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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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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摊开的医学书。见了余秋带人上门,他赶紧起身:“小余大夫,这是?”

“重度中暑,热射病,割稻子时晕倒在田里,当时体温应该在41c往上,冷水擦浴、冰枕跟凉水灌胃等物理降温以及冷盐水快速静脉滴注后,半小时体温降低至38c。刚才下床前,最新一次体温测量结果是37.8c。”

余秋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通诊疗经过,然后直奔主题:“请给她安排个凉快的病房,要有电风扇。急查血常规、肝肾功能及凝血功能,警惕dic,尽快大量补液,上甘露醇防治脑水肿,赶紧插尿管,注意观察尿量。”

小医生终于反应过来,咧开安排病房:“有有有,大脑炎的孩子都出院了,病房空着。”

病房就在诊疗室旁边,因为窗外长着棵大树,遮出了一方阴凉,窗户跟门都开了的时候,形成的穿堂风比电风扇都凉快。

公社干事赶紧将人抬到了病床上。

值班护士推着治疗车进门,给新入院的病人夹体温计、量血压、数脉搏、看呼吸情况。

她也不指望跟自己搭档的小医生了,干脆直接问余秋:“现在就这些水,小余大夫你自己看能挂哪些吧。”

那小医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忽视了,丁点儿生气的意思也无,反而主动跑去开电风扇,还朝窗户外头喊了一声,招呼后勤的师傅帮忙打桶井水进来。

小秋大夫说的没错,井水对着电风扇吹,降温效果的确好。

公社的两位干事没走人,站在病房门口看余秋下医嘱。

两人下意识地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惊讶。

这小赤脚医生还真有点儿样子。

明明就是个娃娃,这会儿往病房里头一站,对着医生护士噼里啪啦地下医嘱,一条条的讲得清清楚楚,真有些巡回医疗组里头大医院下来的教授的派头。

护士很快抽了血,然后转头叫公社干事出去回避,她要给荷香插尿管。

淡黄色的尿液顺着透明塑料管子流出来的时,在场所有的医务人员都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起码是个好征兆。

一大瓶盐水跟葡萄糖水以及甘露醇分别挂下去之后,余秋拿到了凝血功能的化验报告,谢天谢地,目前基本正常。

“别放松,要持续监测电解质跟凝血功能。热射病患者有的时候会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出现凝血功能障碍。每小时尿量都要统计。在尿量充足的情况下,24小时的补液量维持在6-10升。保持呼吸道通畅,必要的时候做气管插管。”

余秋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热射病的救治流程图。

没办法,她穿过来之前,医院组织《中国热射病诊断与治疗专家共识》培训,每个科室都得派人,而且必须起码得是主治医生以上的职称。作为产科年纪最小的主治,她不去谁去?

生活不易,她一产科大夫也被逼得多才多艺。

事实证明,领导到底是领导,绝对高瞻远瞩,居然在遥远的2019年就能看到她现在被迫赶鸭子上架的窘状。

入院三个小时,连着先前加在一起足足补充了三千毫升液体之后,荷香终于神智恢复了清醒,能认出自己婆婆,也能回答余秋的问题了。

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头晕,喝了凉茶之后感觉好了点儿,没想到再下田里头割稻却吃不住了。

“那先住院继续观察吧。”余秋给她做完心肺听诊,安慰地冲她笑笑,“你好好休息。”

热射病的治愈出院标准是生命体征稳定、神志清楚、脏器功能正常。其实荷香目前的状况要出院也没问题。只是余秋不忍心。

农民不把中暑当成病,只要缓过来,他们就还会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不是他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沉重的生活压力逼得他们不得不忍受这一切。

护士也跟着点头:“没错,情况这么重,是该住下来好好观察观察。”

荷香有些迟疑,她觉得自己现在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之外,并没什么不舒服,好像不需要住院。

“听我们的,放心吧,就是观察,不给你再用药了。你现在走跟明天再走,卫生院收的钱都一样。”急诊大夫也开了口。

他是农家出来的孩子,再清楚不过双抢的时候有多辛苦。

荷香的婆婆也劝儿媳妇:“应该的,生病了就得听大夫的话。你好好躺着,不慌。”

荷香这才踏实下来,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

余秋跟医生护士打了声招呼,准备告辞。

门外传来急促的喊声:“医生,救命啊,赶紧救命。我媳妇昏过去了。”

走廊上响起回应声:“哎呀,这是中暑了吧,看看这样子。”

余秋跟宝珍对视一眼,赶紧往外跑。不会吧,又来一个中暑。都送进卫生院了,情况肯定不会比荷香好到哪儿去。

这种天气下田干活,果然够呛。

两人冲到挂号处边上的大厅中,就看到几个人抬着床板。这几个人穿戴整齐,看着不像是赤脚下田的农民。

等瞧清楚上头躺着的人情况时,赤脚大夫跟接生员都倒吸了口凉气。

妈呀,这三伏天大太阳,人倒在地上都要烫塌一层皮,这人身上居然裹着厚厚的大棉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额头跟油亮的头发。

这么个捂法,人不中暑才怪。

余秋大步走上前,一把掀开厚棉被,热浪扑面而来,也不知道究竟蓄积了多少暑气。

再看清楚年轻的女病人身上穿的厚棉袄时,余大夫简直要昏倒。

三伏天过成三九天,真是满清十大酷刑都得拱手说一声佩服。

不用测体温,单手伸上去,余秋就感到了滚烫的热度。

她立刻伸手解病人棉袄的扣子,再不给病人通风散热降温的话,这人今天就能交代了性命。

原本正在挂号的短发中年妇女立刻冲过来,两只手跟铁砂掌似的,一把将余秋推得老远:“你干什么?我媳妇坐月子呢,不能吹风,要捂着。”

余秋一阵头痛,又来了。

典型的中国式谋杀,2019年都没有断绝的陋习,以坐月子的名义,三伏天空调开暖风,穿棉衣盖棉被。

她刚上临床轮转的时候就碰到过一例类似的情况,最后那位三十六岁好不容易生了孩子的妈妈成了植物人,在icu待了一个月之后,家属签字自动出院了。

用她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话来说,其他人中暑基本上都是工作所迫,就这种坐月子中暑完全是自找的。

一个人,独立的成年人,当了妈妈的人,难道没有自主思考决定自己生活方式的能力吗?

