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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状况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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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白玉非常清楚,重姗毫无疑问就是重府重丰夫妇的亲生女儿, 怎么可能跟药尊有任何血亲关系!

他定睛一看, 重姗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袍中,那防御力极高的衣袍也在神劫中逐渐化作飞灰, 狂风鼓动之中, 祁白玉隐隐看到她手掌张开横在自己腹部……

重姗神色极尽复杂地看向药尊所在的方向,身体摇摇欲坠,嘴唇泛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

祁白玉整个人都差点被某种猜测给震翻了,猛地转过身不想去看, 他恨不得这女人死了算了, 但心里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倍感压抑, 就一脚掀开了抱着他腿用衣袖挡脸的徐之素,道:“放手。”

徐之素悻悻笑着, 靠着自己弟弟,不算丢人。

“那不是重越的妹子吗?”徐之素也见到重姗了,道,“听说那什么也是多亏她才弄到了, 要不我们去把她救下,搞不好能为揭开药尊真面目添砖加瓦!”

祁白玉嗤笑一声:“救你后妈!你要去自己去!”

“我认真的, 你怎么还骂人呢。”徐之素还以为那是妹妹, 对那些药尊身边有着同样遭遇的人深感同情, 见重姗身体即将化道, 他不管不顾上去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祁白玉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徐之素扶着奄奄一息的重姗,像个兄长似的很体贴地让对方靠在他肩上,已经把灵丹妙药塞对方嘴里了,回头还很疑惑:“你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看着我?”

祁白玉一口气堵了许久,很粗鲁地抓起重姗的手腕,把了下脉,一把甩开,这才把古怪的目光移开,道:“……随便你。”

徐之素见他这么奇怪,也像他一样去碰重姗的手腕,并道了声得罪。

祁白玉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你确定要救她,那我们能带走的人就很有限了。”

“什么意思,我说你,这种情况还需要把脉吗,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是喜脉!?”

徐之素差点把人从身上掀了出去。

“你可小心点,一尸两命。”祁白玉眼皮都没掀一下。

徐之素表情一下子黑到了极点,打趣的闲心消失殆尽,目光也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沉,道:“你看那里,那个人,我们救还是不救?”

徐之素下巴示意最中心浓雾围绕的地带,祁白玉也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地方。

神性物质聚集着的地方偶尔会有些许空缺,透过那个空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庄岫似乎不能说话,他的痛苦从他扭曲的表情和痉挛的身躯上能感觉出来。

此时,药尊的头颅正好转了过来,面上依旧带着惯有的温柔,祁白玉感到无法言说的嫌恶。

什么样的父亲会将亲生儿子收做义子,什么样的人物会认陌生人作亲子,养在膝下好好对待然后炼死对方。

药尊虽然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但他似乎很反对自己和重越在一起。

祁白玉上辈子叛出药尊一脉前就知道他是药尊亲子,也曾在药尊的暗示下,误以为他和重越是亲生兄弟,为此心存芥蒂,各种避嫌。

可到头来当他发现他和重越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兴冲冲地找上门去,谁知一转眼药尊竟亲手弄死了重越,并把重越死的原因归结到他身上。

他在知道庄岫会用亲生儿子来替自己渡劫时,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种事情会降临到他头上。可在药尊做出某些难以想象的事情之前,他都觉得那些事似乎不可能发生。明明这就是个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什么人人都以为这个禽兽还有救呢。

祁白玉有点想念重越了。徐之素对于庄岫也感到牙疼,这人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跟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时的他突然发现,有重越在的时候不觉得,可回想起来好像每当到了抉择的时候,大多是重越一锤定音,现在抉择的关头,关于庄岫是死是活为好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如果庄岫就这么死了,死了其实也挺好。可留下一个华艺,华艺若还未解恨,会不会故态复萌?

