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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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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醒之时, 天已全黑。室内灯烛已起, 地龙烧得也还旺, 并没有人苛待她的一应用度。她茫然睁眼,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恶梦,转头便看到离京几日的儿子。

楚夜舟一身风尘,显然是疾行赶回府的。

下人们不敢拦他,请示过楚国公后放他进冷香院。他眼神阴鸷, 脸色难看到极点。此行出京散心未成, 反倒更添郁结。

原因无他, 皆因他如今身份跌落, 原先许多与之相交的世家公子都借口不能出行。他憋着一口气, 与几个以前看不上的人一起同京。

这一行,真是哪哪都不如从前,越发让他抑郁。

草草结束行程, 才进城门便听说父亲让爵老二袭爵的事。他匆匆赶回来,只想问个明白。父亲不见他,他唯有问自己的生母。

冷氏胸口一阵绞痛,看着失意落魄的大儿子, 心像被人挖了一块似的。这个大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 往常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如今竟是如此的凄凉落寞。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为何突然让爵,事先没有半点风声?”

冷氏紧紧闭着眼,她怕眼里的恨意藏不住, 吓到自己的儿子。一只手狠狠抓着底下的被单,死死地忍着。

“你父亲不知是怎么了,也不知是听谁说了什么,竟然将我禁足。你媳妇这几天也病着,也没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突然你父亲就请旨让爵了。大哥儿,老二成了国公,咱们娘仨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她抹起泪来,“我一个妾室,他们再怎么搓磨我,我也就忍了。可是你怎么办哪?你是国公府的大爷,以前那么多人捧着你…谁知道老二一回来,你父亲的心就变了…”

楚夜舟紧抿着唇,眼里的阴鸷越发的浓烈。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是庶出!

冷氏的哭声让他更加烦躁,这些年来他知道世人是如何说他生母的,是如何议论父亲宠妾灭妻的。他之前从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他终将会成为下一任楚国公,那时候谁也不敢说他生母的不是。

他小时候在嫡母身边养过,知道嫡母那人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要不是生母恃宠生狂,不把嫡母放在眼里,嫡母何至于不再亲近自己,不把自己记为嫡子。

“娘,早些年你为什么要那样?如果你服个软,对母亲恭敬一些,母亲定然将我记为嫡子。”

如果他是嫡子,即便眼下找回了老二,他也是嫡长子。

冷氏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哥儿这是在怨她?怨他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

“大哥儿,你是在怨娘吗?”

“娘,我没有怨你。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和母亲相处融洽一些,母亲许是一个高兴,早早将我记到她的名下,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冷氏语噎,定定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可是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难道不知道心疼一下她吗?她都是为了谁?屈身为妾已是女子的不幸,还要让她伏低做小讨好主母,她还有活头吗?

“你就是这样想娘的…你怎么知道娘没有讨好过她?可是她是什么性子,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个性极强又善妒,我就是腆着脸去巴结她,也只会得到她的羞辱。这些年,要不是我小心谨慎,又有你父亲护着,加上生了你们兄妹三个,我早就没有活路了…事到如今你还埋怨我,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楚夜舟很想反驳她,谁家的妾室不是看主母脸色过活,偏就生母和别人不一样。他青着一张脸,也不安慰哭泣泣的冷氏,干巴巴地道了歉。

冷氏也不真和自己的儿子置气,只是被自己的儿子这么一说,难免心寒。男人靠不住,要是再失去儿子,她真是没有盼头了。

“大哥儿,你别急,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老二是承爵没错,可是他膝下无子。你说要是他一直膝下无子,又突遇不测…”

楚夜舟心下一突,慢慢眯起眼来。

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从不认为自己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怪就怪老二自己命不好。

“娘,您真的有法子?”

冷氏抹了一把脸,眼神笃定,“大哥儿,你可别忘了,就算我们斗不过老二母子,还有贵妃娘娘和贤王。”

楚夜舟瞳孔猛缩,没错,他怎么能忘记贵妃姨母和贤王表哥。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国公府的爵位落到自己的身上,他要是当上国公,那就是贤王表哥的一大助力。

承恩伯府本就根基浅,贤王表哥的那个王妃有些拎不清,连带着娘家人也不怎么向着贤王表哥。而国公府只有自己承爵,才能帮衬贤王表哥。

“娘说得没错,他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楚夜舟和往常一样关心起冷氏的身体来,冷氏受用的同时心里越发觉得悲凉。权势真是个好东西,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连亲生儿子都嫌弃。

