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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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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得的太容易,人家会不珍惜。再说全大队好几百户人呢,就算一户一只,加在一起也不是小数目。

余秋不敢伸手摸母兔子,刚当妈妈的生物警惕性都特别强,即使个性温顺如兔子,搞不好这时候也富有攻击力。

她学着何东胜的样子扯野草,试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的是五五分成。”

小兔子由他们提供,等到养成了要剪毛的时候五五分成。

要是兔子进入发情期,那再用笼子送过来,由他们安排配种繁殖。等到快要生了,也由他们来照应,这样可以提高小兔子的存活率。小兔子断奶之后,存活下来的兔子也五五分成。

何东胜一开始一边听一边点头,等余秋说到配种繁殖的时候,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生产队长从个小姑娘口里头听到这种话,感觉十分怪异。

余秋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妇产科医生当久了,说话都放纵不羁爱自由。

“必须得由我们配种。”余秋满脸严肃,“不然很容易近亲繁殖的。”

现在杨树湾又没有开始大规模养兔子,生下来的小兔子都是兄弟姐妹。

虽然兔子界可能没什么伦理学说,可同为哺乳动物,人类近亲繁殖容易致死致残,兔子想必也差不离。

到时候兔种退化,她的养兔场也就歇菜了。

何东胜憋着笑,一个劲儿点头表示赞同。

母兔喂了几分钟奶,感觉好像不耐烦了。它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到水盆旁边喝了几口水,然后趴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吃起草来。

小兔子就被它留在笼中,当了妈妈的兔子似乎完全没有再理会的孩子意思。

余秋有点儿懵,这兔子喂饱了没有?

她趴在地上试图想看清楚小兔子的肚皮。要是没饱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得给小兔子补充喂奶啊。

余秋以前倒是也刚出生的小懒猫用注射器喂过牛奶,可现在哪儿来的牛奶,难不成她得退而求其次喂豆浆?

何东胜招呼她:“算了,你不用管,母兔子会自己喂的。”

他转过头,问李家小弟借了割草的镰刀划下旁边大柳树上柳条,然后上下手指头翻飞,不多时就编织出个柳条笸箩。

何东胜将晒干的新稻草铺在笸箩筐里头,放在兔子笼旁。他点点头道:“行了,兔子睡到草窝就不容易受凉。”

说着,他又指点余秋认山上的野草,“这几样,蒲公英、马兰头、紫花地丁、车前草、铁苋菜这段时间可以给兔子多喂喂,三伏天里头吃这些可以消炎利湿排毒。还有韭菜大葱什么的切碎了拌在饲料里头喂给兔子吃,可以预防球虫病。”

余秋惊讶地挑高眉毛:“你养过兔子呀?”

前头居然还藏着掖着不说,至于吗?

何东胜笑容深了,隐隐显出酒窝的轮廓:“我今儿问了公社收兔毛的,他对兔子情况比较了解。”

包我的卫生巾不?

何东胜打了一大筐兔子草, 然后乘船去接鱼苗。

余秋也没闲着, 带着宝珍一道, 开始给杨树湾的老百姓做健康体检。

双抢过后是农村难得的农闲时间,各家各户除了派人出去补栽秧苗之外, 每天生产队分配的主要任务就是上山割草沤草肥。

现在有了县城运过来的垃圾,割草的活计也省下来了,生产队轮流抽调壮劳力进城拖生活垃圾便好。

好不容易得以坐下来喘口气的社员们下午基本上聚在树荫底下修补修补农具再干干家里头的活计。

正因为如此, 他们才有空登医疗站的门。

余秋准备先做完这些人的健康检查, 然后再挨家挨户的去查那些不方便走路的老人跟病人。

宝珍跟着余秋全面体检完几位婶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洋鬼子不来了呀, 洋鬼子不是要给你拍电影吗?”

余秋笑了起来:“史蒂夫导演,谁要拍中国的纪录片,又不是非要盯着一个人拍。”

他不来挺好,余秋觉得清静。

要来了也不错, 单凭接待外宾这个重要任务,政府肯定会想方设法大幅度提高杨树湾老百姓的生活水平。

什么通水通电啊, 什么供销社商品琳琅满目啊, 什么菜场品种齐全啊,什么人民生活富足, 什么都不缺啊。桩桩样样都得做出好模样。

在打肿脸充胖子这方面, 想必领导们都经验丰富, 花样翻新。

说不定, 他们还会给村小学的学生们每人都发一套校服呢。白得两件衣服挺好。

对了, 现在的校服长什么样啊?她光看见田雨他们穿着绿军装了。

宝珍摇摇头, 满脸茫然:“什么是校服啊?”

余秋赶紧咽下嘴巴里头的话。

算了,说不定这个时代没有校服呢。

也是,每年就那么点儿布的定量,做什么校服啊?一条裤子都做不到。

“那洋人长什么样啊?”宝珍的母亲掀开帘子,带着两位儿媳妇进医疗站。

她笑容满面的,还挺好奇,“我都没来得及瞅一眼。”

余秋赶紧请她坐下,让宝珍帮她测量血压。

宝珍一边帮母亲绑袖带,一边描述,“就跟列宁同志似的,高鼻子深眼睛,头发还打着卷卷。”

余秋觉得保证宝珍描述的还挺形象。

结果赵大婶一巴掌拍在女儿的背上,狠狠的瞪了眼这个说话嘴上不把门的姑娘。

洋鬼子能跟列宁同志相提并论吗?简直在胡说八道。

宝珍也算是娇养的女儿,当着亲妈的面,胆子大的很。她委屈兮兮:“本来的嘛,列宁也是洋……”

然后毫不意外的,她被她妈拍了脑袋。

余秋笑着接口:“对,列宁是外国人啊。”

她招呼赵家两位儿媳妇去厕所解完小便躺在帘子后面的床上,然后拿扩荫器给她们做妇科检查。

大嫂先上完厕所回来,余秋再一次询问了她的末次月经,然后拿着扩荫器检查她的宮颈。

俗称鸭嘴的扩荫器还是她从县医院跟公社卫生院里头顺出来的。

现在当然没有一次性鸭嘴,检查器械都是重复使用。余秋用一个大桶泡着消毒完毕的鸭嘴,等用完一部分就拿去用水煮消毒。

她缓缓地推进扩荫器,一见赵家大嫂的宮颈,她就忍不住愣住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荫道壁跟宮颈是蓝紫色的,伸手再一触摸,宮颈跟宮体之间柔软异常,像是不相连一般。

这是典型的黑加征,也是怀孕早期的临床表现。

余秋疑问:“大嫂,你最后一次身上来跟以前一模一样?”

大嫂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不是下田拔秧吗?下了冷水就有点儿少,来了两天就走了。”

余秋吓得心惊胆战,哪里是月经量有点儿少,说不定那就是先兆流产的表现。

怀孕了,还得踩着冷水下田插秧,现在的孕妇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哟。

就算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经期下冷水也够呛啊。

现在没有早早孕试纸,余秋记得类似的检测到七十年代才出现。不知道是现在没发明出来还是大医院才有,反正她在县医院没看到检测试纸。

余秋不知道如何抓一只雄蟾蜍,也不晓得怎样将赵大嫂的尿液打到雄蟾蜍体内,然后又要如何从尿中发现蟾蜍的经子。

她只能通过疑似停经史以及妇科检查跟观察大嫂的汝房变化来初步诊断大嫂是怀孕了。

余秋再一次感慨妇产科前辈的不易,在没有早孕试纸也没有b超的年代,他们漏诊误诊了,孕妇家里头会不会跟他们拼命啊?