大热天捂成这样,正常人都知道不对啊。学会对长辈说不,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毕竟命是你自己的,没有人会替你过完一生。

※※※※※※※※※※※※※※※※※※※※

坐月子时,该通风通风,该活动活动,该洗澡洗澡(淋浴),该洗头洗头(及时吹干),该刷牙刷牙,该对长辈说不就必须得说。

不然遭罪甚至没命的还是坐月子的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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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如救火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产妇的婆婆坚决不让医务人员掀开她儿媳妇的棉被,更别说通风换气了。

怎么可能中暑?中暑的那都是顶着大太阳在外头干活连口水都没的喝的人。她儿媳妇从上个月二十号生完孩子回家后, 房门都没出过, 上哪儿晒太阳去?再说她可没磋磨媳妇,一天三顿老母鸡汤热腾腾的端到面前喝, 连床都不让媳妇下。

人在家里好吃好喝好养着, 居然还能中暑。这几个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鬼话都敢讲。

余秋头痛:“可是你媳妇现在高烧昏迷是事实,她现在非常危险。”

“那也是因为我儿子进出门不小心, 让她吹到风受凉才发烧的。”产妇婆婆半点儿都不退缩,“从古到今,坐月子都是要捂得。伟大的领袖教导我们, 不可以轻视排斥传统医学。”

一股怒气从余秋的脚板心直接蹿到天灵盖:“中医从来没说过坐月子三伏天里头还要盖着大棉被。”

她虽然是学现代医学也就是常说的西医出身, 却时常替无辜的中医委屈。什么脏的臭的胡说八道的,都往中医头上扣。明明中医也教导产妇正常坐月子。

护士拿出了温度计, 惊得大喊:“41.7c, 快, 这人要不行了。”

产妇婆婆也慌了,连声催促:“快,你们快给打药,让我媳妇发了汗退烧啊。”

余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情况还发汗呢, 再不补液她就要没命了。

产妇的丈夫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 显然被眼前的状况吓懵了。他抬起头, 可怜巴巴地望向母亲, 喉结上下滚动,挤出一个:“妈——”

“别看你妈,现在问你自己。”余秋急了,“你必须马上同意救你老婆的命。”

围着产妇忙碌的护士偷偷朝余秋做了个手势,示意冷盐水都挂上去了。家属再不配合,他们也得在有限的范围内赶紧动起来。否则等到家属拿定主意同意救命的时候,病人已经没命可以救了。

余秋稍稍稳定了心神。

红星公社卫生院连冰箱都没有,当然不会备有冰盐水。这还是他们先前放在冰棒箱子里头备着要给荷香用的。现在成了挽救产妇性命的一线希望。

“你要是再不配合治疗。你老婆会死,你孩子没了母亲,你的家庭毁了,你妈也没了这么听话的儿媳妇。她把她的命交到了你手里,她拼死给你生孩子,她现在这样,你撒手不管?”

她一长串的逼问,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冲得那年轻男人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他只望着妻子,两只手拼命绞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一直被家属推来推去,都找不到开口机会的值班医生突然间怒吼出声,“进了医院就得按医生的办法治,我说她是重度中暑,必须得按照治疗中暑的办法来。你们要不相信,就另请高明。”

这话似乎吓到了产妇的丈夫,他终于拿定了主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母亲磕起头:“妈,我求求你,让大夫看芸香吧。”

产妇婆婆又急又怒:“你做什么,我又不是磋磨媳妇的恶婆婆。”

余秋可没功夫关心这对母子,她朝值班医生使了个眼色,众人一窝蜂地把人抬进了病房。

谢天谢地,产妇婆婆没追进来阻止。

不然尽管理论角度上,在危急抢救时刻,医生有权决定抢救流程。但如果家属真要硬拦着,这事儿还真说不清楚。

余秋掀掉了芸香身上的大棉被,那股扑面而来的发酵型恶臭简直要熏死人。

她招呼宝珍将电风扇开到最大档,然后扯着嗓子朝病房外头喊:“情况很危险,我们只能尽力抢救。”

值班医生也跟着吼:“送过来很晚了,都不晓得已经昏迷了多长时间。我们尽力而为,有什么不好,你们自己有个思想准备。”

卫生院的厕所都是每层楼公用的,病房里头当然不会用淋浴设备。

冷水浸浴是不可能了,只能先用凉水泡过的床单裹住病人,然后拿电风扇对着吹。

余秋伸手脱芸香穿着的棉衣的时候,才发现个麻烦的问题,芸香手背上扎着针啊,厚实的衣服脱不下来。

护士二话不说,拿来了大剪刀,卡擦擦地剪开了棉袄跟棉毛衫袖子,直接将衣服扯着丢在了旁边。

余秋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了,到时候家属要索赔损坏的衣服再说吧。现在她真顾不上这些。

冰棒制成的冰枕垫到到了芸香的脑袋底下,剩下的冰棒又放在了颈部、腹股沟这些大血管位置帮助降温,胃管也下了,护士往里头推冰盐水。

不过这些还不够,芸香不知道已经高热昏迷了多久。他们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给她降温。

“拿250ml的冷盐水给她灌肠。”

冰凉的盐水打进去后,高烧的产妇显然觉得这刺激很难受,在床上翻滚起来,胳膊腿翻腾个不停,连挂水的针头都被她甩开了。

“摁住她。”余秋抓住芸香上下踢腾的脚,“血压是100/70mmhg对不?50mg异丙嗪、50mg氯丙嗪加100mg哌替.啶加10%的葡萄糖水静滴。拿气管插管的东西来。”

病人明显意识障碍,得做气管插管来保持呼吸道通畅。要命,这里又没有呼吸机,只能依靠手工捏气囊给气。

镇定安眠药随着高糖水流淌进芸香体内,原先躁动不安的人终于陷入了沉睡。

值班医生被云香婆婆赶到了病房外面,哪有男的看小媳妇光身子的道理。

余秋懒得再跟她说什么,只戴上手套,专心致志地给病人做气管插管。当年的基本功没白练,她一个产科大夫做起气管插管来居然还记得清楚每一个步骤。

她顺利放下管子,然后用胶布固定好,将管子连接上气囊,转过头示意不知所措的芸香丈夫:“你,过来帮忙捏气囊。我们人手不够,你们不肯让王大夫进来,就只能你们自己捏了。”

产妇婆婆的表情有些讪讪的,没吭声。她儿子倒是立刻应声,赶紧过来接手。

余秋看了他一眼,讲授捏球囊时的注意事项,又加了一句:“好好捏,你老婆在跟阎王爷抢命。”

她拿起听诊器听芸香的心肺,其实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的话,她真的也没其他办法了。卫生院有的药跟设备,她已经全都给这个倒霉的刚当上了母亲的女人用上了。

护士拿起体温计,终于宣告了一个好消息,芸香的体温降下去了,39.3c。

“继续,再来一次灌肠。”余秋仔细听着产妇的双肺呼吸音,“尽快将体温降到38c以下,并维持住。尿液怎么样?每小时尿量都要维持住。”

“大夫,她吃不消的。”那个进了病房后就再没吭过声的产妇忍不住又开了口,“病去如抽丝,降温也得慢慢降,不然大热大寒,人的身体会垮掉的。”

“人有不同,治病也有千样。”余秋没回头,“这就好比房子着火,不立刻扑灭火的话,慢慢来,房子就烧成灰了。”

