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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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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在心里头吐槽,前头到底是谁嫌弃全省前100名就她跟何东胜的。

何东胜也没有选择清华北大,因为经济系在他们省没有招生计划。现在,学经济可真是个冷门专业,而且给人感觉倾向很不好。

何东胜的印象是省城大学的经济系,到时候他跟余秋就都留在省城上学。

廖主任哼哼唧唧的不痛快,余秋就毫不犹豫地怼回头:“不是您教导我的吗?一定不能忘了初心,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时刻不要忘记为贫下中农服务,我当然得留在省城了,这样我才好常常回杨树湾看看啊。”

她这一顿话噼里啪啦的,跟炒豆子一样,怼的廖主任额头上青筋直跳,却愣是找不到话来回。

余秋打一巴掌又开始走柔和路线,跟廖主任靠近乎:“主任从无到有艰难,从小往大发展相对简单。我看啊,您也不要想着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咱们慢慢来,就从杨树湾的夜校开始发展。

您瞧,现在夜校常驻的老师就有我爸、陆师傅夫妻、孙师傅两口子、邹工跟吴老师俩夫妻。咱们好好发扬一下,那就是医学系、工学系跟建筑系呀。

除此以外,高师傅也可以搞起来药学系。从县城里头请的技术员老师们就组成了农学系跟畜牧业系。

这些就是天然的师资力量,落榜的学生们就是现成的生源,他们有求学的心。

咱们只要将医院大楼盖起来,等到几年后他们学业有成,那就不愁找不到工作,大家可以去医院上班。”

廖主任一开始还听得挺美的,到后面渐渐觉得不对劲。他想盖大学校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给杨树湾送东西呀?

余秋还在积极的打廖主任手里头东西建筑材料的主意呢。

“您看,这么一来的话,您要去化缘的水泥石灰木材就会少很多,人家就看在您廖主任的面子上,也肯定伸伸手就给了,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余秋笑容满面,“皆大欢喜。”

廖主任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欢喜,他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收回先前的话。

哪儿来的木材水泥跟石灰呀,一个比一个抠,他可化缘不到。

余秋在缠着淘东西,缪主任就毫不犹豫的将他跟何东胜丢在县城,然后催着司机,一踩油门就跑了,也不送他们直接回杨树湾了,自己坐船去,何东胜在旁边笑得厉害,一个劲儿冲余秋摇头。

余秋看着汽车卷起的灰尘,狠狠地碎了一口,你等着,只要是姐看上的东西,那就没有拿不下来的道理。

她一扭头,拽上了何东胜:“走,姐姐带你去见见长辈,说不定你乖乖的就有糖吃。”

何东胜快被她笑死了,她估计着小秋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心里头已经激动的要命。

现在当着他的面还一口一个姐姐,就这么点儿大的小东西,怎么就老想着要当姐姐呢?

何东胜含笑点头:“好,我都听你的姐姐。”

余秋立刻美滋滋地往前奔。

现在距离开船还有一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得先去趟县医院看看自己的老师们。

上次高考的时候,因为急着赶回去看病人,她压根就没有去看郭主任他们,这回无论如何都要补上,不然就太过分了。

余秋进了县医院急诊大厅,就惊讶地发现这儿热闹的不行。

她再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才发现,居然一堆高考生们跑到县医院来了。

原来参加高考的赤脚医生们也存着跟余秋一样的心思,趁着这回面试来拜访恩师。

他们的同伴觉得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跟着到县医院来,一下子,医院里头可不就得热闹起来。

县医院不少轮休的大夫向徐医生跟张大夫他们还特地从家里头赶过来,专门见一见这些学生。

余秋就看见张医生在拍侯向群的肩膀,大声鼓励他好好试一试:“到时候咱们的麻醉再解就又多了一位好同志。”

侯向群在一个劲儿的摆手强调他不行,他的成绩可够呛了,估计喊他过来面试就是为了凑人头。

现在面试人数应当达到招生人数的三倍,好按照1:3的比例进行呢。

余秋听了直咂舌,那照这个理论,今天在省城的那么多学校总共在一起招生人数还不超过50个哦。

天呐,实在太少了,现在高校招生可真够吝啬的。

余秋上楼去妇产科的时候,就瞧见陈敏带着田雨她们正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头一边吃红糖冰粉一边听龚大夫跟他们分析:“那就上师范学校呗,你居然愿意当老师,学校也肯要你,那就去好好学习。”

