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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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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十二年, 冬

一大早起了蒙蒙雾气,薄幕般沁凉的浮游于天地间,才落了初雪,家家户户的屋檐瓦台之上, 起了一层淡淡的白。

然而卿玉公子府上,却是从一大早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卿玉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外面的吆喝声,良好的修养让他的表情都没有过多的变化, 但是外面的声音实在是让他无法忽略,过了一会,卿玉终于忍不住停下了抚琴的手,叹了口气问道旁边的小厮:“今天太子殿下又在外面做什么?”

小厮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然后马上恢复了正常:“我这就去问问。”

卿玉眼前的古琴早就一个音都弹不下去, 他坐在栽种着青竹和腊梅的清雅院落里,听着墙那边的人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唢呐声,长叹了口气。

再清雅的花香也抵不过一个煎饼果子的味道, 再高贵的琴音也压不下唢呐的嘹亮。

虽然外面的人, 咳咳,别不信,他真的吹的是笛子。

陈玖是皇帝的第九个孩子, 也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男孩,帝王欣喜若狂的同时, 却也不敢给他取一个太正的名字, 怕孩子命不够硬, 于是给他按照民间的习俗取了一个玖字。

陈玖也不出所料的长成了一个活络的性子, 帝王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呵护的如珠如玉,他今年十六,最是聪明伶俐,也最是调皮捣蛋。性子散漫极了,动不动就溜出宫去玩,因为他武功高强,一般的守卫还拦不住,皇帝每次都是又自豪又无奈,后来也随性,不再管他。

反正也没有干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帝王这样安慰自己道。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玖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虽然平常最多斗斗鸡遛遛狗,但是一干,就干了次大的。

他在朝堂上公然向自己的父亲提出,要求娶当今第一公子,丞相家的独子,卿玉公子,

此言一出,朝廷哗然,帝王差点被他气死在王座上。

但是陈玖却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和卿玉的相识,完全是处于一场意外。

一年中秋,陈玖在名为中秋宴实际是他的相亲宴上的宫廷宴会上倍感无聊,露了个脸就溜出了宫。

中秋是一年内除了春节意外最大的日子,不大的街巷挤满了各地赶来的人,各式各样的花灯那叫一个热闹,陈玖被人群堵了个严严实实,卡在路中间动弹不得。

陈玖买了个糖葫芦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挣扎了出来,陈玖呆着糖葫芦转过街角想抄小路回去,结果却和一个人撞了了正着。

那人撞了他一下然后连忙道歉就离开了,陈玖慢悠悠的吃完了自己的糖葫芦,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钱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陈玖这样能避开宫廷守卫的武功,居然没有发现钱袋丢了。

他循着记忆往回找去,却刚好看到了一个背影和刚刚那人有些相似的身影。

多年练武的反射神经让陈玖瞬间抓住了他的肩膀:“哎!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袋!”

却不巧用力过猛,那人被直直拉入他怀里,刹那间那人的容光一闪,陈玖觉得一瞬间被慌了神,竟然松了手。

那人的眉细如微羽,眼如墨玉,皮肤是无血色的白,白出了一种剔透的美,唇上却一点鲜红,生生给这张脸加了颜色。

宛如嫡仙。

陈玖本来不太会为文绉绉的东西动的脑子里只有这个词。

被那个人扶起来,卿玉觉得身上并不疼痛,想起来刚才冲撞之人似乎在临摔前拉自己一把,倒不至于摔的太重。

“我没有偷你的钱袋,”卿玉平淡答道:“你认错人了。”

陈玖当然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从他看到这人正脸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小偷,这样绝佳的气质,他在宫廷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是小偷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不想放开面前的人的手,第一次耍了无赖:“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偷的!”

面前的人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臣以为您这时候应该在中秋宫宴上。”

陈玖当场愣住了,而卿玉也趁着这个时候,甩开了他的手,径自离去。

面前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陈玖在卿玉走远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可是那个时候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去之后的陈玖开始经常失神,被伴读打趣起来,才提起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个仙人一样好看的人身上,伴读纷纷取笑道陈玖一定是魔怔了,或者是被美艳的狐狸精迷了神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陈玖那样形容的人?