大嫂只满脸茫然:“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呀。”

人家怀了娃娃,不都吃不下去东西吗?

她现在不到点儿就饿,能吃的很呢。而且吃饱了就想睡,早上老起不来。

亏的婆婆跟弟媳妇都是好讲话的人,连着几天她晚起床,她们都没说什么。

余秋笑了起来:“这就是怀孕的临床表现啊,嗜睡精神不振。有的人不一定害喜,从怀孕到生都是吃嘛嘛香。”

她只有些担忧,不知道大嫂这一次怀孕是不是正常妊娠。

医生干久了,凡事都会往坏的方面想,什么宫外孕啊什么生化妊娠啊,临床上一点儿也不稀奇。

现在从大嫂的表现来看,生化妊娠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宫外孕可没办法排除。

万一是宫外孕呢,万一胚胎发育情况不好甚至已经死亡了呢?

b超啊,她现在多么希望面前有b超机。她自己也可以给病人做基本的妇产科b超。

只有在b超机下看到了完整的孕囊,看到发出来的胚芽,看到心芽搏动,她才能够安心。

宝珍的母亲可没有那么多忧虑。她只知道自己大儿媳妇怀孕了,她快要当奶奶了!

妇女队长顿时喜不胜喜,在屋子里头团团转,一个劲儿地追问余秋到底要怎样给儿媳妇增加营养。

乖乖,前头双抢,老大家的肯定吃了大亏。

“每天给她打个蛋花成不?”赵大神眼巴巴的,“再让老大给他媳妇摸两条泥鳅行不?”

余秋连连点头:“可以,孕妇适当增加营养是应该的。”

赵大婶立刻乐开了花,抓着大儿媳妇的手,轻轻的拍着盖棺定论:“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好好养着,不然生娃娃的时候会吃亏的。”

说着,她又转头看看二儿媳妇,“妈不亏待你,家里头的鸡蛋,你俩每天一人一个,你也争取早点养好身体,让我一次头当两回奶奶。”

赵二嫂正沉浸在妯娌要当妈的喜悦中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听婆婆点自己的名字,立刻不依:“哎呀妈,你也太心急了,怎么这事儿还要赶趟儿啊?”

妇女队长得意的很:“我要是不心急,我当年能一胎生俩吗?”

屋子里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赵二嫂赶紧摆手:“我不要吃蛋花,我又没怀娃娃。”

“吃吃吃,都吃。”妇女队长喜不胜喜,“后头小鸭子接过来了养大了就天天生蛋,说不定你们连鸭蛋都不稀罕呢。”

她转过头来招呼余秋,“小秋大夫,你前头说有个什么事情要我们做来着。”

余秋有些迟疑,含含混混的:“其实这事儿不急,大嫂还是先安心养胎吧。”

出现黑加征一般是怀孕6~8周的事情,怀孕早期容易流产,当地妇女身体基本上又都亏得厉害,凡事小心为上。

赵大嫂连连摆手:“我这又没什么。”

大忙都过去了,现在她在家里头,也就是跟着做做家务下下自留地,喂喂鸡鸭,家里挑水挑担子这些重体力活,都是丈夫跟小叔子去做,基本上女人都不要下死劲。

“我是怕你刚怀孕,总是动针线伤眼睛。”余秋看了眼外头,然后从床底下拖出箱子来,示意他们看里头的布头子:“这是我托郝红梅从供销社买的,不要布票。”

余秋穿过来之后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特权接受的理所当然。好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

就说这一大堆布头子吧,宝珍母亲眼里头只有羡慕,却没有任何愤愤不平的意思。

她抓起布头子看花色,抬头询问余秋:“小秋大夫,你想做个什么衣服?这个蓝色的可以做条裤子,这个斜纹的能做个衬衫穿里头,呱呱叫。”

说着,她回头示意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语气掩饰不住的得意,“真不是我吹的,要说起捉针弄线的本事,我们家这两个都是顶顶盖儿的好。”

宝珍立刻撅起了嘴巴,感觉母亲羞辱了小秋大夫:“妈,小秋姐才不是要给自己做衣服呢 ”

赵大婶瞪了一眼自家没眼力劲儿的闺女,板下脸道:“小秋大夫凭什么不能做新衣服啊?不给她做难不成给你做。”

真是惯坏了这丫头,对着师父也没大没小。

“才不是呢。”宝珍急得要跺脚,“我小秋姐是想给杨树湾的妇女做月经保健带,叫卫生巾。”

她连笔带画的形容一通,绘声绘色地描述卫生巾的各种好处。

赵二嫂心直口快,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月经带子有的卖呀,也不要布票,供销社都有。”

就是家里头买不起的人家也会用旧衣服自己做。

小秋大夫真是精细人,还以为她们是城里头的大姑娘小嫂子,有那么多讲究呢。

余秋摇摇头:“不是那种,我不用纸的。”

余秋在杨树湾待了这个把月,又是给茅坑灭蚊子,又是给水缸消毒。

她无意间发现,当地老百姓其实用草纸的人家少的可怜。上完大号之后,他们会用一种俗称苍蝇果果树的树叶擦屁.股。因为草纸再便宜也要钱,树叶随时可以摘。

“我是用布头子来代替草木灰,就好像穿了很多层衣服一样,最下面再用一层化纤布防水。”余秋拿自己用的卫生巾,给赵家的女人看,“这样隔几个小时就换一个。用过的洗干净之后晒干了还能够下回再接着用。”

本来这活儿,她是想自己内部解决的。毕竟人多嘴杂,布头子来的又有些暧昧,容易遭人闲言闲语。

她一个,田雨一个,胡奶奶跟秀秀各算一个,四个人分工。

打样、裁剪、缝合跟订暗扣的,各司其职,刚好流水线作业,速度还快。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忒骨感。

她自己就不说了,使用手术针还差不多,真正拿缝衣针,感觉够呛。

田雨也好不到哪儿去,作为不爱红妆爱武装的代表人物,小姑娘对捉针动线毫无兴趣可言。

胡奶奶年纪大了,眼睛根本看不清,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秀秀。

这么多活儿,要秀秀一个人干的话,简直是要累死人家小姑娘。

余秋想来想去,杨树湾里头她最熟悉的人家,除了胡奶奶跟秀秀之外,也就是宝珍一家人了。这家子大气又爽快,是个合作的好对象。

“我想的是,有了这个卫生巾,妇女同志们夏天干活就没那么尴尬了。最关键的一点,只有卫生工作做好了,才能够保证健康,不然得了妇科病,那才是真受罪呢。”

宝珍母亲拿着余秋的卫生巾上上下下看了几回,又仔仔细细问了操作步骤,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事儿不难,我拿个样子回去,回头就给你做出来。”

她伸手拖布头子的时候,还忍不住叹气,“小秋大夫,你也真是的,有布头子自己做两件新衣服不行吗?还尽想着这些事情。”

