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祖宗(2)
他靠的很近,方念几乎同他面贴面,她慌乱地推了下他没推动,身上的衬衣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冰凉丝滑,方念莫名地就想到了他的睡袍。
六月梅雨季节,细雨不停歇,整个西巷如同被笼罩在烟雾中,如梦如幻。
宗越一到下雨天就不愿出门,犯懒,一周五天课,心情好的时候来三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三周都看不见,反正老师也不管他,也不敢管。
那天恰巧是周五,第二天是端午节,宗越在西巷,方念看见他家车子了。前几天宗越说要回去一趟,回来后也没联系她,方念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于是写完作业准备去宗越家看看。
青石板沾了水,又湿又滑,方念撑着伞从巷中经过,心情也如同这雨丝一样,细、软、愁、绵。
到了宗越家屋门紧闭,她敲了敲门,不了一会儿徐叔过来给她开门,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在雨中淋了很久,方念收了伞问他,“徐叔,你家没有备伞吗?”
徐叔抹了把脸上的雨,脊背挺的笔直,“哈哈,我刚从外面回来,这点雨没事。”
“宗越呢?”
“在楼上”方念把伞放在廊檐下,踩着木楼梯蹬蹬蹬就往上跑,徐叔张口叫住了他,“念念,宗越生病了,心情不太好,你劝劝他。”
“知道啦。”
宗越来西巷就是养病的,他身娇体弱,动不动就生病,一病整个人脾气更坏了。方念也不多问,快步上了楼敲了敲半掩的屋门,“宗越?”
“嗯”声音中透着三分慵懒三分低沉三分冷冷,总之,不怎么欣喜。
走廊上没有遮掩,雨丝被风一吹直往人身上飘,一点也不冷,“我能进来吗?”
“嗯。”
他家的大宅子从外看古色古香,内里装修的十分豪华,尤其是宗越住的这栋小楼,二楼小客厅方念来过很多次,她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宗越人影,“你在哪?”
“在睡觉”他的声音闷闷的,有点鼻塞的感觉。
“哦,那我走了啊,你多睡会儿。”
“你敢,过来。”
木地板很厚实,方念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卧室门口,悄悄往里面看了眼,屋内的光线有些暗,宗越斜靠在床头,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香炉里的香袅袅婷婷,很好闻,床是那种古典奢华雕花款,既华丽又浮夸,他躺在床上像个睡美人,方念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诗,“养在深闺人未识”,于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笑什么”宗越看起来病恹恹的,脸色不太好。
方念搬来了个凳子坐在边上,问他,“你怎么了?”
“头疼”宗越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过来啊。”
方念犹豫了下没动,“你好几天没来了,又逃课。”
“下雨了,不想动。”
“你真懒。”
“我讨厌下雨天。”
“为什么?”
“我的鞋子不能沾水,会坏掉。”
方念扭头看了下窗外,这点雨也就只能湿个鞋底,“所有的都是?你不会买双好点的鞋子吗?”
“没钱”宗越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我跟家里人吵架了,零花钱被扣光了。”
那是有点可怜,方念忍不住起了同情心,“那你等等,等我给我买双好的。”
“好啊”宗越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拽,方念直接扑在他床上,他的手从她腹部穿过,紧搂着她亲昵地在她发上蹭了蹭,“上来啊。”
他的衣料很滑,刚从被窝里出来,暖暖的。
方念面红耳赤,她还从没跟陌生男子如此亲密过,顿时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快松开我。”
宗越耍赖不松手,“让我抱一会儿,我头疼。”
一瞬间满室寂寂,方念趴在他怀里都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不同于室内的香,清新凌冽、霸道。
方念僵卧在他身侧,不敢动弹。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倒也没什么不规矩的动作,就是呼出来的热气都扑在她耳后的肌肤上,格外的酥麻微痒。
窗外雨骤风急,似乎是越下越大。
方念有些不安,往外挪了挪,宗越环在她腰间的胳膊紧了紧,沙哑着嗓音说了句,“别动。”
“你为什么跟家里人吵架?”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你不在我身边,见不到你,不开心。”
方念轻笑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这不是见到我了。”
宗越一手撑着脑袋身体往后仰,离她稍远了些,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念念,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这是她心心念着的少年,她希望能永永远远地和他在一起。
“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少年不识愁,以为爱情就是天长地久。
两个人抱在一起,静静地听窗外雨打芭蕉声。午后的时光总是容易让人困顿,方念强撑着精神和他聊天,跟他说些好玩的事,希望能逗他开心。
宗越眯着眼睛似醒非醒,偶尔心不在焉地附和两声。方念看他快要睡着的样子,支起身子问他,“你是不是很困,那你睡觉吧我回去了。”
“陪我一会儿,我不舒服”宗越埋首在她怀中哼哼唧唧,一会儿吵着头疼一会儿吵着腿疼,总之浑身都不舒服,“念念,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疼了。”
方念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额头,捧着他的脸吻他,“还疼吗,你是不是感冒了,传染给我吧。”
“嗯?”
