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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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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齐耀辉分别后, 年知非并没有回家,而是去附近酒店开了个房间。

之所以这么干,一来是脸上掌印一时半会消不了, 年知非不想吓到年奶奶;二来齐耀辉走的时候也没答应他保守秘密,万一他告诉了年奶奶, 年知非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事已至此, 年知非也无法可想, 是以来到酒店房间后就关掉了手机, 吞了几颗安眠药倒头就睡。

这一觉年知非梦寐不断,不知出了几身冷汗。醒来时天已擦黑,四周一片寂静, 安静地犹如坟墓。

年知非穿着湿透的睡衣懒洋洋地躺了一阵,莫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攒起一点力气去浴室冲澡。待换上干净衣服,他拿起手机发了一会呆, 终于开机。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 年奶奶发了一条微信给他,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意识到齐耀辉还没告诉年奶奶,年知非立时松了口气。回信告诉年奶奶今天加班后,他就将手机扔在一旁, 怔愣地看着窗外。

年知非临时入住的酒店位于居民区附近,拉开窗帘,外面就是万家灯火。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

年知非抱膝坐在床头不知呆了多久,手机终又惊天动地地吵嚷起来。他缓缓摸过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的居然是齐耀辉。年知非一脸厌烦地挂断电话,刚把手机扔上床,手机就因为微信提示音又振了一下。

这一回,齐耀辉发了一个定位,以及一句话。“到这里来。”

注意到那个定位是在自己上辈子身死的那条小巷,年知非的呼吸立时顿了一下。

紧接着,齐耀辉的第二条消息也进来了。“还是我亲自去你家接你?”

顷刻间,年知非的额上就沁出了层层冷汗。于是,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穿衣出门。

借着路灯看着年知非走向自己,齐耀辉的心绪略略有些恍惚,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与糜艳冷漠的龙星河相比,温柔秀美的年知非根本就是另一个人,就好似盛极楚放的红玫瑰与花苞半开的白百合。

可当年知非一步步走来,齐耀辉又忍不住暗骂自己脑残眼瘸。如此凌冽的肃杀之气,除了眼前的这个他这辈子还见过谁?

很快,年知非就走到了齐耀辉的面前,双手插袋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然而,齐耀辉却一眼就注意到了他面颊上尚未褪尽的指印。好似名贵画作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教人看了就忍不住心揪惋惜。

“怎么还没消?”齐耀辉想也不想地伸出手试图去捏年知非的下巴。

“你做什么?!”年知非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也似地弹跳着拍开了齐耀辉的爪子。

对上年知非那双即便表达愤怒也仍然软萌地毫无气势的双眼,齐耀辉马上原谅了自己。

——没能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真的不是我的错。谁能想到原本眼角上挑神采逼人的丹凤眼有朝一日竟会变成眼尾下垂十分无辜的狗狗眼?

只见齐耀辉呛咳一声,收回手,略有尴尬地说道:“……是我出手太重了……”

年知非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知就这一眼,齐耀辉立时就品出了几分不逊,即刻拧眉补上一句。“龙星河,不是我想打你,是你自己欠揍!”

年知非嗤笑一声,目光缓缓飘向了遥远的虚空,轻声道:“你这话跟曲江很像。”

齐耀辉猛地一噎,隔了一会才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卧底的?”

年知非沉默了片刻,方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语调回道:“齐警官,过去的事了,我已经都忘了。”

“那就现在想起来!”齐耀辉断然令道。

年知非懒得搭理他,只轻轻扯了扯嘴角,好似嘲讽。

齐耀辉恼怒地皱眉,强压了压火才又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卧底又没告诉曲江,为什么不去自首?为什么要选择死在我的手里?”

年知非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要把命赔给我?”

齐耀辉的双眼瞬间血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看了几个月的心理医生?”

这么巧?我也是!年知非暗自心道。

可对上齐耀辉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齐耀辉的这份温情本就是错付,即便转瞬即逝,那也只能怪自己入戏太深,不能怪齐耀辉负心薄幸。

“……我信息素衰竭,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听到年知非这冷淡又无所谓的口吻,齐耀辉不禁心下一痛,不由问道:“为什么你的信息素会衰竭地这么快?”

