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后悔
这次去西北, 齐舒志除了带上了一队亲卫之外,府中的人他只带了两位。一位是邓晓, 邓晓无论是做护卫还是打探消息都是一把好手,他需要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还有一位是夏先生。
夏先生来到国公府已经三年了, 是三年前齐舒志苏州的表哥陆子兴举荐来的。
那时候正是国公府最艰难的时候,也是京城最冷的时候。齐舒志在那个时候几乎走投无路,他派人送信去苏州求助。奈何运河已经结冰,船只根本就过不来。一直到他自己死熬着设计还了大哥清白, 处死了沈堪, 这位夏先生才走陆路风尘仆仆的赶来。
他来的时候穿着身半旧的棉袄,手里拎着个包袱,一脸的胡子拉碴, 见到齐舒志就开门见山的道:“我是陆少爷举荐来的, 来的路上已经花光了银钱, 公爷就算对我不满意,也要等我赚够了路费才能赶我走。”
然后夏先生就在国公府住了下来,深居简出也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特意要求齐舒志给他安排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除了一个给他洗衣扫地的婆子,再没有人出入他的院子了。
他在齐舒志身边算是先生也算是幕僚, 会指点齐舒志读书, 也会帮齐舒志出谋划策。做事是没得挑的,就是为人太过孤僻,整个国公府上下除了齐舒志他再不愿同旁人多说一句话。但齐舒志很感激他, 三年内他做的一切计划都有夏先生的参与。
夏先生或许不是那种算无遗策的谋士,但他总能点出齐舒志计谋中的漏洞,帮着他查缺补漏。齐舒志拿这位沉默寡言的先生当师父,也当朋友。
夜晚的书房内,齐舒志看着灯光发呆。
在他对面夏先生正在认真的挑选书籍,先生不可一日无书,明日一早就要跟着齐舒志去西北,所以得抓紧时间挑几本书带着。挑了几本,就看见齐舒志在发呆。他难得主动开口道:“公爷在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曾迷茫,怎么今日总是心不在焉,莫非是怕了?”
齐舒志换了一只手撑着脸,依旧看着那灯,道:“先生,你可知请为何物?”
夏先生表情古怪,道:“为什么问这个?公爷是在为情所困?”
齐舒志不说话,夏先生想着公爷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了,正是心猿意马的年纪。又想着齐家都是女人,怕是没有人同他说这些,便自动带入了老父亲的角色,问道:“公爷心里有事不妨说说看,我没什么好处,就是嘴严。”
齐舒志略思索了一下,道:“其实我……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喜欢上某个女人。”
夏先生面色又古怪了一分,莫非公爷喜欢男人?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经常会想着她。她真的很好,又聪明又善良还很可爱……”
夏先生终于听不下去了,问道:“公爷说的是谁?”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毕竟知道的人也不少了,齐舒志道:“余丞相家的千金,余宁。”
“是她啊。”夏先生微微松了口气,公爷果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道:“家世般配,年龄也般配,时机成熟了就去提亲,某不明白公爷为何苦恼。”
齐舒志道:“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临走前没能同她告别。”
想不到一向冷静沉着的公爷竟有这样小儿女姿态,夏先生捋须一笑,道:“总不能三更半夜月下私会吧?丞相府守卫可是很森严的,难啊。”
面对这样的调侃,齐舒志老脸微微一红,不肯吃亏道:“对了先生,你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怎么没个夫人?”
夏先生笑容一凝,将桌子上的书码整齐,道:“太晚了,明日还要早起,该睡了该睡了。”
齐舒志:“家里没有女人怎么能算过日子?若先生不嫌弃,就由我来替先生张罗吧。”
夏先生抱着书慌忙逃进了夜色里。
齐舒志笑了一下,心情好了不少。也回到了自己房间,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原以为会很难睡着,但居然入睡得很快。再一睁眼已经是卯时了,他也该起来了。
只是今天早上与平时不太一样,齐舒志掀起被子往里头看,被子里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也不晓得昨晚究竟做了什么梦,身体居然产生了可耻的变化。
齐舒志侧过身子,蜷缩在一起。早就知道男子在十多岁的时候身子会有变化,但这么多年他是没什么感觉的。有时候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女人灵魂的原因,所以身体会和别的男人有所不同。
今天早上他终于感觉到那所谓的变化了,难以启齿中又带着点兴奋。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把手伸下去轻轻触碰了一下。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令他浑身发麻,齐舒志也不是不通人事,自然知道该怎么解决的。
只是解决之后难免会弄脏被褥,到时候丫鬟进来收拾看见了……
但他也是真的想试试,毕竟以后是要娶妻的,现在试试就不怕到时候出丑了。他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然后从衣物里拿出一张帕子,之后飞快的缩回了床上。
为了送齐舒志,一家人都早早的起来陪齐舒志用早饭。齐舒志穿着甲胄出现在饭厅,江氏一看见他就道:“怎么脸红成这样?是不是生病了?”
