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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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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书记是要玩把大的了。

又是养鱼,又是养鸭子,又是种草药材的,简直就是普遍撒网嘛,而且把把都玩得这么大,跟豁出去了似的。

她心念一转,已经有了主意:“也不是不行。那你们得先帮我们挖兔子洞,等挖好了兔子洞,那剩下来的砖石都是你们的。”

争取用上暖水瓶

宝珍的两个哥哥听余秋说他们要挖洞穴养兔子, 立刻拍着胸口打包票, 这活儿他们接了。

小田老师见兔子洞有了指望, 心里头的大石块立刻着了地。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拖着借口要盖鸭寮的李红兵走人。

这儿这么多壮劳力呢,不差他一个6分工。

兔子洞好挖的很, 几铁锹下去就是一个洞穴,跟庙里头的佛龛似的,就是比佛龛再深一些。

杨树湾几个壮劳力齐齐动手, 田雨下午上完课回头看, 就见到围着山坡一圈儿的兔子洞。

他们还在外头用土石垒了半圈墙,方便上头搭上盖子, 防止雨水灌进去。

何东胜看着小知青们将兔子一个个都分了窝,立刻笑容满面:“行了吧啊,肯定够你们的兔子住了。剩下的砖土我们都拉走了噢。”

余秋挑高眉毛,认认真真地看着何东胜:“其实你们用不了这么多土方跟砖头的。山洞里头能养兔子, 为什么不能养鸭子呀?”

她脸上全是笑容,“鸭子还不爱打架, 你们连挖小洞都省了。到时候鸭子赶出来吃草吃虫子, 你们刚好可以打扫山洞。”

而且养鸭子的山洞可比养兔子的山洞好找,因为鸭子不怕水呀, 就算山洞当中会积水也没关系, 它们还能在里头游泳呢。到时候在里头撒点儿螺蛳小杂鱼什么的, 说不定鸭子长得更好生的蛋更多呢。

刚才还在热火朝天干活的壮劳力们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对呀, 如果鸭子养在山洞里头, 他们还盖什么鸭寮呢?天然有洞穴遮风挡雨。

他们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赶紧找山洞,然后将山洞打扫干净啊。

余秋笑嘻嘻的:“要是没有现成的山洞,你们就自己挖吧。花了这么多兔子洞,肯定有经验了。”

何东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合着你一早在这儿等着我们呢。行行行,我们找山洞去。这儿的兔子洞就当是我们交的请先生钱吧。”

说着,他挥手招呼自己的同伴们,“赶紧的,今儿就把鸭子笼定下来,不然晚上小鸭子全都给我带回家去住啊。”

众人说着笑着往前走。

余秋跟田雨还有胡杨则美滋滋的下山去。只要兔子们不打架了,下个月他们肯定能带着长毛兔去公社剪一回毛。

到时候攒下笔钱来,他们就能进一步扩大养兔场的规模,让家家户户都能养上小兔子。

呵,那到了年底,只要家里头攒够了布票的,肯定人人都能穿身新衣服过大年。

“买糖买糖。”田雨积极举手,“要是有伊拉克蜜枣的话,我们就多买点儿,给大家都甜甜嘴。我们要不要试试看伊拉克蜜枣能不能跟水果一起做水果糖啊。”

胡杨一想到水果糖的味道就忍不住口水分泌过剩。

他立刻催促余秋:“快点儿,你再泡一回小麦咱们做麦芽糖吧。”

上回余秋用麦芽跟玉米一块儿做的饴糖好吃的很,加了葡萄汁,简直美味。

田雨立刻没好气的推了把胡杨:“哪有那么多小麦呀,都做糖了吃什么啊?除非从田鼠洞里头掏出来的麦种你敢吃。”

胡杨不服气:“小麦不够,我们种就是了。种多了不就能做糖吃了嘛。”

田雨瞪眼睛:“种在哪里?你没听何队长说了,玉米地里头都要种草药。”

“还是种在水上头啊。”胡杨一指湖面,理所当然的很,“咱们就种在大河边上就是了。”

大河里头虽然来来往往有渡船,但全都是在河心的位置行驶,河流两侧空出来的位置刚好种小麦嘛。

也不多种,就将田鼠窝里头掏出来的麦种全撒上去。

田雨跟看傻子似的看胡杨:“你看过水田里头种小麦没有?亏你想得出来。”

水稻之所以能够长在水面上,那是因为水稻本来就长在水田里头啊。种麦子的时候,田里头的水可都是要放光了的。

胡杨不服气:“那空心菜不也长在地上的。现在咱们旁边水坑里头空心菜长得多好啊。”

一茬接着一茬,他们都来不及吃,好多还挺嫩的地方全都切了喂鸡。

胡奶奶都心疼的很,说是糟蹋东西。

田雨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余秋却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胡杨提议的可行性。

她的确没见过水面种小麦,但胡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理论角度上讲,植物生长应该都不需要土壤,否则无土栽培技术怎么可能实行呢?

再说小麦草也很好养活啊,麦种直接撒在撕碎了的面纸上头,然后只需要洒水就能长出来。

同样的道理,小麦也能长在水面上啊,只要水里头有足够的氧气跟肥料就行。

田雨见余秋跟胡杨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嘴巴张成了o型。到后面她终于忍无可忍,赶紧喊停:“你们见过夏天种麦子的吗?”

余秋要点头,见过呀,一年四季都能种植小麦草的。

胡杨直接一挥手:“夏天跟秋天最大的区别不就是一个气温高,另外一个就是雨水多嘛。”

他胸有成竹,“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盛始开。为什么?就是因为山上气温低呀。咱们在山上是不是觉得特别凉爽?”

尤其到了晚上,身上穿一件单衣的话还会觉得冷。

山上有溪流,水晒了太阳都是凉凉的,刚好可以用来种小麦。

田雨眨巴两下眼睛,还是觉得不行。山上气温低,可山上照样会下雨呀。到时候小麦不全烂了吗?