再一次冰盐水灌肠后,产妇的体温降到了38.2c,看来治疗措施起效了。

余秋站起身,抹了把头上的汗,突然间反应过来怎么病房变热了。她回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电风扇关掉了,原本放在床边帮忙降温的冰水桶也被拖的老远。

“谁干的?把电风扇打开,房间必须得保持阴凉通风。”

宝珍赶紧跑过去开电风扇,却被芸香的婆婆一把拉住:“不能开,我媳妇坐月子呢,她不能吹风。”

余秋快步上前,打开了电风扇,抬眼看这中年女人:“对,孙芸香的确刚生完孩子十一天,在坐月子,但同时,有一件基本的事情大家都不要忘了。她是个人,有人的所有正常反应。另外,中暑真的会死人。”

最后两个重音似乎震慑住了产妇婆婆。她只嘴里头嘀咕了几句:“落下月子病,吃亏的又不是你。”

余秋忍不住回了句:“高烧没了命,大脑烧成傻子,倒霉的也是孙芸香自己。”

她直起身,手捏成拳头捶酸痛不已的腰。妈呀,这把老腰真禁不起这般几次三番的折腾了。

糖盐水静静地沿着透明塑料管往下滴落,余秋看了眼还在满脸认真捏球囊的病人丈夫,推门走出病房。

她现在需要洗个冷水脸,让自己清爽一下。

妈呀,抢救的时候鼻子她选择性失灵,现在嗅觉恢复正常,她可真受不了产妇身上那个味儿。

说句不好听的,这人能坚持十一天才中暑晕倒,身体也真够扎实的。

余秋抬头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下意识地摸了下肚子。天都黑了,难怪感觉有些饿。

“小秋姐。”

值班医生王大夫追上来,吭哧吭哧地绞着手,忐忑不安地看她,“那个,你什么时候走啊?”

余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马上就走,趁着天还没黑透,我看看有没有船。”

王大夫急了,可怜巴巴地看她:“小秋姐,你能不能今晚不走啊?我一个人,我抖的慌。”

荷香是醒过来了,都吃了碗绿豆稀饭。可是那个芸香还昏睡着啊,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他找谁救命去?

余秋看他快要哭的模样,顿时头痛。

卫生院也太托大了,起码得安排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坐镇啊。

单独值班时的无助恐慌,余秋当然清楚,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当时她还有二线班上级医生帮忙坐镇呢,还不照样心里头发慌。

余秋抬头看看窗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好吧,我就待一晚。不过我明儿一早就必须得走。我还要给杨树湾的社员烧凉茶。”

“哎。”王大夫喜出望外,“过了今晚就好。”

“怎么?荷香情况又不好了?”

何东胜从医院大门走进来,挑高了眉头。

他手里头拎着个布袋子,里头装了米跟鸡蛋还有几根丝瓜、黄瓜还有西红柿。卫生院也给病人准备饭,自己把饭菜准备好,直接交给食堂师傅上锅蒸就好。

荷香家就婆媳两个,也没的旁人帮衬,生产队就过来送米送菜了。

余秋心里头直打鼓,侧身让过路,口中含混:“还要留院观察一晚上,防止病情反复。”

趁着人还没进病房,她赶紧扯着嗓子通风报信:“荷香婶婶,何队长过来看你了。”

妈呀,这可千万别当场穿了帮。

何东胜则看了眼她的后脑勺,心道这姑娘也真是乱了辈分,怎么管荷香叫婶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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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转院吧

荷香要从床上起身,何东胜赶紧招呼她躺下。

余秋忐忑不安地跟进去, 现在怎么看荷香的面色怎么不像虚弱的重病号啊。

她横下心强调:“热射病有些损害得过段时间才能看出来。这病太凶险了, 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

生产队长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荷香婆婆十分过意不去:“东胜啊,还叫你专门跑一趟, 这大忙天, 实在是我们对不住。”

“没事, 我是来供销社买东西的,顺带着过来看看。”生产队长笑容满面, “你们莫慌,今年有了收割机跟水渠帮忙,大家速度都快了不少。”

倒不是说收割机效率有多高, 毕竟那么简陋的材料, 一台机子能抵上两个快刀手就不错了。关键是用收割机,人是站着的, 腰腿不吃大亏, 头也不用闷在稻子里头, 感觉舒服不少。

加上利用水车跟水渠运送肥水,这活十来岁的半劳力就能干,省出来的全劳力便可以悉数投入到收割当中去,自然速度就加快了。

何东胜笑容满面:“造机子的材料不够了, 大队派我过来多买点儿, 争取让大家伙儿都挺直了腰杆子干活。”

“你们杨树湾大队还是很有志气的嘛。”病房门开了, 县革委会的领导冒出了头。刘主任在他后面露着小半张脸。

何东胜赶紧转过身去迎接领导。

县革委干部伸出右手跟他握手, 又朝病床上的荷香笑:“看看, 现在脸色就好看多了。还是咱们人民医生为人民,赤脚大夫就是好。”

余秋真想往荷香脸上抹把灰,盖住光彩啊。麻蛋,现在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荷香情况很好。

作弊当场被抓的赤脚医生只能虚虚地笑:“应该的,为人民服务。”

“不错,很不错。我看红星公社的卫生工作就开展得蛮好。”县干部点点头,“小秋大夫是吧,那个……”

“石部长!石部长,你可得替我家儿媳妇做主。”病房门被猛的冲开了,芸香的婆婆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硬压着我媳妇不让送县医院算怎么回事?”

王医生追在后面,带着婴儿肥的脸皱成了一团:“我就是告诉你,我们医院没有车子送人。再说你儿媳妇的情况现在也不适合转院。”

“我们不要你的车子。”那女人嫌恶地瞪了王医生一眼,满脸堆笑地央求县里头下来的干部,“石部长,你就看在我家老秦的面子上,送我媳妇去县医院还好啊。卫生院真不行,草台班子,不拿人的命当命。我媳妇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

王医生的眉毛纠成了毛毛虫:“那是因为你们把她捂得晕过去了。我们能够这么快将她的烧退掉,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是你们往我媳妇身上泼冷水,她才情况不好,身上都害冷了。”女人只盯着县革委会的宣传部长不放,“石部长,你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石部长为难:“我是坐船过来的啊。”

县城到红星公社,大部分都是山路,开车不方便。再说他下乡慰问,当然要带慰问品,比起车子,明显坐船更方便。

女人却并不在意:“船也没事,我们就坐船走。”

石部长为难:“这看病还是听大夫的。治病总归有个过程,你儿媳妇不是退烧了嘛,再观察观察,说不定过几个小时人就醒了。”

“不行,石部长,你要体谅我当婆婆的心。我真是把儿媳妇当成闺女的,我哪儿忍心看她在这儿难受啊。”女人苦苦哀求,“石部长,你就行行好吧。”

王医生简直忍无可忍,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家属。明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孙芸香的情况在好转,这个婆婆怎么就说不清呢。

他刚要开口,就被余秋拉了下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余秋抬头问县干部:“石部长,从红星公社到县城开大船要多久?”