祁白玉得想想,就对徐之素说:“因果报应屡试不爽,先让他尝尝苦痛,你且盯着,等他快死的时候再告诉我。”

“哎哟,你咋不自己看呢,”徐之素真不想往药尊方向看,以前是怕,现在是又怕又呕,他赶紧对自己肩膀上的人说,“丫头你快醒醒!你盯着药尊,盯着药尊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快死的时候你告诉我。”

重姗吃了灵药又被渡了灵气,睁开眼睛都很勉强。

“现在咱们要救人吗,能跟我们一起走的人好像就一个空缺了吧,这要怎么救,这其中有多少是知道神劫可以用嫡系血亲来挡的?”

“说实话你被召唤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忘在外面了!”祁白玉道,“话这么多!当然是把药尊的恶心公诸于众,能救多少人就看有多少明眼人吧。像你这样的,你真不是药尊安插进来的奸细吗。”

“开玩笑!!!你可以笑话我但别侮辱我,”徐之素道,“事不宜迟,赶紧行动。”说罢一把拉住他,“不要分头行动。”

这片雷劫之中有不少上位者,乃是和药尊一起打通这处秘境,不惜以身犯险来成就他的。

“你们给我放开重姗丫头!”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道杀光,祁白玉和徐之素迅速避开。

“别动手,”重姗半睁开眼睛,道,“他是黄逝水老前辈,是神炼师。”

祁白玉和徐之素对视一眼,他们或许没有亲眼见过黄逝水真容,却听说过他的大名,也知道重越和华如真那时候离开他们后,就去了神链师的,如今华如真手里那支爱不释手的圣笔就是出自这位前辈之手。

重姗喘了口气,又向来人介绍道:“这二人乃是书圣华如真的好友。”

祁白玉和徐之素见黄逝水脸色不善,也就没有行礼示意。

“交友不慎呐。”黄逝水啧啧摇头,“丫头,你是非不分,岂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徐之素以前和这位有过几面之缘,道:“您老可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老夫当年欠药尊不少人情,此番渡劫他需要人手,老夫帮着药尊打通此秘境门户,这是药尊许诺我们的报酬,让我们进他的神劫里领一份小小的造化,”黄逝水很理所当然地说,“说到时候也许会有毒师公会的人趁机打扰他渡劫,药尊料事如神,老夫佩服。”

祁白玉和徐之素相视一眼,在心里冷哼一声,别人渡个神劫都要担心被其他势力捣乱,药尊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让那么多人都参与进来,甚至还给了份所谓的造化,但这造化……

“您老人家可知身上这道绳光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原理?”

“你们身上不也有么。”黄逝水瞄了他们一眼,只觉得这两人居然跟他一个待遇,想必是知道此等法门的,问他或许只是想炫耀一下自身也懂。

“我们的来源和您的一样。”祁白玉道。

“少糊弄老头子我。药尊说,有了这东西就能在神劫中畅通无阻,”黄逝水道,“药尊不愧知识渊博,竟也知道这种法门,叫人佩服!”

“这位前辈,我们也不瞒你,我们是被召唤进来的,你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身体扭曲直接被召唤进来,我俩也是。”祁白玉道,“我也见过一块古碑,上面写着渡神劫的捷径,能召唤嫡系血亲。没子女可召爹娘,没爹娘可召子女,代挡天劫。”

黄逝水听得吹胡子瞪眼,道:“歪门邪道,毫无道理!这小丫头难道也是药尊的子嗣?难道咱们大家都是亲族!?”

“药尊说什么就信什么,药尊的话难道就是真理了么!”

“老夫也曾在古书上见过类似的记载。若有绳光牵引,就能更近距离地参悟神劫。”

徐之素便觉得奇怪了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记载。

祁白玉轻飘飘地说:“人活得久了,有心写的东西就成了古籍。”

“你!”黄逝水哆嗦着手,颤巍巍地放下,真是小朋友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肆意诋毁至圣药尊。

“是真的,”重姗哽咽着说,“我听他们说过那块石碑的内容,我有爹娘,但是……但是……”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捂着自己腹部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黄逝水表情古怪,忙跟她说别被人蛊惑,你这丫头中邪了,肯定是毒师公会这两人搞的鬼。

“我应该把那块石碑留下来!”徐之素悔之晚矣。

“留了也没用。”祁白玉算是看出来了,“连你都能毁得了的东西,谁看了能信。”

徐之素不信邪,传音问了好些人,没得到任何好的回应,隐约感觉到数处传来腾腾杀气,说他危言耸听,药尊怎么可能蓄意害他们,还说什么血亲能挡天劫简直无稽之谈,他们虽然不比药尊年长,但论地位论势力无一不显赫,如果是血亲,他们怎么完全不清楚!