胡杨笑的得意洋洋:“可是我们的小麦本来就长在水里头啊,根本就不怕烂根的问题。”

山上的溪流始终在流淌,肯定能够溶解进去不少氧气。

就算氧气不足,他也不担心,因为他还有水车可以用啊,保证可以满足小麦根的呼吸。

田雨见胡杨越说越来劲,感觉马上就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顿时恨不得立刻拽住他。

“你别想啦。现在种下去,什么时候成熟啊。到时候麦子肯定冻死了。”

余秋跟胡杨面面相觑,感觉小田老师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小麦既然是越冬作物,入冬时播种入夏时收割,肯定就有它的道理。

小红会计眉头紧锁:“那也不一定。我听说北大仓那里种植的都是春小麦,三四月份播种,差不多到咱们这时候收割。既然这样的话,说不定就能种出夏小麦来呢,以前不也没双季稻嘛。”

他这么一说,田宇反而找不出话来了。

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无穷无尽,多少不可能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实。

她好像应该积极鼓励胡杨。

余秋有了主意:“要不咱们种着试试看吧,也别大张旗鼓的,就我们自己种一小片试验一下。要是长不出来麦子的话,那割了小麦草喂兔子也好啊。”

田雨这会儿倒是比余秋积极了:“对对对,咱们好好试验。要是种植成功了,还能增加好多粮食呢。”

三人说说笑笑间回到了医疗站,住在附近的居民都拎着水壶锅炉过来打开水。

现在医疗站的老虎灶就是胡奶奶照应,除了供应医疗站的用水需求之外,其他的敞开来供应开水给大家。

定点儿在医疗站打开水的人家自己排了班,各家各户每天都轮流派出个人来将医疗站的大缸挑满了水。

这样一来,家家户户能省下不少柴火。

余秋见到大毛小毛的母亲,赶紧招呼人:“四婶婶,你眼睛现在晚上怎么样?”

“好多了,现在晚上能看得到了。”四婶婶立刻朝余秋点头,“多亏的你哦,小秋大夫,真是活神医。”

余秋被夸得有点儿窘,她看到四婶婶手里头灌水的锅,赶紧转移话题:“婶婶,你怎么不用暖水壶啊。这个叫大毛二毛碰到了,容易烫伤的。”

四婶婶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抿抿嘴,含糊应对着:“我下次注意。”

余秋的目光扫过众人手里头千奇百怪的容器时,突然间回过神来。

好像就没几个人拎着开水瓶过来打水。

难道是大家不知道开水瓶安全吗?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家里头没有开水瓶。

田雨倒是满脸坦然,开水瓶是紧俏物资呀,需要凭票供应来着。而且商店里头的开水瓶也经常断货呢。

胡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开水瓶也缺吗?”

难道真跟爸爸说的那样,军区大院里头跟外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从来不知道连热水瓶这样平平无奇的东西居然也是稀罕货。

小胡会计心里头十分不是滋味,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着心脏一样,难受得要命。

他下意识地想要找余秋说说,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明明马上就要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呀。

余秋心中同样五味杂陈,她是想到了穿越过来之前跟同事闲聊苏联解体前后的窘迫。

据说那个时候中国的热水瓶对于苏联人而言,是绝绝对对的紧俏货。

当年边境居民甚至用两个热水瓶换到一辆摩托车。

她跟同事说笑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感觉想象不能。

可是现在,现在距离1991年苏联解体,已经不到20年了,热水瓶对中国绝大部分老百姓而言,居然还是可望不可及的紧俏物资。

田雨觉得自己的两位同伴有点儿大惊小怪,她不得不开口提醒他们:“咱们也没有热水瓶啊。”

胡奶奶都是烧好开水之后放在稻草筐子里头,然后上头盖上旧被褥,这样可以温着水。

胡杨却发了狠:“不行,最起码的,我得让杨树湾的乡亲们都用上热水瓶。”

现在天热是显不出没有热水瓶的难处。等到天冷的时候呢,难不成大家还喝凉水?到时候肯定会害肚子痛的。

太阳也不会24小时都不落山啊。

“还是咱们小胡会计有志气。”

大队书记从河岸方向走过来,朝胡杨竖起了大拇指,“就应该这样。人有了奋斗目标才能不断前进。”

说着,他又朝余秋点点头,“小秋大夫,有个事情公社让我转达给你。”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乖乖哎,公社找小秋大夫做什么?难不成是卫生院看着小秋大夫好,要把人调过去用?

余秋也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大队书记这郑重其事的,到底要干嘛啊?

大队书记看她忐忑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别慌,是好事儿,县里头组织赤脚大夫培训,三个月,公社选了你们几个过去。你把手上的事情跟宝珍交代一下,明儿早上就出发。”

余秋大吃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么快呀。”

大队书记笑着点点头:“对,今儿才决定下来的。刘主任保的你,好好去学习,争取我们杨树湾也出个女华佗。”

去卫校培训

行程太紧张,余秋只来得及跟宝珍草草交代接下来的工作。

恪守三个原则不动摇。

第一, 妇幼保健工作要跟上卫生巾工作千万不能放松, 每个卫生巾20只知了猴,账绝对不能算错。

第二, 几个有基础性疾病诸如高血压, 跟老哮喘的病人,一定要定期上门体检,注意观察病情变化,防止到时候有事猝不及防。

第三, 加强健康宣讲工作, 就按照她笔记本上留下的内容来。预防为主,治病为辅,碰上拿不准情况的病人, 不要犹豫, 直接让人去卫生院。

她再三再四的交代, 恨不得能将自己脑袋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塞给宝珍。

她越交代越恐慌,总觉得像自己还没有长成的娃娃就要被迫推出去面对外头的豺狼虎豹。

天呐,她到今天都记得自己单独当班时的恐慌,真是神经绷得都要断了。

那个时候他好歹还有上级医生可以依赖, 现在她走了, 宝珍要去找谁呢?

宝珍小脸绷得紧紧,试图想要做出让余秋别担心的模样, 却又没办法掩饰住自己内心惶恐。

余秋看着快要撑不住的小姑娘, 顿时忍不住想叹气。摸着良心说, 这个赤脚医生培训的机会,她真愿意让给宝珍。

不是她托大,认定了赤脚医生培训对她而言就好像重回小学上课,毫无意义可言,而是这种性质的短期集训,的确对于既往没学过多少医学知识的人更加有效果。

她还指望着早点让宝珍出师,医疗站好有个人换换手呢。

再说她的小兔子眼看着就要到断奶的关键时期,到时候肯定得小心翼翼地看着,饮食饮水各方面都得特别注意,否则幼嫩的小兔子肯定吃不消。

断奶之后的小兔子要怎么分配呀?李红兵兄弟俩一只,大宝小宝一只,大毛小毛一只,要不要给宝珍,还有秀秀各留一只。

唉,真恨不得那九对种兔赶紧xxoo,生一窝的小兔子下来,不然还真是不够分。

可惜书上说兔子不适合在夏天繁殖,应该等入了秋再讲。

对了,这些小鸭子,不知道下了稻田上了山林,能否适应新环境,可千万不要发瘟病,鸭苗应该花了不少钱。

还有,她都没有来得及去看那20亩实验田,也不晓得鱼苗放进去之后长得怎么样了?

另外她的蚂蝗,等到三个月过后,肯定就要秋收了。这么长时间照应不了蚂蝗,她心里头真是直打鼓。

可惜现在不讲究双向选择,上对下都是直接的行政命令。既然大队选了她去参加培训,公社又盖了章子,那么是她也是她,不是她也是她,没有二话。

第二天一大早,余秋往箱笼里头撒了田螺,洗干净手之后就挎着黄布包,拎上她的行李箱去渡口坐船了。

何东胜正在渡口边上跟陈福顺讲话,往袋子里头装茭白。

见到余秋,他点点头,特地关心了一句:“衣服都带够没有?要是下雨了,还是挺冷的。”

余秋点点头:“带了,长袖短袖都带了。”

其实她总共就那么几件衣服,全都塞进去也少的可怜。

她笑着跟何东胜寒暄:“何队长,你这次又是去接什么呀?难不成小鸭子还没接完?”