原来小田老师还真吃了英语成绩的红利,她虽然综合成绩不占什么优势,但是因为英语单科上了85分,所以有师范学校鼓励他她考他们的英语专业,将来培养她当农村英语老师。

田雨又激动又紧张,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不定是人家老师跟我客气呢。我考不上的,那么多成绩比我好的呢。”

龚老师笑得摸着姑娘的脑袋:“考上考不上,你总得先试试啊,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打什么退堂鼓?再说了,人家成绩好,为什么老师没跟人家说这话?可见你才是他们想要招的学生啊。”

田雨又开始愁眉苦脸:“可是我不会讲啊,老师上课都要开口讲的,我就是会背单词,讲不出来也没用。”

大概所有招收英语专业学生的学校都要考考大家的英语口语水平。田雨也被要求用英语做自我介绍。

这个她倒是不怕的,前头胡杨就猜测到了这一点,特地让余秋帮小田老师写了段自我介绍。

田雨直接背诵下来,又被余秋纠正了半天发音,勉强是能够拿出手的。

但是后面招生老师跟田雨英文对话的时候,小田老师就露怯了。

她那中式英语压根没办法应对这种环节,别说口语了,听力就够呛。几句简单的对话说的人家老师直皱眉毛。

所以虽然最后老师说欢迎他报考,田雨也觉得人家就是客气话,估计对谁都这么说。

龚老师笑得不行,一个劲儿揉着小丫头的脑袋:“你呀,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客气呀。要是个个都这么客气的话,人家还怎么招生?”

说着她又转头看陈敏跟另外一个姑娘,“我看啊,卫生学校你们是可以试试的,我瞧见了今年有不少卫生学校招生呢。可见国家下了大力气是要好好培养医疗卫生人才的,你们得把握住机会。”

与2019年的高考不一样,现在高考招生当中有一个主要的组成部分是中专。

余秋也搞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小中专跟大中专的区分。

毕竟前头这好几年都是推荐上学,不管是小中专还是大中专都不是经过考试进行的,到底去哪儿上学全凭推荐说了算。

侯向群他们又私底下传播小道消息,说原本有不少中专学校这次不应该在招生范围内。

可是他们也想选拔成绩好的生源,所以打了马虎眼擦边球,硬是挤在这一回参与招生。

毕竟学生学成什么样子,除了靠老师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要是学生底子太差的话,想要赶上正常的教学进度,那可真能让老师愁白了头发拔秃了毛,死脑细胞的。

瞧见余秋,龚大夫高兴地伸手招呼她跟何东胜进来,笑着上下看这姑娘,还打趣了一句:“哎哟,状元郎竟是美娇娘。谁说女子不如男,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这儿可是蓬荜生辉了。”

余秋不好意思起来:“龚老师,你就会笑我。”

“你龚老师可没有笑你,我们都欢喜死了。”郭主任从产房里头出来,笑着接话,“现在大肚子生孩子是姑娘家,家里头也高兴,说是你在这产房工作过,留了福气在里头,小姑娘更容易收你的福气,将来也跟你一样,做个状元郎。”

郭主任伸手摸了摸余秋的脑袋,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己昔日的学生:“听说你上省里头面试去了,到底挑了什么学校啊?”

对,她用的是挑这个词,说话的时候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的手都在颤抖。

是啊,终于有一天他们这些出身不好的孩子也有资格去挑选了。

因为他们的成绩好,所以他们就有实现理想的机会。虽然有无数的人诟病,凭借成绩选拔人才是封建遗毒,培养的都是书呆子。

可是只要大家好好学一学人类历史,就会发现这个所谓的结论究竟有多荒谬。

这世上在没有比公开的大规模考试选拔更公平的方法了。也只有在分数面前,所有人才有可能实现平等。它是真正的不问出身,给了每一个人向上的机会。

龚大夫也跟着追问:“是啊,还没问你呢,你是打算上清华还是北大?

田雨抢在大家前头开口:“才不会呢,小秋肯定会选咱们省城大学,她想学医。”

说着她还双眼亮晶晶地看余秋,“你说是不是啊?”