余秋汗颜,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过高大上了。

她心道新衣服可不能挣钱,而且容易招人眼热。姐还指望这些卫生巾能够发扬光大,为姐源源不断地挣来钱呢。

她算了算,每片卫生巾大概需要一尺布也就是两毛钱。她计划的是20只知了猴换一片卫生巾,这样一来她就能从中赚一毛钱的差价。

刨除给赵家人三分钱的加工费以及两分钱的针线支出,平均每片卫生巾她自己还能挣5分钱。妥妥的黄世仁周扒皮,资本主义社会的吸血鬼了。

谁知宝珍母亲立刻连连摆手:“这个哪里能要钱?这是支持我们杨树湾医疗站工作,再说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当个事情的。”

赵二嫂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送我们点儿卫生巾好了。”

她转头朝妯娌眨眼睛,“大嫂你用不到了哦。”

说着,她自己先乐得不行,咯咯直笑。

“都有。”余秋一本正经,“我还想做产褥垫来着。生完娃娃不是有产后恶露嘛,到时候直接拿垫子垫着,就不容易感染了。”

宝珍母亲喜不胜喜:“这个好,清清爽爽的。”

余秋开始脑洞大开,既然卫生巾可洗,那产后护垫也可以洗,婴儿尿不湿呢?

其实现在的尿布跟尿不湿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防水层。

回头她就把产后护理巾跟尿不湿的样子画出来,也是个发展思路啊。

余秋拍着手打包票:“一定一定,你们的卫生巾以后我全包了。”

“包啥啊?”胡杨拖着几根砍断的毛竹,走到医疗站门口。

他放下毛竹,累得直喘粗气,还好奇地探头探脑张望,“包卫生巾,那包我的不?”

赵家婶婶跟嫂子全都笑了起来。

妇女队长更是泼辣的很:“哎哟哟,小胡会计,可惜你是个小子,要是姑娘家我们就包。”

赶紧把水稻种下去

小胡会计满脸茫然, 还在探头探脑地张望。

余秋赶紧转移话题:“你砍这么多竹子干什么?”

这家伙该不会想做什么竹筒饭吧。唉, 竹筒饭里头里头焖肉的确香。

胡杨立刻挺直了腰板, 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啊,等我逮到了田鼠, 我们就焖饭。我先用竹筒做浮床,把稻子种上。”

余秋来了兴趣:“稻种已经发芽了?”

胡杨点点头,睡意余秋看旁边的麻布口袋:“露白了, 要种下去了。”

余秋伸长脑袋张望, 稻种的确已经露出白白的胚芽。

胡杨打算将竹子结成小节,然后将稻种洒在竹筒里头, 等长大了再移去水面上种植。

这样他将竹筒摆在架子上,一排排的垒高,就不愁秧田不够用了。

余秋皱眉:“你有架子吗?”

胡杨信心十足:“我马上就做。”

又不需要长远地摆下去,他现在将稻种连着竹筒随便放在山里头就行。

“那你还不如直接放在水面上呢。”余秋伸手点着竹筒, “这还省得你再移栽一回秧苗。”

胡杨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我这竹筒里头是要放沙子, 到时候一下水, 沙子全弄光了,种子掉下去泡水里头肯定得烂。”

余秋这才想起来胡杨打算将种子埋在沙子发芽, 这样移栽秧苗的时候就不用拔秧, 而是直接转移竹筒就行。

可当初他们还没想到整个杨树湾都要水面种稻。这样就没有足够的地方育秧苗了。

胡杨的想法的确很好, 工厂化培育秧苗, 然后再整体拼装下水。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 他们没有合适的地方充当厂房。

“你要不要试着弄一个不会漏的竹筒。”余秋指着竹子道, “在竹筒的下方贴个什么东西,等过一段时间,自行腐烂脱离,然后长出来的稻根就可以泡在水里头吸收营养了。”

胡杨侧过脑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可以。”

现在种稻都已经迟了,如果他们动作再不快点儿的话,根本来不及等到稻子收获就要下霜了。

可是用什么来封竹筒的下端呢?

余秋脱口而出:“草纸。”

纸泡在水里头,过一段时间就会腐烂,而且不用担心污染了河水。

但问题的关键是纸的成本太高了,做一亩地的秧苗需要用多少纸?现在可是有好几百亩水面呢。

“树叶行不行啊?”宝珍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小秋姐一说纸,她就想到了树叶擦屁.股。这个不要钱的,漫山遍野都有树叶。

胡杨眼前一亮,立刻夸奖宝珍:“我们的宝珍可真是呱呱叫,脑袋瓜子,聪明的很。”

他兴冲冲的,立刻采了空心菜叶子做实验。将大片空心菜叶从竹筒上端经内侧塞到底部,里头再放上沙子,的确兜得严严实实。

现在天热,空心菜叶在水里头泡不了多少天就会腐烂,应该能够满足植物生根的需求。

胡杨立刻欢快地忙碌起来,他开始欢快地裁剪长毛竹,用锯子断成一节节,然后往里头加工青菜叶子跟沙子,再撒上稻种。

余秋迟疑:“那你要忙到什么时候?”

这一个个竹筒做下来,工程量可不小。

胡杨兴致勃勃:“我打算再改造水车,直接将稻种放在水车的刮水板里头,这样子水车一转动,里头的稻种就直接掉下来,落入竹筒当中。”

他都想好了,竹筒裁剪好了以后固定在架子上,架子跟水车利用齿轮原理相连,这样水车转动跟栽种盘前进的速度就能统一起来。

余秋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好像要见证一位科学家的诞生。

妈呀,小胡会计可真不是凡人,这脑袋瓜子灵光的,真是让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一声佩服。

胡杨还好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就是有个想法,后面得好好做实验,不然稻种落多了落少了都麻烦。”

余秋赶紧鼓励年轻人为科学事业奋斗终生:“有想法就去论证嘛。一次失败了再来第二回,总有成功的时候。”

她就犯愁一件事,“你这竹子打算切到什么时候?”

要是有那种切草的铡刀就好了,一刀下去就是一节。

胡杨摆弄着手里头的竹筒:“我先做出标准的大小来,回头书记大爹在找人批量做。”

他有点儿压抑不住地小得意,“大爹已经找人帮我做太阳能灶。我今天上午培训了赵大哥跟赵二哥,后头都是他们带着人做的。你那个三层过滤水缸,大爹他们也在弄呢。嘿,赵大哥,赵二哥他们做的可比我精细多了,今儿中午大队的水就是太阳灶烧的。”

赵大婶立刻摆手:“哎哟哟,就我家的那两个埋汰货我还不清楚吗?做起事情来要有我两个儿媳妇一半精细,我真是做梦都笑醒喽。”

余秋深感赵大婶是婆婆中的行家,看看当着外人的面,她多维护两个儿媳妇,多给人长脸。

小秋大夫挑眉毛,她没想到大队书记居然这么全力以赴地支持胡杨的发明创造。

她还以为书记会派赵家兄弟俩去县城拖运垃圾呢。这也算是进城开开眼界。

“排了班轮流去。”妇女队长笑容满面,“让他们每个人都臭臭去,省得以为肥料回来的容易,不晓得要好好惜护着用。”