“你不是说要种蘑菇吗?”何东胜笑出了酒窝,“我去打听看看到底种什么蘑菇比较合适?”

余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着这话有点儿奇怪。

什么叫她想种蘑菇啊。

渡船在青雾中显出了轮廓,何东胜一边挥手朝船上人示意,一边笑着解释:“这会儿蔬菜多,家家户户都不愁没菜吃。等到了冬天就不好讲了。书记的意思是能种点蘑菇木耳什么的就弄起来晒干了,等天冷了好歹大家伙儿有东西下饭。”

余秋点点头:“的确该未雨绸缪。”

她听说缺瓜少菜的季节,有些人家靠着盐水拌饭下肚。

“其实现在菜多,可以考虑多晒点儿干菜,像豇豆干、茄子干之类的。”余秋忍不住开了口。

她记得以前看社会新闻,某地大棚蔬菜量多,所以菜价被压得厉害,亏损极为严重。

有人另辟蹊径,直接将产出的蔬菜晒成菜干,反而卖的价钱更高,保存时间也更长。

其实菜干挺好吃的,余秋以前就很喜欢吃她奶奶晒得莴笋干,加上点儿麻油凉拌超级香。

何东胜笑容满面:“行,我回头试试看去,估计时间得往后面推一推。现在天老下雨容易上霉。”

“那就泡酸菜酱菜吧。”

余秋现在深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费丁点儿蔬果她都心痛,“像酸豆角酸黄瓜都不错,种了香菇之后还可以做香菇酱。”

那可是下饭神器,跟豆皮搭档是绝配。

她曾经无耻地在超市里头来来回回试吃了好几回人家促销员自己做的豆皮裹香菇酱。

船靠岸了,何东胜朝余秋点头,拎着麻布口袋往船头走:“这倒是可以,酸溜溜的有味儿,下饭。”

船舱里头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全是公社派出来的各个大队的赤脚医生。大家年纪区间分布颇广,小的瞧着十五六岁,最大的那位看上去却有三四十岁了。

何东胜刚露面,立刻就有人跟他打招呼,那三四十岁的平头还调侃他终于想清楚了要当大夫了。

“狗日的,当初班主任周老师就说你能当个草药郎中。”

余秋下意识地打量这位面容沧桑的同行,她怎么觉得这人说话的口器,好像他是何东胜的同学呀。

咳咳,小哥同志估计长得略急了些。

“侯向群,女同志在呢,你讲话注意点儿。”何东胜笑着摆摆手,指着身旁的余秋做介绍,“我们杨树湾的赤脚医生在这儿呢,小秋大夫。”

“日卵的,老子娃娃都下地跑了,老子又不像你这个光棍,还要讨好女同志。”侯向群朝余秋点点头,两条粗粗的眉毛跟毛毛虫一样在他额头上爬得老高。

“哎呀呀——”他如同唱咏叹调似的,声音一波三折,“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秋大夫。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余秋想到了韦小宝第一次跟着茅十八闯荡江湖,临时想出来的名号在江湖侠客口中也是赫赫有名。

果然都是人抬人啊。

她赶紧欠欠身:“不敢当,您过奖了。”

旁边有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立刻一本正经:“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县革委会廖主任亲自点名的呢。”

余秋心里头开始打鼓,搞不清楚廖主任点她的名做什么。

那人也是道听途说,自然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含含混混的应了几句又开始夸奖余秋医术高超。

整个红星公社谁不知道,小秋大夫已经救了好几条人命,连巡回医疗专家组的教授们都要对她竖大拇指。

“照我说,这种赤脚医生培训班,对你来说纯粹属于浪费时间。”那人笑嘻嘻的,“真论起水平来,还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培训谁呢。”

余秋哪里敢接这话。

她立刻摇头否认:“我也就是边学边做,能有这机会出去参加培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一定不会辜负杨树湾人民对我的期待,红星公社领导们对我的信任,广大社员同志们对我的帮助,我会好好学习,争取掌握扎实的技术,好为广大贫下中农认真服务。”

妈呀,她现在真想把赤脚医生手册翻出来,看着上头的政治学习内容照本宣科。

这位年轻人,你要想表达什么情绪,自我抒发就好,千万不要带上姐姐。

姐姐跟你们根正苗红的红五类不一样,姐姐有自知之明,作为黑五类分子的子女应当加紧尾巴做人。

侯向群发了话,阻止那位戴眼镜的少年:“好了,李伟民,不要讲怪话。能有如此宝贵的学习机会,是伟大的领袖关心我们赤脚医生的成长,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

其他人的求生欲集体上线,赶紧跟着附和。

船走得实在太早了,河面上清风飘飘荡荡,吹在人脸上,十分舒爽。

余秋坐在船舱里学着大家的样子闭上眼睛假寐,省得一不小心又成了话题焦点。

枪打出头鸟啊,到了县城卫校培训班,她可千万得小心谨慎低调做人,千万别又叫人给惦记上。

唉,她再一次懊恼,为什么公社不派宝珍去参加这个培训班?她窝在杨树湾挺好的,最好谁都不要想起她。

余秋一开始只是假装打盹,到后面居然不小心直接睡着了。

船停在县城渡口的时候,还是何东胜开口喊了她,她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过来。

太阳已经照在护城河上,波光粼粼。

渡口不远处的踏板上有妇女手里头拿着棒槌捶洗衣服。

旁边还有人担着木桶直接挑水走,水面压着槐树叶子。

何东胜冒了一句:“他们吃水洗衣服还赶不上咱们。”

现在杨树湾人已经习惯了水车洗衣机的存在。家里头有水车的人家,基本上都喊胡杨帮忙改造过,然后将衣服放进去洗。

夏□□服换的勤快,自然也谈不上多脏。这样放在水里头上上下下地摔打半个小时,洗掉了汗味晒干了,居然也没任何不妥。

更别说杨树湾的饮水了,从取水口经过过滤之后再到三口水缸过滤,除了没有□□之外,跟自来水实在也没多大区别。

这样的水煮开来,谁都敢放心大胆地喝。

这么一看,的确是县城的人过得不如他们了。

余秋笑了起来:“其实也挺简单的。都没费什么事。”

她有种隐隐的自豪,因为这个改变当中,她也出了一分力。

有的时候,小小的变化能够推动大大的进步。

“对了,咱们那些肥水塘也要注意。”余秋看到杨树湾的大船,立刻想起了草肥塘的蚊虫问题。

这么多垃圾丢下水沤肥,没有蚊子苍蝇问题才怪。

“别打敌敌.畏跟□□。”余秋满脸严肃,“这种农药不会降解,而会直接蓄积。到时候肥水塘里头的水进入农田,鸭子跟鱼会被毒死的。”

何东胜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蚊子苍蝇多就用生物防治法吧。”余秋掰着手指头,一条条的跟他念出来,“可以弄三级塘。第一级塘沤肥,上面铺辣蓼草然后再盖草垫子,竖起小棍,上面缠起蜘蛛网,这样子可以捕捉蚊子。”

何东胜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打算养蜻蜓吃蚊子呢。”

“也可以养啊。”余秋颇为认真的点点头。

蜻蜓吃蚊子也吃苍蝇,而且还吃其他的小虫子,非常适合养在草水塘里头,控制蚊子苍蝇的滋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蜘蛛还合用。

何东胜略有些疑惑:“为什么?蜘蛛不也吃苍蝇蚊子吗?”