余秋高兴地抱着她夸奖道:“没错,还是我们家小田雨最了解我,我就上省城大学。”

小田老师快要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两只手一个劲儿的上下挥舞,声音都要气急败坏了:“放手,我……我才是姐姐。”

于是可怜的小田老师又被吧唧一口亲了下脸蛋。

可怜朴实天真的民办教师,哪儿是女流氓的对手,她风中凌乱了,一张小脸红扑扑,两只眼睛水汪汪,引得余秋恨不得再吧唧一口。

何东胜怕她欢喜疯了,赶紧拽住人。

小秋这个老爱对小姑娘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

余秋笑着接田雨刚才说的话:“没错,清华北大都不招医学生,我还是在省城上大学最踏实。”

郭主任有些惋惜,喃喃自语道:“要是协和医学院还招生就好了,你就有机会跟着林教授学习了。”

余秋又是一阵心神荡漾,林教授啊,搞妇产科的就没有不佩服林教授的,那可真是万婴之母。

协和呀,在国内学医的几乎没有不向往协和的,那是医者心中的一座圣殿。

包括省人医处理不了的疑难杂症,他们对病人的最后建议就是让他们去协和看看。那是最后的希望。

余秋赶紧摆手,认真地强调:“我考不上的。”

真不是她妄自菲薄,协和走的是小而精的精英教育路线。就是后面大学普遍扩招,协和好像还保持着每年只招90位学生的风格。

在这个年代的话恐怕更少。而且协和招生考试的题目以难到变态而著称。

据说1949年协和的英文考试题目有道大题是让考生用英语写下《桃花源记》。

余秋可以想象考生们在考场上的崩溃心情,妈呀,医学属于理科啊。

就不说英语翻译的水平,你凭什么要求一个理科生会背《桃花源记》啊。

虽然随着时代发展,到了2019年,协和已经不再这么具有神秘色彩,但对于余秋来说,那仍然是圣地。

她好几次想过去进修,但因为工作实在繁忙,一直没能成行,最后只能就近去上海进修。

当然上海的医院也很棒,可是谁心中还没道白月光呢。真可惜,协和居然停办了。

龚大夫安慰郭主任道:“后面肯定还会恢复招生的。社会要发展,人民的医疗卫生事业就必须得有保障。老百姓既要看常见病多发病,同样的,疑难杂症也得有人会处理。”

郭主任笑着点头:“也是,现在林教授已经出来工作了,说不定你将来还可以考宁教授的研究生呢。”

余秋又开始心神荡漾。

她在心中各种打滚,对不起了,师傅,不是您不好,要是您知道我有机会当林教授的研究生,估计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一脚将我踢过去。

这可是亲密接触偶像的大好时机啊。

要不是时候不早了,郭主任催促这群姑娘赶紧去坐船回家,余秋还不知道要沉湎在美梦中傻笑多久。

她拽着何东胜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死命抠。

妈呀,说不定她真的有机会可以当林教授的研究生呢,从现在开始算,等到5年大学结束之后,那就是1978年,改革开放了。

协和应该差不多开始恢复招生了吧,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报考林教授的研究生。

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呢。

先前那个在考场晕倒的姑娘细声细气地问余秋:“林教授是谁呀?她是不是特别厉害?”

余秋点头如捣蒜:“没错,她非常厉害,她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她厉害的不仅是医学,还有那颗为医者的心,因为太过于高尚纯粹,所以到今天余秋也只能景仰而已。

在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批判美国人的时候,她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说自己的医术就是美国人教的,所以她不能忘恩负义。

在所有人都因为拥有宗教信仰而心惊胆战,拼命向党组织靠拢的时候,她却能够忠实于自己内心的选择,一辈子都是基督徒。

余秋没有宗教信仰,可是她佩服所有能够尊重自己内心的人。因为有太多的人为了生存下去,阉割自己的心灵了。

这是一位倍受磨难,却仍然能够对世人怀有怜悯慈悲之心的大医。也只有在他们身上,恐怕才可能真正实现德不近佛才不近仙不足以为医也。

余秋虽然这辈子都没办法达到这样的境界,可是跟大神亲密接触那也足够美好了啊。

她欢欢喜喜地下楼去,碰到徐医生他们的时候赶紧上前打招呼。

大家也顾不上多说话,就简单寒暄几句,约定了到时候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余秋一定得过来请老师们吃饭,也让他们好好沾沾喜气。

余秋下了楼,又绕去急诊,想跟周大夫打声招呼。

前头他上楼之前就瞧见周大夫忙得不可开交,王医生还被他抓着帮忙看病人,她就没去打扰。

这会儿王医生已经从急诊出来了,可见里头的忙碌程度应该大幅度下降了吧。

余秋伸长了脑袋朝里头看,周医生正在跟病人说话:“你目前的状况我判断应该是疟疾,就是俗称的打摆子病。我在你的血液标本里头看到的小虫子应该是虐原虫。”

那家里人听说是打摆子病,吓得够呛,嘴里头一个劲儿地喊:“怎么会有这个病呢?我们一直好好的啊。”

“这个病跟天气也有关,一般是蚊子传播的,他这个症状还是蛮严重的,我给你先开氯喹试试看。要是这个药吃了没效果的话,我们再换一种新药叫青蒿素试试。不过,我得跟你们说清楚了,青蒿素是刚提炼出来的药,还没有经过大规模的临床试验。”

说着,周大夫文不加点直接开出了处方,让他家属去拿药。

病人本人则要被隔离处理,现在他就是传染源,很容易将疾病传播给别人。

护士带走了病人,余秋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路小跑的进了诊疗室,双眼发光地看着周医生:“老师,你为什么不给他开双氢青蒿素呢,那个效果比青蒿素更好。”

周医生满头雾水:“双氢青蒿素?那是什么东西?”

