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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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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就在一个半月后,海城警方终于从年知非所指的第二处抛尸地点打捞出了五只巨型水泥桶。

切开水泥桶,警方在里面发现了金炳强、苗文还有另外三名信义堂成员的尸首。这五人皆是被子弹打中头部后毙命, 死后被封入水泥桶抛尸大海。

而从这五具尸体中取得的子弹在检测过弹道痕迹后发现,与警方在曹亦刚家中搜出的手枪相同。

铁证如山, 一直号称自己是曲江傀儡的曹亦刚再无法抵赖他所犯下的罪行。三年前, “飞越集团”案一审判决时, 曹亦刚就已因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故意伤害、勒索等数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至今仍在蹲大牢。

如今面对死刑威胁,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海城地下皇帝再没了往昔风范,痛哭流涕地表示愿意与警方合作, 将他所知全供出来换取减刑。

曹亦刚的口供出来后,负责做口供的小丁第一件时间将电子文档传到了齐耀辉的手机。

根据曹亦刚所述,龙越飞死后, 信义堂由曲江执掌, 不服曲江的四名元老丁满堂、金炳强、苗文和陈海俱是曲江下令所杀。

失去四名江湖地位极高的元老,为稳固信义堂在道上的威望,曲江主动与在海城排名第二和第三的社团忠义社、万合会取得联系,将原属信义堂的贩毒渠道拱手让给了两个社团。并与两个社团合作, 以飞越集团的账户为两个社团洗黑钱。

曹亦刚的爆料无疑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贩毒的渠道警方可以守株待兔;但飞越集团为忠义社、万合会洗黑钱的事,齐耀辉就只能继续压榨当初负责查账的经侦部门,以及——压榨曾经的飞越集团财务总监——龙星河。

想到这,齐耀辉不由略略拧眉,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桌。

同样是在一个半月前,齐耀辉终于识破年知非的真实身份。有这样一个死而复生的关键人物在手,面对与飞越集团有关的重重疑案,他当然不会只问了几个抛尸地点就轻轻放过。

是以,这一个半月来,年知非几乎每晚下班后都要来总队报到,加班加点审核飞越集团的账目资料,尽全力找寻犯罪线索。

眼下时间已过零点,又忙了一夜的年知非竟不知何时趴在办公桌后睡了过去。齐耀辉随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走到年知非的身后悄悄为他盖上。然后,他划动手指,来到曹亦刚口供的最后一页。

问:你说的这些事全是曲江的指使,那么龙星河呢?他在这里面又起了什么作用?

答:龙星河?哼!龙少爷隐藏地可够深的!明明大家都是泥潭里出来的,装什么白莲花?

问:曹亦刚,不要说与案件无关的事。

答:龙星河从来不管事的,他跟他外公一样,一心想洗白。拿了信义堂的钱成立了公司,就想把信义堂一脚踢开,把我们这些兄弟一脚踢开,自己从此以后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当他的大老板、企业家,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问:这么说,与信义堂有关的几桩案子,他都不知情?

答:知道了又怎样?他又做不了主。金炳强和苗文合谋来杀他,他还要为他们求情。心慈手软,难成大事!所以后来信义堂有什么事,曲老大也吩咐不用通知他了。

问:曹亦刚,你三年前的口供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信义堂里我是傀儡,实际还是曲老大和龙星河做主。尤其是龙星河,身手非常好。你们警方要是有什么命案破不了,往他身上查准没错。’

答:我那时,那时……那不是气不过么?

问:你是气不过吗?你这是栽赃嫁祸!你能保证你现在说的就是实话?

答:警官,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都几条人命背在身上了,还有说谎的必要吗?

问:那么飞越集团洗黑钱的事呢?他也不知情?

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公司的事,曲老大不让我插手。

问:对沈微民呢?你了解多少?

答:我只知道他是飞越医药的台柱,曲老大很器重他,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这个人很邪门,大家都不太敢接近他。

问:邪门?

答:很傲气,谁也看不上。看人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好像他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块肉。

问:知不知道他在飞越医药主要从事哪方面的研究?

答:警官,我初中没毕业,曲老大就算告诉我,我也听不懂啊!你们不如去问龙星河啦!

问:曹亦刚,注意你的态度!

答:不是,警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龙星河活着,你们不如去问他啦。沈教授是文化人,我们这些大老粗他根本瞧不上,从来都不搭理我们。反而是龙少爷……我记得我有回去曲老大谈事,正巧赶上龙少爷不舒服,曲老大让沈微民给龙少爷看看。那闹地呀!从我到曲老大家一直到走人,龙少爷一直在骂人,最后还把沈微民的脑袋开瓢了。曲老大向沈微民道歉,沈微民还笑嘻嘻地不当回事。啧啧!到底也是老板,同人不同命啊!

问: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答:警官,我说了这么多,能争取减刑吗?

问:我们会如实向法庭汇报由你提供的破案线索,具体怎么判,法官会有考量。

看完曹亦刚的口供,齐耀辉忍不住轻叹一声,又低头看了年知非一眼。他在睡梦之中也仍旧眉头紧皱,仿佛睡得并不安稳。齐耀辉见状,不禁伸出拇指,用指腹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心。

“……唔……很快了……”感觉到齐耀辉的触碰,年知非不由呢喃着应声,双眼在眼睑下滚动了一会似要醒来。

“嘘,没事,你再睡一会。”齐耀辉贴在年知非的耳边小声安抚了两句,柔柔按摩他的发顶,终又将人哄睡。他凝眸看了一阵年知非的睡颜,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连日劳累,年知非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尖了起来。眉头紧蹙在一起,仿佛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仍被无尽的工作和心事所牵绊着,教他不得展颜。唯有那微微嘟起的水润双唇依然故我,固执地等待着一个命中注定的甜蜜亲吻。

齐耀辉思绪纷纷,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头一次去医院探望年知非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也在熟睡,护士小姐夸他是“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如今想来,龙星河此生真正无忧无虑的时光怕是极为短暂。如果他不是龙星河,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身世,那该有多好?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想从事的职业,做个奉公守法的好人,就像这芸芸众生里的任意一个普通人,就像……

——就像现在这样?

