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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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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还沉浸在曲折离奇的家庭8点档狗血剧当中无法自拔:“那你说,程芬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侯向群喝了口玉米糊糊,推碗起身,压低声音道:“听说程芬的工作也是那位干部解决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搞得陈敏完全没办法消化。

直到侯向群走了,陈敏还在疑惑:“他们怎么知道这些的呀?别是胡说八道骗咱们的吧。”

“别问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有的人就是包打听。”余秋摇摇头,“别管这些了,他们安生出院才是正经。”

何东胜拎着个包裹进食堂,过来推给余秋:“胡奶奶给你的,天冷了,你早晚自己记得加衣服。”

余秋赶紧起身:“奶奶也真是的,还不够忙吗?”

包里头的衣服针脚又细又密,也不知道胡奶奶她们费了多少心思。

何东胜微笑:“你照顾好自己,让她们省心才是正经。吃完饭好好睡一觉,要不就去码头逛逛换换气。今儿可是礼拜天。”

余秋摇摇头:“算了,我不去逛了,省得我直接上了船,就逃回杨树湾了。”

何东胜笑得眉眼弯弯,大白牙跟小酒窝都隐隐若现:“你要回家随时回呀,又没有谁撵着你。”

余秋摇摇头,露出苦笑:“不能回,回去太舒服了,我就不想再出来了。”

何东胜还是笑:“不出来就不出来呗,接着在咱们杨树湾当大夫。放心,杨树湾养的活你。”

余秋继续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行啊,我答应郭主任了,我要继续在县医院开刀。”

她抬起头来笑,“谁让我是个大夫呢。”

环境越艰难越是要做事,既然她都穿到这儿来了,躲也躲不过,索性迎头而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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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楷模

余秋吃过早饭, 回妇产科值班室补眠。从前天到现在, 她都没能睡上踏实觉。

陈敏昨晚也没睡饱, 跟着打呵欠躺上了长板凳。

小姑娘满心疑惑:“余秋,你留在县医院开刀不高兴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啊。”

杨树湾大队有那么好吗?为啥余秋好像很想回大队似的。

当然, 他们知识青年下山了,的确应该扎根农村,好好在泥巴地里头滚一滚, 全心全意为贫下中农服务。

可是留在县医院开刀, 有什么不好吗?明明这儿吃的好,睡得好, 老师也和气,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啊。

余秋笑着摸了摸陈敏的脑袋,含糊其词道:“就是因为病人多,所以才害怕。”

医生都是越做胆子越小, 到后面谨慎的甚至会迎来别人的嘲笑,因为手上接触的都是命, 就害怕自己一招不慎, 就耽误了病情。

陈敏非常乐观:“那见多识广啊,看的病人多了, 自然就不会错了。”

余秋摇摇头:“没有不会犯错的医生, 所有的人都会犯错。经验再丰富, 水平再高也还是会犯错。”

陈敏满脸疑惑:“既然这样,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吗?”

余秋只摸揉揉她的小辫子, 没有回答。

其实她害怕的不是在技术上犯错, 这是完全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别说是人了,就是神话故事里头的神仙,也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何况芸芸众生?她完全可以接受自己犯错的事实。

她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的选择。这是个向左走向右走,都会通向死胡同的决定。

从安全的角度来讲,她真的不应该答应郭主任留在妇产科开刀,推广妇科肿瘤手术方式,打造现代化的妇产科专业队伍。

因为木仓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这个黑五类分子,很容易沦为众矢之的,然后被拖去当成典型劈斗。

就算她运气好,逃过了这些正治迫害,可大隐隐于市,出风头对她来说也是致命的。她不是李逵而是你鬼呀,一旦被人辨认出真正的身份,等待她的说不定就是牢狱之灾。

她肯定是疯了,她明明知道这些,她居然还想做事,她肯定是脑壳完全坏掉了。因为她居然疯狂地想要借力打力,利用这个荒谬的时代去实现她的目标。

她想提前推广医疗技术,让二十一世纪的先进技术提前面世。

对,她没有多厉害。

一个国产博士,在2019年的三甲教学医院简直烂大街。之所以她能够留在省人医,90%以上的原因是因为她有给力的导师,她的导师是大佬,在科里头有话语权。

可她在这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1972年到2019年,47年时间的医学发展,是笔巨大的财富。

这中间跨越的不仅仅是半个世纪,还有在无数人力物力乃至人命堆叠得出的经验与成科研成果。

医学是一门生命的科学,或者残酷点儿讲,它就是在不断的试错当中获得的进步。

海.洛因最早在临床上被用于戒除吗非上瘾。获得诺贝尔奖的前额叶切除术造就了《飞越疯人院》中的悲剧,全世界有几十万人因此受害。更别说造成无数产妇死亡的产褥热是因为当时的医生压根就没有无菌操作观念。

余秋想要推广自己所学所知的一切。这是个荒谬绝伦的痴心妄想,可她就是发疯地想要去做。

当医生最大的好处是时刻都能感受到自我的存在价值,这也是无数医生崩溃之后仍旧坚持干这行的真正原因。

还有什么比推动医学事业发展更能够体现从医者价值的事情呢?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浑身直打哆嗦。按照蝴蝶效应,穿越者最好保持原状才安全,否则很可能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可是余秋不想放弃,她不愿意为了未知的灾难而改变自己的选择。因为她完全可以预想到新技术推广以后可以给人民甚至整个人类带来的福音。

想要实现她的痴人说梦,那就只有利用现在的平台。

医学是等级森严的学科,医院是最讲究排资论辈的地方,除了这样一个疯狂的时代,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容得她一个小赤脚大夫指手画脚肆意妄为。

被称为“母亲的救世主”的匈牙利医生塞梅尔魏斯?伊格纳兹?菲利普不过是提出接生医生应当清洗消毒双手以及手术器械,以此来降低产妇感染死亡率,就被当时的权威与主流思想所排斥,最后甚至精神失常。

他还是医学博士呢,尚且如此。何况是身为小小的初中毕业生赤脚大夫的她。

从这个角度上讲,现在的荒唐,反而是余秋的福音,让她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

县医院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县医院是附近几个县的标杆,只要在县医院顺利推广起来了,其他的县就会有样学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火种一旦点燃,便就有希望四下蔓延开来。

余秋觉得自己是个赌徒,为了这么点儿渺然的希望,她就敢去冒险,甚至赌上身家性命,不惜一切地去冒险。

大约人的心中都有点儿浪漫主义英雄情怀,大约她也被这个狂热的时代所感染了,大约她打多了鸡血,所以她才会如此发癫。

陈敏想不到这么复杂的事情,她只乐观地跟余秋规划未来蓝图:“那我们一块好好努力,以后一定会更好的,到时候每个人都能看上病,大家再也不害怕生病的时候找不到医生了。”