“中间不停的话,差不多三个半小时。”

余秋点点头,转身看那女人:“您也听到了,这么长时间,病情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卫生院医生护士都要值班,没人能中途护送。万一她病情恶化甚至途中就没了命,我们也没有办法帮着处理。”

“别说三个小时,就是六个小时我们也得走。谁晓得在你们这儿耽搁下去,我儿媳妇会不会出更大的事啊。”女人主意正得很,坚决要转院。

余秋压着心头火,这人以为她愿意留在卫生院担惊受怕地守一夜吗?

就他们家这态度,即使病人恢复健康,她也未必能落到一句好话。要是病人情况不好,说不定他们还要拉着她扯皮。

但凡现在有120,有一辆救护车送人,她都肯定毫不犹豫地放人爱去哪儿去哪儿。毕竟牛不喝水强摁头,每个人都只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至于神智仍旧没有恢复清醒的孙芸香,就只能对自己挑选的眼光负责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没有救护车,途中一旦发生任何意外,连最基本的急救措施都没有。这不是转院,这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在送命。

“她丈夫呢?这事儿您不能自己一个人做主,也得听听您儿子的意见。孙芸香的娘家远吗?如果不远的话,最好能把她父母请过来。这是条人命,她才刚生了孩子,必须得慎重。”

女人绷紧的脸终于裂了条缝,显现出些许犹豫的意思。

石部长也在边上相劝:“周国芳同志,你要对我们人民医生有信心。你看这位女社员同志当初船送过来的时候同样神志不清,现在不好了吗?我们的医生治疗中暑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惜“中暑”这两个字严重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立刻嚷嚷起来:“我儿媳妇是坐月子受了风寒,不是中暑!”

王医生真要被这人气晕过去了。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怎么非得装瞎呢?

“哟,大老远就听到声音了。”

病房门口又伸进个脑袋来。

周国芳一见人就喜出望外:“郑医生,你回来啦?正好正好,求求你,带我们家芸香去县医院。这儿不行,完全不行。从古到今,哪个坐月子不是不能见风,他们好了,拿冷水泼我媳妇,还对着电风扇吹。人都没出过门,居然说芸香中暑!”

休了农忙假回父母家帮忙双抢的县医院医生笑了笑:“没出门中暑有什么稀奇的?我还见过寒冬腊月中暑的,三伏天晒的大棉袄没消了暑气,结果放倒了老太太。”

周国芳手一挥:“我不管这些,反正这个卫生院我坚决不能让芸香待着,我要去县医院。你一定要送我家芸香去县医院。”

有县医院的大夫保驾护航,王医生相当痛快地让人签字出院。他真不想再跟这人扯下去了,反正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余秋也退到了后面,没再插嘴。

于是皆大欢喜,两拨人在渡口分了手。荷香继续留院观察,她婆婆陪床。

余秋跟宝珍则帮着何东胜一道拎他从供销社搜刮来的几个大袋子,上了乌篷船,往杨树湾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风带着荷花的清香扑面而来。

宝珍撅着嘴巴,很是苦恼的样子:“郑大夫怎么同意送她走呢,明明留下来更好。说不定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也有可能有重要脏器损伤,需要更高规模的抢救。”余秋轻轻地叹了口气,“随他们去吧,再留下来结果也未必好。”

芸香的那位婆婆周国芳明显不信任卫生院,无论这里的医生护士做什么,她都要指手画脚,试图当指挥。

本该是主心骨的那位丈夫,偏偏又孝顺过头,什么都听他妈的,到时候诊疗工作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郑大夫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同意接手护送病人去县医院的。

余秋安慰气呼呼的小宝珍:“你得往好处响啊,县医院花钱肯定要比公社卫生院多。她愿意给儿媳妇花这个钱,就代表最起码她没有坏心。只是方法有问题。”

宝珍撅着嘴巴,依然没有消气的意思:“说不定她是怕没人给她孙子喂奶呢。”

余秋故意逗小姑娘:“那你怎么不说她打算再给自己讨个新的儿媳妇?”

周国芳明显认识石部长,而且她丈夫还能跟石部长攀上交情。从孙芸香盖的被子以及穿的棉袄来看,他们家的底子应当不错,再讨个媳妇不是难事。

“小姑娘家家的,想的还挺多。”乌篷船经过粉色的荷花,生产队长伸手揪了莲蓬抛到船舱边,招呼两个小姑娘吃。

船顺水前行,他自己也伸手剥了个莲子丢进嘴里头,笑道:“她是粮管所秦所长的爱人,自己在邮局当会计。”

宝珍吃了莲子也降不了火:“哼!她这样糊涂,能算清楚账吗?”

余秋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都笑了,伸手点了点小姑娘的脸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家有钱给孙芸香看病。”

乌篷船在大沟靠了岸,三人跳下船头。

宝珍重重地叹了口气,皱着眉毛嘀咕:“我原本觉得燕子姐还在坐月子呢,居然还要回供销社站柜台好惨。可跟这个孙芸香一比起来,我还是觉得燕子姐比较好。”

“什么燕子姐比孙芸香啊?”郝红梅手里头抓着把绳子从柳树底下冒出头,满脸好奇的模样,“她俩比什么?”

“哎,我跟你讲,红梅姐,我们今天真是碰上不讲理的人了。”宝珍找到了能够说话的同伴,顿时憋不住,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一通。

说完了,她抓起竹筒制成的杯子,自己舀了凉茶咕噜噜喝下去,一抹嘴巴,寻求同伴的支持,“你说,这人是不是不讲理?”

郝红梅面色古怪,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上下抽动,跟要跳舞一样。蛮标致的个小姑娘,却瞧着分外奇怪。

她左右扫视一圈,拉着余秋跟宝珍往树底下去,避开何东胜,这才压低声音:“哎,我说了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当初啊,燕子姐差点儿嫁到秦所长家。”

余秋跟宝珍顿时倒吸口凉气,感觉自己听到了了不起的惊天八卦。

“燕子姐跟秦所长的儿子是初中同学,后来他儿子被选为工农兵学员上中专了。他妈不满意燕子姐,所以就没谈起来。后来燕子姐刚嫁人,那头就讨老婆了。孙芸香比燕子姐早半天生下孩子时,他家好像还挺得意。”

宝珍认真地点点头:“亏得燕子姐没有嫁到他们家去。不然今儿要没命的就是燕子姐了。哼,他家不信我小秋姐,大晚上的折腾着往县医院去。还不晓得会怎样呢。”

“别这样说。”余秋伸出食指点点宝珍的大脑门,“有郑大夫在呢。县医院设备多药品也多,万一有什么不好,抢救起来也方便。”

郝红梅摇头:“其实芸香姐人挺好挺和气的,就是摊上这么个坏婆婆。”