知道后面突然有一个伴读醍醐灌顶:“啊!那人难道是卿玉公子?”

众人才连忙反应过来,纷纷道有可能。

陈玖其实是听过卿玉的名字的,但是却一直非常不屑,对于他这样只喜欢舞枪弄棍的人来说,那些文绉绉的文人是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再加上一介臣子居然敢取代堂堂太子殿下夺得了当世第一公子的名号,让陈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陈玖每每听到有人夸卿玉,总要很不屑的冷哼一声,久而久之,在陈玖面前提起卿玉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陈玖都快忘了有这样一个人。

如今被骤然提起,陈玖有些怔楞。没想到他惊鸿一面的这个人,居然就是卿玉?

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求证的时候,他们居然又偶遇了一次。

陈玖结束了一天冗长的太傅唠叨时候,在傍晚的时候走到了皇城外的大街上。

这个时候,店家和路边摆摊的小贩已经开始纷纷收摊了,大家都想趁着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回到家里,一时人人行色匆匆,对往来的路人也没有了卖力的吆喝。

陈玖反而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自在,甚至有想吹起口哨的冲动。

他往前走着走着,遇到了主仆二人。

他魂牵梦绕的白衣少年微微皱起了眉毛,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湿了个半透,一头秀美的头发就连发梢都在往下微微滴着水,他虽然衣冠不整但是企鹅不显狼狈,腰杆依旧挺得笔直,那些水珠也仿佛成了他的装饰,修饰着他肌肤如玉,又多了几分莹润的美。

那个仆役打扮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比白衣少年高了大半个头,现在正在不住的跟白衣少年道歉。

陈玖忍不住唤了声:“哎!”

白衣少年听到有人喊他,回过了头,见到来人是陈玖,平静的眸子微微的闪过一丝诧异。

“好巧,又见面了。”陈玖按捺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冲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白衣少年沉默一瞬,问道:“殿下……为何在此?”

陈玖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曾与殿下有一面之缘。”白衣少年平静道。

这是不打算跟他好好解释了,陈玖也不恼,继续问道:“你今天是来干什么?怎么衣服都湿透了?”

语气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虽然陈玖连面前少年的姓名都不知道。

“家仆失手,”白衣少年道:“天色不早,殿下应当早点回宫了。”

他们交谈的时候,那个高大的家仆一直低着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那人挡住了白衣少年的半个身子,陈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家仆有些很不顺眼,他上前一步,走到了白衣少年身边:“相见是缘,不如本宫带着公子去置换一套衣裳?算是对上次的赔礼。”

“不必了,”白衣少年拒绝道:“一点小事,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他就那样清清雅雅的站在那里,陈玖之前学会的那一套死皮赖脸的本事却一下子没有了发挥的余地,也不敢再多提一句要求。

陈玖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白衣少年礼数极其周到,在太子殿下没有动作之前,依旧低眉顺目的站在原地。

“那……你可告诉我你的名字?”许久之后,陈玖终于磕磕巴巴道:“我……能知道……我……身份的人……我怀疑……”

他本来想欲盖弥彰的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却弄巧成拙,说出口的意思像是怀疑白衣少年的身份一样,他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最后只能闭了嘴。

白衣少年看到他这样窘迫的样子,居然笑了。

十六七岁的如玉少年,笑起来美得如早春初绽的樱花。他道:“夏家卿玉,见过太子殿下。”

那一刹那,天地同归于寂,陈玖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陈……玖……”陈玖脸红的像是身后的夕阳,磕磕巴巴道:“我的名字是陈玖。”

一时间,没有人看到那呆立在旁边的家仆,双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手心,无人知晓。

回去之后,陈玖发现自己完蛋了,过了几天就在朝堂上完成了要求娶卿玉公子的惊人“壮举”之后,就开始了三天两头往丞相府跑的旅途。

陈玖从伴读偷偷带进宫的话本子里面看了不少才子佳人的故事,自己暗下决心定下了一套追求卿玉公子的计划。

皇帝本来看不下去他这般胡闹,但是发现从此以后陈玖上课的时候专注了很多,之前总是睡大觉的诗书礼乐课也都开始认真学习之后,开始实行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反正夏家和夏家那孩子他是清楚的,心如明镜,定会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陈玖本来想学琴,因为听说卿玉公子的古琴是一绝,但是后来发现琴这种东西不方便携带,又改学了笛子,连基本的指法都没学会的时候就求着太傅教他凤求凰,学起来更是错漏百出,他又练武,中气十足,一笛吹下去与其说是吹曲子,不如说是军号来的恰当。