她悄悄跟余秋咬耳朵,“你爸爸肯定也很快就能放出来。好人一定不会被冤枉。”

余秋在心中苦笑,那也要他能熬得过牢狱之灾。

对,文格终将会过去,10年冻乱已经走过了6年,她完全可以乐观地畅想未来。

可是美好的未来很可能跟她毫无关系。

她现在做的越多,干得越好,越是被当成标签典型去宣传报道,等待她的命运很可能越是暗淡。

赤脚医生是什么?事实上,了解新中国这段历史的人会发现,赤脚医生跟上山下乡运动一样,与文格并没有必然联系。

但是历史就是这么的荒谬,它们与文格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涂抹上了浓郁的正治色彩。然后随着文格的结束,它们也会黯然失色。

其中一时风头无两的人搞不好还会被视为余孽,甚至身陷囹圄。

余秋记得自己穿越前去医学院上课,曾经跟着学生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过一部纪录片《赤脚医生》。

里头的主角好像就是一位下放知青,因为同伴的一句玩笑话,稀里糊涂变成了赤脚大夫。

从此以后,他赶鸭子上架。从来没有正经学过医的他,凭借自学以及向同伴请教,成为了当地赫赫有名的神医。

他在窑洞里头开了3000多台刀,据说没有一例失手的。当地老百姓甚至编民歌赞美他。

他作为典型知青的代表,接受中佒表彰,还去日内瓦参加国际会议。

最后文格结束了,他又因为一封信身陷囹圄,80年代被劳动改造。然后当地的老百姓上了万民折,惊动了中佒领导,他又稀里糊涂地被无罪释放了。

没有法律做保障的时代就是如此荒谬。好与不好,对与不对,是座上宾还是阶下囚不过是领导的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促织》的悲剧绵延了许多年。

最后这人读完医学硕士之后出了国,加入了美国国籍。看电影的学生们都表示能够理解,换做他们也会做同样的事。

太可怕了,谁知道眼睛一眨迎接自己的家是什么样的命运。

从这个角度上看,80年代的出国热潮不是没有道理。大到国家民族,小到个人都可能犯错误,只是有的错误实在太大,个人未必承受得起。

余秋闭上眼睛,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管了。

天底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只要是人活着,就算闲来无事,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破了脑袋,丢了性命。

冒险就冒险吧,先正经做事再说。

对了,杨树湾的兔子跟中草药可千万不能放松。

万一到时候运气不好,她被抓去劳改了当不了医生,回头出来还要指望着卖兔毛跟草药以及蚂蝗挣钱呢。

还有就是知了猴不能放松,得赶紧实现人工养殖,将来就是卖不了蝉蜕也能凭借吃货对于知了猴的热爱形成稳定的销售市场。

田鼠就算了吧,虽然田鼠肉的确好吃,田鼠皮也能卖钱,可要是搞田鼠养殖,那个心理压力实在有点儿大。

还有就是卫生巾,除了在医院卖以外,还得好好考虑妇女劳保市场。士农工商,现在最有钱的是工厂。工会每年采购劳保用品可是大头。

唉,先前在食堂应该跟何东胜好好商量一下的。他说杨树湾养得活她,可她总不能吃干饭吧。

等熬过政审最严格的几年,她想办法弄个执业证,开个小诊所也不错。

余秋还挺乐观,颇有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精神。一合上眼睛,她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哎哟,小秋大夫摸着肚子,感觉这日子过得真是吃了睡睡了吃。

她才舍不得错过任何一顿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呢,赶紧端起搪瓷缸子,拉着陈敏一块儿去打饭。

李伟民朝睡眼惺忪的两个姑娘挤眉弄眼:“你俩还真睡到这时候啊,吃过饭,你们打算做什么?”

今儿是礼拜天,难得休息。原本礼拜天是专题政治学习时间,结果吕老师闹出那桩林副主席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躲着他们走,连平常的政治学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不管他们在底下偷偷的看医学专业书。

李伟民兴致勃勃:“我们打算好好逛逛县城,你们要不要一块儿去?看看有什么缺的,赶紧买了。”

余秋摇摇头,端正了脸色:“我没空逛街,而且我建议你也不要去逛街,因为我打算系统地讲一讲人体解剖学。”

现在医学教育的方式跟传统医学院教育正好相反,是从疾病出发。

这样做的好处是速成,让医生迅速变成熟练工种,但弊端也是显然的,因为缺乏扎实的医学基础。只要情况发生变化,医生就会不知所措。

李伟民大吃一惊,差点儿喷出嘴里的饭粒:“我都好久没放假了。”

余秋微笑:“等你三个月的培训时间结束,你想来都没得来。”

小李医生左右看看,咽下了嘴里头的饭:“余秋,你给我兜个底,你以后是不是就留在县医院了?”

“谁说的?”陈敏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们余秋才不是穿上了白大褂就变成了洋医生,不给贫下中农服务呢。”

李伟民不服气:“可我看郭主任就是想留余秋。睁眼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不会留在县医院的。”余秋喝了口汤,“培训结束了,我还会回杨树湾,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别啊,你留在县医院不也是为祖国医疗卫生事业做贡献。”李伟民讪讪地笑,“我就是开玩笑而已,我没有嫉妒你的意思。”

余秋摇摇头:“你误会了,我的确得回去才能做更重要的事。”

县医院虽然是附近几个县医疗行业的标杆,但它辐射范围也仅仅局限在这几个县而已。

这还不够,远远不能满足她的野心。余秋需要更广袤的土地。因为现在特殊的时代,她只能选择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

既然那位知青赤脚医生可以成为典型,被广为宣传推广,为什么她不能?她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借助宣传的力量就大不一样了。

没有杂志广播会宣传县医院,城里头的医院都有服务官老爷的嫌疑,只能从赤脚医生这个层级做起。这才符合宣传要求。

余秋微笑:“我要好好工作,当赤脚医生中的先进。”

李伟民肩膀一耸,做出了怪样子:“好吧,我等着你戴大红花,红霞满天。”

说着,他端起吃完的搪瓷缸子去外头洗刷。

小李大夫人刚到食堂门口,就迎头撞上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待看清对方的脸,他吓得“嗷”一声叫出来。

妈呀,这小丫头眼睛、耳朵、鼻子、嘴都在往外头淌血。

结果他这一叫不知道是惊吓了小病人还是怎么的,小丫头居然直直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李伟民大惊失色,厉声尖叫:“七窍流血,快,砒.霜中毒!”

