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玄妙梦境
鲛人,自古以来便带着残忍暴戾的一面。虽然这个种族之中带了“人”一词,但是他们的先祖,最初诞生的五灵,可是鲛。
那可是被玄极赋予冷血评价的存在。
祁同方本以为最痛苦的,也不过就是被关在这个监牢里。御灵一族的传承之中有多少审问之法,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也做好的心理准备。
为了道德与仁义,许多残酷的刑罚早就被先祖剔除出去,只留下必要的手段。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与他合作的人也告诉他如何去应对这些拷问。
先不说他很难暴露,即便暴露了,也有大量的应对之法。
但祁同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的审问之中会有外人参与。而这个外人,还是以残忍著称的鲛人。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胀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寄生,而后膨胀那般。
稍微挪动一下躯体,都能感觉到极致的痛苦,仿佛他就在死亡与苟活的边缘之中犹豫。
啊……啊啊啊!
痛苦与崩溃打碎了祁同方的防线,甚至可以说是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他匍匐在地上痛苦地尖叫。
看到这般扭曲的场面,礼长老不忍地闭上了眼,而族长颇有几分惊疑不定。
这手段,即便是御灵一族拥有灵眼,也防不住!
他看向出手的余渊,似乎是想再确定一下这个男人的威胁程度,却发现对方面对他的打量,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鲛人皇的加入,让某些事情以残忍的方式变得容易了许多。
比如……
“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痛苦的祁同方毫无思考能力,将知道的情报吐露了出来。
原来祁同方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在某一日值班的时候,突然被神秘人找上了。
祁同方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强于自己,其他的根本不知。
那神秘人询问他,是否想要将如今的司祭,也就是席红瑛拉下台。
这无疑戳中了祁同方的痛点,但是他也不是什么蠢蛋。身为礼长老的孙子,他自然知道谨慎行事的重要性,没有一口答应。
在那之后,祁同方被对方屡次找上并且交谈。他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是拥有不被其他人察觉的手段。
明明私下找他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是所有人,包括祭祀包括司祭,都不知情!
这让祁同方感觉到了对方的本事,同时也在其水磨工夫下,被引出了对席红瑛的嫉妒。
万象谷出身的人,大多是自认不凡的。他们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和谷外的庸民不同。大部分万象谷众人都能通过先祖评测就是最好的一个佐证。
席红瑛上台的时候,祁同方几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想要看她如何应付这些不服从她的天之骄子。
可是令他惊讶的是,不过是一段时间,席红瑛便渐渐在祭坛纸终究建立了他的威望,原先不服气的人,也打从心底认同她。
眼看席红瑛的日子愈发蒸蒸日上,他内心的极度就像是魔物那般,渐渐涨大,最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个神秘人说,有办法让席红瑛彻底消失。只需要他的一点小小配合,就可以了。
鬼使神差地,祁同方同意了。
只要这样,就能让席红瑛消失了——!
他不是背叛种族,也不是背叛祭坛,更谈不上背叛那个女人,他只是要将错误的结果修正而已。
没错,他是为了御灵一族着想!
疯狂的祁同方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并不断发泄着他对席红瑛的不满。那些污言秽语让人难以想象他是万象谷出身,家教良好之人。长老们面色难看,礼长老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因为祁同方用来辱骂席红瑛的某些话语,他也曾说过类似的。
全场之中反倒是席红瑛最为淡定,似乎早已习惯了,在确定祁同方身上无法挖出更多的讯息之后,她回头看向余渊,“这手段不错嘛?”
“鲛人没你们那么多讲究。”余渊直接道,“好用的招数都会留着。”
“能恢复吗?”她轻声道。
余渊忽然笑了。“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哎呀,真想学学呢。”席红瑛道。
“不传之秘。”余渊板着脸说完,侧头看了一下祁云晟,而后道,“如果你巴着我非要学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祁云晟一脸懵逼,“我没说要学啊?”
“哼。”
总之祁同方已经没用了,长老们本以为席红瑛这边会要求处死祁同方,没想到他们就跟看完戏一样直接离开了。
说到底也确实跟看戏一样。看的是他们这群人的猴戏。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完全失去了主动,能做的就是不断地丢脸,颜面尽失。
席红瑛的归来,绝对是一次灾难!