就连青蒿素,他都是去年往南京开会的时候偶然听说的。据说现在疟疾对于氯奎的抗药性越来越严重了,他才想防范于未然。

余秋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完蛋了,该不会屠呦呦大神还没有合成双氢青蒿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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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再剽窃吧?

余秋上船以后就始终保持沉默。她端坐在船舱里头, 眼睛直勾勾看着窗户外, 其实水面上并没有灯光, 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哗哗的流水声提醒着众人船正在往前行驶。

何东胜坐在她的身旁, 每当有人想过来同余秋打声招呼或者讲两句话的时候,他都用微笑跟手势阻止了来人。

虽然他不知道余秋在想什么,可是他能够感觉到, 她正在考虑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余秋的确正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按照周大夫的说法,青蒿素是去年才提炼成功的, 起码他也是去年才第一次听说,现在并没有成品药物卖。

这也跟余秋记忆当中70年代初期提炼青蒿素成功的记忆相吻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双氢青蒿素现在并没有合成。因为最初好像是因为青蒿素治疗疟疾成本高,所以后来才合成双氢青蒿素用于抗疟治疗。

没错, 双氢青蒿素是一种化学合成药品。

正因为如此,后来屠大神获得诺贝尔奖的时候, 有人就拿着这点做文章, 认为青蒿素跟中医药没有任何关系。

国内中医药学为此欢呼,其实是自作多情, 自己将脸贴上去硬要舔着。

余秋虽然是所谓的西医出身, 不过对这种说法她挺不以为然的。

没有最早从青蒿中提炼而来的青蒿素, 哪儿有后面双氢青蒿素的发展?

所有的科学进步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总不能后面站的高了, 就否认曾经踏过人家的肩膀。

再说了, 现代医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西医,是在历史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西医在发展,难道中医药就不可以发展吗?

任何治疗手段只要有效都应当被承认。比方说针灸,余秋自己做过,对于某些疾病有效就是有效,不能因为没有办法完全按照现代医学的观点解释其中的机理,就否认效果的存在。

轻易否定一种经过多年临床实践证明的确有效的治疗方法,是一种无知的傲慢。

她的导师老太太就常常告诫她,人类对于疾病的认知其实浅薄到可笑,所以要心怀敬畏。

毕竟现代医学研究了这么多年,他们常常自我调侃的一句话就是所有的内科疾病也就大叶性肺炎能够治愈,其他的都是缓解症状,不过大叶性肺炎就是不治疗很大概率也会自愈。

所以没必要一味的否定一门学科,同样的,也没必要过于拔高神话。

中医治疗方法有很多后来被证明是荒谬的。但西医这方面犯的历史错误同样不少。有本书叫做《荒谬医学史》,里头就详细记载了人类在疾病认知与治疗道路上犯过的无数让人哭笑不得的错误。

通过放血疗法来治愈失血,利用水银蒸气浴治疗梅毒,用发烫的烙铁烧掉痔疮,“爆菊法”拯救溺水的人,镭辐射水包治百病,吃土让你药到病除,海罗因被发明出来用于治疗吗非上瘾,就问你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我们现在觉得可笑,但是也许再过百年后人看我们现在对于医学的认知以及治疗手段,说不定会不屑一顾,天呐,老祖宗可真够蠢的。

所以老大别说老二,大家都是犯过错误,又在错误中不断积累经验教训不断前进的人。

他们省人医所在的城市就有名老中医治疗不孕不育的,效果还相当不错。

余秋的导师常常会建议过来想做试管婴儿的女性可以先去试试那位老医生,要是治疗不好的话,可以继续过来做试管婴儿。

毕竟做一个试管婴儿费用不低,失败一次对于家里人来说打击也特别大。要是真调理好了自己怀上孕,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双赢结果。

那位老中医采取的是最传统的子承父业模式,相关检查照样抽血化验拍片子做b超,而且理直气壮地承认不会搭脉看到底有没有怀孕?一泡尿就能解决的问题干嘛非要折腾大夫。

要是不孕不育治疗不好怎么办?凉拌,没有一位医生可以保证自己的治疗方式肯定有效。个人选择医疗行为的时候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大夫不是上帝,也不是菩萨。

实在怀不上,不还可以去试着做试管婴儿吗?