“砒.霜你个头,不要乱讲话。”余秋赶紧催他,“愣着干嘛,弄个推车过来。”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将小病人的头扭到一旁,防止呕血倒吸入气管引起窒息。

饭吃了一半的周医生也跑过来,吼了一声回不过神的李伟民:“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李伟民哭丧着脸跑开,心中的委屈快要泪流成河。

还说县医院不打算留余秋呢,看看周老师这态度,分明把余秋当成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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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出血

七窍流血的小姑娘被送到抢救室进行检查, 她除了心率快点儿, 血压偏低之外, 生命体征倒还算平稳。心电图跟x光片都做了,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

检查的过程当中, 小姑娘自行苏醒了,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带着女儿来看病的夫妻两个, 满眼焦灼的神色, 眼巴巴看着周大夫:“医生,我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就淌血, 一淌血人就吃不消晕过去。”

周大夫没吭声,只询问在名字后面给小姑娘做体格检查的余秋:“怎么样?”

余秋摇摇头:“身上没有明显的瘀点瘀斑,腹部无压痛、反跳痛,肾区也没有叩击痛。”

简单点儿讲, 这个小姑娘除了莫名其妙的眼睛、鼻子跟嘴巴出血之外,没有明显异常。

可惜县医院也做不了眼底镜跟鼻镜, 不然倒是可以帮忙明确出血的情况。她只能让小姑娘张开嘴巴, 拿着手电筒跟压舌板检查小丫头的口腔。

这会儿小丫头嘴巴倒是不淌血了,只不过嘴一张, 差点儿将余秋熏晕过去。

本县人好像都没有刷牙的概念, 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个人卫生习惯也叫人头痛, 那气味简直黯然销魂。

口臭外加吐过血的腥味混杂在一起, 效果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余秋不得不扬起头, 避开正面交接, 赶紧拿了生理盐水让这小丫头漱口。等到对方清洗干净,她才好做口腔检查

小姑娘的口腔没有明显出血点,只牙龈肿胀,厚厚的牙黄散发着腥臭味,咽部没有红肿出血。

余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圈,收了手电筒,询问躺在检查床上的小女孩:“小英,你告诉姐姐,淌血淌了多久了?痛不痛啊?”

这会儿小姑娘的嘴巴倒是不淌血了,她说话声音细细的:“不怎么痛,就是头晕。”

“是啊,大夫。”帘子外头的家长急着补充,“从前年开始就突然间这样。当天是摔了一跤,鼻子跟嘴巴出血,过了两天自己好了。结果后面断断续续的老是这样子,越来越厉害了,从今年开过春以来,每回出血丫头都晕过去。”

周大夫点点头,追问病史:“那有没有带你女儿去看过呀?”

“怎么没看过,我们公社的草药郎中都找过了。”孩子母亲眼睛都红了,“每次吃了草药好像是好了,过段时间又发病。今儿一早,我们抱着娃娃去公社卫生院看病,刚好县里头的领导下乡。格委会的廖主任说县医院好,让我们直接带孩子过来看。大夫,求求你们,给我姑娘想想办法吧。”

周医生点点头:“我们自然会尽力而为。”

他回过头,直接点了李伟明的名字,“你说说看,下一步要怎么做?”

李伟民正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呢,闻声不假思索:“查她有没有中毒。”

孩子的父亲焦急不已:“草药郎中也是这么说,可我家娃娃们吃住都在一块儿,她哥哥姐姐跟妹妹都好好的,单她一个这样啊。这要是中毒不应该都中吗?”

“那可不一定。”李伟民满脸严肃,“你家娃娃不上学吗?就不跟别的小孩一块了吗?说不定她在上学路上就采了什么果子吃,不小心中毒了。”

上县里头参加赤脚大夫培训班之前,李伟明自己就碰到过吃马桑果中毒的小孩。

嘿,亏得他机灵,赶紧把人送到公社卫生院洗胃去了。

当然他不会承认,他上个月自己刚不小心吃了两颗马桑果,嗨,好不容易才自己缓过来的。

周医生点点头,又追问了一句:“除此以外呢?”

李伟民卡壳了,事实上他连如何明确中毒都不知道应该做哪些检查。

陈敏倒是在边上细声细气道:“还要看看是不是血液系统的毛病,总不会无缘无故就老是出血的。”

这话倒是让周医生颇为高兴:“对,目前我们暂时先考虑这两方面的问题。”

他转过脑袋去安慰患儿的父母,“行了,既然来了也就先宽宽心,急是没用的。这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是好解决,草药郎中早给你们解决了。”

小英母亲抹抹眼泪,满怀希冀地看着周大夫:“那就劳烦大夫您多费心了,我娃娃可怜哎。”

周大夫赶紧应声:“一定一定,这娃娃我们看着也心疼。”

因为长期出血,这孩子呈现出明显的贫血貌,又瘦又小,看着跟颗豆芽菜似的,瞧着就叫人难受。

护士过来给孩子抽了血,查回来的血常规报告显示除了中度贫血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凝血功能得回的数据也是好的。

目前实验室检查结果并不支持血液系统疾病的诊断。贫血更加像是疾病的继发性表现。

周大夫也没有定论,他直接开了住院单,通知家长带孩子去儿科先住下来,后面再边检查边治疗。

余秋有点迟疑:“要不,先给小英做个骨髓穿刺吧。”

很明显,这是一例罕见疾病。余秋也算是接触医学11年了,而且平常还算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可她从未见过类似的疾病。

偏偏诊断罕见病,最有效的检查方法就是不断的排除常见病多发病,最后才能明确诊断。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做到这一点,他们能够做的检查就极为有限啊。

余秋不死心,她想再多做点儿尝试。虽然血常规报告没有明显的白细胞增高血小板减少表现,但小英牙龈出血的问题还是让余秋不得不心生警觉。

儿童是白血病好发人群,不少白血病患者首次就诊的原因都是牙龈出血。有些人还因为误以为是上火,不放在心上,所以耽误了治疗。

周大夫点点头:“也好,做个骨髓涂片,帮助明确诊断。”

他招呼李伟民跟陈敏,“你俩跟着看看,到底怎么做骨髓穿刺。”

余秋下意识地磨牙,周大夫这是打算做甩手掌柜了,连临床带教的工作都直接塞给了她。

可惜余秋没有拒绝的胆量,她只能捏着鼻子拿来了骨穿包,教两个小孩做骨髓穿刺。

李伟民这个碎嘴子还不领情,在边上当助手帮忙递东西的时候居然狗胆包天,小声嘀咕:“我一赤脚医生学这些干什么?我总不能在村里头给人做骨髓穿刺吧?”