其他四位长老离开的时候,特地拍了拍礼长老的肩。
这是宽慰,也是告别。
因为谁都知道现在的族长最看重的就是面子。礼长老沾了内应的事情……恐怕迟早是下位的结果。而他们是无力去改变的。
而礼长老也没想到,自己的那些不甘心,那些愤怒的话语,竟然也成了孙子做傻事的催化剂。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能吃。
离开了地下监牢,祁云晟算是松了口气,把身上的灵器取下来。
这下即便是不愿意,长老们那边也必须将母亲清白的消息传出去。
不过他斜眼瞥了一下余渊,“你可真是够干脆啊,就不怕他还藏着什么消息吗?”
“哼。”余渊道,“不满意?”
“没有。”祁云晟道,“只是想说,你还真的敢下手。”
祁同方的那个模样他是判断得出来的。或者说他比长老们要了解余渊。
那是杀招,是鲛人折磨对手的一个手段,审讯只是顺带的。
当着长老的面,余渊动手了,那么那个祁同方活不了太久。甚至很可能是以他最不齿的狼狈状态惨死监牢之中。都说不好是搜魂痛苦一些还是这招痛苦一些。
无所谓,反正这是他该偿还的报应。
祁云晟是知道鲛人的这些手段的,不然当初在海宫的时候,他的恐惧也不会那么深。
说到底,他也是抵达了海宫之后,才意识到鲛人是多么残暴,多么可怕的一种生物……
打住,上辈子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消息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余渊道,“那个什么灵霄仙门。”
如果只有祁同方的这些供词,确实会麻烦一些,可是祁云晟等人,并不止这一个情报源。
南乾洲是个障眼法,西棠洲才是大本营。而在这西棠洲大本营里,灵霄仙门可是可疑得紧。
“确实,这件事恐怕同那些流放之人有关系,在西棠洲出现的御灵一族,对奚泉府有很浓的敌意。”祁云晟道。
其实说是敌意,不如说是瞧不起。他们似乎将奚泉府长大的御灵一族当做了养尊处优不知世事艰难的娇嫩花朵……好吧,以祁云晟目前的观察,这个看法也没出大错。
除了自己父母这样对外界有着浓厚兴趣的异类,奚泉府内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僵化了。
与其说是不思进取,不如说是这些人沉醉于他们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给自己划下了边界。
而闭塞,往往就是倒退的开始。
因为请帖事件,祁云晟等人一开始就可以锁定灵霄仙门,如今有了祁同方的供述,席红瑛决定去翻阅调查有关流放之人的事情。
这似乎又要牵扯出不少往事,因为谁都能察觉到族长的不愿意。
至此,祁云晟算是讨来了一段休息的时间。
祁云晟也难得享受到了父母包办一切的感觉。
只是要注意及时补充灵力,免得无法支撑母亲化形。
青叶发现了祁云晟空闲下来之后,兴致勃勃地要将他带走,去以前他发现过的演奏的好地方。而这些地方无一例外人迹罕至。
祁云晟深深觉得,青叶的存在说不定让奚泉府的宜居面积被动地减少了。
面对这两个老家伙,余渊那是一肚子的不爽。
“别老是来烦人啊。”
在青叶赤沧嘻嘻哈哈地将祁云晟拖到一处湖边的时候,余渊立刻赶来,只需两三招便将两人赶走了。
祁云晟倒是没什么所谓,就地趴下了。
余渊走到他旁边,戳了戳他,道,“怎么?累了?”
“没有,只是觉得算是有点放松的时间了。”祁云晟道,“我有点想无归岛了。”
比起奚泉府,无归岛更能给他归属感。
“哼,无垠海可比这里大多了,”余渊也有些瞧不上奚泉府。
这里纵然山清水秀安稳无比,但是长久居住在这里,只会闭塞起来,不问世事。
祁云晟感觉眼皮有些沉重,“奚泉府要说起来,算是个好地方,很适合御灵一族成长。只是……”
到底还是缺了那一份感觉。
“余渊。”
“怎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样呢?”
强大,强势,仿佛一切的事情在他手里都是小事。
他一直在追逐余渊的背影。每次觉得能追上的时候又会发现,他和余渊之间,还有不短的距离。
“你一直念叨这种事情做什么?”