年知非面色奇异地看了齐耀辉一眼,淡淡回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齐耀辉感觉自己就像个煤气灶,年知非只需轻轻转动开关,他的怒火随时高高窜起或者偃旗息鼓。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再不能这么被年知非牵着鼻子走,齐耀辉深呼吸了两下才续道:“除了陈海,你身上还背着别的人命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年知非语音飘渺地反问。

“年、知、非。”齐耀辉一字一顿地叫他的新名字,“龙星河已经是你的过去,我不可能再用龙星河的罪行来把你送进监狱。但我仍然希望你能说出一切真相,如果……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

年知非没再问齐耀辉信不信他的良知,他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然后才答:“只有他。”

齐耀辉暗松了口气,又问:“动机?”

“陈海要在信义堂夺权,而我帮了他。”

年知非低下头,忍不住轻嘲而笑。他想摆脱曲江的控制,所以选择与陈海合作,可结果却是害人害己。

“曲江知道了这件事,抓了陈海家人,用他们的性命要挟我去把陈海解决。我找到陈海,要他去找警察,他不肯。他让我放他走,我办不到。他要抢我的枪,枪走火……”

年知非没有再说下去,从陈海的身上,他清楚地明白到:黑社会没有道义,无论他们如何标榜自己忠义双全。而事实上,为了利益、为了生存,他们可以随时出卖盟友,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的家人去死。

齐耀辉沉默地看着年知非,只觉咽喉哽咽,许久才艰难地道:“可曲江还是杀了陈海的家人……”

“……他说是我的错,因为我放走了张教官。”年知非幽幽回道,“……责任在我。”

“胡说八道!”齐耀辉怒不可遏地高声反驳,“年崽,别听他的!一个字都别信他!他本来就要杀陈海全家,无论你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年知非的呼吸猛然凝重,他的脸仍然苍白,可眼底却又迸出一点亮光来。“……我知道……他是个疯子。”

齐耀辉心中一动,仿佛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飘了过去。可若要细究,却又毫无头绪。

“既然明知他是个疯子,为什么当初还把授权书签给他?”顿了顿,他又难耐醋意地追问。“因为爱情?被冲昏了头脑?”

年知非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齐耀辉一眼,无奈叹道:“齐警官,你我之间还是只谈公事吧。”

齐耀辉脸颊一红,羞愧和懊悔在心头一闪而逝随即便酝酿成了恼怒,当即硬声质问:”你说金炳强、苗文,还有陈海的家人都被曲江沉尸大海,那么你还记不记得曲江是在哪里抛尸的?”

年知非摇摇头,低声道:“时间过去那么久,不可能还在原来的位置了。”

“不去找一找,我总是不甘心。”齐耀辉的神情却无比地认真,“既然他们是被封入水泥桶后再沉尸大海,那么或许我们还能在尸体上找到指纹或者别的什么证据。曲江、曲天骄、季立都死了,跟信义堂有关的悬案,只有想办法逼曹亦刚开口。”

——否则,他就会什么都推到你的头上来。这一句,齐耀辉却忍下了没有说出口。

年知非略略点头,问道:“现在去?”

“走吧。”齐耀辉迅速回道,扭头向自己的车走去。

年知非和齐耀辉各自驾车一路奔向原飞越集团所属的码头。因为天色已晚,这一路静悄悄的,别说是行人,就连车辆都十分少见。

可只要年知非自后视镜内见到齐耀辉的车子默默跟在身后,他心底的沉郁和憋闷却似被灌入车内的海风吹开了一条缝。他不由深吸一口气,用力踩下油门,假装自己并非是在奔向黑暗,而是奔出黑暗。

二十多分钟后,年知非将车子停在一处闲置许久的码头边。他跳下车,倚着车门等了五分钟,始终没有见到齐耀辉的车子跟过来。这种被遗弃的感觉令年知非的心跳乱了两拍,可不等他开始惊慌,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在哪呢?不是想趁机潜逃出境吧?”电话那头,齐耀辉的声音近乎气急败坏。

年知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发了个定位过去。

五分钟后,齐耀辉终于到了。只见他手上拎着两份关东煮,用大长腿踢上了车门。

年知非自然而然地上前接过其中一份。

哪知,齐耀辉竟伸手向他言道:“你的手机呢?给我。”

年知非一头雾水地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齐耀辉,又将另一份关东煮接了过来。

“发了语音让你等我,都没看是吧?”只见齐耀辉一面点开微信,一面喋喋不休地抱怨。“是不是身份揭穿了本性就都露出来了?你以前开车没这么快的。自己不知道注意安全的吗?”