儿子是亲生的,万万不能和她离心。

“大哥儿,有些话娘真是忍了太久,不得不说。那个君氏不是个好的,你看看她最近都做了什么事。要不是她多事,把那个贱种弄进国公府,你嫡母会出院子吗?还有老二,要不是他们君家做事不干净,老二能活吗?娘早就和你说过,君氏没有旺夫相,她就是个丧门星…你偏不听,非要把人娶进来。你看看这些年,她对你非但没有一丝助力,反倒处处拖你的后腿…”

楚夜般眼神重现阴霾,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怀疑君涴涴当年的动机。她只比湘湘小一岁,若是一般的姑娘都会避嫌,更不会往自己堂姐的未婚夫跟前凑。

她偏不一样,每回他去侯府,总能见到她。湘湘大气,从不猜度别人,便由着她跟着他们。如果当年湘湘出事真是有人陷害…

“娘,她最近是有什么不像话,我会说她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可是男子,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你看看你弟弟,云芳还是亲表妹,他还不是该纳妾纳妾,该收通房收通房,也不见云芳像你媳妇一样不容人。”

云芳是小冷氏的闺名,冷氏最初想把她许配给楚夜舟的。

楚夜舟不说话,心里也不得劲起来。娘说得没错,他一个男人,凭什么多看丫头两眼就觉得愧疚,他到底对不起谁了。

和生母说了一会话后,他冷着一张脸去了君涴涴的留青院。

君涴涴都快疯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自从在卢氏的带领下,全府主子去接过圣旨后,她就像傻了一般。

公爹不是还有两年好活,为何如此心急?若是立世子也就罢了,怎么会是直接让爵?老二成了国公,她的夫君呢?

到底哪里出错了?

她才把一直哭闹的女儿哄走,此时瘫坐在榻边,仔仔细细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任由她想破头,她也不知道公爹会突然来这一招。

早知事情会这样,她真应该…

这个时候,她想到自己的丈夫。争权夺位的事情,本是男人谋划的。偏偏夫君做了半辈子的富贵公子哥,遇事除了逃避居然连半点成算都没有。如果他是个有城府的,是个有心机的,事情何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前世里,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到底哪里又出错了?

她不会想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她重生后心心念念谋取君湘湘的人生,改变了君湘湘的命运,又怎么能指望其它的事情会和前世一模一样。

楚夜舟进来时,看到不是往日里娇美温柔的妻子,而是一个面色阴沉看上去有些刻薄的女人。明明是熟悉的长相,却让他生出陌生之感。

他就那样看着她,直到她自己察觉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

小鸟依人般朝他飞奔过来,温柔的眼神不错地打量着他的上上下下,像是要找出他有没有掉一根头发。

以前,他很是受用。

此时,他却有些厌烦。

轻轻将她一推,语气冷淡,“我不在府上的时候,你都忙些什么?”

君涴涴心一惊,他这是兴师问罪?

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只是一介妇人。公爹要做什么,又怎么会与她这个儿媳通气,更别说公爹身边还有冷姨娘。冷姨娘受宠多年,都没能料到公爹会来这一招,何况是她这个儿媳。

夫君一回来,没有关切没有体贴,一开口就是责问。他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自己一个妇人便是提前知道了,又能如何?

“夫君,你这是在怪我?我知道我病得不是时候…可是我想着父亲身边有娘,无论什么事情娘总会先知道。谁知道这事来得突然,娘那边是半丝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若是以往,楚夜舟早就心软了。但事关爵位,事关他的体面,他不可能被君涴涴的几句话就打动。

“这么说,你觉得都是娘的错…”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君涴涴慌乱摇头,委屈不已。

楚夜舟想到冷氏说的话,再无怜惜之心,“你说和你无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和你们君家脱得了干系!”

他的声音陡然大起来,眼里喷出怒火,“要不是你们多事,湘湘会和老二发生那样的事情吗?要不是你多事,那个贱…湘湘的女儿怎么会住进府里来?如果不是你治家不严,父亲的寿宴上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还惊动了母亲?母亲出了院子,紧接着老二就被找回来了。你还说与你无关?娘说得没错,你不仅不旺我,反倒是来害我的…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娶你?”

任何事任何人,任何一句话,都没有他最后一句话来得狠。君涴涴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说什么?

他说后悔娶自己?

她倒退几步,坐在凳子上。

“夫君,你刚才说什么?”