“也不能说是坏。”余秋苦笑,“她就是太刚愎自用,非得所有人都听她的。好心也能办成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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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香不香

天上已经跑出了星星,地上的青蛙与蟋蟀也鸣叫个不停, 借不到天光的田头却仍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场景。

矗立着的打稻机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那是打下来的稻粒碰撞到机身内壁的声响。

从起天不亮忙到现在的社员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集体抱着一捧捧割下来的稻子到田头去打稻。

之所以全民共同行动, 是因为一来天黑了割稻看不见镰刀容易伤到手, 还是打稻比较安全, 二来白天割下的稻子再吃一夜的露水受潮容易霉坏,得赶紧打稻子。

再没有什么比忙碌了一季后, 面前堆满了丰收的果实更叫人兴奋的事了。况且比起顶着大太阳收割稻子,在晚风的吹拂下打稻已经属于轻省舒服的活计。人们手脚不停,脸上的笑容也不断。

杨树湾用的是一种滚筒人力打稻机。

挂在树梢的马灯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

昏黄的煤油灯光下, 打稻机差不多到成年女性的大腿高, 矗立在地上看着有点儿像长方体的垃圾桶,只是能前后晃动的桶盖换成了送稻口。里头中间横向固定着订满了铁钉的圆柱形内轴, 通过杠杆连接筒底的踩踏板。用的时候, 两个人同时不停蹬踩带动内轴转筒, 从而达到了给稻谷脱粒的目的。

不过眼下出现在余秋面前的打稻机却没有人踩脚踏板,因为多了风车。

胡杨改装农具上瘾,他都能折腾出风力水车,让水车自己没日没夜的自行转动了, 又怎么会放过脱粒机。

也亏得杨树湾地理条件得天独厚, 依山傍水, 收割完的田野间晚风呼呼地吹。

用胡杨的话来说, 这么好的风要是不充分利用起来, 实在对不起大自然的馈赠。

何东胜大忙天特地跑了趟供销社,就是为了买改造打稻机的材料。

胡杨两只手灵活得很,就着昏暗的煤油灯上下拨动,关心了一句荷香的身体情况:“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她婆婆还要陪床吗?”

余秋言辞含混:“在医院观察一晚上比较安全,万一有迟发型脑损伤,问题才叫大呢。”

胡杨吓得不轻:“这么可怕啊?难怪东胜哥要亲自过去看她了。”

本来他们说随便派个人去就好。送点儿米跟菜,再顺带着去供销社买东西回来,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

余秋下意识地扫了眼正拿着簸箕装运脱粒好稻子的何东胜,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怀疑这人其实已经看出了荷香可以出院,只是出于同情,仍旧让那对婆媳歇一宿。

这个探病的人,还真只能是他自己。

胡杨还想问什么,被余秋岔开了话题:“对了,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提高效率啊。你看这一趟趟地把稻子运过来,是不是也挺吃劲的。”

虽然割下晒过大太阳的稻谷即使抱满怀也谈不上太重,可耐不住需要一次次地弯腰,再一趟趟地走上几亩地啊。

原先单纯依靠人力打稻还好,打稻机可以每打完一亩就移动次位置。可现在为了充分利用风力,大家就只好山不过来我过去了。

胡杨认真地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不然反而事情。”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打,行动力惊人的胡杨居然直接将主意打到了独轮车上头。

这也是杨树湾百姓的交通运输工具。过去女子跟丈夫回娘家,就是妻子坐在车上,由丈夫推着走。至于为什么不坐船?因为坐船要花钱啊。平常家里头有个独轮车还能推着运货。

只是杨树湾的独轮车平常都用在山地上,水田土壤松软潮湿,车轮陷下去可不容易拔出来。

生产队的保管员劝胡会计放弃,他忙前忙后倒腾出这么多东西来,已经省了很多力气了,大晚上的别再费劲了。

胡杨振振有词:“早一点省力,咱们社员就能少遭罪。”

况且现在稻田又没灌水,干干的,刚好可以供独轮车走。

果不其然,装满了稻子的独轮车在田头畅通无阻,一趟就能运六捧稻子。

田雨放下抱在怀里头的稻子,激励胡杨再接再厉:“你要是在这车上也安装风车的话,肯定能跑得更快。”

何东胜肩膀上挑着两个桶往水渠边走,笑着接话:“这主意不错,加帆车挺好,能省不少事呢。

余秋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人还真是会使用免费的劳动力。既然知道加了风帆效果好,为什么他不自己做。

胡杨跟田雨这俩傻孩子居然还兴高采烈的,计划着赶紧装风车。

天太黑,两人一边推车一边说话,独轮车直接撞上了田埂,车斗装着的稻子差点儿翻了他们一脸。

胡杨这才发现问题之所在,光用独轮车运稻子不行啊,他忘了还有田埂呢。

要不?还是先造挖土机去,现在就把田埂给挖了?

余秋一阵头痛,赶紧拉住人:“放进桶里头,你没看到人家打下来的稻谷都直接走水渠运到大路上去嘛。”

劳动人民真是擅长举一反三啊,原本用来运肥水的木桶现在通通被用来装稻粒了,沿着水渠直接直接拖出去,又轻快又省事。

何东胜收回扁担,笑容满面:“怎么样,胡会计,我们社员同志没给你丢脸吧?”

胡杨竖起大拇指:“可长脸了,我自己都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立刻兴冲冲地将独轮车里头的稻草又转到木桶当中。

木桶装满了顺着水走的时候,田雨还有些意犹未尽:“要是直接割稻穗就好了,这样桶就不用装下面的草了。”

陈媛抱着稻子过来,闻声疑惑:“那让稻草烂在田里头吗?大家拿什么烧火呀?”

田雨也觉得自己想岔了,只忍不住叹气:“可惜稻子不是韭菜,不能割了一茬又一茬,不然该多省事啊。”

陈媛扑哧笑出声:“你怎么不让水稻长成桃树呢?年年开花年年结果。”

余秋心道水稻长成树还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穿越前刷新闻就看到新型杂交水稻已经长到了两米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年年割穗年年再长。

不过再生稻她倒是听说过,因为她曾经接诊过的一位孕妇是跟丈夫在农村搞稻田复合种养殖的,孕妇家田里头种植的水稻就是再生稻。

一年两收,第一季八月中旬熟了之后只收割上三分之二的稻株,剩下的植株施了肥之后继续发芽生长,到十月下旬就可以收割第二季。

“你说的是怀胎草吧。那能养胃气,消虚肿,除湿宽肠。”何东胜又挑了两桶稻谷过来,将木桶放进水渠,交给队里头的少年人拖着往外运。

他甩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说下去,“这样的确能长,就是第二回结的稻粒少,产量不高。以前是遭了天灾,稻子要结穗的时候被伤到了,老百姓没办法,剪掉稻头子,能挽回点儿损失是点儿。”

“可是这样长第二季的稻子,花费的时间是不是要少很多?”

