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
十方楼
近些时日酒楼经营稍有气色, 不为别的, 只要你在酒楼内点菜吃饭,每桌必定会免费送上一小碟凉菜。
凉菜清爽可口, 口感甚好,又加上分量足, 不少人心里会猜着贪小便宜的想法进来坐上一坐。只要有顾客上门,前后打点一下都是银子。
周管事正在前边核对着账本, 手中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心想道殿下的法子还真是好。最先起初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没同意,顾虑到酒楼本就生意不好, 万一再把生意赔了, 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如今一算,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将最后一笔账记好,就有小二附耳过来说后门有位姑娘要见他。
他这一听便知道是谁,连忙唤来人替他看着店门,去了后门,果真如他所猜想的一般,问道:“殿下今日怎么过来了?”
苏卿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腼腆道:“周管事,我想从顾府搬出来一段时间, 可皇都中也没几个认识的,就想着来酒楼住段时间。”
早就听说顾七爷性子阴晴不定,他心里咯噔一声, 不经意间抬头打量着人的脸色,果真是不太好,还有那肿起的眼睛,明显就是刚好哭过。
想到这里,再一听这话,周管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连忙将人请进去,语气放缓道:“殿下说的是什么话,酒楼是殿下的,过来住几天也是应该。待会儿我再让人送些吃的和热水上来,若是有其他事,殿下随时吩咐即可。”
“多谢周管事。”
上了楼,一直走到最里头,左边那间就是了。
春桃推门进去,将衣物什么的放在桌上,又将窗户打开,目光扫了一圈欢喜道:“殿下,这周管事人可真不错,还是唐大人的眼光好,会挑人。”
提及唐汝言,苏卿忽地想到了还在府中的温家父子,虽说决定放下心思不再多问,可这毕竟是牵扯到原身的事。
想着,她坐在床上,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见春桃过来坐下,才眉眼弯弯,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道:“这儿的床够大,不如晚上你就睡在这,我们也好做个伴。”
春桃摇了摇头,忐忑道:“还是不了,殿下昨夜就没睡好,奴婢睡姿不好,万一……”
“你这是在嫌弃我咯?”苏卿扁扁嘴。
春桃急道:“没,奴婢怎么可能会嫌弃殿下,只是、只是……”
她支支吾吾没个决定,小心翼翼觑着苏卿的脸色,纠结半晌,才点了点头。
苏卿禁不住失笑,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从宫里陪着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嗯。”春桃重重点头应下。
她又道:“今日来府里的那位温将军,你可知晓他与我母妃生前关系如何?”
闻此,春桃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虽比殿下年长两岁,可对这件事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偶尔私下里听宫里嬷嬷讨论过,说是温将军是刀子嘴豆腐心,明面上与娘娘断了关系,却还派人汇报宫里的情况。听说,温妃娘娘去世时,温将军被陛下派在皇都城外执行军务,连娘娘最后一面都没瞧见……”
“那岂不是说……”苏卿喃喃自语半晌,忽地又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压下去。
“殿下?”春桃担忧瞧着她。
苏卿轻拍了拍脸颊,笑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好,”说着,春桃起身铺着床铺,“殿下先睡,我在旁守着殿下。”
。
古院
推倒后墙的重剑已经被温将军离开时带走,司庭蹲在墙根,低着脑袋看着一地狼藉,挠了挠头,一筹莫展。
“去找工匠砌好就是了,何必在这儿唉声叹气?”双巧端着托盘从远处走来,站在他旁边不解道。
司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我在想,要不干脆把墙拆掉算了。”
双巧不懂武功,他可懂。
瞧着自家七爷蓦地手腕使劲,让重剑硬生生在空中转弯撞倒后墙。
也不知道这墙哪招惹人了。
他皱着眉,又挠了挠头,目光落在托盘中瓷碟的糕点上,黄酥飘香,精致小巧,呈着盛开花朵的形状。
“这是什么?”
“这个啊,”双巧瞧了眼屋内,压低声音道,“昨日七爷让我同春桃采摘花瓣,就是做这糕点,先不说了,我给七爷送进去。”
司庭点点头,又继续捣鼓着这墙到底是该拆,还是不该拆。
屋内,顾黎跪在地上,低着脑袋,认错态度诚恳,“七叔,我错了。”
顾子傅支着脑袋,修长手指摩挲着木雕娃娃光滑的脑袋,脱口而出道:“嗯?你做错什么了?”