余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不能?这都是基本操作。你怎么知道以后大队小学没有显微镜?到时候一样能看。”

陈敏立刻帮腔:“就是,你一点出息都没有,都不想着积极进步。”

倒霉的李伟民不过说了句大实话,就招来女同胞的口诛笔伐。他现在深切地觉得女同志实在太难伺候了,一个不好就容易遭人家白眼。

幸运的是,骨髓涂片镜检结果是正常的,小姑娘并没有骨髓异常增生表现。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即使到了2019年,白血病仍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癌。

假如小英是白血病的话,余秋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在现在这个条件下,骨髓移植基本不可能,化疗到底有没有效果也得打大大的问号。

毕竟,现在可以使用的药物极其有限。

但对他们医生来说,摆在面前的问题愈发迫切了,小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血,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大夫倒是极度富有乐观精神,他欢欢喜喜地安慰小英父母:“我们今天给她做的这些检查呢,排除了一个很可怕的病。这就意味着,可能小英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找到原因了,就能够解决。”

小英父母赶紧跟周大夫道谢,拿着住院证带女儿去儿科住下。

余秋招呼李伟民和陈敏一块儿跟上。现在找不到病因,无法明确诊断,起码他们要在人文上多给病人些关怀,好歹也让病人家属心里头好受些。

小英父母千恩万谢,一个劲儿地念叨,廖主任说的果然没错,县医院的确是人民的医院,方方面面都为贫下中农着想。

三个赤脚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相当古怪。

哎哟, 这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的,廖主任倒是在外头给县医院做起活广告来了。

儿科在内科楼上,送完病人后,余秋习惯性地又转到内科病区,好看看小伟哥哥的情况。

陈敏跟在她屁.股后头追问:“余秋,小英到底是什么毛病啊?怎么老出血?”

余秋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在心中将所有可能出血的原因全都想了一遍,可又一一排除掉,感觉小英的情况并不支持她的猜测。

陈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都不知道吗?”

余秋那么厉害,上次那个吐血的女人,连周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余秋跑过去说了几句话,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我那也是运气好,刚好猜到了。”余秋下意识地掐掐眉心,语气无奈,“这看病有的时候就像是买彩票,能中奖的概率千万分之一。”

陈敏疑惑地看她:“买彩票是什么东西呀?”

余秋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转移话题:“没什么,我们去看看小伟他哥哥吧。”

两人刚走进内科病区,从病房出来的徐大夫就直接喊住了余秋:“刚好,小秋你过来了,跟着帮忙看看。”

余秋疑惑:“看什么?有什么情况吗?”

徐大夫还没说话,跟在她身后出来病房的年轻女人突然间嘴一张,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陈敏“啊”的一声尖叫,今天实在是邪门了,她中午刚见识了七窍流血,现在又看到吐血的人。

妈呀,肯定是她太乌鸦嘴了,她刚才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吐血的女人。

跟在后面的家属赶紧道歉,张罗着去拿扫帚拖把解决地上吐的血。

跟手忙脚乱的家属相比,病人本人倒是平静的很。

她像是习惯了一样,直接端着搪瓷缸喝了口水漱漱嘴巴,只面色忧愁:“大夫,我这一年多老是吐血,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痨病?”

徐大夫没有正面回答,只朝余秋点点头:“我们这不正在商量着你的事情嘛。”

说着,他拿出手上病人刚拍的片子招呼余秋看,“你瞧瞧这个,她从去年3月份开始就一直一阵阵的吐血,每次大概持续三五天,吐血量也不算大,但长期这样吃不消。她本人也感觉胸口发闷。”

余秋拿起x光片,直接走进病房放在玻璃窗旁对着光看,片子上有明显的斑块状阴影。余秋下意识地开口问:“这是有肺部出血表现吧?”

难怪一阵接着一阵的呕血,病人肺出血啊。

徐医生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可问题的关键是,她为什么会肺出血呢?”

余秋皱起眉头,这倒是个要命的问题,就跟之前急诊接待的那位大呕血病人一样。

如果不是后来自己想到药物副作用影响,从而对因治疗,那人的呕血就止不住。

余秋转过头看病人:“你每次呕血前有什么特别感受没有?后来吐血是自己停止的吗?”

病人点点头:“对,每次都是突然间吐血,又突然间自己慢慢好了。先前我还想随他去了,可我这几个月都觉得胸口发闷,我觉得吃不消,就想到医院看看。”

余秋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又开始仔仔细细地问病史,包括病人结过婚没有,生过几个孩子都仔细问了个遍。

女病人有点儿害羞:“医生,我还没对象呢,哪儿来的孩子?”

余秋笑了笑,目光扫过床头柜上摆着个大口袋,突然间停住:“你来例假了?”

女病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点点头:“对,大夫你观察可真仔细。”

包里头装着两包草纸,是她用来填月经带的。

余秋笑容满面:“你去妇产科问问看,他们那儿有卫生巾,直接垫着就可以,不用每次换草纸的。”

徐医生眼皮子直跳,觉得这小秋大夫真不愧是杨树湾人,时时刻刻不忘朝外头推杨树湾的东西。

他清清嗓子:“你现在怎么看?这个老是吐血的事情。”

余秋笑着回头问病人:“你每次吐血的时候,是不是刚好来例假?”

女病人连连点头,感觉面前的小医生似乎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余秋这回笑容更深了:“那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你很有可能是子宮内膜异位症。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附着在你肺部的子宮内膜也同样增生剥脱出血,所以导致你每个月都固定的时候呕血。”

医生们回到办公室,开始讨论下一步该怎样给病人治疗。

徐大夫朝余秋竖起了大拇指:“厉害,连这个你都能想到,难怪郭主任说要多收病人给你开刀。”

余秋笑了起来:“其实这病的诊断并不难,只要你想到月经就好。”

但每个科都有自己的思维定势,如果是妇产科医生询问病史,肯定都会关心病人的月经情况。

但内科医生就未必了,即使病历上常规会写,但也难以引起他们警觉。

“我猜,病人自己也意识到吐血跟月经的关系了。毕竟每个月都是固定的时候。不过刚好你是男的,她一个姑娘家,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事。”余秋笑嘻嘻的,“这就是我们女医生的性别优势。”

徐医生笑着直摇头:“你也别谦虚了,她就是跟我说了,我也不知道。子宮内膜异位症我听说过,不过那不是会痛经吗?怎么会肺部出血啊?”