余秋记得清清楚楚,再生稻第二季两个月就能收割了。而正常情况下,六月份种水稻的话,也要到十月份才能收割,后者需要的时间是前者两倍。这多出来的两个月时间,已经足够再种一季其他什么农作物了。

胡杨赞同地点点头:“而且完全免掉了耕田跟育秧、拔秧、插秧的过程,还省了种子钱。综合算来下,其实应该不吃亏。”

他到底是大队会计,纵然不会珠心算,脑袋瓜子里头的算盘珠子也拨得快的很。

何东胜乐呵的很,居然没嘲笑几个小知青的异想天开,还点点头:“行,我看看能不能找块地试试。”

余秋吓了一跳,她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再生稻肯定有专门的稻种吧,应该不是哪种都能长得好。

田雨也忧心忡忡,以粮为纲呢,万一第二季的稻子长不出来,岂不是耽误了粮食收成?

胡杨要比他的同伴们洒脱多了,居然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先试试再说呗,种个一分地,万一不成功也好交代。”

田雨直接冲自己的同伴瞪眼:“你说的轻巧,一分地能长四五十斤稻子呢。”

她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郝红梅的尖叫声。

倒霉的是小姑娘脸色惨白,指着稻子堆差点儿哭出声:“老鼠!”

她刚才用叉子直接将稻子叉到独轮车上时,稻子里头蹿出了大老鼠,就从她脚边爬过去的。

何东胜笑着安慰了句人:“莫慌,是田鼠,别怕。”

胡杨一听田鼠两个字就兴奋得不行,立刻拿起叉子四处探查:“在哪里,在哪里?我跟你们说,田鼠窝可是粮仓,据说一个田鼠窝就有二十斤粮食。我挖两三个田鼠窝,就把那四五十斤稻子挣回头了。”

宝珍的父亲挑着两桶新打下的稻粒过来,闻声笑得直摇头:“你当人家田鼠傻啊?这多早晚就忙着储粮了?人家肯定等着秋收一口气屯下来过冬呢。”

胡杨收回了叉子,讪讪地摸了把脑袋,正色道:“大爹,秋收的时候,你可得提醒我挖田鼠窝啊。”

田雨气得直跺脚:“田鼠窝里头的粮食不还是社员田里种的,总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吧。还是损失了粮食。”

胡杨不服气:“那你怎么不说叫田鼠吃光了,社员照样吃不到?再说万一咱们种成了再生稻,说不定还能增产呢!而且还省了买地膜的钱。”

余秋插了句嘴:“买地膜做什么?”

原来现在已经有地膜了啊,她还以为起码要等到八十年代呢。

“育秧苗啊。”胡杨给余秋算账,“双季稻七月份收割,清明节前得种下去,那就地三月初育秧苗。天太冷了,必须得盖着地膜,秧苗才能长出来。这可是好大一笔支出。”

余秋点点头:“那还真得发展再生稻。”

明显杨树湾的气候跟光照条件并没适合长双季稻嘛。强扭的瓜不甜,说不定发展再生稻产量反而高。

几人一边讨论要怎样才能让那一分地的损失尽可能降低到最小,一边继续收拢散落在田里头的稻子,倒也消除了单调重复性农活的枯燥无聊。

等到月亮升高到头顶时,白天割下的所有稻子终于都打完了。

生产队长吹了声口哨,收工的社员们抓着农具三三两两地上了田埂,往大路的方向走。等将农具交给生产队保管员之后,所有人全迫不及待地朝家里头赶。

余秋等人也加快了脚步。晚风吹在人身上虽然舒爽,可大家都想赶紧先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这一天的忙碌,大家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都泛出白白的盐花了。

他们到知青点的时候,韩晓生跟郝建国还有周卫东三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门口井边吃夜宵,老远就叫人闻到了喷鼻的香气。

胡杨冲过去,愤怒地指控:“好啊你们,背着我们吃独食。妈呀,哪儿来的肉,这是煲仔饭啊。这日子真是过成共产主义生活了。”

他摸摸秀秀的脑袋,鼓励埋头吃肉的小姑娘,“加油吃,别让这几个家伙吃独食。”

韩晓生笑着给他让座,立刻招呼同伴们过去一块儿吃:“我们不是给九队做风车嘛,他们给的。吃吃吃,煮了一锅呢。”

余秋肚子饿得咕咕叫,老实不客气地接过装饭的搪瓷缸,呼呼啦啦往嘴里头扒饭。她感觉自己穿过来之后,胃口明显比以前更好了。明明从公社卫生院回来后,她还吃了大缸子沾了辣椒面的烤土豆。

那是禾真婶婶闷在烧茶水的炭火中焖熟的。

可惜此刻,她的肠胃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食物的存在。

黑灯瞎火的,余秋也没瞧出来这锅煲仔饭到底烧的怎么样,只觉得口中的肉分外香。

果然还是肉最好吃。

几个女知青也纷纷点头,表达对余秋观点的赞同。

吃过饭打水,去厨房扒草木灰洗油晃晃的搪瓷缸时,郝红梅还稚气未脱地感慨:“要是咱们能天天吃上肉就好了。”

田雨笑着啐她:“那生产队多少头猪才够杀啊?”

余秋随口问了句胡奶奶:“今儿哪个生产队杀的猪啊?怎么中午不杀晚上杀?”

照理说,应该一早杀了,这样整个生产队一天吃完还不怕天热放坏了猪肉。

秀秀端了盆井水进屋,闻声摇头:“没人杀猪啊?”

余秋奇怪了:“那刚才的肉哪来的?我感觉应该不是鸡肉鸭肉,也不像腊肉。”

“啊,小秋姐你说那个啊。”秀秀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那是田鼠肉,是不是特别香?”

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云霄,郝红梅捂着嘴巴冲出屋子外。妈呀,她居然吃了老鼠肉。

陈媛跟田雨也气得破口大骂:“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

明明就是故意的。

男知青点响起一阵笑声,周卫东还冲女同胞们喊:“好吃不?田鼠肉香不香?”