“咳咳。”齐舒志的脸更红了,道:“没事,就是……没睡好。”
“没睡好?”柳姨娘奇怪了,“看着很精神啊。”
齐舒志:“吃饭吧吃饭吧。”
用了饭,一家人送他到门口。齐舒志的亲卫早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今日穿的是盔甲,他的身份是西北总兵,是一军统帅,再缩在马车里就不合适了。亲卫牵来一匹纯黑的骏马,抬手将头盔戴上,齐舒志看了一眼家人们,道:“好好保重,我走了。”
他翻身上马,上次和军队一起出城他还不太会骑马。大哥带着他共骑,爹脸上不在意,却很在意他会不会写信。齐舒志骑在马上,东边朝阳升起,轻轻一抖缰绳,“驾。”
他走过国公府门前历经风霜的石狮子,走过朱雀大街上齐家世世代代的出征都过踏过的那块砖头,走过了余府紧闭的大门,齐舒志忽然停住。
后面的马车上,邓晓脸上带着奇妙的微笑道:“你猜公爷停下来要做什么?”
夏先生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却开口道:“那还用说,要给丞相大人添堵了呗。”
齐舒志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指着余府的大门,一声令下:“敲门。”
立刻走出四个身穿铜甲的步兵,走到余家大门前一字排开,然后就开始哐哐砸门。
自从余大人官升尚书搬家至此之后,谁上门不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也没被人砸过门呀。而且此时还早,余府有一半人还在睡觉。门房还在喝稀粥吃咸鸭蛋,突然一阵砸门声吓得他的筷子直接把蛋壳戳了个大洞,咸鸭蛋的黄油流了满满一手。
不好,他心想这是皇上派人来抄家了?
来不及擦手就急急忙忙开了门,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一队威风凛凛的军士,各个身穿铜甲,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完了,门房腿一软,真的是来抄家的。
齐舒志冲着门房招招手,“你过来。”
门房腿软的扶着门,“小的不敢。”
“公爷让你过去你敢不过去?!”那四个如狼似虎的亲卫一人抬着他一条腿,直接把人给抬到了齐舒志的面前。
齐舒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伸手掏出一只红玉发钗,道:“拿着。”
门房都快吓尿了,哪里还做得出什么反应?那四个亲卫齐声道:“拿着!”
门房浑身一抖,立刻哆哆嗦嗦的把玉钗拿在手上。齐舒志说:“交给你家小姐,就说桃子和美玉都给她了,让她……自己掂量着办。”
所有亲卫齐声大喊:“让她自己掂量着办!”
齐舒志一甩鞭子,“驾!”
黑马疯了般狂奔出去,亲卫们也甩鞭跟上。架着马车的军士狂甩马鞭,真有一种要用马车和他们赛跑的架势。夏先生直接扑在了马车里的地毯上,邓晓贴心的将他拉起来,好笑道:“先生您还好吧?”
因为战事丞相在衙门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都没回去。他没回去,家里的女人们自然是不知道朝堂上的那些事。余宁是被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吵醒的,她醒来就听见杏儿似乎在院子里和谁说话。于是呼唤道:“杏儿!”
杏儿推门进来,“小姐。”
“在外面吵什么呢?”余宁揉了揉眼睛。
“吵着您了是吧?”杏儿指着外头道:“门房小马一大早跑过来,说是有个凶神恶煞的将军一大早就来敲门,还让他转交一个东西给小姐。”
余宁疑惑道:“将军?什么将军?什么东西?”
杏儿摊开手,道:“是一支红玉发钗呢。”
余宁伸手将发钗拿在手里,问道:“小马没说是什么将军?”
“小马说那个将军特别凶,他害怕没看清楚。”杏儿道:“估计是哪个钦慕小姐的人吧。”
余宁皱了皱眉,这个样子砸门送东西,是想让别人看自己笑话吗?
杏儿闻了闻自己的手,又低头闻了闻余宁手中的发钗,道:“怎么回事?这发钗还是咸鸭蛋味儿的。”
余宁生气的将发钗往地上一扔,“告诉小马,下次不许收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杏儿想了想道:“小马说他还有话要转告你,小姐要听吗?”
余宁想了想,又实在好奇那个将军到底是谁,心说听听也没什么,就道:“让小马在门口说吧。”
杏儿出去了,不一会儿小马站在门口,隔着门大声道:“小姐!那个凶神恶煞的将军说,说……哦对了。他说桃子和美玉都给你了,让你自己掂量着办。”
“呃。”余宁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齐郎!”
然后一个飞扑下了床,将地上的发钗捡起来,捧在手里仔细的瞧了两眼,然后痛苦的捶胸,“都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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