戏弄他们也就罢了,居然敢侮辱药尊!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之素感到非常难沟通,流着汗对祁白玉说:“你之前猜对了,我们之所以感觉不到太大的痛苦,或许是因为有人正承受着绝大多数痛苦。你说药尊这样做的目的会不会是……”

“他在温水煮青蛙。”祁白玉直接把徐之素想说不敢说的话点了出来。

“早点出去吧!”徐之素苦口婆心地对他们道,“你们联手或许还能出去,再晚点可就出不去了!药尊想要你们的命!”

那些老鬼们承受着愈渐加剧的痛苦,也要感悟神劫更进一步,道:“放屁,药尊怎么可能会要我们的命!”

“究竟是谁在这里危言耸听,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有的见祁白玉他们身上也有雷光绳缠绕,不禁痛心疾首:“这场造化,乃是至圣药尊赠予我们这些老朋友的!像他们这种货色,出现在这里竟还有着和我们一样的待遇,仗着药尊心软大肆妨碍他渡劫,见一个杀一个!”

还有的大骂出声,甚至开始寻找声源处,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道:“你们这些毒师,乱世毒瘤,你们不配!”

徐之素苦口婆心一顿游说下来,效果也很感人。

那些人甚至心系药尊,纷纷朝着中心区域聚集,谨防危言耸听之人靠近那里。

药尊能让这些人进到自己神劫里来,又怎么会不了解他们呢,徐之素只觉得自己说了再多,好心没好报,吃力不讨好,他不禁对身边的老者道:“您怎么还跟着我们呐!既然不信我们,怎么不走呢?”

黄逝水背着手一脸悠闲,别人在参悟雷劫,只有他在借劫雷及劫火锻造神兵,口口声声道:“老头子我得防着你们,也是不想你们妨碍药尊大人渡劫!”

徐之素一口老血。

“他快要死了。”重姗突然提醒道,“我看到那个人只剩下半截身体……”

“要救吗?”徐之素问祁白玉,“那边全是药尊的人,就算要冲过去也不容易。”

祁白玉脸皮崩得很紧,扭头对黄逝水道:“前辈,我们身上这根雷光绳呢,是用来替药尊分担渡劫时的苦痛的。您若不信,我会证明给您看。”

“你想做什么,”徐之素察觉到他的企图,心惊肉跳道,“你可别丢下我!”

祁白玉一脚掀开徐之素,径直挥出金鳞剑,劈开面前的雷霆,朝着人头攒动的中央区域掠去。

那金鳞剑从祁白玉修为很低一直用到现在,徐之素倍感惊奇,之前在庄岫的神劫中,他的古鼎都挡不了,更何况这把烂剑。

果然,几乎是他拿出来的瞬间,金鳞剑的表皮在神劫雷霆的侵蚀下,迅速开裂,大片大片的裂纹布满了整个剑面,一道道金光从裂缝中迸发而出,削开劫雷,锐利逼人的金灵之力震人心魂,无所不破!

好似一眨眼,祁白玉就掠向百米开外。

“好剑,好剑呐!!”黄逝水移不开眼睛,忍不住赞叹不已,“小兄弟手里竟有此等神剑!用神劫锤炼它,正是该用神劫锤炼它!”

徐之素紧随其后,见了那东西,忍不住惊叹:“这玩意怎么会在你手上!?不对,你怎么会有这玩意,这不是药尊用他弟子的躯体炼制的……”

祁白玉两眼充血:“闭嘴。”

那道金芒极尽刺眼,摄人心魂,比之药尊手中的金枪还要更加锐气逼人,不可直视。

这柄金剑竟然也是最精纯的金灵血脉之力锻造而成,比起药尊手里那道后天培育的金灵,祁白玉手中这道原本一开始就是金灵半神体级别!