余秋咬牙切齿,这群熊孩子,简直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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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神医

余秋以为自己会肠胃翻江倒海,最起码也要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结果洗完澡之后, 她往稻草地铺上一躺, 就直接睡得人事不知。不仅是她,被气得快要哭的郝红梅也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太累了, 披星出戴月归, 每个人躺下来, 就恨不得自己黏上铺盖再也不分开。

天上的月亮升得高高,温柔地抚慰着每一个辛勤劳累的人。

然而月亮尚未下班, 大公鸡也在酣眠的时候,男知青们又跟打了鸡血似的过来拍门了。他们昨儿差不多折腾了通宵,忙不迭地要去田里头试验成果。

余秋等人也赶紧起身。经过昨天的大太阳暴晒, 大家都明白趁着天凉快干活有多么重要了。

男孩子们穿着大裤衩, 打井水冲洗出了一夜臭汗的身体,惹来胡奶奶一顿骂。不得了咯, 这帮子不懂事的娃娃, 天没亮的时候阴气最重, 居然还用井水冲澡,阳气全被冲跑了。

胡杨等人就是嘿嘿地笑,不冲澡不行,实在太热了。屋子里头就跟蒸笼似的, 今晚他们决定就在井水边上打地铺了, 这样凉快。

余秋摇头:“你们也不怕被蚊子抬走。”

昨晚她们关着房门点了艾蒿, 仍然每个人都中招。

“我们赶紧把山洞收拾出来吧。”田雨积极建议, “山洞凉快, 空出知青点正好可以当医疗站。”

余秋点头赞同,她先前山洞收拾了一半,后面就忙着厕所改造以及给孩子打预防针的事,没能再顾上。

现在看看,的确得抓紧了,再这么蒸下去,他们自己搞成室内中暑就尴尬了。

郝红梅惊讶:“我们也没捂棉被,又不穿棉袄,还会在屋子里头中暑啊?”

“有啊。”余秋点头,十分肯定,“室温太高又不通风的情况下,就能中暑。”

她以前跟120的时候,就出车接过独居阁楼的老人中暑晕厥。当时好不容易爬上阁楼,开了房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的时候,余秋自己也差点儿被热晕了。

后来一通抢救,老爷子好不容易醒过来,居然还悠悠地来了一句,心静自然凉。

气得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的邻居直接翻白眼,再凉下去,尸首都要凉了。

田雨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十分认真:“说到底还是因为生活条件急需改善。如果杨树湾通了电,家家户户有电风扇就不会中暑了。”

郝红梅侧头想了想,非常认真地摇摇头:“我觉得要是像芸香姐姐那样坐月子,还是会中暑。盖着被子吹电风扇,一点儿也不凉快,我试过。”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胡杨对于婆媳坐月子不感兴趣,他只抓着电风扇不凉快这件事当重点:“电风扇越吹越热。”

田雨端起南瓜粥,一边吹气一边往嘴里头送,说话声音都含混不清:“那就对着井水吹呗,还是挺舒服的。”

胡杨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要是需要保持干燥的地方呢?还对着井水吹,那重要的器材不全都生锈了啊。”

陈媛给郝红梅跟秀秀都夹了筷子凉拌黄瓜丝,提醒两个听出神的小妹妹好好吃饭。她抬头看胡杨:“直说吧,别老卖关子。”

胡会计扫视一圈,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少年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他总算揭开谜底:“所以,我们需要空调!”

余秋被嘴里头的南瓜粥给呛到了,赶紧侧过头去咳嗽。

她真没想到原来现在国内已经有空调了,她还以为这个起码还得再等十年时间呢。

“嘿嘿,我跟你们说,虽然现在空调是用来给机器降温的,但我觉得人也完全可以用啊。改善广大贫下中农的生活条件,才能提高人民的卫生健康水平。你说对不对啊,余秋?”胡杨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积极寻找同盟军。

余秋点点头:“ 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前提是咱们这儿得通电吧。”

这句话像针头,直接戳破了气球,所有知青都重重地叹了口气。

田雨狠狠地喝了口南瓜粥,郑重其事地点头:“所以咱们勒紧裤腰带支援工业建设是对的,这样才能更快地改善条件,让各方面都发展起来。”

韩晓生点着下巴表示赞同:“要是我们有大型收割机,就跟兵团农场一样,我们也不用再折腾草台班子了。听说那大家伙一开过去,稻子麦子刷刷刷就倒下了,而是就剩光秃秃的杆子,上头的稻粒麦粒全都被一块儿打下来了。”

郝红梅跟秀秀全都瞪大了眼睛,秀秀更是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居然还能这样,国家让队里头交征购粮果然是对的,不然造这些东西的人吃什么啊。

余秋看这群孩子目瞪口呆又满怀憧憬的模样,心里头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她清清嗓子:“咱们先考虑点儿切实的问题吧。第一个,想想看能不能充分利用太阳光热,依据能量守恒定律,要是光热被我们利用了,剩下的应该就是阴凉。”

郝建国先插嘴:“咱们种树吧,最好种那种春天开花夏天枝繁茂盛秋天结果子冬天光秃秃的树,这样夏天凉快,冬天也不会跟我们抢太阳了啊。”

郝红梅又兴奋起来:“最好种树上结的果子能当粮食的树,以粮为纲。”

田雨也跟着点头,黑漆嘛唔的,眼睛都亮得跟炭火一样。

余秋扶额,这帮孩子真是跟粮食树杠上了。她不得不再度清清嗓子,将话题扯回头:“第二个,想办法改善医疗站的条件。卫生院有电能吹电风扇,我们就只能利用自然风,这样我们必须得给屋子装纱窗啊。不然病人岂不是都要被蚊子给抬走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郝红梅也答应回去再回供销社库房点点,看还有多少纱窗布。

她美滋滋的:“最好门也装上纱门,这样就更凉快了。”

胡奶奶突然间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娃娃啊。”

余秋赶紧咽下嘴里头的南瓜粥:“怎么了,奶奶?”

老人满脸感慨的模样:“你们怎么不想想给自己装纱窗?自己都要被蚊子抬着飞了。你们这些娃娃!怎么心里头都不装着点儿自己呢。”

田雨不假思索:“我们要将贫下中农摆在第一位。”

余秋一阵恶寒,她可没这么高大上。

事实上,她刚才还琢磨着能不能从医疗站的纱窗布省下些边角料,好装在山洞门口。可再想想,资本主义享受要不得,她可不想被当成典型批.斗。这才放弃了占公家便宜的念头。

医疗站的装修费用,可以找大队报销嘛。

胡奶奶哪里晓得余秋的小九九,对着知青就是一顿猛夸,最后连一个劲儿背诵语录彰显一颗红心的田雨都招架不住,赶紧喝完南瓜粥,一抹嘴巴就逃之夭夭。

太可怕了,他们明明都没做什么啊。奶奶还这么夸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胡杨也连连点头,非常肯定:“我们都没为胡奶奶做过什么事儿。全是她在照顾我们。”

就连那个新盖的厕所,也是防疫站跟生产队的人出的力气。

“你们说,咱们能为胡奶奶做点儿什么啊?”胡杨犯愁,“奶奶现在也下不了地啊。”

他改造再多的农具其实对胡奶奶意义都不大。

“搓绳机呗。”陈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上次下大雨我们过来那趟,你不还说要给胡奶奶做搓绳机吗?合着你没动手,还忘了呀。”

胡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他真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主要是事情太多,他脑子里头的想法也多。

“其实我觉得有件事更迫切,就是奶奶每天烧饭。”余秋微微皱眉,“我在想啊,我们能不能造个太阳灶出来,这样奶奶就不用烧火了。”

三伏天的灶膛门口简直是烧烤炉本炉,她蹲着烧过一回锅,感觉整个人都高温脱水了。

余秋上辈子生活的城市每年夏天都有记者试验窨井盖子煎鸡蛋。要是能造个简易的太阳灶,不说炒菜煮饭,烧烧开水也是好的。再说用烧开的水煮饭,速度快还能省燃料。

“对对对对。”田雨激动起来,“要是能够用太阳烧开水,最起码的,奶奶每年可以烧出去挖好多草根。”

因为稻草跟麦秸秆都是公家财产,每家每户分到的量极为有限,所以除了上山捡柴之外,家家户户还都会利用难得的清闲时间去挖茅草根当做燃料。这其实会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

韩晓生跟着点头:“的确应该,奶奶都这么大年纪了。再去挖茅草根,要是跌倒了摔坏了腿脚,那麻烦才真是大。”

胡杨被女知青们撺掇着,又有同伴在旁边摇旗呐喊,立刻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好,我就造个太阳灶。”

然后他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余秋,“太阳灶长什么样子啊?”