卿玉大清早上不胜其烦,如果不是外面那人是太子殿下,怕是早就要被轰出京城。

小厮回来汇报的时候一脸为难的样子,卿玉揉了揉眉心:“罢了,我出去见太子。”

小厮给卿玉取来了外袍,卿玉边穿边问:“之前那个萧十八,现在被罚到外院了?”

“是的。”小厮答道,那天卿玉出去采买笔墨,只带出去了一个小厮,回来却是浑身湿透的,那小厮没有被罚出丞相府,都是夏家心慈手软了:“现在在外院厨房。”

“让他回来负责洒扫吧。“卿玉淡淡的说。

小厮觉得有些诧异,毕竟这是卿玉公子第一次过问下人的去向,本来还想多问一句,但是看起来公子似乎只是临时起意的样子,小厮也就闭了嘴。

卿玉拢了拢肩上的披肩,走到了外面。

陈玖闭着眼睛吹的正投入,根本没有发现卿玉的到来,直到他一曲终结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刚好看到了面前安静的站在他面前的卿玉:“卿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连忙欣喜的上前一步,但是卿玉却微微的后退了一步,两个人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我……”陈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他来丞相府不是一天两天了,卿玉一直避而不见,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来见他。

“殿下请回吧,殿下的心意,恕臣无法接受。”人虽然来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陈玖想听到的。

陈玖不依不饶:“为什么,我可有哪里不和你心意?你说!我改!”

卿玉心想面前这人从头到尾都不符合他心意,但是这话却没法说出来,只能道一声:“殿下,臣并没有成家之意。”

陈玖却眼睛一亮——卿玉只说他没有成家之意,但是没有说他不喜欢男人啊!

只要这样,他就有机会!

陈玖一激动,攥住了卿玉的一只手:“卿玉!我……”

卿玉的手如玉修长,入手冰凉,仿佛从骨子里都是带着冰的,陈玖攥在手里,竟然有些痴了。

他就这样攥在卿玉的手,脸上是如果他自己能看到都不忍看的笑容,两个人呆呆的站在院外。

早上刚从厨房采买回来的高大小厮刚好看到的这一幕,抱紧了手上的鸡蛋篓子,无声的从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卿玉依旧没什么表情,安静地低头瞧着陈玖的动作。

陈玖看着卿玉的眼睛里充满炽热和爱慕,卿玉看着陈玖的眼神却只有疏离和恭敬。

被他这样看着,陈玖再厚的脸皮也一时间无以为继,刚刚的气焰却一瞬间全部熄灭,他放下卿玉的手,有些委屈道:“我只是……”

只是喜欢你罢了。

他有些泄气道:“卿玉,我知道我不聪明,我读书不好,治国也不精,但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我可以慢慢改……或者你来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卿玉却迅速的抽出了手,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殿下,臣才疏。”

因为是普通的疏离陌生人,所以连最基本的要求都不会有。

国家也许需要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但是那跟卿玉没有关系。

陈玖那天无功而返,某个外院的小厮从厨房被带到了卿玉公子的外院。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皇帝三番五次的想请卿玉出来做官,但是都被卿玉婉言谢绝了,陈玖在久而久之也摸清楚了套路,他不再做一些卿玉不喜欢的浮夸的事情,而是迂回行事,拿着白天不懂的问题来问卿玉,久而久之,卿玉终于同意让他进自己的书房了。

卿玉的声音如清泉般冷冽,他仔细的跟陈玖解释着某句话的含义,但是陈玖的目光却已经不在手上的书卷上了,他看着面前谪仙一样的人,痴痴的傻笑。

卿玉为什么能这么好看……

“殿下,”卿玉似是有些无奈:“您又走神了。”

陈玖这才恍然大悟般的把目光从卿玉的侧脸离开:“啊?恩?”