“是该让他们臭臭,最好让苍蝇蚊子多叮叮他们,看一个个心还野不野。”远远的传来接话的声音。

秀华的婆婆郑大婶从大路方向走过来,她手里头推着独轮车,上头摆着一排排的芦苇筏子。

那是禾真婶婶带领杨树湾大队几个巧手妇女赶制起来的浮床,用来插秧盘的。

她推过来给小胡会计看看,要是不合用,她们赶紧重新做。

胡杨赶紧放下了手里头的竹筒,十分不好意思:“婶婶,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还烦的你们跑一趟。”

“不碍事的,又没得几步路。”郑大婶笑容满面,朝胡杨眨眨眼,“我们小胡会计的时间可要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头咯。”

胡杨被她夸得脸红,一个劲儿地直摆手:“我又没做什么。”

余秋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瞧瞧这可怜孩子,被大叔大婶们再多夸几句的话,直接要晕乎乎地醉倒了。

胡杨拿起竹筒往芦苇浮床上靠。芦苇的浮力极大,人们甚至可以用芦苇做成筏子坐上去当船用。

据说当年达摩师祖就是用芦苇做筏子,告别南朝,渡江北上,后来被演化成一苇渡江的典故。

余秋不担心芦苇浮床会沉入水底,但现在麻烦来了,浮床的间隙太小,竹筒没有办法安插在间隙当中。

郑大婶懊恼:“还有,这个事情是我们没想好。回头我们把空子弄大一点。”

宝珍的二嫂好奇地探头看,突然间表示疑惑:“那稻秧非得种在竹筒里头吗?”

胡杨点点头:“不在竹筒里头就没办法固定。”

二嫂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就直接种在芦苇之间的空隙当中不就结了。”

哎呀呀,一棵稻子也没有多粗的,她看这个空隙就刚刚好。大沟柳树旁边套着根麻绳垂在水里头,那中间的空隙还长了好大一棵草。

众人全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二嫂的脸。

二嫂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腮帮子,有点儿惶然地想往自己大嫂身后躲。都瞧着她做什么?她就随便说说而已,又不当个事情的。

余秋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诚心实意地夸奖二嫂:“嫂嫂,你这个脑袋瓜子,绝对是要当状元的。”

二嫂羞得不行,连连摇头:“我初中都考不上的,到哪门子的状元啊?”

“状元未必有你想的多。”余秋笑嘻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她当年倒是他们区高考状元呢,论起种田来不也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稻子直接种在筏子的空隙当中好啊,特别的省事。

也不用裁什么竹筒了,直接将稻种撒上去就好。种子会在重力作用下,自动滚到空隙当中去,简直了。

胡杨看着手里头的空心菜叶子跟芦苇筏子,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将叶子塞到如此小的孔隙里头。

余秋也跟着犯愁,感觉这个工作量不小。

能不能不用叶子呢?

余秋又忍不住怀念起纸张来。如果有充足的纸可以用,那就一层层的糊在浮床底部,那肯定特别省事。

唉,杨树湾真应该建个造纸厂,绝对能挣不少钱。

秀秀放了学直接去自留地上摘了茄子跟西红柿回来,见家里头有客人,她赶紧放下篮子打招呼,然后又打了桶井水,开始洗自己脚上的鞋。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今天虽然日头不小,但自留地还是有些泥泞。她鞋子上沾到了泥巴。

余秋目光扫过秀秀的脚,待看到泥巴上粘着的草叶跟草籽的时候,他突然间脑袋瓜子一个激灵。

对呀,为什么非要用沙子种稻子?完全可以直接用泥巴呀。

泥巴具有一定的粘性,可以黏在间隙中。稻种直接放在泥巴团里头,安放到间隙之间。

等下水的时间长了,泥巴肯定会渐渐被水冲走,长出来的水稻根就能够直接泡在水里头吸收营养。

胡杨挠挠头,语气有点儿茫然:“我怎么觉得我没必要再改造水车了?”

唉,他今儿还央着郑大爹维修杨树湾剩下的几辆破旧水车呢。

余秋眉飞色舞:“谁说不用水车来的?要用水车,让水车转起来。”

植物根泡在水里头之所以会腐烂,主要是因为氧气不足。如何增加水里头的含氧量?当然是让水流动起来啦。流水不腐啊!

除了水位天然高低差异形成的流水之外,还有水车可以激荡起水流。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愁水稻烂根的问题了。

郑大婶跟赵大婶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到末了都摇着头直叹气:“瞧瞧你们这些娃娃哦,脑袋瓜子都是怎么长的?说起种田都是一套一套的。”

余秋笑着推出二嫂来:“大功臣可是我们二嫂呢,不然我们还得费老大的力气。”

赵大婶深以为然:“那是,我们家儿媳妇能差吗?”

屋里头的人都笑了起来。

胡杨急得不行,他今天就要让浮床下水。

动作得快点儿,不然从田鼠洞里头掏出来的粮食就要放坏掉了。

余秋也起身:“那我去找找郑大爹,把水车给推过来吧。正好我要给黄莺姐姐换药。”

郑大婶赶紧跟着:“那我把剩下来的芦苇床都运过来了啊。”

她回头跟赵大婶打招呼,“嫂嫂,这边就麻烦你了啊。”

宝珍母亲赶紧挥手:“去吧去吧,这活又不费个事,快的很。”

她先撒一层浮土然后再喷一次水,待到种子撒下去之后,再一层浮土一遭水。

嘿,压根就不要弯腰插秧,省事的很呢。

说着,她又催促宝珍:“快去快去,给你小秋姐搭把手。不然可拖不动水车。”

郑大婶赶紧发话:“没事没事,卫红从县里头回来了,让他把水车拖过来。小秋大夫,你跟宝珍哪个都不许动。小姑娘家干这种活干什么,这就是爷们儿的事情。”

她推着独轮车跟两个姑娘行到路口的时候,想想还是得回家喊一声儿子。

省得两个姑娘腼腆,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自家的楞头青又光晓得逗娃娃玩,压根就没眼力劲儿。

郑大婶人还没有进家门,就听见院子里头传来怒吼声:“滚,要走你走,你再敢拉我二姐试试,我拳头可不认你这个姐夫。”

余秋跟宝珍对看一眼,赶紧跟着郑大婶进了院子。

院子门虚掩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形容狼狈的从屋子里头出来,嘴巴还在小声辩白:“哎呀,卫红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二姐回家以后也不要下田的,就是照应照应家里头。”

老太在屋檐下拄着拐杖,脸色铁青:“既然一不用下田二不用下地的,亲家母就下不了床照应不了家里啦?”

男人面色尴尬:“奶奶, 我妈身体一直不好,这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前两天她在地里头都晕过去了。”

老太似笑非笑:“哎哟哟,亲家母面前我可不好意思自称老人家。亲家母这身子骨呀,怎么一碗大肥肉滚到肚子里都不冒得慌,一下地就头晕啊。而且早不晕,晚不晕,我们家黄莺一回娘家她就晕。合着当年没娶儿媳妇的时候,她一直瘫在床上啊。”

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黄莺丈夫面上挂不住,颜色一阵红一阵白。

老太却没有就此轻轻揭过的意思,她朝余秋点点头,“小秋大夫,您说说看,这是个什么病啊?”