余秋笑着摇摇头:“子宮内膜异位症号称最像癌症的良性病变,因为内膜可以到处种植,引起身体各个部位出血。像肚脐眼,腹股沟,阑尾,直肠甚至鼻腔,都有可能子宮内膜种植,引起周期性出血。虽然不常见,但还是存在的。”

她自己本人见过一例极为罕见的子宫内膜种植到脑袋里头引起脑出血。后来手术切除病灶送去做病检,全院都轰动了,如此稀罕的病例居然叫他们给碰上了。

脑外科的住院总还开玩笑表示,以后他们所有的女病人都要先请妇产科会诊,排除妇科疾病再说。

于是毫无意外的,他挨了揍。谁让他老婆就是妇科的住院总呢。

陈敏在边上突然间提问:“那内膜会不会种植到眼睛上啊,就跟小英一样出血。”

余秋下意识地否认:“理论上是有可能,不过小英才多大,她还没有来例假呢。”

她话音一落,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想当然的错误,就是子宮内膜异位症也有可能发生在儿童身上。

跟绝大部分疾病一样,即使到了2019年,子宮内膜异位症的发病机制仍旧不明确,有着各种各样的学说。

其中比较为人所熟悉的是经血逆流说。

所谓月经就是子宮内膜在体内激素作用下周期性增生,然后剥脱的过程。

经期时,子宮内膜腺上皮和间质细胞可随经血逆流,经输卵管进入盆腔,种植于卵.巢和邻近的盆腔腹膜,并在这里继续生长、蔓延,形成盆腔内异症。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学说认为该病是苗勒氏管胚性残余或体腔上皮化生。儿童期及青少年时期子宮内膜异位症就是这样来的。

这样的病例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

余秋师姐就曾经收过一个肚脐眼出血半年的小姑娘,同样没有来例假,术后病理诊断结果就是子宮内膜异位症。

她高兴地揉了把陈敏的脑袋,大声夸奖道:“我们家陈敏实在太聪明,以后肯定是个顶顶厉害的大医生。”

她一阵风似的跑了,剩下小陈大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迷茫地看向徐大夫:“我说什么了?”

徐医生笑容满面:“你说那个眼睛出血的小孩是子宮内膜异位症。”

陈敏惊恐地捂住嘴巴,天呐,她真说了这么可怕的事?她连子宮内膜异位症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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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到钱就行

吃过晚饭, 趁着天黑前给赤脚医生们上了堂人体解剖学的课之后, 余秋就老老实实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头开始写文章。

她左手一本毛选, 右手一本鸿保书,写几行字就翻几页书。

没办法, 《赤脚医生》杂志约稿函上明确强调了,来稿要讲究思想性、政治性、科学性,引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主席语录时, 必须得是全国性报刊已经公开发表过的, 饮用时请逐字逐句核对,确保正确无误, 并且注明出处,好方便杂志社查对。至于文章里头提到的药物剂量用法之类,只简简单单的保证正确四个字。谁是重点,一目了然。

余秋看着《赤脚医生》杂志, 亲身感慨,这求生欲也real没得说了。生活不易, 大家都要夹缝里头求生存。

如果是刚穿过来的时候, 余秋对于这种要求肯定嗤之以鼻,不屑与之为伍。反正《赤脚医生》也没有稿费, 现在全国报刊杂志都没稿费, 只有一本样刊作为报酬。

她疯了才给这种破杂志写文章, 又不是sci期刊, 都不能帮她评职称, 还指望她倒贴了信纸笔墨, 花钱买信封邮票,上赶着去折腾?

门儿都没有!

搞业务的人天生对正治毫无兴趣,有那挤出来的时间,她还不如多看几个手术视频。

可是现在,只要能够让她实现目标,她完全不要任何节操,让她背下整本鸿保书,她也面不改色。

估计再这样一段时间下去,她也能够成为学习毛思的优秀分子。

陈敏在边上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追问余秋:“哎呀,你别急着写文章了,你赶紧跟我讲讲小英到底是不是子宮内膜异位症啊?”

余秋头也不抬,逐字逐句地摘抄“不搞科学技术,生产力无法提高”,随口回答三个字:“不知道。”

小陈大夫要跳脚,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还给小英用药?”

妈呀,这不是庸医,草菅人命吗?

“这叫治疗性诊断。”余秋小心翼翼地抄完一句话,又对着书一字一句地检查,“子宮内膜异位症诊断的金标准腔镜检查活检病理诊断。什么都没做,我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不是?”

陈敏眨巴着眼睛:“什么是腔镜啊?”

“一种微创手术工具。”余秋倒是舍得多说几句话解释了,“开刀的时候在肚子上打几个孔,直接将工具伸进去操作,就不需要开腹手术了。”

陈敏的眼睛瞪的老大,同伴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还可以这样?”

余秋点点头,只不抬眼睛:“当然,手术方式的发展是日新月异的。”

陈敏伸长脖子问:“那咱们县医院可以做这个腔镜吗?”

余秋摇摇头:“县医院没有腔镜,没设备,当然做不了检查。”

陈敏可怜巴巴:“那怎么能给病人用药呢?”

余秋笑了起来:“如果用药效果好,就代表可以支持这种诊断呀。”

现在要清除小英体内的病灶其实并不容易。

儿科主任已经跟她父母谈了,建议他们去市里做进一步检查治疗。毕竟县医院没有专门的眼科,无法手术摘除她眼睛的出血灶。

不过小英家里头并不愿意,对这样的农民家庭而言,要不是革委会廖主任拍着胸口强调进了县医院就能药到病除,他们根本没勇气跑进县城来。

现在既然可以用药物治疗先试试,他们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先吃药打针。

陈敏苦恼地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看余秋:“你就不担心吗?万一要不是怎么办?”

都说是药三分毒哎,药物肯定有副作用的。

余秋自顾自地翻着书:“两害相权取其轻,总比她这样子持续性出血来的好。小孩子贫血可要命了,营养完全没有办法运输到身体各个部分,时间久了,器官发育都会有问题。”

陈敏没办法让朋友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只得扭过头苦恼地看着旁边一声不吭翻字典的田雨:“你又在干什么呀?你该不会背字典吧?”

田雨愁眉苦脸:“我倒宁可把字典背下来。”

余秋倒是来了兴趣,她先前看小田老师一声不吭地翻字典,还以为这孩子采取最笨也是最扎实的方法自学。这会儿听着小姑娘的意思,像是别有隐情啊。

“怎么了你?要给孩子们出卷子吗?”余秋挑挑眉毛,“简单,你直接发病范围让他们默写毛选得了。”

小田老师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才不是怕这个呢,我要给他们起名字。”

余秋愈发好奇:“他们是谁呀?谁没名字?你该不会给我们的小兔子起名字吧?”