卿玉本来有些愠怒,但是看着陈玖这样傻乎乎的样子,却真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最后只得把书卷卷成卷,敲了敲陈玖的头:“下次再这样,殿下就不要再过来了。”

陈玖却早就练成了把卿玉的威胁当成耳旁风的绝技,闻言也不恼,反而是笑嘻嘻道:“卿玉果然是舍不得打我~定是心疼我了~”

说着陈玖环顾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就打算趁机上手占一占卿玉的便宜。

却没有想到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卿玉如瓷一般的肌肤,门口送水的小厮却刚好低着头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面放着几个点心。

这小厮生得高大,即使是含胸驼背,陈玖也能看得出来他和自己几乎差不多高,甚至要比他高一些,看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被人打断,陈玖的表情也难看了起来:“哪里来的?进屋不知道通报一声吗?”

说着就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砚台丢了过去。

陈玖虽然平时和卿玉嬉皮笑脸,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太子架子,大事不代表他真的就像表面上那样的好脾气,他可以对卿玉忍气吞声,但是不代表他需要对一介下人和颜悦色,更不要提那人居然还打破了他的好事。

没想到那小厮倒是躲也不躲,任凭那砚台朝着他砸过去,乌沉木质地的砚台落地直接砸出了一个小坑,更不要提被它砸到的那小厮的额角,鲜血立刻就冒了出来。

但是那小厮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盘里的桂花糕还依旧整整齐齐的放着,他额头上的鲜血溅在了盘子的周围,显得有些可怖。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卿玉的半个身子都被陈玖挡在了后面,两个人在书桌后面,小厮看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动作,但是他能看清楚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非常的亲密无间,陈玖的手自然的搂在卿玉的肩膀上,而卿玉没有拒绝。

小厮的眸光暗了暗,只是他低着头,所以没有人发觉。

他依旧把手中的盘子端的平平的,低头站在离着陈玖和卿玉三米远的地方,有些黝黑的皮肤

但是陈玖却没有因此解气,更加恶声恶气的说:“哪里来的奴才?卿玉家居然能允许你这样的榆木东西进他的书房!”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的卿玉却突然轻轻的扣了扣椅子,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却让陈玖马上就噤了声。

跟卿玉相处下来那么久,陈玖已经逐渐摸清楚了卿玉的性格,看上去不好说话,其实包容度很高,死皮赖脸的玩笑他也不是第一次跟卿玉开了,卿玉每次都只是淡淡,说不上多生气,但是他却第一次见到卿玉这样的反应。

卿玉的黑眸没有表情地瞧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殿下,我尊重您,也请您尊重我的人。”

陈玖一时语塞,他没有想到过,一介小厮,竟然会让卿玉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化那么大。

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但是陈玖面上却还是软不下来那口气,两个人僵持了一会,陈玖色厉内荏,倒是卿玉一直那样毫无波澜的看着他,如月般冷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

最后还是陈玖败下阵来,他扭头对着那小厮哼了一声,就转身告辞。

卿玉目送他远去,目光无悲无喜,萧韶在旁边静静的立着,却也不敢出声,只能低垂着目光,借着余光观察着卿玉的情绪。

许久,卿玉才收回目光,看向书桌,书桌上还零落的散乱着陈玖刚刚学习用的书本和纸张,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开始动手收整起来。

萧韶想上去帮忙,但是却被卿玉阻止了:“你把这砚台送到东宫。”

他指了指身后架子上的砚台。

萧韶有些惊讶,因为他记得,这砚台是卿玉非常喜欢的,陈玖向他要了好多次,卿玉都没有松口,没想到这次居然要主动给出去?

“公子……”萧韶内疚地瞧着她时,正想向卿玉卿玉请罪的时候,卿玉发声了。

“这跟你没关系。”卿玉抬起头,看向面前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小厮:“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行,今天挑衅太子之事你也有错,自己回去好好反省,没有第二次。”

萧韶心里一紧。

刚刚陈玖发难他本来应该退让,但是却故意反其道而行激起陈玖的怒气,他本来以为公子没有发现,或者说没有看出来,但是他这些顽劣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骗得过冰雪聪明的公子呢?