余秋心里头苦笑,完全不想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可老太太都已经问到面前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作答:“神经官能症吧,受情绪影响。”

男人面色更加难看,当着长辈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强撑着敷衍:“我妈年轻时吃了大亏,身子骨撑不住,这才虚的慌。”

郑大婶冷笑:“这我可真没看出来,我看亲家母精神的很。”

屋子里头传来黄莺的声音:“妈,奶奶,我没事了。既然我家里头忙不脱,那我就先回去了啊。大丫二丫也想奶奶了。”

正被舅妈拘在屋里头不许看大人吵架的二丫立刻嚷嚷起来:“二丫要在外婆家,二丫要跟弟弟玩,小秋大夫给二丫糖吃。”

黄莺气不打一处来,提起巴掌就要拍女儿:“你个嘴馋身懒的东西,吃不死你。赶紧跟妈回家,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二丫这两天被老太、外婆还有舅妈宠得不行,胆子也愈发大了。

黄莺刚抬手,她就“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太,我妈打我。”

老太气得抓着拐杖的手都抖了起来,这么个不争气的丫头。人家这么作践她,她还要上赶着回去给人糟蹋。

他们家再硬气有什么用?拼不过有人自己作贱自己。

郑大婶面黑如锅底,伸手止住已经走到房门口的黄莺的脑门:“回去,给我回去,你今儿要是敢踏出这个院子,你这辈子都不要管我叫妈。”

黄莺惶然地抬起一张脸,嘴里头嘟囔着:“妈,我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娘家吧。”

郑大婶冷笑:“那我也不能白养了一遭姑娘,给人去做牛做马。”

黄莺的丈夫愈发尴尬:“妈,你不要这么说呀。我妈身体不好……”

“我女儿还在生着病呢!”郑大婶终于彻底爆发了,甚至顾不上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了笑话。

她双眼圆睁,里头烧着两团火,“我女儿病成这样,你都不送她回娘家。你来了以后可关心过一句你老婆跟孩子?口口声声就是你妈身体不好,可是我女儿就是你们家的长工啊!日日夜夜伺候你们的。”

黄莺也被母亲吓到了,赶紧伸手要拍母亲的胸口:“妈,你别气,你别气。”

郑大婶直接将她推回屋,厉声训斥:“你但凡立得起来一丁点儿,你妈我也不会受这种闲气!”

黄莺眼睛红红的,这个时候倒是显出了与她年龄相称的惶恐茫然,几乎要落下泪来。

整个郑家小院静悄悄的,听到声音想过来看热闹跟劝架的人们也都噤了声。

当年黄莺嫁到山里头去,大家伙儿就不看好。

姑娘家呀,要是婚前都端不起来,结了婚,腰板更加挺不直的。

黄莺又连着两胎生的都是姑娘,能在外乡过得好才怪。

小根像是被大人的嗓门吓到了,“哇”的哭出了声。

秀华赶紧抱起儿子来回走动,嘴里头哄着孩子。

小宝宝的哭闹打破了小院的沉默,气氛终于稍微和缓了一些。

余秋张张嘴巴,硬着头皮开口:“黄莺姐你不能走,你还要连着换一个礼拜的药呢。”

她转过头朝黄莺的丈夫伸出手,“诊疗费一毛,用的药是1块6毛钱,大队报销一半,还剩8毛,你总共要掏9毛钱。”

她抬起下巴,目光平视脸骤然间涨得通红的男人,“这个钱,你不会让你老丈人家里头出吧?”

黄莺惊得目瞪口呆,嘴里头一个劲儿吸气:“哎哟,小秋大夫,这个这么贵呀。”

9毛钱,那可是6斤大米,三块钱就去卫生院生个娃娃了。

余秋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黄莺的脸上:“姐姐,你难道还不值这9毛钱?”

人要是把自己看得无足轻重没有任何价值可言,那就不要再指望别人会高看你一眼。

余秋在医院看多了各种各样的贱男贱女,无论他们的另一半对他们究竟有多糟糕,他们都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始终不离不弃。

被女友戴了无数次绿帽子还陪着过来打胎的男人。被家暴到鼻青眼肿依然口口声声嫌弃自己不够温柔体贴的女人。

谁都搞不清楚,他们脑袋里头究竟装的是浆糊还是水泥。所以才觉得为了某个人与全世界为敌是一件多么伟大多么浪漫的事。

可惜他们感动天感动地感动的永远只有他们自己,他们的另一半根本不会将他们的付出当成一回事。

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自我陶醉在牺牲奉献当中。

没有人稀罕,谁都不会稀罕。人家只会惊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傻子?不好好作践一番都对不起老天爷。

毒从哪儿来

黄莺的丈夫当然没有掏出9毛钱来, 开玩笑, 他上老丈人家门, 兜里头干嘛还揣着钱。

他借口家里头没人照应,直接脚底抹油走了。

老太气得拄着拐杖一个劲儿顿地, 恨铁不成钢:“二丫头,你看你自己找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当初我们家就不同意。”

黄莺被奶奶跟母亲一顿儿数落,抹着眼泪扭过头去收拾自己的包袱:“这是我的命, 我认命。”

郑大爹坐在门槛边上拼命喝茶, 喘着粗气:“你认什么命啊,那个家你不许再回去。”

黄莺急了:“爸, 我还能一辈子赖在家里头?”

“你待在家里怎么了?你是不能下田还是不能下地?一样挣工分,我们杨树湾还比那鬼地方工分值钱。”

郑大婶嚷嚷起来,“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养谁。”

黄莺却抹眼泪:“妈,我都已经结婚生了孩子了, 还能怎样啊?他家里头三代单传,我到现在都没生个种娃, 是我对不住他。”

郑大爹顿时来气了:“大丫二丫不是他们家的种?到底谁对不起谁呀?”

黄莺脱口而出:“爸, 你有孙子当然能讲的硬气话。要是秀华生的是丫头,看你怎么说。”

郑大爹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站起身来指着自己女儿, 嘴里头喊着:“你……”

突然间, 他身子一软, 瘫倒在地上。

黄莺还不明所以, 自顾自地说话:“你们不就是嫌我没跟大姐一样嫁个军人当光荣花嘛。”

院子里头顿时乱成了一团。大丫二丫从房里头跑出来, 哭着叫外公。

老太太慌的大喊:“小秋大夫,小秋大夫。”

余秋正在隔壁给家里的老人做体检,闻声赶紧又跑回郑家。

老太生气的跺拐杖,叱骂孙女儿:“你看看你都把你爸爸气成什么样了。

余秋顾不上郑家的家庭纠纷。

她见郑大爹躺在地上抽搐不止且口吐白沫,第一反应就是,天呐,该不会是嗑.药嗑过头了吧?

这么说实在有些大不敬,可是在医院里头干久了,碰上这样的病人,尤其是急诊,第一个需要赶紧排除的疾病就是嗑.药过量。

非常不幸,近几年,这种趋势越来越严重。

余秋赶紧上前,观察郑大爹的情况。

很多疾病都有可能会导致口吐白沫,比如说癫痫发作,脑出血,心衰,高热惊厥等等。

余秋最害怕的就是脑出血跟心衰,这种重症她没办法处理,郑大爹肯定得去医院,而且愈后肯定比较糟糕。一个重病号又往往能拖垮整个家庭。

癫痫她倒是不怕,多半让人静静抽搐完毕拉倒。

高热惊厥也不像,虽然郑大爹身上大汗淋漓,但呼出的气体并不灼热。

宝珍赶紧拿了温度计过来给郑大爹夹在胳肢窝里头,又开始帮忙测量血压。

郑大爹的血压有点儿高,已经有145/96mmhg。可是余秋还没有来得及给郑大爹做基础体检,搞不清楚这个血压高是突发疾病所导致,还是他已经有高血压病史。

余秋拿着听诊器做心肺听诊,呼吸频率加快,有轻度呼吸困难的表现,但心率正常。

她拿了手电筒观察郑大爹的瞳孔,待看到针尖样瞳孔,心中立刻有了定论。

“大爹今天有没有打农药?”