余秋理所当然:“可是蜻蜓养多了可以烤着吃,蜘蛛不行啊。”

年轻的生产队长下意识看了眼小赤脚大夫,有点儿心疼这小姑娘。

看看都把孩子馋成什么样了,每天挖空心思想着的都是吃。

他给余秋打包票:“你放心,等你培训结束回杨树湾,我们肯定杀猪吃肉。”

侯向群也向余秋保证:“放心,卫校培训时的伙食还是不错的,经常有蛋花汤喝。”

当地人向医生护士表达谢意的方法就是送鸡蛋。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收到了病人送的鸡蛋很少自己拎回家,经常送去职工食堂或者是卫校食堂,倒是便宜了他们这帮培训的赤脚医生。

他去年过去培训一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蛋花汤。

余秋心道,年轻人,你们懂什么,烤水蜻蜓可是茶马古道上的一绝,味儿美的很。

何东胜怕她面子挂不住,赶紧转移话题,继续追问:“那二级塘里头放什么呀?”

“二级塘跟三级塘其实是轮流使用的。”余秋都设想了好久,“一级塘发酵成的沼液流入二级塘中,就是液体肥料。当这些肥料都被运进田里头之后,可以在塘中注满了池塘水,然后水中养鱼,水面种稻种菜,充分利用剩下的肥料。”

这个过程当中,从一级塘里头产生的沼液则流进三级塘里,满足农田以及自留地对肥料的需求。

二级塘里头的水变澄清之后,还可以回流进一级塘中,方便草塘继续沤肥。

至于害怕鱼虾跟水稻还有蔬菜的生长周期太长,担心二级塘跟三级塘来不及调换,那是不必的。

因为无论鱼虾还是浮床上的农作物,那都可以移动啊。鱼还能吃蚊子,有了稻子就不愁没有青蛙,敌敌.畏跟□□都可以省了。

侯向群在边上等着船排队靠码头,他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竖起大拇指夸奖:“我的乖乖,小秋大夫,你可是个当家祖奶奶哦,瞧这算盘珠子拨的,分明是个当家人。”

何东胜笑着接腔,语气掩饰不住的得意:“那当然,我们小秋大夫可会替我们杨树湾人张罗日子了。”

余秋下意识地想翻白眼,她那全都是为了自己考虑。

要是草肥塘的蚊虫问题不解决,传播了疾病,到时候遭罪着的人还是她。

酱烧茄子

排了约摸20分钟的队,终于轮到红星公社的渡船了。

众人赶紧起身, 拎着自己的行李包裹往岸上去。

何东胜叮嘱侯向群:“我们小秋大夫就麻烦你多照应了, 有什么事情你在边上多帮衬着点儿。”

侯向群是个天生的曲艺演员。闻声他立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煞有介事地强调:“那可不行, 像我们这种有家庭的人, 照顾年轻女同志容易犯错误的。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还是个光棍?”

何东胜哭笑不得:“有你这么怪话的吗?小秋大夫才多大?”

众人上了台阶, 刚好碰到郑卫红跟老成根的侄子正推着独轮车往河边来。

虽然现在还不到上午九点, 但勤快的小伙子们已经收完了一波居民家中的生活垃圾,正往船上运。

侯向群忍不住骂了一句:“狗日的, 你们杨树湾真是精明, 整个县城的肥料都被你们拖走了吧?”

说话的时候, 他两只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恨不得粘在垃圾桶上,死活收不回头。

何东胜立刻摇头:“厕所可轮不到我们,我们只好上人家里头拖垃圾而已。对了, 你们板桥大队不是承包了公社粮管所、卫生院还有邮局的厕所吗,别人心不足蛇吞象。”

板桥大队就靠着公社, 路程方便,自然就近水楼台先得月。

侯向群连连摇头, 目光掩饰不住的羡慕:“跟你们没得比,公社才多点大的地方,多少人啊?”

乖乖, 这可是整个县城。

郑卫红走近了, 立刻冲何东胜喊话:“东胜哥, 带茭白了没有?有了毛豆米人家就想着茭白。”

何东胜笑容满面:“带了,中午肯定让大婶炒给你吃。”

侯向群立刻眨巴着嘴巴:“可以啊,你们这日子过的。茭白炒毛豆米,妈的,里头最好再切点儿红椒,煎两块田鼠肉当油,那味道是绝了。”

何东胜笑容满面:“行,你拿卫校的饭跟我换,回头我就抓了田鼠炒毛豆米。”

侯向群毫不含糊:“我才不干呢,我要踏踏实实的吃上三个月的公家饭,等到秋收完了以后刚好回去吃田鼠。”

余秋这才想起来吃饭问题。要命啊,城里头吃饭都要粮票的,她哪儿来的粮票?

“你甭担心这个,培训是包吃包住的。”侯向群笑嘻嘻,“就为着好饭好被褥,咱们也得好好培训。”

现在来县城培训,自然不会有培训单位派车接送。

何东胜将自己带的麻布口袋塞给了郑卫红,拎着余秋的行李箱,将人送到卫校门口。

卫校就在县医院旁边,中间隔着一道墙,两边还有个小门相通着,方便人们进出。

县卫校不大,占地面积只相当于红星公社卫生院。

一栋二层小楼外加前后两排平房,就构成了卫校里头的全部建筑群。它们加在一起,都没楼前的那棵皂荚树看着气派。

成串的皂荚果挂满了树梢,平静地注视着这群东张西望的赤脚大夫,像是在忖度这群家伙是否能够登堂入室。

据说前几年卫校就已经停办了,因为上头不给招生。

后来开始推荐上学,卫校这才重新办起来,但规模好像比以前缩小了不少。

何东胜招呼余秋站在树荫下,点点头:“行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到渡口边找成根大爹他们,会传话回杨树湾的。”

余秋赶紧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我晓得了,何队长,你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吧。”