萧韶有一种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被看穿的感觉,但是日后能成为帝皇的人定然不是普通人,他一咬牙:“小的斗胆一问。”

卿玉闻言,扬了扬好看的眉,道:“恩?”

“公子真的讨厌……太子殿下吗?”

卿玉闻言一怔,抬头。

黑黑的眸子看向萧韶,许久,却笑了:“萧韶,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事情。”

萧韶当然知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完全逾矩的,但是他很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心中那团黑色的火焰已经灼烧痛了他的心脏,他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否则可能连在公子身边的机会都要失去。

为什么!凭什么!就是因为出身的不同,那个吊儿郎当的混球就可以一直呆在公子身边!可以一直缠着公子!可以让公子对着他笑!可以对公子说……我喜欢你。

他一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卿玉面前:“请公子责罚。”

“没有必要,”卿玉说:“萧韶,我把你挑出来,只是看中了你的胆识和气魄,你并非池中物,我有意让你当我的左右手。”

萧韶猛地一下抬起头,公子在说什么!?

“殿下,小的是奴籍……”

“萧韶,你不在意这种东西。”卿玉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直视别人的眼睛,萧韶在这样的目光中觉得自己无所适从,好像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已经被看穿了。

“这世上何为君?何为臣?何为人上人?”卿玉在萧韶震惊的目光中吐出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话:“不过都是能者而居之罢了。”

萧韶觉得,这才是他第一次真的意识到卿玉根本不像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他熟读四书五经,但是却惘顾三纲五常,表面上的冷淡和温和其实都是他的保护色,仙人般的皮相下是比谁还要疯狂的念头。

“可是……”萧韶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话,但是心中疯狂涌动的念头让他脱口而出:“那太子殿下……凭……凭什么?他对您……”

陈玖对卿玉的心思,天下皆知,世人皆道卿玉公子可怜,没有办法拒绝太子殿下,但是只有萧韶知道,如果卿玉愿意,他有的是办法能让陈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卿玉面色如常,甚至还淡淡笑了,“殿下很好。”

萧韶心里猛地一震。

“但是太子殿下想让你做后……”

“又如何?”卿玉唇角竟挂了春风一般温软的笑意,萧韶有些看痴了:“他要是真的有那个本事,我等着他。”

“萧韶,只要你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没有人能对你置喙。”

十八岁的萧韶,曾经觉得自己的心上人是那样的遥不可攀,仿佛能见到卿玉就能心满意足了。可是在卿玉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心中却渐渐燃起了别的念头。

他发现,卿玉居然是喜欢陈玖的,或者说,他没有拒绝。。

于是他努力的扮成陈玖的样子,陈玖天真烂漫,那么他也是,陈玖会偶尔不顾卿玉的眼色去做一些得寸进尺的事情,萧韶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把握好了度,卿玉冰雪聪明,陈玖骨子里是正的,让卿玉对陈玖失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让陈玖误会卿玉不喜欢他却简单的多。

萧韶步步为营,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卿玉看的没有错,他并非池中物。

他曾经发誓,如果能得到卿玉,定要好好爱他珍他一辈子。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二十二岁的萧韶,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年少时候不可玷污的神祗就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卷书,纯白的长衫勾勒着腰身的曲线,脖子上却有些鲜明的痕迹看得人挪不开眼。

萧韶突然不受控制的想,如果当初胜利的人是陈玖,现在在床上的人会不会就是陈玖?

卿玉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那个最强者?

念头一旦起来,就再也无法打消。

“卿玉,你可曾喜欢过别人?比如废太子?”有一天,他终于不受控制的问了出来。

萧韶故意咬住了废太子那三个字,其中的恨的意味,只有他自己才懂。

卿玉弹琴的手指一顿,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皇上,逝者已斯。”

萧韶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陈玖虽然对外号称早就在兵变中身亡,但是他和卿玉都知道,其实是没有找到陈玖的尸身的,陈玖没有死的概率非常的高。

卿玉似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抬手再次抚琴,只可惜再美妙的乐曲也无法平息萧韶现在体内激荡的血液。

一曲终了,卿玉终于抬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萧韶,一句话便彻底化解了他的不安。

“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萧韶再忍不住,越过古琴吻上卿玉的嘴唇,舌尖发狠的攻城略地,想证明着什么。

