁景硕微微挑眉。
他能感觉道这个鲛人皇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化。而奇怪的是,云晟身上似乎也有与之呼应的力量。
不过三两句话,那祁同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一开始的无喜无悲,到逐渐染上恐惧,随后便是彻底地慌张。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下一刻就要被拆吃入腹。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场景逐渐虚化。
他看到的似乎不是人,是一群怪物,比他所见的所有唤灵还要恐怖的怪物。
恐惧!彻底的恐惧!
“呵。”
这轻蔑的一笑,似乎是挑断神经的最后一个步,祁同方突然哀嚎出声。配合这监牢的特殊环境,他竟是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
“你做了什么!”
礼长老连忙出声,心疼地看向监牢里的年轻人。
“一点小手段。”余渊道,“御灵一族连这种审问用的招数都不知道吗?”
以威压唤醒对方的恐惧和求生本能,凭借着实力差让他感觉到濒死的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什么人都会方寸大乱,出现破绽。余渊也经常把这一招用在审问上,屡试不爽。
祁同方的防线,被余渊简简单单地破开了。似乎是因为陷入了恐惧之中,他将带着恨意的目光投向席红瑛。
席红瑛有些莫名。
明明受害的是自己,怎么这个加害的反而先恨她了?
“祁同方。”在余渊的目光之下,族长还是开口了,“你为何要伙同外人,盗取祭坛宝物。”
“……”
祁同方终于不再沉默,他像是爆发的火山那般嘶吼道,“一切,一切都被这个臭女人毁了!”
这话一出,祁景硕和祁云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反而是席红瑛本人很淡定,回身拍了拍两人,算是安抚一下。
“和我有什么关系。”席红瑛凉凉道。
“你……因为你的出现……毁了这一切!”那祁同方道,“你不配成为司祭!”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席红瑛道,“你说是吧,礼长老?”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青院出身的孤儿!”那祁同方痛苦地蜷缩起来,“有什么资格出任司祭!那明明……那明明……是我的啊!”
这话一出,几乎就是把他的动机坦白了出来。
嫉妒。
祁同方是人上人,但是人上还有人。而他似乎并不愿意被席红瑛凌驾其上。
“爷爷明明说了……他说了,除了少族长,没有其他人与我竞争,而我是知道的,他准备离开奚泉府。”
“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祁景硕是有力竞争对手,但是他已经要离开奚泉府了。
除此以外,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带着这种窃喜和希望的祁同方,在看到结果宣布的时候,其惊愕自不必多说。
祁云晟看着对方这模样,忽然察觉到了不对,看向余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
余渊别开头,“一点好用的小手段,仅此而已。”
鲛人用于审讯的招式,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余渊:超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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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幻月 10瓶;lmrabbit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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