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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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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行宫时, 贤妃因那沸沸扬扬的水鬼传言, 遭到皇帝的当面申饬。

三皇子楚怀为母不平,竟当面顶撞了皇帝, 使得本快消气的皇帝大发雷霆。

贤妃与三皇子母子, 皆被皇帝禁足,责令他们静思己过。

之后阖宫同乐的赛马大会,都没允许这母子二人出席。

可以说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贤妃和三皇子留。

云栖实在好奇,“姑姑说, 贤妃在龙辇上究竟跟陛下说了什么,不仅令陛下与她冰释前嫌, 甚至还对她比过去更加爱重。”

赵姑姑寻思了半天, 最重还是困惑地摇了摇头, 表示她也想不出。

“左右贤妃是给陛下演了出苦肉计。”云栖说。

“贤妃是挺苦的。”赵姑姑应道, “算起来,贤妃随陛下去行宫避暑这一趟, 一直都在遭人构陷, 含冤受屈。不止如此, 连亲儿子也坑她。她若不赶在圣驾回銮之前,想出办法自救, 待到回宫以后, 她就更难翻身了。贤妃也是迫不得已, 才演了这出苦肉计。”

“她这是拿命在演。马车坏成那样, 贤妃就只是磕伤额头, 流了些血, 已经算万幸。”云栖说。

赵姑姑点头,“谁说不是。”

一旁,有德不由得一声叹,“我原以为在宫里,就只有那些位份低的主子会招人欺凌,活的艰难。没想象到如贤妃那般身居高位,有权有势的主子也活的挺不容易。”

听话听音,云栖觉得有德这话似乎另有所指,于是问他,“今儿有谁欺负才人了吗?”

“景嫔,景嫔欺负才人了。”有德看起来十分气愤,“之前听师傅说过,说咱们才人最不喜食榛子。今儿上午,景嫔不但派人给才人送了一碟榛子酥来,最上头的一块,还是被人咬过的。”

“被人咬过的?”云栖意外又疑惑。

有德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碧蕊亲耳听见雅音跟墨心说,那碟榛子酥最上头的那一块,被人咬去了一半。

碧蕊还说,墨心和雅音说这事的时候,玉玢正好经过听见。

玉玢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对两人说,说吴才人曾是景嫔娘娘最看重最喜爱的奴婢。

过去,娘娘常会把自己吃剩下的好东西,赏给吴才人吃。

娘娘把自己吃过的榛子酥送给才人吃,是表示亲近,没有折辱的意思。”

云栖听完这话,不禁冷笑道:“雅音和墨心信了玉玢的鬼话?”

“没有。”有德立马应道,“听碧蕊说,雅音当场就出言反驳玉玢,还跟玉玢讲了一个前朝贵妃的典故。”

“什么典故?”云栖问。

有德挠头,“碧蕊没讲得很清楚,好像是有一个皇后常常欺辱贵妃,后来贵妃的儿子当了皇帝,贵妃成了太后,贵妃便顿顿都给从前总欺负她的皇后吃剩饭。”

“还有这种事?”云栖觉得挺新鲜。

“确实有这么个典故,我之前也听过。”赵姑姑稍稍回忆了一下,便给云栖讲道,“这个事距今大约有一百六七十年了。

说的是崇安帝的生母端敏太后,是隆庆帝的结发妻子孝文太后的陪嫁侍女。

后来端敏太后被隆庆帝看中,封了更衣。

端敏太后自蒙幸,一直都很得隆庆帝喜爱,在诞下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崇安帝以后,就更加得隆庆帝爱重。

一介奴婢出身的端敏太后一路晋升,成为了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孝文太后妒恨并忌惮着端敏太后,便时常命人把自己吃剩的东西给端敏太后送去,还命去送东西的人,一定要盯着端敏太后吃完。

以此来提醒端敏太后,你曾是本宫的奴婢,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你永远都越不过本宫去。

后来隆庆帝驾崩,留下遗诏让贵妃之子承继大统,而非皇后所出的嫡子。

新帝登基以后,孝文太后虽是母后皇太后,却远不及端敏太后这个圣母皇太后有权势,只是空有一个太后的名号罢了。

端敏太后没有忘记当初孝文太后对她的种种羞辱,便效仿孝文太后当年的手段,让孝文太后顿顿都只能吃她吃剩下的饭菜。

孝文太后倒是有些骨气,宁可绝食饿死也不肯吃那些剩菜剩饭。

端敏太后便命人强行给孝文太后喂下。

孝文太后不堪其辱,最终悬梁自尽而死,听说死时瘦的皮包骨,都没个人样了。”

“真有这种事?”云栖和有德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两人相视一笑,又一同望向了赵姑姑。

赵姑姑答:“史书上自然不会写这个,这事儿是宫人们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不定全是真的,但也有几分可信。”