何东胜也没跟她客气,他朝红星公社的熟人们打了个招呼,脚步匆匆忙忙往街对面去。

侯向群看着他的背影又骂了一句:“狗日的,到底是在县里头上过学的人,看看这自在的,跟是他的地盘一样。”

戴眼镜的年轻人推攘侯向群:“嘿,现在下田的是他,拿着听诊器的可是你。”

侯向群直接翻了个白眼:“赤脚医生就不下田啊,赤脚医生要先赤脚。”

前排平房里走出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看到他们乱糟糟的一群人,立刻扯着嗓子喊:“赶紧过来报到,马上就上课,就等你们了。”

余秋等人连行李都顾不得放下,赶紧跟着女教师往二层小楼走。

教室门几乎都锁着,只开了楼下的一间,里头挤挤挨挨的,已经来了不少人。

现在正是暑假阶段,原本应该休假的老师们又重新回到课堂上,给他们这群赤脚医生上课。

除了卫校老师之外,还有县医院的大夫们也会过来授业,主要说临床课程。

赤脚大夫其实主要任务是医疗卫生□□以及妇幼保健工作。真正的大病重病还得去卫生院。可是赤脚大夫作为第一经手医生,必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初步诊断处理工作,好为后续治疗争取时间。

他们这批培训班学生经过两个月的理论知识学习之后,卫校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月的临床实习期,好让大家了解疾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本县总共有9个公社,每个公社差不多都有五六个大队,基本上每两个大队都派了位赤脚医生出来,三四十号人将整个教室坐的满满当当。

学生年龄层次分布极广,有满脸稚气的少年,也有满脸沧桑的中年人。前者多半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后者则基本上由各村各队的草药世家组成。

让余秋高兴的是,这些赤脚医生当中女性不少。在乡间,大夫跟老师都是受尊重的职业。以前这些工作基本上轮不到女性插手,现在这个人员结构起码说明了乡村女性的社会地位有所提高。

余秋混在人群当中,先由女教师带领大家进行政治学习,以端正求学思想。

她跟着人们大声地念诵:“资产阶级名利思想也侵袭了他们。有人买起了九块钱一本的洋书,在农村中挟进挟出,有的“赤脚医生”不想赤脚了,盼望进城穿起白大衣当“大夫”了。……”

足足学习了半天思想文化知识,眼看日头就要走到正中央的时候,县医院的大夫终于从临床上抽出空来,一路小跑着过来开始给大家上课。

余秋赶紧拿出《赤脚医生手册》。

她翻开书,却发现周围人手中抓着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人是水蓝底的《南方常见病多发病讲义》,有人是红壳子的《农村医疗卫生手册》,有人干脆拿着上面印刷“为人民服务”的笔记本,还有人直接掏出本小学作业本,然后抓着笔,两只眼睛就盯着讲台上的老师看。

站在讲台后头的老师手里头抓着的则是一沓油印材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印刷好,上面的墨迹尚未干涸,余秋在他的手指上看到了粘着的黑油。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周,在县医院的急诊科工作,你们以后叫我周老师或者周医生都可以。”

身穿白大褂的周医生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周字。粉笔的质量似乎不怎么样,很快粘在他手上,盖住了那黑黑的油墨。

周老师却怡然自得的很,他放下粉笔,也不看讲台上的讲义,而是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行啦,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讲讲常见病多发病。”

他伸手指着窗户外头白花花的太阳地,“现在热不热?”

众人立刻大声回应:“热。”

怎么可能不热,教室里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旁边同桌嘴里头呼出了热气都能喷在人身上,像是能够燎起火星子。

周医生点点头:“那你们上课的时候可以扇扇子,就是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打扰到旁边的同学就好,免得中暑。”

下面立刻有人笑起来,感觉老师可真是幽默。他们人在屋子里头呢,又不是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怎么会中暑?

周老师立刻板下脸:“这种错误的观点会害死人的。前段时间我就碰到过在屋里头坐月子中暑的产妇。”

余秋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周老师脸上。

周老师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们当大夫的人一定不能想当然,要实事求是从病情出发。什么是中暑啊?暑就是暑热,人在高温环境下,人体的体温调节机能发生紊乱,就叫中暑。你们现在坐在屋子里头觉得热,这热就不是暑热了吗?”

课堂立刻安静下来,先前发笑的学生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大约是怕学生面上挂不住,周老师又放缓了语气:“好了,那我们大家现在说说看,除了我刚才说的坐月子的人以外,还有哪些人容易在屋子里头中暑?”

这下子课堂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坐在余秋前面的女学生举起手来:“长期卧病在床的老人病人,不能下床活动的人。”

周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个思路很正确。你们要是去病人家里头看病,一进屋子就应该先评估周围的环境,要是周围凉飕飕的,躺着的人却发了烧,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是受凉。反过来,屋子里头跟灶膛似的,没毛病,得想想看是不是中暑了。”

那女学生受到了夸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颇为自豪的模样。

周老师抓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中暑。

“既然是夏天,咱们就先说说这个中暑。”他目光微微往下压,看着学生们,“除了屋子里头的中暑之外,最常见的应该就是夏天出门劳动。碰到中暑病人,我们应该怎么办?首先需要的处理原则是什么?”

底下的学生活跃起来,中暑的确是农村的常见病多发病,几乎每位赤脚大夫都亲手处理过。

把人拖到阴凉的地方,通风换气。给人喂人丹十滴水,让人缓过来。这都是常见的处理办法。

周老师对每一种方案都点头,等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完了,他才端正颜色道:“大家刚才说的都是中暑不严重的情况。真正那种热死人的,应该怎么办?”

有人说赶紧打退烧针,也有人说给挂水,还有人讲赶紧掐人中,让人立刻醒过来。

周老师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这些都是方法,但是大家要抓住关键问题。”

他没说关键问题是什么,而是又谈起他先前的接诊的那位中暑产妇,“这位女同志就是他们公社赤脚大夫给处理过的,送到县医院的时候,其实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课堂上的学生立刻交头接耳。哈, 能送到县医院的,肯定是本县的病人啊。

那这位赤脚大夫,十之八九就藏在他们当中。

侯向群冲余秋挤眉弄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讲台上的周医生已经开了口:“这位赤脚大夫的处理方法非常巧妙。就是用冷水浸泡床单,裹住病人,然后电风扇对着病人吹。”

教室里头的哗然声响起,余秋还没有来得及听清楚大家在议论什么时,周老师已经开始点名:“我听说这位赤脚大夫今天也来了,那就请她跟我们一块儿谈谈,为什么要这样处理,好吗?”