齐耀辉心头猛然一跳,立时退后了两步。他忍不住扪心自问:我究竟是讨厌龙星河这个人,他的身份、他的背景、他所犯下的罪行、他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还是……讨厌他自甘堕落?讨厌他滥用药物?讨厌他数之不尽的混乱情史?齐耀辉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身上逼出了层层冷汗,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回答自己。

恰在此时,齐耀辉的手机突兀响起。

齐耀辉霎时一惊而醒,急忙接通电话悄悄走了出去。他小心翼翼地阖上办公室的大门,不欲让一会的话音惊扰了年知非的安睡。

电话是云向光打来的,可电话接通之后,他却许久都不愿出声。

齐耀辉不快地皱起眉,厌烦道:“云向光,你这是骚扰电话?”

云向光轻笑一声,幽幽道:“你不是还没休息吗?我是打扰了你加班,还是打扰了你跟年知非谈恋爱?”

齐耀辉面色一沉,心底顿生一股怒气。“年知非已经答应了跟我分手,你别再找他的麻烦了!”

——是,你们是分手了,可你却至今仍在不遗余力地维护他。

云向光心口一痛,久久才道:“耀辉,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不爱你,至少不如我这样爱你。我能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可他呢?他会因为某个人的哀求轻易放弃你,他甚至连一个标记的痛苦都不愿为你承受。”

“你嘴里的‘某个人’是你妈!”齐耀辉咬牙切齿地说道,“云向光,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如果可以,我真不愿做云向光啊!

云向光在心底无奈低叹一声,转口道:“我下周回京城。采风结束了,以后……应该很久都不会再来海城。”

春节的时候,齐耀辉拿了长假回京城。云向光知道,他这是为了治疗情伤。那个时候,云向光还曾想要趁虚而入。然而,齐耀辉却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始终对他避如蛇蝎。齐耀辉甚至没等长假结束,就匆忙返回了海城。

获知消息的云向光着急地收拾了行李要追,晴姐却挺着个肚子上来“噼啪”两声给了他两记耳光。

母亲要拦,晴姐却连母亲也不给面子,指着她大骂:“慈母多败儿!居然利用耀辉对我们家的感情要挟他分手,毁他终生幸福,实是可悲又可耻!”

云向光早知云向晴与他那无缘的父亲颇为相像,那日见她大发雷霆终是得以一窥云鸿波当年的风采。不仅云姨唯唯诺诺不敢言声,就连云向光也是噤若寒蝉,不得不答应晴姐“马上滚回京城”。

齐耀辉意外地挑了一下眉,也不理云向光究竟是以退为进重整旗鼓还是当真俯首认输扔牌离场,只冷冰冰地回道:“好走不送!”

云向光闻言一噎,一句“你会来送我吗?”立时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几乎教他窒息。纵然早已明了齐耀辉对他满不耐烦,云向光此时仍是忍不住低泣道:“耀辉,为什么你对我这样绝情?难道就因为我是云向光吗?”

——那么你又为什么非要缠着我?难道这世上别的alpha都特么死光了吗?!齐耀辉恨地直咬牙。最近发生了太多事,齐耀辉委实对云向光满不耐烦,懒得敷衍。

“还是仍然因为年知非……”

听到云向光的这一句,齐耀辉的心即刻惊跳了一下。

“不错!”他急忙打断云向光,以一种冷酷至极的语调飞快回道。“正因为你是云向光,所以所有人中,我最不需要的关心,就是你的关心。所有人中,我最不需要的兄弟,就是你这个兄弟。所有人中,我最不需要的爱情,就是你的爱情。还需要我说地更明白吗?”

如此决绝的话语,不留丝毫的余地,云向光霎时僵在原地,竟连眼泪也忘了流。

渐渐地,他的双目逐渐泛出血红,胸口急促起伏,终是从灵魂深处爆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就因为我代替了他的位置?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齐耀辉,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公平?”齐耀辉却只付之一声冷笑,“对谁公平?对你?还是对他?……云向光,你占据了他所有的一切。总该有些东西是你得不到的吧?”

齐耀辉话语中的恶意令云向光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这么多年过去,云向光终于触到了齐耀辉的隐秘心事,他沉默许久才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原来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我过不了这一关,小光,我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一关。”齐耀辉的话音却忽然软和了下来。“所以,别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云向光已不记得齐耀辉有多久不曾如此温柔地对他说话,可这久违的温柔却比刀更狠,比死更冷。

浑身战栗冷汗淋漓的云向光终于顿悟:他输了,彻底输了!可他不是输给了年知非、不是输给了任何人,他是输给了齐耀辉。输给了齐耀辉的固执、输给了齐耀辉的愧疚,输给了那个真真正正的——“云向光”!

然而,云向光不知道的是:挂断电话,齐耀辉用力抹了把脸,转身望向办公室。他的目光复杂至极,眷恋、恼恨、感慨,可最终种种激烈的情绪只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但愿小光能够彻底死心,一切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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