金芒无所不破,在祁白玉手中更是所向披靡,他劈开挡道的雷霆,朝着那些束手束脚的老者们掠去,如游龙之姿,几番径直斩断一位蟒袍中年人身上所连接的雷电光绳。

几乎是光绳断裂的刹那,与之相连的蟒袍中年人便发出凄惨的惨叫,被中心处的雷劫劈得外焦里嫩,毫无反手之力地往下方坠落而去,落到一半未出神劫中心区域就被无尽雷霆劈成劫灰。

剩下的人胆战心惊:“这东西当真是保命之物,药尊诚不欺我!”

“正是保命之物,千万不能被他斩断了,若没有这东西,谁又能进到神劫中呢!”

祁白玉道:“你们这些,被药尊蒙蔽不自知,糊里糊涂到现在,也是时候该清醒了!”

黄逝水只觉身上更痛了:“你这是作甚,你怎么能杀了他们!”

“您老别忘了我说的话,碰上您想救的,就在他死前带他走。”

“人多时,痛得不那么明显,人数减少,痛苦就会加剧。”祁白玉一边催动金剑斩雷光,一边道,“尤其是最中间那位,是位半神境,替渡劫之人承受了最多的痛楚。只要他一死,剩下所有人身上分担的痛苦都会加剧,药尊会为了自己渡劫成功,一点点磨死你们所有人。”

“药尊多好的人,岂会做这种事,”黄逝水也见到庄岫更加痛苦的模样,身体化道的速度更快了些,但他还是一头雾水,有点理不清头绪,不太敢相信谗言,“况且我们都是真心实意助药尊,他岂会忍心!”

祁白玉道:“你们毕竟也因为他拿了不少好处,留下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他内心并不亏欠你们什么。”

最后的那几位硬是不让祁白玉给他们斩断那根光绳,嘲讽道:“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至圣岂容你诋毁!”

“别一个一个上了,这位是白玉毒尊,联手弄死他,为民除害!”

祁白玉道:“庄岫死后,下一个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是他,总之一定会有个遭罪之人。”

“你个小娃娃,当老头子我是被吓大的!”黄逝水道。

眼看着庄岫只剩个头颅,快不行了,祁白玉发觉自己根本不可能杀进药尊所在的中心区域。

庄岫被药尊牢牢绑在身边,而药尊身体被神劫击溃,以神性物质来重塑神躯,他正处于最不稳的阶段,可庄岫却连反击都做不到。可想而知就算他冲进去,有那个时间救下庄岫,还不如直接给药尊致命一击。

所以祁白玉说的是去救庄岫,实际上却是冲着至圣药尊去的,只要杀了这人,也就一劳永逸,事后哪怕遭到再多诋毁,再多谩骂,除掉了这毒瘤,世间依旧。

可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尖叫。

重姗突然捂着肚子惨叫出声,大口喘气,热汗淋漓,站都站不稳了,“孩子,我的……孩子,好疼,疼啊啊……”

徐之素祭出又一尊药鼎把重姗笼罩其中,催动灵力形成防御光罩为她护法,却半点用处也没有!重姗疼得死去活来,身体像虫子般毫无形象地蠕动着,喉间发出凄厉的惨叫。

祁白玉头皮都要炸裂了,他以为药尊会先熬死庄岫后,再对下一个人出手,却没想到药尊打算养着庄岫,让他持续不断地化道到最后,再给他喘息时间复原,再让他继续化道。

确实在场有谁在神劫下硬抗的时间能胜过半神境的庄岫呢!

药尊想要庄岫活着,其真正目的就在于此!

他们考虑了非常多,可到头来竟还是如了药尊的意……

可祁白玉更没想到庄岫之后下一个承受最大痛楚的人,不是大开杀戒的他,也不是大吵大闹的徐之素,更不是摇摆不定的黄逝水,也不是帮着他的那些蠢货们,而是……

一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祁白玉总算受不了了,小孩是无辜的啊!

他要药尊颜面扫地,他要这个衣冠禽兽暴露真面目,这人想要隐藏的,他要通通公诸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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