侯向群立刻喊余秋的名字,看着比当事人还激动。

余秋在心中腹诽,这人白长了一张老成脸,明明都当了爹了,怎么如此之不淡定。

她收敛心神,硬着头皮站起来:“因为中暑病人的关键是体温调节机能出现紊乱,也就是导致了高热。所以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赶紧将体温降下来。”

“对,很好,这就是我们医生处理急诊最需要做的事情,抓住主要矛盾。”

周医生在中暑两个字旁边写下更大的两个字“发热”,然后放下粉笔道,“中暑的人发着高烧,所以我们得降温。出血的人血快淌完了,我们得赶紧止血补血。只有将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们才可能做到治本。”

他看着台下的学生们,语重心长道:“我们做一线医生的,手里头能用的东西有限。人家说孬大夫治标不治本,我要讲,大夫能治标就已经是好大夫了。至于溯本追源后续要怎么处理,那就是更高层别的事情。我们现在立足眼下,不要好高骛远。”

周老师伸手敲了敲黑板,念出发热两个字:“今天我们就先讲讲发热是怎么回事?碰到发热的病人,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余秋赶紧将《赤脚医生手册》翻到发热章节,又抓起笔开始记笔记。

周老师说话不急不缓,讲课却很有意思。

几种常见的热型,以及导致发热的因素他都娓娓道来,每一种他还给出典型的案例,帮助大家理解记忆。

“当然还有一种病叫做装病。”周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比起我们的耳朵,我们更加应当相信自己的眼睛。病人有的时候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我们撒谎。当大夫,就要学会甄别病人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比方说我以前碰到过一个学生,发热过来的,处理过后体温降低了,快要出院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体温突然间又飙起来了。明明精神各方面都好,但体温一直在39度以上。

我就纳闷了,到底怎么回事?后来有次中午,他被玻璃炸伤了,我才晓得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原来护士发体温计给他,他将体温计拿到窗台上面,用放大镜对着体温计的那个金属端照。结果温度过高,玻璃炸裂了,里头水银甩了一地。

他本来是想装病逃学来着,结果这回真生病了,脸上破相了,还动了个小手术。”

学生们都笑了起来。

下课铃响,周医生放下手中的粉笔,带他们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因为卫校正值暑假阶段,食堂不单独开火。他们这帮赤脚医生就先在医院食堂搭伙。

食堂里头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不少医生护士,余秋注意到他们手中没有餐盘,而是拿着各自搪瓷缸子。

37位赤脚大夫的饮食标准都是一样的,每人两勺米饭,上头盖着酱烧茄子跟青椒土豆丝。

米饭是实打实的,两勺几乎就能装满整个搪瓷缸。更何况掺杂在大米里头的不是红薯丁而是玉米糁子,十分香甜可口。

那酱烧茄子也烧得颇为入味,茄子软糯,上面沾着油花,相当下饭。青椒土豆丝更加是一半菜一半饭,很对大家伙儿的胃口。

况且吃完了这一缸子米饭之后,他们还能拿着搪瓷缸去打半缸子西红柿鸡蛋汤喝。

侯向群喝汤时都忍不住叹气,真是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

余秋也觉得这小日子不赖,没肉有油有鸡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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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大夫实习

吃过午饭,先前招呼他们去教室学习的吕老师又招呼还没来得及安排宿舍的人, 赶紧去宿舍。

大家呼啦啦地返回教室, 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包袱跟在女教师的后面, 走到后排的平房。

屋子门开着, 里头除了四张高低床之外, 就是贴着墙壁的柜子, 连张写字桌也没有。

好在天花板上还吊着电灯泡, 余秋拉了绳子,看到黄澄澄的灯光时, 她终于吁出口气。

不错, 有灯就好。否则再跟在杨树湾似的日落而息, 那可真够呛了。晚上其实更适合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跟余秋一个屋子的其他女赤脚医生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宿舍已经空了快一个月,大家赶紧去平房尽头的厕所打水,过来擦洗床柜,好赶紧将行李放下。

余秋看其他姑娘拿着盆出来, 这才懊恼自己没带盆。不知道医院有没有小店可以买。

对了,买盆需不需要票啊?妈呀, 如果这都需要票的话,她要去哪儿弄票?

侯向群等人也在男厕所里头打水搞卫生, 见到余秋,他立刻抱怨了一声:“妈的,卫校居然还是旱厕。”

赤脚医生们赶紧看厕所, 集体发出不满的嘘声。

天呐, 这种天气居然是旱厕, 简直恶心死了。

每天早上都有人过来,清理厕所也不行。一天可有24小时呢,他们怎么能够忍受得了?

戴眼镜的李伟民更是嘀咕起来:“卫校这么不讲卫生,怎么不怕传播疾病啊。《赤脚医生手册》上还讲,搞好厕所卫生问题,是医疗卫生工作的重中之重。”

其他人纷纷附和,集体表达对旱厕的看不上。

余秋在边上侧过头,没有接众人的话。

不是他们说的不对,而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当地各个大队之前用的都是旱厕吧。

一个多月前,杨树湾大队率先开始旱厕改水厕,后来过了半个月,其他大队的书记陆陆续续前来参观,然后才在全县推进了这项工程。

估计大家伙儿用上水厕还没几天呢,现在已经集体不遗余力地表达实力嫌弃了。

人类可怕的虚荣心啊。

“我跟你们说,以后不管谁用的厕所,赶紧冲洗干净啊。不然这味儿谁受得了?”

侯向群满脸严肃地强调,“这是对自己跟他人负责,这是我们用行动来实践医疗卫生理念。”

他振臂一呼,众人纷纷响应,立刻达成了组建班级之后的最强共识。

余秋看着蹲坑皱眉头:“恐怕没办法冲。”

旱厕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二级坑,水冲下去以后并不能带走里头的东西。

除非在旁边再挖一个大的化粪池。

“瓦瓮,装瓦瓮啊。”李伟民立刻强调,“这么基础的事情,他们怎么想不到啊?”

“装了瓦瓮也没水冲吧。”扎着小辫的女赤脚医生皱眉头,“难不成大家轮流排班去河边挑水?”

李伟民不以为然:“不是有自来水吗?直接用自来水冲就好了。”

众人集体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十分之肉痛。

天呐,自来水哎,居然用自来水冲厕所,真是心肝肉都痛。

“其实未必需要自来水。”余秋清清嗓子,“卫校就连着医院,医院每天有大量布草也就是手术巾单床单被套还有病号服什么的需要洗涤,用过的肥皂水就可以引过来冲厕所。”

众人来了精神,立刻嚷嚷着要找卫校领导,解决厕所的卫生问题。

他们还没有商量出个章程来,周老师就过来喊人:“走走走,跟我上医院去,带你们看看病人。”

说着,他也不等大家应声,直接大踏步往前走。

众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说实在的,比起坐在课堂里头干巴巴地听上课,显然是临床带教更加有吸引力。

先前领着他们进行政治学习的吕老师从教学楼里头出来,见状立刻喊:“周医生,他们中午要上课的,政治学习是灵魂,时刻不能放松。”

周医生头也不回,只挥挥手:“晓得咯,机会难得,让他们多见见。病人又不会按规定来生病,能见识一个是一个,省得以后他们心里头没数。”

吕老师满脸严肃:“这个不行,政治教育一天都不能松,不然他们就是学出技术来了,也不肯实心实意地为贫下中农服务,只愿意天天穿着白大褂当大医院里头的医生。这跟我们培训赤脚医生的宗旨不相符。”

余秋在边上低着脑袋,心中暗想,农村想要留住医生的唯一办法就是提高农村居民的生活水平,人先谈衣食再说更高的追求。

旁的不讲,就是一天三顿都如他们今天中午吃的一样,他们这帮赤脚大夫也更加愿意留在县医院。

哈,大医院待遇好技术水平高,生活与职业追求都能得到满足,是人都会用自己的脚做出选择。

“哎呀呀,吕老师你想太多了。”周医生不得不回过头安慰卫校老师,“他们都是红五类家庭出来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担心什么呀?”