余渊已经数次听到祁云晟这样的问话了,怎么说呢,有些许的不耐烦,不过他不会把这份不耐烦表现得太明显。
他看向这个躺在地上放松的男人,不解地道,“很重要吗?”
“很重要。”祁云晟笃定地道,“我想要成为我自己看得起的人。”
像是上辈子的自己,祁云晟自己都看不起。
“可是……”余渊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想太多,直接道,“没人看不起你啊。”
“嗯?”
“有谁看不起你就直接跟我说。”余渊不爽地道,“成天憋在肚子里,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余渊这毫不犹豫的袒护姿态让祁云晟忍不住勾唇。但是意识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开心的时候,他又把唇角往下压。
“怎么了?”余渊扯了扯祁云晟的脸颊,“比哭还难看。”
“只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祁云晟一个挺身,从地上坐起。看着眼前的湖,祁云晟忽然意识到,这一辈子已经开始了很久。
重来一遍至今,也已经度过了不少时日。
他的身份,他与余渊的关系,还有他的父亲母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巨大的改变。
自己似乎总是勇气不足,总是忧虑这样那样的事情。也许……
“余渊。”
“怎么?”
对于祁云晟突如其来的古怪状态,余渊有些不解,“吃错药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祁云晟道,“如果我没有觉醒御灵一族的传承,只是一个普通的废人。你会看不起我吗?”
“看不起?为什么要看不起?”余渊不解地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是那样子吗?”
“不是那个意思!”祁云晟高声道,“我是说!假如现在的我,没有觉醒御灵一族的传承,没有得到无归岛,没有回到奚泉府。我没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连修仙也不行的废人的话!”
越到后头,祁云晟的声势就越弱,“……你会瞧不起我吗?”
余渊还没开口,祁云晟又补充道,“不要说谎,你知道我对这个很敏感。”
不用余渊点明,祁云晟也知道自己在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余渊说谎,还是害怕他不说谎。不过话虽如此,余渊有对自己说谎的必要吗?
余渊微微一顿,似乎是没想到祁云晟会问起这件事——这不根本就是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吗?
他面上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之前他就有所怀疑,祁云晟看起来像是没经历过上辈子的样子,但是有时候态度会很古怪。他也不是没怀疑过祁云晟也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只是还是个猜测而已。
现在的祁云晟和上辈子差得太多,他自己也不好把握祁云晟有没有经历过那样遗憾的一世。他的内心更期待祁云晟没有经历过。
因为那不是什么好事,祁云晟还带着那份记忆的话,那就不是防范于未然,只是单混的亡羊补牢。
“余渊?你怎么了?”
祁云晟的问题,几乎复述了他上辈子的情况。
对此,余渊忽地有些不安,一把将人抱住。
“余……余渊!”
祁云晟有些懵,身体就像是被拘束住了那般无法动弹,可见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他有些紧张,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感觉到余渊身上的温度。
为什么……?
燥热袭击了祁云晟的大脑,打乱了他的思绪,他甚至无暇去观察余渊有没有说谎,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方寸打乱。
余渊想影响他似乎总是那么容易。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温热的身体,心脏还在有力地鼓动,甚至因为情绪的慌乱而有些急躁。身体反馈回来的信息毫无疑问说明了一点——眼前这个人,是活着的。
没有任何遗憾地活着。
不论他用上多少种手段,不论他再努力,眼前之人都比当初的尸体要鲜活得多。
他不计代价修复了对方的残躯,又执拗地去创造了一个假象——那个人不是死了,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
只是,再自欺欺人都无法改写残酷的事实。
余渊一直觉得,祁云晟是带着对他的不满死去的。怨他没有保护到位,也怨他太晚察觉到那份感情,所以给自己下了诅咒。
不然为何想起那人的时候,心口总是要有沉闷的绞痛呢?