“不是的呀,是二毛他们。”田雨小脸缩成一团,“他们要取学名。”

所谓的学名就是大名,杨树湾的规矩,孩子生下来只有小名。只有进学堂拜先生了,才由先生亲自给孩子拟定学名。

这可是件大事,天地君亲师,一般人可轮不到给孩子取名字。

田雨现在教着一年级,可不就成了那个拟定姓名的人了。

昨天何东胜给他们送东西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小田老师顿时如临大敌,捧着《新华字典》就死活不撒手了。

开玩笑,取名字能是小事吗?一个人的名字就代表着这个人。要是她把名字起坏了,岂不是要影响学生的一生。

今年新入学的29个孩子都要小田老师起名,她几乎一夜愁白头,笔记本都要写完了,也没拟定完几个名字。

田雨可怜巴巴地看着余秋:“你说我怎么办啊?名字好难起的。”

余秋相当没有同情心地立刻低下脑袋,决心置身事外:“这我可帮不上忙,取名字讲究太多了,你还是慢慢想吧。”

最重要的事情是,这年头忌讳多啊,万一一个不小心起了名字犯了谁的忌讳,那麻烦可就大了。

田雨急得直跺脚:“余秋,你不能见死不救。”

小秋大夫毫无原则可言,立刻祸水东引:“这事儿还不简单,你想不清白的话,让胡杨想啊。反正胡杨给他们起名字,他们肯定高兴。”

田雨立刻笑逐颜开:“对呀,我怎么能忘了胡杨呢。对了,胡杨给小伟他哥哥做了个悬灸器,回去我拿给他啊。”

“哎,胡杨可以呀,这个动作也太快了。”余秋站起身,让田雨拿挎包里头的悬灸器给她看。

田雨刚拿出手工制作的悬灸器,办公室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小伟跟颗炮弹似的冲进来。

她一见小男孩,立刻笑逐颜开:“正好你过来了,拿这个回去给你哥哥用,你就不用一宿一宿的守着了。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会不长个子的。”

小伟扬起头,脸上却全是泪水:“我哥用不上了,我妈要带我哥回家。”

屋里头的三个女孩子全都惊得站起身。

余秋快步上前,安慰情绪激动的小男孩:“怎么回事呀?你哥不是治疗的好好的吗?这一个疗程还没结束呢。”

小伟抽抽噎噎:“我妈说,大队不给我哥报销。”

内科医生办公室里头,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徐大夫对面。

也许是怕生,也许是心情过于紧张,她的屁股只挨到了椅子前1/5的位置,叫人担心,她随时都可能摔到地上。

就算如此,她也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压坏椅子一样。

小伟家就兄弟两个,当地人结婚生孩子都早,差不多20岁不到就做爹妈了。

从两个孩子的年龄来推断,眼前这个女人的岁数应当不超过40。

可是余秋一也看过去,如果有人告诉她,这女人是60岁,她也绝对相信。

干瘦的女人面色黝黑,头上的发髻已经夹杂了大半的灰白,衬着她的脸尤其苦涩。

她窘迫不堪地捏着手:“大夫,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一直照应我们家娃娃,可我家娃娃真不能再住下去了。”

她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大队说今年合作社的钱用光了,不能给我家娃娃报销。”

陈敏直接喊出了声:“8月还没走完呢,钱就花光了?”

小伟母亲的脸却木然起来:“今年队里头生病的人多,说钱不够用了。”

徐大夫问了声:“你们是哪个公社哪个大队的?”

小伟母亲报了名字,他点点头道:“哦,难怪了,今年你们队里头上半年是有几个人住院来着。”

陈敏难以置信:“那也不至于把钱都花光了呀。”

一个大队起码好几百号人吧,个人掏一块,大队补贴一块,怎么着加在一起也有千把块钱。

这才刚8月份呢,居然就花的一干二净?

太不像话了,难道管账的人就没有一点儿规划吗?钱这么早早的花光了,剩下来的半年怎么办?

余秋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千把块钱对于生病的人来说,真的不禁花。

大队报销医药费也是一门学问,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从大队拿到钱。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既得利益者肯定要先保障自己的权益。

这就好像上头的人吃上肉了,下面的人才有机会喝汤。现在上头自己都吃不饱,还怎么可能顾得上下面?

不用问,余秋也能猜测得到,能够顺利拿到大队补助款的人,起码有半数以上跟大队干部沾亲带故,亦或者交情匪浅。

不然的话,他们恐怕也不敢轻易到县城来住院。

田雨气愤不已:“交了钱给合作社,生病住院却不能报销,那这钱交了还有什么意义?”

余秋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小田老师说话小心点儿,不要犯原则性错误。

田雨眼睛水汪汪的,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感觉快要哭了的模样。

她觉得不公平极了,他们家里头人生病都是直接去医院,就从来没有说过不能报销的事情啊。

余秋转头劝慰小伟母亲:“大婶,你也不必急这么一时。起码等你们家老大先治疗完这一个疗程再说。”

面容衰老的女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了,大夫,这就是我们山里头人的命。我们认命了,我们不能欠先生的钱。”

余秋知道这个先生是指医生,在当地只有两种人被称为先生,一个是医生,另一个就是老师。

愁眉苦脸的女人从包里头摸出个小袋子,再打开袋子,里头是零零碎碎的毛票与分币。

“大夫,你点点数,要是差的话,我再想办法去凑。”

徐医生赶紧伸手拦住她:“唉,你这是做什么呀?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大晚上的说什么出院?”

他的目光扫过女人的脚,突然间反应过来。这人不是特地大晚上跑过来,而是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才到县城。

徐大夫知道他们的大队,其实那儿也可以坐渡船过来。可是坐船要钱啊,这个女人显然舍不得坐船的钱。

所以她宁可花一天的时间走山路,因为穷人的时间最不值钱。

余秋赶紧帮腔:“是啊,大婶,这一夜住的也不额外收钱。我给你找个长板凳过来,你在医院先将就一晚上,等明天再说,成不?你就是带着你家老大回家艾灸,也得问问闵大夫的意思,看后面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注意的。”

女人捂住脸,突然间小声抽噎起来。

余秋等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

生活太苦了,压得她喘不过气,也只有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她才敢掉会儿眼泪。

好不容易等到她停止哭泣,余秋赶紧领着她往病房去。

小伟一马当先,气呼呼地往前冲。

他人刚到病房门口,李红兵就急吼吼地冲到了小伟跟前:“嘿,你这家伙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上来了?我小田老师没有把我小杨哥给你哥做的悬灸器拿给你吗?以后你就直接点了艾条就行,不用一直抓着了。”

他说话跟机关木仓一样,突突突的,中间半点儿停顿的时间都没有,“你不用烦你哥的事情啦,以后我带你去抓田鼠。嗐,我跟你讲,田鼠可笨了,它们逃跑的时候都是直线跑,从来不带拐弯的。咱们在河边找到了田鼠洞,把它们吓出来,在两边放下捕鼠笼子,它们就自己跑进去了。”

李红兵眉飞色舞,还左右看看,小声跟自己的朋友咬耳朵,“今晚,我们逮了30只田鼠呢。”

看,这交易好的真是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要跳脚,怎么早点儿他们没发现,县城也有农场,就往河畔那边走,好多田鼠肥的很呢。

李红兵兴冲冲地示意自己手上的网兜:“这个给你哥吃,陈福顺他奶奶做的,炖泥鳅。”