吕老师仍旧板着脸:“不行,教育不革命,就是贫下中农子女也会出修正主义。以后都成了白面书生,一个个全都不愿意下田下地了。”

余秋暗地里挑眉毛,感觉吕老师说的其实有一定的道理。

很多医疗改革专家幻想可以为贫困偏远地区培养他们自己的医生,用乡土乡情留住一生,事实证明基本上都是想当然。

要培养医学生起码得上医学院校吧,去大城市上过学见识过城市的繁华之后,谁愿意再回贫困落后的家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毕竟舞台有多大,人生才有多大的希望。这些医生的父母家人都不愿意他们留在条件艰苦的农村。辛辛苦苦上了一遭学,最后还要回乡下,那上学有什么意义?

包括在她穿越之前,国家已经开始培养的农村定向医生,结果也不容乐观。在学校的时候,学生就已经开始后悔,等到毕业之后,大家更是想方设法违约,留在城市工作。

各地为了强行留住定向培养医生,花样百出,不许考研,不予执业医资格注册,最后却往往相看两相怨,还有人索性鱼死网破,直接改行当药代去了,不做医生。

这是一个纠结成团的难题,农村之所以处处比不上城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教育与医疗卫生跟不上。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想办法让专业技术人才过来。可是专业人士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在农村发展?

生活设施各方面都跟不上,技术方面因为面向的人群窄,基本上没有多少上升空间。

留不住专业技术人才,乡村就愈发贫困,然后周而复始,情况更加恶化。

这是一个系统性全方位的事情,不是单纯依靠某个点就能够取得突破的。

一味的拔高人的道德修养,事实证明毫无意义。

吕老师皱着眉头宣布,要将大家都带回教室里头学习老三篇。

所谓老三篇就是《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以及《纪念白求恩》。

余秋有种穿越前被某学习平台排名支配的恐惧。可怜那个时候她可以通过请实习生吃饭让人家帮忙代刷学习时间。现在她只有她自己。

而无论什么时候,医生都对于业务更感兴趣。

赤脚医生里头有人炸起窝:“我要是对着病人念老三篇,就能把人治好了,您让我念多久我就念多久。要是不行的话,我起码得学会了如何看病才是正经。”

吕老师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这个同志的思想很有问题,政治挂帅是基础。”

李伟民不服气地昂着脖子:“我们首先得是大夫。”

余秋生怕自己这位同伴不知天高地厚,给他们都招来祸事,赶紧开口往回拉:“正气内存邪不可干,我们学了一上午的主席思想集聚了一身正气,我们要用正气打倒病魔。”

侯向群顿时对这个小知青猝然起敬,知青的觉悟到底不一样,看看人家这思想境界。

其他人赶紧胡乱跟着附和,坚持要用他们在泥巴地里头滚出来的为贫下中农服务的浩然正气去战胜病魔。

吕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呢,众人就呼呼啦啦地跟着周医生跑了。

被众人放了鸽子的老师只来得及听清赤脚大夫们言不由衷的承诺:“我们会组成学习小组,利用点点滴滴的时间进行政治学习的。”

县医院的前身是座教会医院,内外妇儿各科室都有,门急诊也单独分开。虽然经过了几次革命改造,但老底子还在,在附近几个地区都算是小有名气,病人也信任这里的大夫。

即便是三伏天的午休阶段,急诊挂号处也排着一条长龙,里头各个诊疗室更是挤得满满当当。

看样子看病难这个难题,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赤脚医生培训班有五十几个学生,要是都呼呼啦啦冲到急诊的话,会将急诊诊疗室全部堵得水泄不通。

周老师当场做了安排,将大家按照宿舍分成8个小组,然后统一将人全安排进旁边的示教室里头。

他双掌一拍,冲着挂号处的一条长龙排队患者喊:“行啦,大家伙儿不是搞不清楚自己应该挂什么号吗?我们安排了医生给你们先做分诊,指导你们去哪儿看病。”

说着他伸手一指示教室,“这儿有几十个医生呢,大家伙儿都能看上病。”

赤脚医生们彻底傻眼了,就连余秋都有点儿发懵,赶鸭子上架也没见这样的呀。

周老师满脸严肃地看他们:“你们先给病人看着,指点他们去内外妇儿各科。完了病人看好病拿了药之后,我会让他们再回过头来找你们详细交代注意事项以及到底怎么吃药。你们照着病历上写的交代,再仔细瞧一瞧跟你们一开始看的情况有什么不一样。”

他眼睛扫视一圈赤脚大夫们,点点头道,“工作时间短的主动向工作时间长的大夫请教,拿不准的就相互讨论一下,不要在病人面前说什么肯定是什么病的话,只告诉人家去哪个科挂号就行。”

余秋本以为病人们不愿意过来,没想到除了排在队伍前端的人舍不得挪窝,不少刚开始排队的人居然全都跑进了示教室,开始跟他们这群赤脚大夫打听病情。

比起他们这帮小年轻,显然是草药世家出来的年纪大一些的医生更受欢迎。

这些大夫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医学训练,但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各家各户都有些祖传小绝招,所以在乡间也颇受人们敬重欢迎。

剩下的年轻大夫就惨了,一个个傻愣愣的坐在位子上,乏人问津。

余秋见这样不行,无论如何都应该给大家找到事情做。否则大中午的坐在教室里头发呆,还不如回宿舍睡午觉呢。

她赶紧跑去找周老师,要了一盒子体温表跟几个血压计过来,分给年轻的赤脚医生们,好给每一个进门的病人先把血压跟体温量了,也让病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医务人员的关心。