“还是那句话。”
余渊沉声道。
“说出来。”
“可……可是问题不是这个。”祁云晟的呼吸急促了不少,“我,我是说……”
“只要是你,那又何妨。”余渊道,“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不会再让遗憾重演——余渊早就下了这个决心。
余渊的回答彻底让祁云晟的脑子炸成了一片浆糊。
不管如何自欺欺人,似乎都没法绕过这个槛。
紧张,混乱,还有……
眼看气氛越来越诡异,祁云晟终于还是一把推开了余渊。
他将头埋入膝盖之中,似乎是想要逃避什么,“你的回答真的是牛头不对马嘴!”
当初的余渊。
当初的自己。
当这一切都改变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初的余渊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只是……
现在的余渊,给他的感觉真的和当初不同。
当祁云晟偷瞄余渊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对方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眼神要那么认真,为什么态度简直无懈可击。
他总是要说一些搅乱人思考的话语,就像不知道他们的威力那般!
“这……这件事结束之后……”
祁云晟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这并不妨碍余渊清晰地听到。
“……算了,我还要好好思考一下。”
祁云晟觉得,他需要认真考虑这些事情了。
因为再自欺欺人下去,不就显得像是在仗着余渊的忍让而利用他吗?
有些事情是真的要算清楚。
而且……
余渊又将头埋了回去,试图压下脸上的燥热。
早知道不心血来潮问这件事了,到头来一片混乱收不住场的还是自己!
余渊并没有搞清楚祁云晟想了多少弯弯绕绕,只是自然而然地道,“那行,我等着。”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祁云晟在膝盖的缝隙之中偷窥余渊的反应,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不断确定着事实。
“我不会骗你。”说完,余渊似乎是感觉到了被怀疑,不爽地哼了一声。“爱信不信!”
“我想要相信你。”
祁云晟这么说完,重新躺回了地上,似乎丧失了力气。
啊……感觉整个脑子都被烧糊涂了,他是不是得病了。不然为何如此心绪不宁。
就像是害怕着什么,又期待着什么那般。
“毛病真多。”
余渊嫌弃着,忽然发现祁云晟状态不对,似乎呼吸比刚刚平稳了不少。
他侧头看过去,发现这个人竟是不知不觉进入了睡眠。
“没休息够?”余渊有些不解,而后道,“乱来!”
虽然不爽,但他还记得压低声音。看着地上的人,他正准备将对方抱起来带走,又觉得这样似乎会打扰到他的休息,又干脆拿出了被子,给祁云晟盖上。
赤沧和青叶被轰走没多久,嘻嘻哈哈地回来准备看看和俩小年轻情况如何,结果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了余渊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
“……”
感觉到对方体内灵力蓄势待发,青叶抱着他的木琴灰溜溜地离开了!
被打湿什么的拒绝!感觉飞起来都不轻盈了!
赤沧松了口气,同时不得不感叹——这鲛人小子挺好用!
只有他能让毫无自觉的青叶停止残害别人耳朵的行为。
之后两人很接地气地去奚泉府内的城镇游玩,因为闲聊时一起抱怨了余渊,导致“祁云晟带回来的那个鲛人不仅是鲛人皇,还能让恐怖的蓝衣修士停手”这个消息迅速传播。
等祁云晟反应过来的时候,余渊都已经被人当英雄崇拜了。这让他们很莫名——虽然影响不大就是了。
祁云晟走入了梦境。
他迅速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一般的梦境。
往日这样的情况也不少,祁云晟便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直接前进,寻找这梦境的动静。
很快,他似乎来到了湖边,和和他睡前待着的湖一模一样。只是细节稍有不同。
祁云晟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在那湖边,有一个垂钓的男人。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男人的面目似乎变得模糊了不少,看不清,道不明。
“请问——!”
祁云晟开了口,声音在这梦境之中不断回荡着,足以看出这里的空旷。
“来了吧。”那男人竟然有了回应,示意祁云晟在旁边坐下。
祁云晟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在那神秘男人的身旁坐下。
“你……阁下就是玄极吗?”
祁云晟将这个疑惑问出了口。虽然他的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
男人没有回应他,似乎只是在认真地钓鱼。
可是以祁云晟的灵眼,他感觉得出来湖里什么都没有!
“这湖中什么都没有,您在钓什么呢?”
“有与无,不过是表象。”男人缓缓开口,声音空灵,似乎少了几分生气。“我只是在这里等待罢了。”
“等待?等什么?”