郑大婶赶紧点头:“对对对,他早上是给自留地打了点儿药水。”

有机磷农药接触史,针尖样瞳孔,大汗淋漓,口吐白沫,轻度意识障碍,血压轻度升高。尽管没有实验室检查验证诊断,余秋还是有了结论:“有机磷中毒,差不多是中度了。我得给大爹推药。”

现在没有长托宁,她只有最原始的阿托品可以用。

余秋其实并不太喜欢使用阿托品,省人医基本上已经淘汰使用阿托品治疗有机磷中毒了。

因为有机磷中毒使用阿托品治疗要求让病人达到阿托品化,然后维持住,如果维持时间过短的话容易引起反弹,一旦反弹,后续治疗状况就很糟糕了。

但是阿托品过量又会引起阿托品中毒。阿托品化跟阿托品过量中毒,临床上常常难以分辨清楚。

不少有机磷中毒患者都是死于阿托品中毒以及反弹。

中间这个药物用量的把握其实很考究人。一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余秋让郑大婶脱了丈夫的衣服,又拿肥皂水清洗郑大爹的皮肤跟头发,阻止有机磷农药被进一步吸收。

她自己抽了阿托品注射液开始推注。

余秋抓着注射器的手有点儿僵硬。现在的阿托品注射液浓度极高,1毫升液体中含20mg的阿托品,一不小心就容易用过量。

不过阿托品起效的确非常快,没多久时间,郑大爹就停止了抽搐,能跟余秋说话了。

他嘴巴干,想喝水。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地,阿托品治疗有效,起码代表有机磷中毒诊断基本明确。后面只要维持住阿托品化,郑大爹应该能够脱离危险。

老太跺着拐杖教训黄莺:“现在你爹爹倒下来了,我看你是照应你爹爹还是管你婆婆。”

屋子外头的黄莺却不吭声。

郑大爹衣服脱光了清洗身体,除了老太跟郑大婶以外,家中其他女眷自然要回避。

大丫二丫被舅妈搂在怀里头,都吓得小脸惨白。二丫更是哭喊着叫外公。

郑大爹睁开眼,安慰门外的外孙女儿:“没事的,丫头啊,外公没事。”

他伸手要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光着身体躺在毯子底下,顿时羞得不行,“哎呀呀,你也真是的。快,我口袋里头有桃子,拿给大丫二丫吃。你不认我认,我们家的丫头哪儿不好了?”

郑大婶抹着眼泪去翻丈夫丢在木盆里头的褂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了好几只红桃。

余秋鼻尖发酸,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大丫二丫,小秋大夫还给你们做桃子糖。”

她转过头,提醒郑大婶,“这个桃子先别吃了,说不定沾了有机磷农药。”

郑大婶赶紧答应着,安慰两个外孙女儿:“外婆给你们煮玉米吃。”

院子门被推响了,郑卫红满头大汗拎着农药瓶子回来。上午郑大爹打完药水后,在塘边清洗药水瓶子时,手一滑,瓶子飘走了。中午在饭桌上,他还心痛了好久。

余秋赶紧看农药瓶,待看清上面的成分后,她立刻皱起眉头。

农药并不含有机磷啊!难不成现在农药也造假?

她以前还碰到过喝了100ml百草枯仍旧活蹦乱跳的病人,最后会诊意见是医院做了质检的事,农药假的没边儿了。

余秋的目光落在郑大婶准备丢进家中厕所的红桃上,突然间反应过来:“大爹,你吃了几个毛桃?”

郑大爹嘴巴干得难受,说话都艰难:“吃了四五个吧,我中午去山上捡树枝的,嘴里头干就采了几个吃。”

“洗胃吧。”余秋招呼宝珍,“准备肥皂水,桃子有可能打了农药。”

她抬起头跟郑家人解释,“现在我不肯定大爹到底从哪儿吸收了有机磷,只能把几个途径都考虑进去。卫红哥哥你先去山上问问,他们是不是打了农药。要是打了药水,赶紧挂警示牌,别再让人误采了。”

郑大爹自己摘过来的桃子在草木灰水里头泡过了,现在也闻不出来个味道。

大队书记刚好过来找郑大爹有事,闻声立刻招呼周围邻居:“快,每个生产队都过去问。今天有采了桃子吃的,全都带到小秋大夫这儿来。狗日的,哪个王八蛋打药水。”

余秋额头上全是汗,她安慰郑大爹:“大爹,洗胃有点儿难受,你忍忍。”

彻底洗胃对于抢救有机磷中毒患者极为重要。原本情况稳定的病人如果洗胃不彻底,有机磷持续被吸收,病情可以很快就恶化。

郑大爹说话时嘴里头没有明显的蒜臭味,但是洗出来的胃液却能够闻到浓郁的气味。

肥皂水持续下胃,余秋又给郑大爹插管胃肠减压,否则他要吃不消了。

直到天擦黑,灌了半缸水,郑大爹洗出来的胃液才闻不到味儿。

余秋喘了口粗气,甩甩脑门子的汗水:“把人送医疗站吧,后面得接着推药,继续洗胃观察,直到彻底脱离危险为止。”

“送卫生院。”院子门响了,大队书记脸色铁青,“狗日的东西!祖祖辈辈都是我们杨树湾的山林。我们不砍树,还不能采果子吃咯?统统送卫生院,我看他们给不给说法,敌.敌.畏。”

余秋吓得不轻:“他们真喷农药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挂牌子了。”郑卫红脸色灰败,沉得跟锅底似的,“牌子上写着打过农药,不让摘。”

这回不等大队书记发火,余秋先咆哮了:“要是孩子不识字呢?不识字的人采了怎么办?这是谋杀!”

中国的文盲率有多高,这些人心里头就没点儿逼数吗?

郑大爹就不识几个字,10来年前杨树湾是办过农民夜校,试图让农民脱盲。

但大人跟孩子接收新知识的能力本来差别就很大,况且后面又是闹灾荒,夜校也没能继续办下去。杨树湾郑大爹这一辈人会写自己名字就算不错了。

敌敌畏说出来,大家都知道是农药不能吃。写出来有几个人认识字呀?