毕竟夫妻多年,楚夜舟话出口后有些悔意,“我说当年你们家是怎么想的?怎么偏偏就选中了老二?”

“不…我们没有…”

“我不傻,想想就明白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我只是弄不明白那么多的人,你们怎么就偏偏挑中了老二?”

在楚夜舟看来,他在乎爵位,但他也不能释怀和湘湘的人在一起的是楚夜行。

君涴涴难过低头,心里的恨像一把刀一样,一刀刀地割在她的心上。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亲眼看到楚夜行断气。

那时候侯府的侍卫是不少,可老的老丑的丑,再么就是长相普通拿不出手的。君湘湘是侯府嫡女,如果和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卫私通说不过去,所以娘选中了一个叫南山的侍卫。不光是对方长相出众,更主要是对方没有亲人,事后不会有人来闹。

谁知老天那么不长眼,一选就选到楚家老二。

“夫君…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接明语到国公府住,你也是同意了的。我想着大伯一家就剩这么一点血脉,总不能让她养在别人府上…都是我不好,是我精力不济出了漏子…”

楚夜舟许是信了她的话,脸色稍稍好看一些,“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从今往后,我们更要打起精神来,免得被人挑出什么错处。”

“…好,我听夫君的。”

楚夜行袭爵的事莫说其它几房接受不了,便是明语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老渣男一心护着老白花,想让老白花的儿子承爵,怎么突然爽快地让父亲上位。

欢喜的同时,很是不解。

对着自己的祖母,她问出心底的疑惑。

卢氏意味深长一笑,“自古以来,嫡庶分明。当今陛下尚且不敢乱了礼法,何况臣子们。这些年来,你祖父一直没有请立世子,你真当他是顾念夫妻之情,不过是不想被御史台那些人弹劾。”

太子明明身体不好,世人都知道他不是长寿之相。饶是如此,陛下也没有废掉他的太子之位,皆是因为要遵循嫡庶分明的礼法。

明语明白过来,老渣男只有死了,楚夜舟才能承爵,怪不得冷氏要弄死老渣男。老渣男定是识破老白花的真面目,终于眼明心亮了一回。

卢氏瞧着自己孙女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想通其中的关窍。这孩子心思清明如镜,稍加点拨便一通百通。

官哥袭了爵,算是大事落定。

明姐儿的及笄礼也该办一办。

女子十六及笄,昭示着长大成人。

明语原想着也就请一些与国公府相熟的世家来观个礼什么的,没想到祖母不打算低调,准备大操大办。

卢氏想得多,他们一房淡出多年。如今官哥是国公爷,作为国公府嫡出的嫡长女,明姐儿的及笄礼不能含糊。再者明姐儿身世不太光彩,她想让世人看看她的孙女有多优秀,国公府有多看重这个长女。

及笄当天,宫里的皇后娘娘最先送来赞礼。

那礼是一支通体玉白的梅花玉簪。

卢氏原已准备好行礼的簪子,眼下皇后娘娘的礼先到,等会自是会用这枚梅花玉簪。别看这梅花玉簪称不上什么稀世珍品,但这无瑕的玉料也是极为难得的。加之是皇后娘娘所赐之物,意义非同一般。

世家夫人们和各府的嫡女们早早来观礼,明语粗粗看去,倒是看到几个眼熟的人。比如说君涴涴的亲娘文氏和承恩伯府的冷夫人。冷夫人这门亲是从小冷氏那里论的,到底是国公府三房的姻亲,自是在邀请之列。

明语的视线和那冷素问对上,对方很快别过头去,神情很是不自然。

犹记得上一次国公府开门宴请宾客的情景,那时候君涴涴带着女儿迎接女宾,意气风发。众人恭维冷氏讨好小冷氏,谁也不记得卢氏这个主母。

这才多长时间,风水轮流转。

现如今,国公府当家的是二房,卢氏这个正嫡的老夫人便成了众星捧月对象。明语这个国公之女,更是成了许多人奉承的对象。

金秋在她身后小声提醒着,说话的都有谁谁谁,是哪家的夫人哪家的小姐。她微笑着,一一记在心里。

冷夫人坐得远,不忿地瞧着那些巴结讨好的人,转头想和文氏说话,不想文氏已经朝明语走过去,满脸都是慈爱之色。

“天可怜见的,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水灵,要是你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众人一听她提起君湘湘,脸色都有些微妙起来。虽说现在遮了丑,可君湘湘与侍卫私通的事情人人皆知。

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那侍卫竟是国公府丢失的嫡子。

一时间,有低头不语的,也有交换眼神的。

卢氏面色微沉,看向自己的孙女。她想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明姐儿会怎么应对。也想知道,在明姐儿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

明语眼眸黯淡下来,“我娘和我爹当年之事,纯属被人陷害。我娘被逐出家门命丧他乡,我爹九死一生逃出一命。好在苍天有眼,我爹认祖归宗,我娘也算是沉冤得雪。叔外祖母当年是知情之人,能否告知明语,究竟是谁要害我娘?”