所有人都发出了嘘声,眼前这位被贫下中农盖章发明家的家伙可真是个西贝货。

几人且说且笑,跟在秀秀身后拔了一亩地的秧苗。

这还是余秋提议的,既然他们知青没有定生产队,就不能厚此薄彼,只给六队干活,不然其他生产队心里头难免会有疙瘩。

等太阳挂上树梢,知青们吃完汤面条荷包蛋的早饭后,又兵分两路。

男孩子们去帮着收割稻子,女孩子们继续烧水泡凉茶送凉茶。虽然凉茶不能让大太阳底下干活的人肯定不中暑,但也比大家口干舌燥地干活强。

余秋跟田雨拎了桶凉茶到六队地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推着收割机割稻子的荷香婆媳。她赶紧打了声招呼,扯着嗓子喊:“可好些了?”

做戏要做全套,其他社员可都因为荷香昨晚上奄奄一息躺在卫生院呢。

荷香婆婆赶紧应声:“好了,多谢你挂念啊,小秋大夫。”

宝珍在边上点头,大声肯定余秋的功劳:“看,还是我们小秋大夫厉害。相信我们小秋大夫错不了,就怕有的人不信,非得闹着转院,还不晓得是个什么结果呢。”

“你是说芸香吗?”一直腼腆微笑的荷香抬高了眼睛,“她也好了,也是今天出院。”

“啊?”宝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又回卫生院住院了?”

这不是来回瞎折腾嘛,石部长可真是好脾气。

余秋也忍不住好奇,感觉这家人的确怪能折腾的。不过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

荷香神情微妙,摇摇头道:“不是的,她在县医院住的院。听说一进医院大门,她就清醒了,昨晚上观察一夜,今儿早上没事就出院了。”

余秋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按道理来讲,就是县医院一早给芸香办理出院手续,收拾东西结账拿出院记录,等到人真正能走也差不多要九点多钟了。县医院到红星公社坐大船也要三个半小时呢。

再说芸香就是出了院回到红星公社,也不可能拿着喇叭广而告之,荷香又从哪儿知道她在县医院的住院经过呢。

荷香的表情更微妙:“是芸香婆婆说的。好像要卫生院开个什么单子,县医院那边再盖什么章,芸香好报销医药费。所以她婆婆打电话到卫生院找王医生。”

余秋点点头,这过程挺正常的,但为什么荷香的脸色这么古怪?

荷香婆婆没憋住笑,扑哧一声,拍着大腿给大家说热闹:“荷香不是下了船到县医院,人家大夫都没来得及看她,她就醒了嘛。”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先前卫生院给的治疗有效果,就是等到这个时候起效了。

“结果芸香婆婆非得说是县医院大夫就是厉害,都不用看人,往那儿一站,她儿媳妇的病就好了。”

余秋目瞪口呆,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江山代有才人出,神医啊,都能意念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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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笔外快

临床上有种说法,运气好的医生不看起病看末病。

疾病初发的时候, 各种表现不明显, 很容易误诊。就算诊断正确给予相应的用药,疾病本身的进程也会让治疗效果变得缓慢。备受疾病痛苦的病人跟心疼的家属难免会觉得这医生水平不行。

但疾病进展到一定的阶段, 各种表现都出来之后, 又加上先前医生的“试错”结果, 最后看病的医生往往就能一针见血地解决问题。病人跟家属觉得这大夫牛掰,实际上病发展治疗到这份上也该好了。

可惜县医院的大夫完全没有要接这顶高帽子的意思。

芸香婆婆拿县医院的电话打给卫生院的王医生时, 旁边的大夫直接要过了电话机,当着她的面大声夸奖肯定了王医生的处理方式非常好。

尤其是用井水浸湿了床单裹住病人,然后拿电风扇对着吹这招, 非常巧妙, 比拿酒精擦拭什么的快多了也安全多了。

荷香婆婆笑得厉害:“后来人家大夫就没把话筒还给她,专门跟王医生讨论怎么治疗中暑病人了。听说是小秋大夫你治的, 县里头的大夫也说赤脚医生就是好呢。”

宝珍听得跟吃了一大碗冰镇西瓜一样, 每个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她恨恨道:“该, 就该好好打打她那张脸,活像我们救她儿媳妇跟欠了她家一样。我看她回来还得意个什么劲儿,就该叫她没脸。让她看不起我们赤脚医生。”

余秋笑得直摇头,其实没用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 怎么可能轻易就改变?只希望县医院的大夫能够说服芸香的这位婆婆, 让她安生坐月子吧。

“她丈夫可真没劲儿。”田雨摇头, “居然什么都听他妈的。嫁给这种人, 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余秋摊手,没辙,妈宝男奶嘴男多不胜数,个个瞧着都很乖。

“哎呀呀,我们小田老师要相看什么婆家啊。”远远的,李红兵领头的几个少年拿着水桶运秧苗,朝田雨挤眉弄眼。

田老师一声冷笑,直接扯着嗓子喊:“你们几个记好了,等农忙假一完开学,都给我上黑板默写。”

男孩子们发出哀嚎,李红兵的几个跟班全都殴打老大。要是他们默写不出来被挂在黑板上,他们爹妈肯定很快就知道了,回家等着吃挂落吧。

田间忙碌的农人们全都笑了起来,还有人大声给田雨撑腰:“好!小田老师,就该好好治治这群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田雨挺起胸膛:“我们要教育出合格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

余秋看她掩饰不住小骄傲的模样,忍俊不禁。

“哎,他们在干什么?”郝红梅突然间伸手指向旁边的稻田。

其他田里头最多一两台收割机,大家伙儿都是轮流使用,好歹有个直起腰喘口气歇歇的机会。

他们倒好了,四个男知青合着宝珍的两个哥哥,从天地的四面八方朝中间位置移动。很快,周围的稻子倒下,只剩下中间的一小片稻子。一群人放下了手上的收割机,都换上了镰刀。

郝红梅朝自己的同伴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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