卿玉也放松的任凭萧韶动作,甚至还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拥着面前的人,萧韶告诉自己,不要问了,现在就很好。

只要卿玉可以一直在他身边,一辈子,他可以什么都不问。

可是那念头像是一把猝了毒的尖刀,在萧韶每一个惊醒的夜里狠狠刺穿他的心脏。

卿玉在他身边睡着,他睡觉的姿势很规矩,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胸口,萧韶不想吵醒他,只好只身下了床。

他表面上说释怀,但是私下却在找陈玖的行踪,陈玖不死,萧韶一辈子也不得安宁。

但是他的搜查力量却被另一股力量阻止了,萧韶知道,那只可能是卿玉。

卿玉为什么不让他去杀陈玖?萧韶的心如堕冰窖,指尖冰凉。

午夜梦回的另外一种可能性折磨着萧韶寝食难安,他发了疯似的架空了卿玉,阻止卿玉掌权,卿玉很配合的放了一切权利,却始终的在追查陈玖的博弈上丝毫不松。

萧韶喝的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有个女子躺在他的身边,然后就有了萧怀予。

萧怀予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恭喜他,只有抱着萧怀予的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萧韶知道,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

卿玉从此不再同意他留宿,但是奇怪的是,卿玉对萧怀予的态度却并不差,悉心教导,爱若亲子,萧韶放任了这一点,他把萧怀予当成自己的□□,能待在卿玉身边,就是好的。

他和卿玉形同陌路,到那时从来没有想过,卿玉会离开他。

他纵马一天一夜未合眼,回到宫殿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冲他的大火,他只觉得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在地上,只得以手撑地。

手指和石砖摩擦的痛感告诉他一切都不是幻觉,萧韶全身都在发抖,汗水湿透了衣料,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之前的种种猜测怀疑和不甘到现在都变成了后悔,萧韶根本无法想象卿玉离开他的日子,想到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卿玉,他忽然觉得是那么可怕。

那人珍他,护他,教他,爱他,然后他走了。

没有人敢靠近现在的帝皇,但是只有一个人敢。

萧怀予不顾宫人的阻拦冲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道:“如果父亲不喜欢你,他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的错!

萧韶看着面前跟他有七八分像的少年,少年眼中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他却无话可说,太过强烈的心悸带来的是几乎要呕吐的翻滚,悲恸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只能沉默的听着萧怀予的喝骂。

其他的宫人头低的紧紧的,装作没有看到这皇室父子反目的这一幕。

“要不是父亲……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当苦力呢!”萧怀予年龄不大,但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对于卿玉的贡献和当年的旧事了若指掌,但是只有他敢对着新朝的帝王说着这个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

萧韶何尝不知道?

他的疑虑不过都是无中生有,如果卿玉真的喜欢陈玖,那么现在在这里的人就不应该是他,而是陈玖了。

至于为什么保陈玖,卿玉甚至在更早之前就给过他答案,只是萧韶闭目塞听,装作不知道罢了。

“如今我是家里的罪人,”在亲手抄了自己的家之后,卿玉在外面站了一整晚,回来的时候对萧韶说:“父亲临死前最后一件事,是把我从族谱里除名了。”

夏家从古至今无一不是忠臣,却偏偏除了一个卿玉。

萧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连出声安慰卿玉的资格都没有,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我会待你好的。”

卿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甚至还带着些温柔。

后来他只记得卿玉那温柔的一笑,却偏偏忘了,他身上流淌着的,是夏家的血。

陈玖是他最后能做到的事情,卿玉为他牺牲了九十九步,可他连最后一步都不肯退让。

于是只能,玉石俱焚。

玉佩落地,粉碎,萧韶想抓住那根红绳,却发现自己手指无力的连握紧手指的动作都在颤抖。

那个人是那么的狠、狠到将自己变成那比玉石碎片还要粉碎的骨灰,融入这大片废墟焦土,让他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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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更新

外婆住了两个月的院还是走了……

方凡程博更新在隔壁《一个主播的自我修养》,不会入v,算是给大家的补偿了,喜欢的可以看看,这篇番外会不定期慢慢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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