赤脚医生们给病人量体温测血压的时候,余秋也一个个的盯着。

没办法,这群孩子太年轻了,看着就比她当年的带教见习学生还稚嫩。她不在边上把关,心就放不下。

果不其然,基本上每个人测量血压的方法都有错误,不是直接将听诊器塞进袖带里头就是量血压的时候血压计跟病人的心脏不在一个水平位。

余秋看得眼皮子直跳,感觉大家的基本功都有待加强。就算条件有限,他们也得在有限的条件下面尽可能做到最好。

后头赤脚医生们看起病来,余秋更是心惊胆跳。

他们这帮年轻医生当中,侯向群凭借张沧桑老成的脸,也成功地忽悠到不少病人前来问诊。

这家伙还算够意思,看过来的病人多了,就推给自己的同伴。

“哎,李大夫,你们家祖上不是专看皮肤病的吗?你给看看这位奶奶。”

“哎,陈医生,你不是最擅长看泌尿科毛病的吗?赶紧给这位婶子看看。”

李伟民跟余秋的下铺陈敏赶紧收起听诊器,满脸激动地迎接自己的病人。

小李大夫认认真真地询问病史。

他一见这老太太已经发了两天的烧,现在体温还有38.6c,再看看人家脸上鼓了个红包包,李伟民顿时恍然大悟。

丹毒,这就是典型的丹毒啊。

他龙飞凤舞,在笔记本上写下丹毒两个字,信心十足地招呼老奶奶去皮肤科看病。

一直因为张娃娃脸乏人问津的余秋不得不开口追问:“奶奶你脸上这个包长了多少年啦?”

那奶奶虽然发着烧,精神头却还可以:“哎呀呀,这个有好多年了,我小时候就有的。”

余秋面带微笑:“那您要治疗这个吗?”

“不要管的,不痛不痒,没事的。”

余秋点点头:“那咱们就先处理发烧的问题,好不好?您去挂一个那个号,看看到底是不是感染了。”

老人家走了之后,余秋才一言难尽地看着李伟民:“她脸上的包应该是个血管瘤。”

李伟民眨巴两下眼睛,赶紧扭过脑袋去看另外一位病人。

余秋也测过脸,看擅长泌尿科疾病的陈敏姑娘认认真真地问完了对面中年妇女的病情,然后点点头,颇为认真:“尿频尿急,很多疾病都会造成的。你现在这情况,不排除前列.腺增生。”

余大夫简直快要暴走了,现在的赤脚医生到底都是什么水平啊?

前列.腺增生?姑娘,你倒是在女性体内找出一个前列腺来呀。这跟说男人怀孕了一样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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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不长个儿

余秋看了眼病人, 指着她的肚子道:“你这肚子是一直都这么大, 还是这几年才长大的?”

“就是这几年才长的。”病人倒是挺和气, 居然有耐心敷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是不是肚子长大了这几年,你才开始尿频尿急的?感觉老是解不干净?”

那人拼命点头, 像是突然间发现眼前的小大夫好像有两把刷子:“对对对,就是这几年,肚子越来越大, 上厕所也越来越不干净。”

余秋站起身, 示意病人上旁边的诊疗床。

她没有做妇科检查,只伸手在病人的肚子上摁了摁, 然后点点头:“你这几年身上的月经量怎么样?比起以前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多多,现在真跟撒尿似的,人都要发晕的。”女病人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身上不来就好了。”

余秋笑了笑, 没有接她的话。要真到了绝经那一天,估计病人又要怅然若失了。

她点点头, 指点妇科门诊的方向:“嫂子, 待会儿你挂个妇科号,先去妇产科看看吧。”

那病人迟疑:“我身上不疼不痒的, 是妇科病?”

余秋微笑:“先看看吧, 妇科病也会导致尿频尿急。”

那病人没有再多话, 拿着病历就去挂号看病了。

陈敏没分配到病人, 跑过来找余秋:“这人是什么情况啊?”

余秋没有说准话:“可能是子宮上长了个瘤子, 因为长得太大压迫到前面的膀胱了, 所以才尿频尿急。”

陈敏立刻咧开嘴巴笑:“嘿,真有你的,居然连这个都能摸出来。”

余秋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她肚里头的瘤子很大了。”

按照病人的说法,她是这几年肚子才突然间大起来的。

单纯的子宮肌瘤并不可怕,健康体检时,很多人都会发现自己有子宮肌瘤。大部分情况下,这些瘤子都会安安静静地呆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临床表现。

可如果肌瘤长得太快太大,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它会影响女性的月经,使得经期变长,经量增多,严重的会让人重度贫血。

它会压迫膀胱跟周围的脏器,影响人的生理机能。

最最糟糕的是,有极少部分的肌瘤会恶变,也就是常说的癌。

这种癌的恶性程度很高,往往手术过后愈后也不理想。

余秋摇摇头,让自己不要想下去。最好的情况就是里头是个普通的大肌瘤,这样做一个手术就能够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了。

反正病人的两个孩子都已经上学了,她基本上没有什么生育需求。

无知者无畏,陈敏对子宫肌瘤知之甚少,自然没有那么多担忧。

她就看着余秋挺高兴的:“你还记得我吗?咱们上托儿所的时候,老睡一张床上的。”

余秋浑身一个激灵,妈呀,被窝外面的世界有这么可怕吗?她这才刚离开杨树湾,正主的熟人就找上门了。

余秋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脸,她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

她双抢之后怎么能够因为害怕紫外线伤害就放弃美黑呢,她应该把自己晒得黑不溜秋才对。

陈敏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先自己笑了:“不记得也正常,后来我爸工作调动搬去江城了。对不起呀,你妈的事情,我们家是后来才知道的。我爸去省城出差想去你家看看的,但是你家的新地址,我爸不知道。”

余秋搞不清楚陈家跟余教授家的关系,只能含混地应着:“没事,都过去了。”

陈敏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妈一直说对不起你妈。当时我跟你差不多的时候出生,你爸本来陪着你妈来着。结果我难产,你爸就立刻转身去抢救我妈跟我了。等到她再回过头,你已经生下来了。”

余秋笑了起来:“这说明我妈生的顺利,没受什么罪。”

陈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来偏偏是她遭了大罪。”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秋笑了笑:“没事,我妈妈不会怪你的。”

“你别担心。”陈敏抓住了余秋的胳膊,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你爸爸是好人,国家一定不会亏待好人的。”

余教授救了那么多人的命,不知道要抵得上多少浮屠了。没理由不干坏事的好人最后却没有好下场。

“一定的,你爸爸很快就会摘帽子,获得平反。”

陈敏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言语的可信度,很是认真的连着点了好几个头。

余秋脸上浮出个笑:“蒙你吉言。”

她倒是希望余教授能够尽快平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余教授就是认出来她是冒牌货,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善良是一种性格,难以轻而易举就改变。

再说莫名其妙穿过来,又不是她想的。她自认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对不起余家父女的。

只余教授的这位女儿下落实在奇怪,难听点讲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被时空隧道吸进去了,送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陈敏高兴起来,抓着余秋的手强调:“太好了,我今晚一定给我爸妈写信。他们要是知道我碰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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