“这便是风水轮流转了。”有德略显激动地拍了下桌子,“真该把这故事说给景嫔听听,警告景嫔别总欺负咱们才人,回头等咱们才人成了贵妃,成了太后,有她景嫔好受的。”

云栖笃定摇头,“就算咱们才人来日真成了贵妃,成了太后,也不会报复景嫔的。”

“为何?”有德十分不解。

云栖没急着给有德解释,而是先望了赵姑姑一眼,见赵姑姑点头,才与有德讲了吴才人与景嫔之间的那些事。

有德听完,消化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说:“虽然我侍候才人的日子不长,但我觉得才人不是那种会趁景嫔之危,去勾引陛下的人。”

“我就说景嫔是个被猪油蒙了心的糊涂鬼。”云栖与赵姑姑说,“有德伺候才人的日子尚浅,都看得出才人不是那种人。景嫔与才人从小一处长大,难道还不了解才人的脾气和秉性?”

赵姑姑想了想才应道:“当年景嫔骤然小产失子,心中苦闷,也不知该恨谁,正巧出了陛下看上了吴才人的事。于是,景嫔便将心中的怨念全都浇注到了吴才人身上。

我想,景嫔对才人应该是爱之深恨之切。

景嫔之前越是信任倚重才人,如今就越是憎恨才人。”

云栖听完赵姑姑的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觉得景嫔可恨,也可怜,也可悲。

“姑姑,师傅,你们说景嫔和咱们才人能不能重修旧好?”有德问。

云栖与赵姑姑迟了片刻以后,同时摇头。

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或许有朝一日,景嫔会放下心中的仇恨,不再盼着吴才人不得好死,不再想法设法的折腾羞辱吴才人。

但景嫔绝对不会真心实意的盼着吴才人好。

至少不会盼着吴才人比她过的富贵体面。

“两个人之间有误会,说开了,化解了就好,怎么就不能重修旧好了呢。”有德实在想不通,忍不住抬手挠了两下脸。

见有德一副很是困扰的样子,云栖刚预备拿雅音和墨心生嫌隙的事作为例子,给有德讲讲讲不是所有的误会都能解开,不是所有因误会而分道扬镳的人,最终都能殊途同归,却忽然见有德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有德,你手怎么了?”云栖急忙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大约是从前天开始,我左手的手背就有些发痒,我便忍不住去挠,然后就越挠越红,肿了起来。”

云栖紧张,“快把手给我看看。”

有德笑笑,“不打紧,过几日就好了。”

云栖一脸严肃的重复了之前的话,“快把手给我。”

有德立马乖乖的把手递了过去。

云栖托着有德的手看了又看,没在手背的红肿处发现疹子或包块。

云栖觉得奇怪,有德的手背红肿成这样,不可能只是挠的吧。

“手背疼吗?”云栖问。

有德老实地点点头,“有点儿。”

又痛又痒,却没起任何疹子与包块,这有些奇怪呀。

云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

“罢了。”云栖对有德说,“若我没算错,明日张太医会过来为才人复诊,到时候你叫张太医帮你看看。你手背红肿的这么厉害,可千万不能不当回事。”

“我听师傅的。”有德乖巧应道,“可要是明日来为才人复诊的太医不是张太医呢?”

“应该是张太医。”云栖说,“才人的腿伤一直都是由张太医来医治的,应该不会中途换别的太医。”

有德闻言,嘻嘻一笑,“师傅说,六殿下会不会托张太医给您捎信呀?”

云栖被有德问得双颊发烫,“兴许会捎个口信来。”

有德脸上的笑意更浓,“六殿下会托张太医捎什么口信来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云栖摇头,“他才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那六殿下是会说哪种话的人?”有德好奇,“师傅和六殿下见面时都聊什么?”

“我们会聊……”云栖故意拖腔拉调,吊有德的胃口。

“聊什么聊什么?”有德倒是很给面子,整张脸上都写着我超想知道。

云栖嘿嘿一笑,刚要逗有德一句,就听见屋门被人叩响。

“应该是阿阮来了。”云栖赶忙起身去开门。

屋门打开,门外的确是阿阮,却不只是阿阮,还有碧蕊。

见云栖瞧她的目光有些微妙,碧蕊赶忙解释,“我刚刚在院里碰见阿阮,听阿阮说是来找你的,便好心把人领过来了。”

“多谢碧蕊姐姐为我引路。”阿阮忙不迭的冲碧蕊施了一礼。

多久没被人这般以礼相待了,碧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不,不谢。”

云栖也难得对碧蕊和颜悦色了一回,对她道了声“有劳。”

碧蕊惊呆了,在怔忪了片刻之后,才连说了三声“不有劳”。

云栖也没再与碧蕊多说什么,让开身子,请阿阮进屋来。

见阿阮进了屋,碧蕊很识相的与云栖道了句,“你们慢慢聊。”就转身走了。

望着碧蕊的背影,云栖忍不住怀疑,这丫头会不会中途折返回来偷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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