“等一个终结。”男人道,“将一切结束,将一切重启,打开崭新一切的……终结。”
“这……”祁云晟感觉有些理解不了话中的玄奥之意,便干脆换了思路,“前辈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里吗?”
“命运,因缘。这一切在你的身上进行了集合。”男人忽然收了鱼钩。如预想的那般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男人似乎并不奇怪,又将其抛了出去,“你将会成为开启一切的钥匙。”
“是五灵与无渊密钥吧。”祁云晟道,“前辈是在指无渊秘境?”
“……”
“前辈,我不懂。”祁云晟道,“为何前辈有时鼓励开启无渊秘境,有时又警告不能开启无渊秘境,我想无渊秘境应该不是单纯的秘宝秘境吧?它还有什么意义?”
“天数。”
男人说了一个难懂的名词。
“天数?什么是天数?”祁云晟追问道,“为何无渊秘境能带来新生,又能带来毁灭?”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集齐了所有的碎片。”
“碎片?不!还没有!”祁云晟道,“确实我已经有迷渊蝶木和腾蛇的契约,也与青叶赤沧两位前辈有了关系,但是鲛人那边的,我实在不敢说是我的。这根本没有集齐!”
“你也是碎片之一。”
祁云晟并不知道男人这句话的意义,以为他是在说御灵一族也是开启无渊秘境的钥匙,连忙道,“前辈!”
周围的场景逐渐变得虚幻起来,似乎是要将祁云晟送走。眼看情况不妙,祁云晟连忙咬牙强行释放体内的唤灵之力。
已经收了鱼钩的男人似乎是有些惊讶祁云晟的举动。
“前辈……”祁云晟道,“我现在必须知道与我自己有关的事情……所有事情!”
“无渊涉及到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所重视的一切。所以我必须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唤灵之力如水波荡开,强行将幻境维持住了。看到祁云晟的举动,男人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无渊的意义,在于它是天数,意味着一场重大的变革。”男人道,“即便没有你,也迟早出现下一个得了启示,收集碎片的人。这是命数,也是天数。”
“那么为何是我?为何选中了我?”祁云晟道。
“你已经是碎片,也算入了这一局。”男人长叹一声。
“……”
“天地初开时,万物生灵,这是天数。”男人道,“灵族诞生,盘踞四方,这也是天数。”
“天意本该是不掺杂私情,无比公正的存在,然而它已经被扭曲了。”
“御灵一族终将诞生一人,将变数推到台面上。”男人道,“如今已经出现了。”
说完,男人微微抬手,祁云晟努力维持的幻境直接消散。
而后,祁云晟忽然看见了熟悉的话语……不,应该说是记载。
【天地初开,鸿蒙褪去,灵气充斥太虚。应天道启示,世间万物蓬勃生长,有卓越者堪破界限,跃升为灵,繁衍成族,有歌曰:天地昭昭,物启天灵。
然,光影相生,福祸相倚,有灵族忘本,自居主宰,滥造杀孽,逆天而行。天道震怒,降下灾祸。
天地崩塌,灵气四散,太虚劈分四洲,世间生灵岌岌可危。有一救世者,不知名姓,奔走于各族之中,集五灵之力封印灾祸。
此后天地重开,万物复苏,然天道之罚并未渡去,自此后世成灵艰难。
救世者带领各灵族渡难关,得天道福泽,其氏族蒙其荫蔽同享唤灵之力,名御灵一族。】
这……这是御灵一族传承之中的讯息。在开启传承的时候就能看到!
这似乎是在讲御灵一族的来历。所以玄极前辈是在提醒自己,无渊与御灵一族的来历有关。
可是祁云晟如今知道的无渊与御灵一族的联系,只有钥匙这一项。
难不成御灵一族对于无渊来说,有更重要的意义?还是无渊……
天数……天数是什么?
救世者……救世者是玄极前辈,他救世之后,带来的直接影响似乎就是开灵艰难,无法再诞生迷渊蝶木那样的先天灵族。
但是御灵一族又可以无视这个天罚,利用灵眼来开灵。
为何有这样的安排?
祁云晟睁开了眼,大脑一片钝痛,似乎是在抗议他刚刚的乱来。
他想要坐起身,却被余渊按了回去。
“你在搞什么?”余渊道,“睡个觉都不安生!”