他伸手将网兜塞到小伟怀里头,“让你哥吃完早点睡觉,我东胜哥说了,只有好吃好睡才能养好身体。艾灸条够用不?明儿我再拿些过来。”

小伟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红兵哥,我哥用不上了,明儿我们就出院。”

李红兵跳脚:“为什么呀?你是给你哥艾灸的太累了?哎呀,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小田老师丢三落四,就没把悬灸器给你们拿过来。真是的,她就是不能做点儿事。”

田雨刚好走出办公室,钻耳朵就是这一句,气的小田老师恨不得手持钢鞭将他打。

“你胡说八道什么啦?谁忘了,我才没忘呢!”田雨气呼呼地拿出悬灸器,脸色相当不好看,“是大队不给他们报销医药费。”

李红兵快速眨巴着眼睛消化这句话,气愤地拔高了声音:“大队不报销药费就要出院回家吗?小伟哥哥病还没治好呢。”

余秋立刻朝这孩子瞪眼:“闭嘴,就你话多。”

现在一没医保,二没社会捐助,农民生了大病,在家里头等死的比比皆是。冷酷点儿讲,医生护士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红兵却接受不了,他急得直嚷嚷:“大队不给报销,我们自己看不行吗?我们自己拿钱看。”

余秋恨不得捂住这孩子的嘴巴,自己拿钱,小伟家里头哪有钱?要真有钱,会舍不得坐船,宁可自己走一天山路吗?

李红兵眼睛瞪得老大:“家里头没钱,我们就自己挣啊,我们挣钱给哥哥看病。”

田雨作势要打这孩子:“你好大的能耐,你都晓得挣钱啦。”

真是不能把人带到县城来,一个个心都跑得好野。

余秋却突然间回过神来,对呀,小伟自己本身就在挣钱啊。现在他哥哥的治疗手段主要就是日常护理以及悬灸,基本上不用什么药了,这就意味着费用支出有限。

他们本身就算做买卖也要走大队的账,由大队来分配,可是小伟的情况不一样啊。小伟除了挣自己兄弟俩的伙食费以外,还可以把医药费也给挣了。

李红兵拉着小伟的胳膊,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卖知了猴不够的话,咱们还可以卖田鼠皮。以后我带你抓田鼠,一晚上下来保准让你有块把钱的进账。”

少年快活地眨巴着眼睛,“挣了钱,你还害怕不能给你哥治病吗?”

徐大夫人走到病房门口,只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忍不住直摇头:“咱们心烦的问题,倒是让个孩子一句话就解决了。”

说到底,不就是没钱闹的吗?想办法弄到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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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难产

小伟哥哥的医药费问题顺利解决了,田雨却并不开心。

一个小伟哥哥, 他们能够想办法, 抓知了猴逮田鼠。可是其他的小伟哥哥们呢?

明明有大队医疗合作社,真正要花钱的时候, 却还是得自己掏腰包, 那这合作社的意义何在?

陈敏也愁眉苦脸,感觉情况非常糟糕。她小声嘟囔道:“我现在明白我外婆家的哥哥姐姐们为什么急着回城里头了。”

没想到将来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子都会像小伟哥哥一样有病也没钱进医院,她就不寒而栗。

难怪家长们想方设法要把孩子留在身边,还有人开假的病例证明, 就是不想让孩子下乡。

原来父母们比他们更加了解事情的真相, 知道下乡是个苦差事,没有人愿意当农民。

余秋叹了口气,拍了拍小陈大夫的肩膀, 安慰孩子道:“所以我们赤脚医生要努力提高医疗技术水平。尽可能小病不出村, 让大家不上卫生院就能解决问题。”

她心里头还有话没说, 真正的问题在于,第一、国家本来就穷,盘子里头蛋糕就那么点儿大。分到每个人头上,自然只有那么一丢丢。

第二, 政策的倾斜问题, 现在国家是在集中一切力量加强工业生产。从目前的局势以及全局发展角度来说,这种策略没有任何问题。要不是取全国之力, 一穷二白的新中国, 怎么可能让卫星上天, 原子.弹与氢.弹爆.炸试验成功,更别说人工合成牛胰岛素和发现提纯青蒿素等其他一系列的医疗卫生科技方面的重大突破了。

只是在这种政策影响下,农民就成了被忽略的部分,赤脚医生制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们人刚走回妇产科病区,护士就慌慌张张地从产房里头冲出来。

一件余秋,护士顿时两眼放光,扯着嗓子喊:“小秋,你赶紧进来,难产。”

外头等候的家属顿时慌得不行,追着护士问:“谁难产啊,怎么难产呢?”

护士急得满头大汗:“穿灰褂子的娃娃生下来不好,穿蓝衣服的娃娃生不下来。别堵着我,我还要想办法救命呢。”

“赶紧联系郭主任跟儿科医生。”余秋草草丢下一句话,就往产房跑,经过家属身边时,她只简单地安慰了一句,“我们会尽力而为。”

陈敏在后面追着跑,满头雾水:“怎么一下子有两个人生啊?”

晚上她们过来值班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个要生的大肚子呀。就连助产士都说难得如此平静。

结果话不能说满,现在两张接生床上都躺着大肚子。

龚大夫正在一张接生床前忙碌。

县医院产房总共只有三位助产士,他们轮流值班,没有备班,当助产士忙不过来的时候,值班的妇产科医生就去帮忙。

现在够呛的是龚大夫手里头接下来的宝宝软软的,反应不太妙。龚医生正对她进行摩挲刺激。

不过,这个小家伙不是最危急的情况。余秋扫了眼小宝宝,虽然反应欠佳,但还不到要立刻抢救的地步。

真正够呛的是另外一张接生台上的大人孩子。

助产士已经喊的嗓子要劈了,一个劲儿招呼大肚子用劲。

对于产科医生而言,孩子没生下来其实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最可怕的事情是孩子生了一半,头已经出来了,身体却卡在产道里头,迟迟没办法下来。这样持续的时间久了,宝宝会被活活憋死。

正常情况下,肩难产的发生概率并不高。

因为宝宝是头大身子小,脑袋几乎是体积最大的部分。孩子头出来了,身体自然而然也能下来。而且这个年代的孩子普遍都是五六斤重,孕妇又常年劳作,基本上生的都不太艰难。

但有的孩子因为身材过胖或者是母亲产道条件欠佳又或者头盆不称等等原因,孩子头下来了,身体却卡在了里头。这样不上不下的,连改行剖宫产都来不及,实在是很让人头大。

而且临床上很多肩难产的发生,往往没有任何征兆,属于防不胜防。一旦发生,如果不能立即处理,孩子又很快就会丢了性命。

接生台旁边,一个跟着实习的小护士正伸手往下推宮底。

余秋立刻喊:“不要推。”