“狗日的吃公家粮就看不起我们贫下中农是不是?”大队书记面色铁青,举起胳膊来一挥,“走,肚子痛的全都去卫生院。让他们管吃管喝管治病。”

大队书记都这样发话了,他身后很快呼呼啦啦跟起一条长队。人人都号称自己吃了毛桃,要去卫生院看大夫。

余秋吓得不轻,一叠声地追问:“你们到底谁吃了?吃了赶紧给我过来灌肥皂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结果大家伙儿嘻嘻哈哈,居然有好几个人过来咕噜咕噜地直接喝下了几大缸子的肥皂水,然后开始嗷嗷地吐。

余秋顾不得嫌弃腌臜,蹲在地上仔细闻呕吐物的气味。

赵二哥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开口喊她:“小秋大夫,别别别,多脏啊。”

“再脏也比死好。”余秋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放过每一个细节。

万一这当中真有人吃了刚打过农药的桃子呢?她以前就碰到过吃了5颗打农药的黄桃直接送一条命的病人。

都说果皮营养,到他们这儿了就成了果皮要命。

“好了好了,都不要瞎胡闹。”何东胜放完鱼苗下田,过来就看到满院子乱糟糟的场景,赶紧开口阻止跟着起哄的众人。

赵二哥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清清嗓子跟着招呼:“行了,吐完了空了肚子就去卫生院吃病号饭。”

呼呼啦啦的又是一大堆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都吐的一张嘴就是满口胃液的气味。

余秋头大如斗,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护送唯一能够明确诊断的病人郑大爹上了船,往卫生院去。

村里头的几条大船全出动了,就连小船上也坐嘻嘻哈哈的年轻人。

他们正听曾经住过院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卫生院的大骨头汤面条究竟有多香,还有人吸溜起口水来。

何东胜摘了莲蓬递给余秋,笑着替乡亲们说话:“你别生气,他们就是好凑热闹。吃点儿莲子,蛮甜。”

余秋朝水面翻了个白眼,对着袅袅荷香发呆:“我没火,不用降心火。”

她就是懊恼,懊恼自己托大了。其实一开始她就应该让郑大爹直接洗胃的,而不是拖拖拉拉到后面才进行。

假如郑卫红没有拿回农药瓶子,按照她想当然的认为有机磷是通过皮肤进入到郑大爹体内的所以不用洗胃,后果将不堪设想。

真要命啊,这托大的臭毛病,真的会害死人的。

养鸭和养兔子

杨树湾的男女老少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愣是在红星公社卫生院住满了一个礼拜。

被专家们带走去省工人医院住院的红霞母子都恢复健康出院了, 杨树湾的有机磷中毒病人们还赖在卫生院不走。

杨树湾人抓住了有机磷中毒这件事情不放, 非要跟山林管理部门扯个清楚为止。

对方负责人都拎着礼物过来杨树湾赔礼道歉了,大队书记也不搭理, 就给人家后脑勺。

他反反复复地强调,要不是他们赤脚大夫医术高明,目光敏锐, 一眼看出了问题, 杨树湾这么多老少爷们儿,到底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余秋被夸得面红耳赤, 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感觉自己成了碰瓷团伙的核心人物,利用专业技术诈骗。

其实除了郑大爹不幸被桃子放倒之外,杨树湾其他人根本没有有机磷中毒。

对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给毛桃树打农药,而是为了给杨树灭虫。

可是大队主任却不管这些, 反正他坚持认定了一件事,这管山林的人不地道。

呵, 好大的排场, 这帮子人一声招呼不打,说喷药就喷药。

这长在山林里头的桃子, 他们杨树湾人祖祖辈辈都这么吃的, 没理由现在贫下中农翻身做主人了, 反而连桃子都不让吃了。

他倒是想要问问,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双方你来我往, 拉锯战扯了好多场, 始终没个定论。

眼看着在卫生院跟余秋还有宝珍的共同努力下,都已经完成了杨树湾男女老少的初步体检工作;这其中卫生院做了不小的贡献,所有的入院病人,必须得有详细的体格检查材料啊。

余秋十分担心,要是他们再赖在卫生院不肯走的话,卫生院要彻底翻脸了。

本来三层楼就住不了多少病人,在地上打地铺也不成。医生还要不要给人看病了?

刘主任见这么下去不行,赶紧跟石桥口的大队书记以及林业管理部门的上级领导来来往往了几趟,各种苦口婆心地劝,双方总算达成协议。

第一,以后不管什么原因也树木喷药,都得通知到下面村子里头。大队把话传到家家户户,村民们都知道了,才能喷药。

第二,喷药之后要竖牌子,也别写什么打过药水之类的,直接画大骷颅头,省得老百姓不认识字。

第三,这一回杨树湾老百姓的住院费得林业管理部门掏,没理由叫贫下中农白遭了罪还得自己掏腰包。

第四,以后山林的树木归林业管理部门管,但林下的土地要让村里头的老百姓放鸡放鸭上去吃草。这也算是耽误了老百姓这么多天工时的补偿。

余秋听的眼皮子直跳,总觉得话赶话的,是在这儿等着呢。

待到何东胜领着6队的壮劳力上山竖起篱笆,又挖了水沟放养小鸭子的时候,余秋感觉自己的猜测基本上能够落实了。

地里头爬不出黄金来,种粮食想要发家致富,估计杨树湾人心里头都有数,那是不可能的。

不让搞工业生产,就只能另辟蹊径,从立体种植养殖业入手,争取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

余秋只为一件事发愁:“你说这么多小鸭子,起码要盖鸭舍的吧。不然每天上上下下赶鸭子就够呛了。哪儿来的砖头水泥盖鸭舍啊?”

三个知青对看一眼,猛然回过神来,大桥。

不行,工程队那边剩下的水泥块他们包圆了,坚决不能分给任何人。

余秋他们一开始都没意识到兔子的个性居然相当的独,比田鼠还厉害。

起码人家田鼠一公一母,搭档过日子,还能在一个窝里头呆着。

兔子好了,公兔和母兔待在一个笼里头居然都能打架。幸亏他们发现及时,赶紧将两位小主小爷分开,否则那两身油光水滑的好毛就彻底毁了。

一开始两只兔子加上9只小兔子勉勉强强也能凑合在两个笼子里头。

后来胡杨他们家帮忙从养兔场领了9对种兔回来之后,山洞里头可就热闹了。

但凡一个不留神,这些兔子就能干一架,打架的凶猛程度堪比袋鼠。

明明长得萌的要死的兔宝宝居然能够两只前脚抬起来,后腿蹬着,凶猛地扑向对方,直接要拼命的架势。

无论公母,不管男女,同性之间会斗殴,异性之间也不含糊。真是分分钟都把痴心妄想着养兔场的知青们搞疯的节奏。

余秋都要撑不住,打算索性将它们直接分给各家各户养殖算了。

小胡会计却坚持:“不行,人家养兔场能养好,为什么我们就养不出来?”

田雨也义正言辞地批评了余秋遇见困难就畏惧退缩。

伟大的领袖教导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困难也一样。

余秋无奈:“人家有兔子笼,可以单只拎开分着养啊。”

她现在算是认清兔子的本质了,萌萌的长相不过是保护色而已,压根不好相处。

“那咱们也盖兔子笼吧。”田雨感觉这钱不能省。

胡杨愁眉苦脸:“这不是省不省的问题,而是有没有钱的问题。”

田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才刚卖了粮食吗?