文氏不想她会问这话,当下表情一变。

“当时侯府接连出事,乱糟糟的,我也不清楚啊。”

今日是自己的好日子,明语只想堵住文氏的嘴。有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清楚,便是不与对方对质她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文氏识趣地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推了推身后的一位姑娘。

“明姐儿,这是你七堂姨,比你大两岁,她出生的时候你娘还抱过呢。”

被文氏推出来的姑娘叫君清清,是君家三房的嫡幼女。生得倒是小家碧玉的模样,只一双眼睛充满算计叫人不喜。

明语端端正正地叫了一声清姨,那君清清就自来熟地把她从头到脚夸上一遍,夸得她都以为自己今天脱胎换骨,从凡女变成天仙。

君清清开了头,不大会儿,那些跟过来的姑娘们都围住明语。其中冷家也有一位,好像叫什么冷无双的,柔柔弱弱的,很有冷氏女的作风。

自己的女儿及笄礼,虽说这事大多都是家中女眷操持,来观礼的也都是各府女眷。但身为父亲,楚夜行还是来走了一个过场。

他身量高大,有习武之人的刚毅还有一些自小生活带出来的不羁之气。一出场引得众人侧目,暗道他不愧是国公府嫡子,再是自小丢失依旧不失世家风骨。

明语见众女在父亲进来后,各各尽显风姿,略略皱了一下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脑海,一时之间又没有抓住。

行过及笄礼后,这些姑娘们叽叽喳喳地拥着明语去清风园。

清风园现在归了明语,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她的心态完全发生变化。记忆中,原中一生的悲剧都从这里开始,而现在这里成了她的私人院子。

作为主家,明语根本不可能拒绝她们想逛园子的要求。心里觉得这些女子太过热情,热情到她都有些害怕。要是世家贵女之间都是这样的交往的,还不如做一个不合群的人。

楚晴柔和楚晴书冷素问不甘地跟在后面,那愤恨的眼神差点没把明语的背盯出一个窟窿来。以前国公府宴请宾客,被人捧着的都是她们。

谁能想到这个贱种会是他们国公府的长孙女,眼下还成了国公的嫡长女。虽然她们是一府的姐妹,身份上可就错远了。

唯有楚晴娟眉眼弯弯,难得没有和以前一样畏缩在一边,反而是大着胆子跟在明语的身边。明语不时回她一个微笑,姐妹二人很是亲昵。

楚晴书冷哼一声,暗道这个庶妹奸滑,像个谄媚小人。

清风园暖房的花开了不少,这样的季节还能见到鲜妍的花,没有哪个姑娘不爱的。眼见着众人被吸引过去,明语稍稍松一口气,悄悄退到人群后面。

一道清亮的声音揶揄着,“明语妹妹是吓到了吗?”

明语回头,认出是辅国公府的柳月华。

辅国公府是柳皇后的娘家,先前楚国公府无论大小宴席,柳家都只派管家送礼上门,从来无人亲登过楚家的门。

这一次,来观礼的竟然是辅国公夫人,柳皇后的亲嫂子。而柳月华,正是辅国公府的嫡长孙女。

两人方才被双方长辈隆重引见过,无论从哪里论起,她们都是一头的。

明语不好意思一笑,“月华姐姐莫要笑我,实在是这些姑娘太热情,我有些招架不住。”

她原是山里清修的,柳月华自然知道她受不惯这样的追捧。当下了然一笑,目光看向那些女子,眼神意味深长。

“明语妹妹可知她们为何如此热情?”

明语眨眼,目露懵懂。

柳月华又是一笑,压低声音,“你父亲正值盛年,嫡妻之位空虚,后宅内连个妾室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你父亲膝下尚无子,嫡子庶子都无。”

明语这下终于抓住之前一闪而过的亮光,顿时明白过来。所以这些姑娘一个个的和自己套近乎,并不是想和她做什么闺蜜,做什么手帕交,而是另有目的。

她们是想当她的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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