年知非一开始没做声,直至他看到齐耀辉拿他的手机是为了设置共享定位,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干嘛要设置这个?”

齐耀辉抬头看着年知非,严肃道:“年知非,这个设置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自己偷偷取消。如果哪一天我发现我找不到你,我只能默认你是畏罪潜逃了。明白吗?”

年知非疲惫地叹了口气,将其中一份不辣的关东煮递给齐耀辉,又默默地拿回手机往码头边走去。

因是多年前的恐怖旧事,年知非的记忆的确已逐渐模糊。他和齐耀辉两人各自捧着一份关东煮边吃边找,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找到了三个疑似抛尸地点的位置。年知非对此十分羞愧,不由捂着额头小声感叹:“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虽然自己的手上不曾沾过几条人命,年知非从小到大见识过的死亡却并不少。但之前经历的那些,年知非只是感觉死亡很快、离他很近、猝不及防。可曲江的做法,却令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人类对同类可以有多么凶残、多么没有人性。

年知非甚至至今还能记得厚实的水泥将苗文的脸孔逐渐淹没时的场景。他的嘴巴在水泥的压力下慢慢张开,压出了胸臆间的最后一口气。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年知非噩梦的主要画面,他一直在想,那个时候苗文到底死了没有?可与此同时,这种刻骨的恐惧却令年知非对抛尸地点的记忆逐渐模糊,因为他根本不敢去回想整件事。

齐耀辉却似能理解也能包容年知非的恐惧,他将三个疑似抛尸地点拍照后说道:“横竖也是碰运气的事,就看老天爷肯不肯给他们这个雪冤的机会了。”

年知非闻言亦是苦笑,他先是双手合十竖在胸前,然后再慢慢升至额前,弯腰对着海边拜了一拜,轻声道:“愿神保佑你们!”

齐耀辉听到年知非的这句话不禁微一挑眉,他是早知道年知非偶尔会情不自禁地喊一声“神”的。在此之前,他也从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在这一刻,当他们几乎是在祈祷的时候,一般人通常会说“老天爷”、“上帝”,或者“佛祖”之类的,而年知非说的却是“愿神保佑你们”?他这种拜礼究竟拜的是哪个神?

齐耀辉忍住了没有多问,只道:“很晚了,回去吧。剩下的事,以后慢慢再办。”

年知非明白齐耀辉的意思,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必须随传随到。解答与“飞越集团”案有关的每一个问题,直至齐耀辉确定他再无价值为止。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直至回到各自的车边,齐耀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白天对我说,‘那不是你’。什么不是你?”

年知非微微摇头,倦然道:“没什么。”

齐耀辉却显然还记得他白天时说过的话,立时一脸不快地追问:“你没跟那么多人睡过觉?还是跟他们睡觉的人不是你?你四叔冤枉了你吗?”

年知非只觉疲累已极,他什么都不想回答,不想解释,不想多费唇舌最后却是徒劳无功,不想肺腑之言只换来无尽的羞辱。“齐警官,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想回去了。”

“回哪去?”齐耀辉厉喝一声,快步上前将年知非从车边拽了回来。“没有我的允许,哪都不准去!给我把话说清楚!”

“这关你什么事啊?”年知非忍无可忍地吼道,“齐耀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把我给甩了!我的私生活跟你有关吗?”

“但你还在影响我!”齐耀辉气呼呼地答。

“我无能为力!你不如再找一个!”年知非恨恨道,扭头又往自己的车上去。

“龙星河!”齐耀辉迅速上前扣住年知非的肩头。

岂料,年知非好似背后长眼,腰肢一折,迅速自齐耀辉的腋下窜了出去,在呼吸间反客为主锁住齐耀辉的右臂向前一推。

齐耀辉的身体狠狠地撞向年知非的车身,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耳边只听得年知非冷冷言道:“齐警官,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齐耀辉贴着车身龇牙咧嘴地翻了个白眼,暗自心道:真特么风水轮流转,还地可真够快的!

接着,年知非就跟撕下贴在车上的广告纸一般冷漠无情地撕下齐耀辉扔到一边,拉开车门。

“等一下!”齐耀辉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他一面活动着被年知非拧地几乎错位的胳膊,一面尤不死心地叫道。“至少告诉我,我上班的第一天,你跟谁在鬼混?”

“你老爸!”年知非怒气填膺地吼了一声,跳上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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