要说有钱,现在应该算杨树湾手头最阔的时候。

“本来就没卖多少钱。”胡杨叹气,“粮价真的好低呀。”

那么多粮食,一车车地拖上船运到公社,最后换回来的钞票,就那么薄薄的一沓子,看得人真是心惊肉跳。

就这点儿钱,各个生产队还要买农药买化肥买所有农业生产所需要的物资。

最后能够剩下来的,会计簿上的数字都单薄的可怜。还要买鸭苗还要买鱼苗,直接就要往赤字上走了。

胡杨忍不住怀疑,杨树湾的老百姓难道不要花钱吗?平常买个火柴买个盐之类的总归都要掏钱的吧。

还有虽然发布票,可去公社扯布还是1尺4毛钱啊。难怪有人家手上的布票用不完,原来不是衣服够穿,而是因为没钱。

田雨唉声叹气:“那要不行的话,咱们用竹子自己做笼子吧。”

她看胡奶奶家的鸡笼罩子就是用竹片编织而成。

“别想了,兔子的嘴巴可厉害了。”

胡杨见识过它们打架的能耐,简直能直接咬死了同伴。到时候他们辛辛苦苦编好的竹笼,肯定会被咬出大洞,然后兔子全都跑光了。

“咱们接着挖山洞吧。”余秋迟疑了一下,心里头有了定论,“其实跟山洞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大洞换成了小洞,每个兔子都给它们个洞穴当窝,弄宽敞点儿,这样好透气,然后再把外面砌起来,就留一个洞给兔子进出用。”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兔子重新做笼子了。

胡杨和田雨都跟着激动得不行,赶紧往大桥方向跑,要想在何东胜等人前头将剩下的建筑垃圾全都拖回来。

不然他们也没有材料给兔子窝门口修堵墙啊。

大路两旁的沟河水塘里头漂浮着一个个芦苇浮床,每个浮床上都套着稻草口袋,土黄的颜色衬得刚冒出来的稻苗青嫩嫩的尤其可爱。

赵大婶他们往浮床上撒稻种的时候发现,芦苇空隙间的土如果太厚实的话,担心到时候稻子不好生根发芽。

可要是土很松散,芦苇一下水,土就会直接掉下去。

后来他们就想了一个相当富有创造力的办法,在芦苇下面又绑了一层稻草口袋。

这些稻草口袋原本是用来装泥土做圩埂的,现在暂时没用,就被他们拿过来种稻子了。

后来大家伙儿又觉得每个浮床都这么搞的话实在太浪费稻草了,于是空隙间直接拿稻草跟泥巴和在一起堵上,这样用量少又不担心泥土一下子全洒水里。

稻种发芽可真快呀,这才下水一个多礼拜,整个河面上都已经离离原上草了。

田雨一边跑一边催促胡杨:“赶紧的,你把搓草绳的机器给造出来呀。不然省下来的稻草全都沤烂了多可惜。”

“正想着呢。”胡杨脚步不停,信心十足,“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还是利用齿轮原理,到时候直接两股稻草放进去,把手那么一转,草绳就出来了。”

余秋笑着接话:“那你可得快点儿。咱们这儿那么多山林呢,到时候无论是草绳捆绑林苗还是照片给林木防寒保暖,肯定都有大用途。”

田雨惊讶:“你还想打山林的主意呀,我觉得这么闹一通的话,他们肯定得恨死咱们杨树湾了。”

“只要他们长了脑子都不会恨我们的。”余秋信心十足,“那树木不跟庄稼一样需要肥料吗?现在哪儿不缺肥呀?咱们在山上养鸭子养兔子,到时候那么多肥料真是便宜他们了。”

再说何东胜他们不是已经在山上挖水沟了吗,如此一来树木的浇灌多方便啊。

单纯靠着天下雨跟落叶腐烂积累下来的肥料哪里比得上连绵不断的水肥呀。

胡杨连连点头:“就是,这算起来还是咱们吃亏呢。他们白得了肥料,鸭苗都是我们自己买的。”

田雨深以为然:“那咱们可得想办法从山林里头多弄点儿东西出来,否则亏大了。”

余秋见两个小孩已经顺利被自己带歪了,顿时老怀甚慰。

不错,很好,年轻人一定要想着该怎么挣钱。

山林可是大宝藏,得从里头刨出金子来。

何东胜等人的手脚也不慢,余秋他们刚拖了三车废旧混凝土跟废弃砖石,宝珍的两个哥哥也推着板车过来了。

见到三人忙得上蹦下跳的样子,赵二哥笑得合不拢嘴,他故意揶揄胡杨:“小胡会计,你的兔子还打架不?”

嘿,听说为了阻挠兔子打在一起,可怜的小知青被兔爪子一掌拍到胸口上,差点儿挠破了皮。

李红兵手里头也推着独轮车,笑嘻嘻地跟在后头帮腔:“毛有没有掉光啊?”

田雨气得够呛,狠狠地瞪李红兵:“你到底帮哪边说话啊?你还要不要小兔子了?”

哼,兔子可抢手了,他们的小小兔还没有来得及断奶,班上就已经有好多学生想要养兔子了。

李红兵朝自己的老师做鬼脸:“要,我当然要兔子,不过我也要小鸭子。”

大队书记都说好了,想要养鸭子的人家自己报名照应好山上的鸭子,到时候生的鸭蛋归大队,但是鸭舍里头的鸭粪可以拖去自己家种自留地。

李红兵的父母算了笔账,觉得这活儿能做。

鸭子吃树林里头的虫子跟草,又不用额外准备饲料。早上放出去,晚上再赶回鸭子笼,省事的很。到时候就算得不到鸭蛋,有那么多鸭粪做肥料也是笔划算买卖。

田雨一点儿不给自己学生面子:“我看你就想去山上野。我告诉你,以后每天晚上你就跟着胡杨一块儿看兔子,我们考你功课。”

李红兵大吃一惊,这几天他之所以躲着不上山,就是因为害怕小胡会计老拉着他学习呀。

明明都没有电,小胡会计愣是让他听课。什么物理呀,数学啊,小胡会计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不成器的东西。”何东胜拖着另一辆板车过来了,闻声一巴掌拍到李红兵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多少人想找老师都找不到呢。现在有现成的先生肯教你,你还不晓得好赖。”

李红兵缩着脑袋,不敢跟何东胜犟嘴,只两只眼睛骨碌碌直转,也不晓得又在打什么主意。

何东胜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跟知青们打商量:“这样吧,里头的钢筋铁丝都归你们做兔笼,砖石沙土我们拖走了怎么样?我们得盖鸭寮。”

这么多鸭子,晚上总要有睡觉的地方。

余秋等人立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砖石他们也有用。

现在兔子虽然不多,可架不住兔子长得快呀。

那9只小兔子断奶之后肯定得分开来住,否则到时候搞不好又得打架。

后面种兔们再生小兔子,估计不要一年的功夫,就漫山遍野都是兔子了,当然得赶紧先把窝做好了,省得到时候不够用。

何东胜无奈:“你们不是打算把小兔子都给人养吗?怎么现在又全抓在手里头不肯放了?”

胡杨挺起胸膛:“我们的兔子多着呢,既要给人养,我们自己也得有养兔场。”

何东胜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可是你们现在兔子不多,并不着急,是不是?先让我们盖鸭寮吧。等到你们小兔子长起来了,我在想办法给你们弄兔笼成不?”

余秋可不想将来,将来的事情都太过于飘渺,她现在只顾眼下:“你们原本不是打算在玉米地里头养鸭子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改树林中养了?”

还一养就养这么多。

何东胜笑容可掬:“廖主任不是已经给指示了,我们杨树湾的玉米地里头都得套种中草药。鸭子就只能养在山林里头了。”

余秋心里头掀起惊涛骇浪,这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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