方念摸了摸他的头,“我妈妈是医生我不怕,你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去看赛龙舟。”
宗越沉默了一会儿把她抱的更紧些,“念念,你身上好香。”
“有吗”方念抬起胳膊疑惑地闻了闻,她怎么不知道,“是你屋里的香味吧,你点的什么香?”
宗越抬头眼睛里亮晶晶的,他凶猛地扑了过来吻上她的唇,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掐了掐她的脸说,“蚊香,招来了你这支小蚊子,走吧你不是想照顾我,带我吃好吃的。”
“那你想吃什么?”
“吃你。”
“好好说话。”
“你做的饭。”
放在桌上的手机轻颤发出了嗡嗡嗡的声响,方念被迫从回忆中抽出,一抬眼宗越压在她身上,几乎同她鼻尖贴着鼻尖。
周边的温度急剧攀升,方念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你给我起来。”
“不要,我一松手你就跑了”宗越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抓着她的手,“你说话不算数。”
语气中莫名地有了丝委屈,方念闭了闭眼睛,要命了,她可以忍受他的各种坏脾气,唯独受不了他在她面前撒娇,“起来。”
宗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支起半边身子看她,眸色暗了暗极富深意地说了句,“念念,你的味道可真甜。”
这句话就像一道咒语,解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画面,她无意去回想偏偏不能自控,方念咬了咬唇,恼怒地抬腿去踹他,“滚。”
宗越抓住她的足踝压在身侧,笑了,他一笑眼尾都染上了层绯红,“别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会以为你对我有特殊想法。”
方念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被他的不要脸给气到了,“你”
宗越食指压在她唇上,摩挲了几下,“你乖点,别惹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方念理智地闭了嘴,太近了,近的让人尴尬,若是以前她会跟他撒娇求饶,现在就只盼着千万别惹怒他。
“答应我,我就让你走。”
“一年,我只有周六有时间” 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住,她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来海城。
宗越盯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
还是方念先打破沉默,她双手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你又骗我?”
她缩在一块儿像个小鹌鹑一样,满眼的戒备让宗越心头有些不快,他有这么可怕吗,偏偏他还下不去手,宗越暗骂了声伸手从摆台那侧拿了个钥匙给她,“晚上过来。”
方念一脸问号,难道她说的不够清楚,“不行,我还要上课,没有时间。”
再说了从她学校到海湾这么远,她不可能天天往这边跑。
身侧的沙发微微一沉随即又恢复原状,宗越起身拿过手机看了眼又挂掉,“你以为我二十四小时坐这等你来,去车库挑辆车。”
“不用,我”。
宗越指了指门口,“我可没功夫给你配个司机。”
方念捏着钥匙秒懂,不开他的车连小区门都进不来更别说他家,又想起刚刚他丢给她的玩具钥匙,明显就是戏弄她,“我不可能随叫随到,很远的。”
“你与其在这跟我讨价还价,不如祈祷我天天出差。”宗越边说边往楼上走,“回去好好练练你的厨艺,比以前差远了。”
方念:......
从海湾往回走,路过观海台的时候方念把车停在一边,天色放晴观海台上人不少。方念站在护栏边往下看,海浪击打着石岸,一波接一波,疾风扑面吹的她脸上的肌肤发紧。
脑海里乱糟糟的,威武不能屈、威武不能屈,不就是……好烦呢,好想掐死他,明明都走了为什么要回来,真是祸害。
思至最后,她盯着山下暗蓝的海水,心想,要不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再无烦恼。
底下是海滨公园,跳下去顶多压倒小草崴了脚。
正胡思乱想之际,掌中的手机及时响起,方念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电话那端传来宗越惯有的微凉的语调,他说:“赵医生从国外给你带的药,我放在后备箱里,抗过敏的一天吃一粒,你站那干吗,没见过海?”
方念:“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宗越说:“路边违停罚款200,嫌我钱多的花不完?”顿了顿又道,“恕我直言,你这样是败光不了我的家产,车上有张黑卡,你不如拿着它去新港买条街,会快一点点。”
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