顾黎怔怔地看着他。
许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半晌才开口,“就是、就是昨晚的事情,七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他磕磕绊绊“就是”了半晌,一个有用的字都没蹦出来。
顾子傅停了动作,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人,眼底闪过疑惑,莫非是练武把这孩子练傻了不成?
“今天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儿再过来。”
顾黎还在冥思苦想着,听到这话陡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道:“七叔,您就这么简单放过我了?”
“要不然你继续跪?”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黎慌乱摇头,手撑着地面,踉踉跄跄站起,谁知动作过大扯到膝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出门时又差点儿跟双巧撞在一起。
双巧欲伸手扶住,却被他推开,待见人摇摇晃晃的走远,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推门,将糕点放在桌上。
一股芬芳甜香扑鼻而来。
顾子傅最不喜这般甜腻之物,皱眉,厌恶道:“什么东西?”
屋内一阵沉默。
双巧屏了呼吸,放轻声音道:“昨儿七爷让掺花瓣做的糕点。”
这般甜腻,恐怕也只有小姑娘家才会喜欢。
他想道。
顾子傅眉心缓缓舒展,盯着糕点半晌,蓦地嗤笑一声,寡薄的唇畔扯了扯,意味不明。
“赏你了。”
双巧神情错愕,却还是依着顾子傅的话,又将瓷碟端上托盘,仿若是随意般开口,“七爷素来不喜糕点,不过夫人似乎是喜欢多一点。听府里下人说,夫人应是住进了十方楼。”
见顾子傅没有打断的意图,又放缓了动作,不紧不慢的说道:“十方楼是家新开的酒楼,菜品都是用了独家方子,兴许其中会有合七爷的口味。今儿天好,七爷可要去尝尝?”
“不去,人多。”
双巧也急了,“那明儿呢,七爷可挑个清净时间去。”
“不去。”
“糕点多双巧也吃不了,不妨给夫人送……”
“吃不了,那就扔了。”
“……”双巧觑着顾子傅冷冰冰的神色,也知道再继续说下去没什么效果,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七爷,您怎的就不开窍呢。
夫人多么好一姑娘,人美心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真等着人丢了,看您上哪儿哭去。
等人走了,屋子里刹那间冷清下来,一如既往之前的模样。
顾子傅忽地心生烦躁,长袖挥动,桌上的木雕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又接连滚了几圈。
他瞧着心烦,又踩了几脚。
白净木娃娃身上印着灰扑扑的鞋印,模样多了丝滑稽,这般瞧着更令他心烦意燥,又一一拾起放在桌上。
横七竖八的歪在一旁。
烦。
。
再过几日,就是太子登基,中秋佳节之日。
皇宫上下皆是喜气洋洋一派,宫女公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生怕有了一丝纰漏惹得主子心里不痛快,搞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灵珏宫内,宫女捧着各色珍贵衣裳,从门口到殿内站成一排,低眉顺眼,目不斜视。
苏映若拿了件粉色宫装在身上比划着,黛眉轻扬,嘴角抿起,如同春晓之花绽放。
转身,对着身后的男子问道:“表哥,若儿穿这件怎么样?”
卫章负手走过去,抬手将一缕青丝拢到耳后,眼底宠溺之色,“嗯,在表哥眼里,若儿穿什么都好看。”
“表哥说谎,肯定是这件不好看,才说这种话来哄骗若儿。”苏映若娇哼一声,将那件衣裳放下,又换了件素色。
卫章挥了挥手,示意那宫女退下,站在原地看着镜中娇羞的人儿,眼眸隐隐的波动了一下,状似随意说道:“昨儿午后,我去青鸾宫拜访了姑母。最近姑母的身体不太好,多时都在休息,姑母与我说了很多,说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表妹,若是表妹能与我共结连理,想来我也能为照顾姑母多尽分孝心。”
试衣的苏映若动作微顿,旋即将衣裳放回,唇角浅浅弯起,道:“表哥说的是哪里话,在母妃心里,表哥一直都是最孝顺的。”
话落,卫章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可抬眼见着苏映若嘴角的笑,又怕问多了让人平白无故伤心,只好点了点头,“表妹说的对。”
“对了,表哥,你说佳节宴会上,七爷也会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开窍,拖出去咔咔咔嚓嚓嚓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