压肚子增加腹压帮助胎儿娩出是临床上常用的助产方法,但在教科书以及指南上被明令禁止,因为有增加子宮破裂的风险。

肩难产的大肚子更加不能这样压宫底,因为胎肩已经卡住了出不去,上面的压力再增大的话,容易让子宮不断被拉,乃至破裂。

余秋冲上去,大声喊产妇:“来,现在听我的话,不要用力,张嘴哈哈气千万不要往下用力,把大腿抬起来。”

处理肩难产,首先要避免产妇屏气用力,不可腹部及宮底加压。接生的人要想办法增大产妇骨.盆径线、压缩胎儿双肩径或者将双肩径转至骨盆斜径。

实习护士反应倒是挺机灵,她立刻帮着余秋一左一右把产妇的大腿抬起来。

“往肚子上靠,双腿极度屈曲靠近腹部。”余秋扯着嗓子喊,“来,妈妈也动动,两个手尽量抱住膝盖。”

这是解决肩难产最常见也最简单的方法,双手抱膝,令产妇的耻.骨联合往头侧旋转,而且产妇腰骶部随着这个动作被拉直,就松懈了胎儿前肩的嵌顿。

运气好的情况下,差不多接近一半的肩难产看着这么一来,就能顺利生下来宝宝。

陈敏抱着产钳包冲到余秋身旁,慌慌张张地喊:“余秋,上钳子吗?”

“不要。”余秋招呼小姑娘,“你过来,帮忙压着腿。”

产钳对于艰难产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耽误时间。肩难产的处理最害怕的就是时间耽误,只要持续时间一长,孩子会活活闷死。

余秋所生活的城市有另外一家三甲医院就发生过一起惨烈的悲剧。本院产科护士住院生孩子,结果肩难产,产科大主任亲自上台了,孩子下来也没抢救活。

单纯的抱膝并没有让孩子顺利下来,余秋立刻加用了另一种方法。

她的手捏成拳头,在产妇耻骨联合上摸到孩子胎背面,往下压孩子的前肩。

这么做可以让生了一半的孩子肩部内收,双肩靠近胸部来缩小其双肩径。就好像门太窄,人缩着肩膀往外走一样。

可惜产妇的产道条件的确欠佳,饶氏余秋间断下压,一个宮缩,孩子还是还是没能顺利下来。

隔壁床刚生下来的小宝宝经过一系列的刺激之后,终于发出响亮的哭声。

龚大夫迅速解决了产妇的胎盘问题,就直接换了副手套,准备到隔壁产床帮忙。

结果原本躺在床上不声不吭的灰布褂子产妇突然间又哎哟的叫唤起来:“大夫,怎么回事?我肚子还疼。”

龚医生赶紧伸手摸她的肚子,顿时意识到不妙。

妈呀,这个情况下正常产妇的子宮已经缩成皮球了,怎么这位妈妈的子宮还这么大。

再一摸,龚医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你头还有个娃娃?

现在的孕妇基本上没有产检的概念,这个灰布褂子妈妈就是肚子疼狠了才来的医院,进了产房就上接生床,直接开始生的。

匆忙之间,龚医生只来得及给她接生,也分不出手来去做其他检查,结果不曾想,这居然是双胞胎。

这边一生就是俩,旁边一个宝宝还生不下来。

备受折磨的蓝布衣裳产妇疼得大叫,整个人都要快晕过去了。

余秋当机立断,放弃了荫道内操作

按照她工作的省人医常规操作流程,在屈大腿法及耻.骨联合上加压失败后,她应该立刻将整只手伸入产妇荫道内,握住宝宝的手,用类似洗脸的动作轻柔地拉出宝宝后臂,后肩一出来,前肩基本上就会跟着出来。

这也算是余秋的拿手好戏,因为她天生有一双小手,操作极为灵活。

可是县医院不同于省人医,省人医自然分娩的产妇基本上都是打的无痛分娩,在有麻醉药加持的情况下,产妇的痛苦程度会减轻很多,接生的人再进行荫道内操作,产妇也更容易接受配合。

但是现在躺在产床上的大肚子已经无比痛苦,如果强行拉孩子手的话,说不定过于痛苦的产妇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会造成胎儿的严重损伤。

“来,妈妈配合!”余秋声音喊得极大。

照教科书上的指示,这个时候接生人员应当轻声细语地安慰准妈妈。

可实际在临床上,这个时候接生员必须得大声,否则痛苦不堪的母亲根本听不到她说话。

余秋声音响亮:“听我的,动一动,人趴过来,四肢都跪在床上。”

这叫四肢着床法,一般正常的情况,产妇都是躺着生。现在,余秋必须得给她换个体位。

大肚子跪在床上,两只手撑着床。如此一来,因为重力作用,产妇就能创造更多的就能创造更多的荫道空间。

地方大了,孩子自然容易出来。

大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却还是强忍着按照医生的要求配合行动。

她刚跪在床上,麻醉科医生就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怎么了?是要开刀还是怎么样?”

“做好打麻醉的准备吧。”余秋表情严肃,“要是这样还生不下来的话,我得伸手进去了。”

如果伸手进去还是没办法让孩子出来,她就只能手法折断宝宝的锁骨,强行让孩子下来了。

可是到了这一步的话,孩子真心就遭大罪了,搞不好会造成更多的组织损伤,后面恢复情况如何也要打大大的问号。

麻醉科医生没有多问,直接开始做打麻醉前的准备。

余秋的眼睛死死盯着生了一半的孩子,她接过了助产士的工作,温柔的往下拉胎儿后肩膀。

旁边的灰布褂子产妇已经顺利地生下第二个孩子,这个小宝宝活力十足,一下来就发出响亮的哭喊。

蓝布衣裳产妇跪在产床上,听着旁边人家两个宝宝的哭声,顿时悲从中来,吸着鼻子就开始抽泣。

“不哭不哭。”余秋大声招呼,“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来,听话。”

灰布褂子的产妇也安慰自己的同行:“你不着急的,都进了医院,你怕什么呀?你家宝宝肯定也是好好的。”

蓝布衣裳产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猛一吸气,就要扯着嗓子开始嚎啕。

结果莫名其妙地只感觉下面一松,后面就响起医生护士的喊声:“下来了,下来了。”

新手妈妈酝酿了一半的情绪就这么生生地被截断了。

郭主任跟儿科医生是同时赶到产房的,两人一进门就听见里头的喊声:“新生儿急救。”

蓝布衣裳产妇生下来的孩子到底在产道里头憋的时间太久了,下来整个人软软的,拍打脚心也没有反应。

余秋赶紧将宝宝抱到旁边开始抢救。

当妈妈的人看着医生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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