“啊?”
祁云晟茫然地睁开眼,四周视野清晰起来,他才发现众人都在。
“我……”
“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寡言的祁景硕开口道,“但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主人,您身上的唤灵之力突然迅速消耗,而且迟迟不醒,为了以防万一您的母亲已经回到你身体里了。”佘菁也为祁云晟解释现状。
“啊……原来如此。”祁云晟苦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余渊默默看着他。
祁云晟被看得莫名心虚,这似乎是余渊在抗议自己没把事情说出口吧?
被那眼神盯得不舒服,祁云晟终究还是无奈地叹口气,道,“其实是我……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梦?”祁景硕皱起眉头,“那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梦。”
“对……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见到了一位前辈。”祁云晟无奈道。“我和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一会儿天,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搞懂。”
“你问了他什么……如果不想说,或者不想透露给我的话,我可以回避。”祁景硕道。
“不,父亲你也可以留下。”祁云晟缓缓道,“大家都在也挺好,能一起出主意。”
而赤沧和余渊的脸色此时已经不太对了。
他们两个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太想去验证,以至于他们从头开始就沉默着。
祁云晟这小子见到的那个男人……该不会是……?
“有关无渊的事情。”祁云晟道,“父亲你也知道了吧。”
“嗯。”祁景硕道,“你不用担心,是你的就是你的。”
有些时候,袒护自己人并不需要理由。
“我问的就是这件事……我当初得了启示,是龟丞相带我去的,说是集齐了五灵和无渊密钥,就可以开启无渊。”
“可是我不断接收到各种各样的灵讯,有的让我开启无渊,也有的让我不要开启无渊。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便趁着这次机会问那位前辈,无渊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前辈说,那是……”
说到这里,便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说不出口。祁云晟恍然回神,“……好像说不出来呢。”
“说不出来便不要勉强!”祁景硕立时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果说不出来,便是某种存在在限制!”
“好像是这样的呢……看来那位前辈也是给了我重要的提示,可惜我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无渊啊……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真的要开启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赤沧幽幽开口。
“对,只是要谨慎罢了。”青叶摊手道,“我们也不好形容那是什么玩意。”
“两位前辈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祁云晟感受着唤灵之力的缓缓恢复,“说起来……两位前辈。”
“嗯?”
“这么啦?”
“我想问一句。”祁云晟道,“御灵一族的诞生,有什么意义。”
这问话似乎是有些刁钻,祁景硕也好奇地看向那两个深藏不露的修士。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赤沧立时道,“这种复杂而又深奥的事情,我反正是搞不懂的,不过……确实和你想的一样。御灵一族是为无渊而生的。”
因为有无渊,才会有御灵一族。
天道的眷顾,不是因为御灵一族运气好,而是他们的诞生天然带着使命。
“反正你不想开启的话,没人会逼你开。”青叶也道,“好好过好现在就行啦。”
祁云晟闻言,也点头,“是啊……”
反正只要余渊不把海皇珠拿出来,他一辈子也凑不齐开启的钥匙,如果无渊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也不碍事。
他是知道的,海皇珠是鲛人一族的宝物,余渊总不至于连这个也随便拿出来吧?
祁云晟莫名松了一口气。
祁景硕伸手拂去祁云晟头上的汗,道,“总之你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不,这些年,你太辛苦了。”
“没事。”祁云晟道,“是我自己想做这些事的。”
“嗯……”
似乎是瞧见了父亲眼中的复杂情绪,祁云晟忽地开口,“父亲,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是有,但是现在似乎不太适合。”祁景硕道,“你且安心休养吧。”
“不,父亲,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祁云晟道,“我现在他挺好的。”
“……”
即便祁云晟这么说了,祁景硕似乎也不想开口。这时候反而是不耐烦的余渊直接道,“不就是先把人从他体内剥离嘛!用不用这么犹豫!”
祁景硕被这么一说,面上有些窘迫,但还是道,“现在不是时候。”
“不,父亲,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祁云晟坦然道,“我现在已经足够自保,也不能事事依赖母亲。”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解锁恋爱,还有那么一小段日子了
有老母亲盯着,毕竟不方便【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