医家认可自己的治疗方式,同样也不否认别人被实践证明的确有效的治疗手段。

唉,扯远了,继续说回双氢青蒿素。

好药啊,便宜实用,实在是人类健康的福音,挽救了数百万人的性命。

余秋心痒啊,她是真的很想现在就将双氢青蒿素合成出来。

说个假大空的话,她不为名也不为利,她就是觉得这东西有用,能够帮到很多人。

疟疾这个病有多可怕?曾经被认为是不治之症,在奎宁出现之前,很多人因此丧命。

中国为什么在60年代末期给中医研究院下达了研究抗疟药的任务?据说是因为正在抗击美国越战的越南的委托。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越南疟疾高发,更要命的是,因为氯奎的大规模应用,耐药性恶性疟疾肆虐,造成的伤亡甚至超过了战争本身。作战三方北越南越以及美军都深受疟疾之苦。

当时中越关系友好,中国为越南人民的反侵略行动提供了更多援助。

可是她没记错的话,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大人只谈利益,不谈情谊。

很快,就是对越反击自卫战。都到边界去打仗了,人家会得疟疾,中国解放军同样也会受到疟疾的折磨呀。

疟疾对战争结果的影响有多大?二战历史上美军有过一次著名的投降,因为当时日军占领了奎宁原料的主要产地,美国的药品不够用了,巴丹半岛的美菲联军饱受虐疾之苦,加上弹尽粮绝,就向日军投降了。

余秋当然知道自卫反击战的结果,没有双氢青蒿素,我们也取得了胜利。

不过战争对于谁来说都是残酷的,如果能够尽可能减少伤亡,尽快结束战斗,那对所有人类来说都是福音。

一种药品从被合成出来到大规模上市,需要经过复杂的动物学实验以及临床试验过程,这个时间可以长达十几二十年。

如果她不早点儿动起来的话,那会不会意味着有很多人在这个时间差你头就丧了命啊。

好吧,她剽窃人家的发明创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前提是,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人家还没有想到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搞研究又或者讲研究还没有出成果,所以她还能自我安慰,大神换个方向也能研究出成果。

反正她就是选择性眼瞎,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但是青蒿素的事情不一样啊,屠大神已经开始搞研究了,而且提炼出了青蒿素。

她现在横插一杠子,是想跟大神抢诺贝尔奖吗?她的良心虽然常常被狗吃了,可是现在揣在胸腔里头,仍然会痛啊。

余秋愁的一个劲儿拽自己的头发,何东胜不得不出手阻拦。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顿时要跳脚。

完蛋了,她真是发疯了,居然敢对自己宝贵的毛下手。难道不清楚自己已经距离秃头小仙女不远了吗?每一根毛都是千金宝贝呀。

何东胜看她脸上开演了小剧场,先是想笑,瞧她苦恼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

他伸手摸了摸余秋的脑袋,柔声询问:“怎么了?”

余秋抬头看他,支支吾吾道:“如果你知道一个办法可以救很多人的命,但是这个办法由你使用出来违反道德,会侵犯另外一个人的利益,甚至会改变人家原本非常好的命运,那你要怎么办?”

何东胜不假思索:“当然是先救人再说了。我相信那个人想出这种方法的目的也是为了救人啊。”

余秋又忍不住开始叹气,事情没这么简单啊。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很愁,简直愁死个人的愁。

有些道理可以用来说服别人,但是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信服。

那种强烈的负罪感,让余秋又开始难受起来。

直到下船的时候,她仍旧没有思考出结果,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要炸了,看着大河眼睛都直勾勾的。

陈敏吓坏了,一个劲儿拽着余秋。她觉得自己的朋友今天有点儿癫,搞不好会情绪一激动,直接就跳进大河里头去游泳。

这实在太危险了,别说在大河里头游泳会容易发生意外,万一蚂蝗钻到人身体里头也很够呛啊。

这个夏天他们都已经处理过好几个类似的病人了,什么蚂蝗钻进鼻子里头耳朵里头都不稀奇,还有人钻到眼睛里头了呢,简直吓死个人。

余秋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朋友不要紧张。

没错,她现在的确很躁狂,但是她相信她还能控制住她自己。

野泳太危险,大晚上的跳下去,搞不好会送掉自己的小命。

她下了船,埋头朝卫生院走。其实今晚她完全可以在杨树湾就下船,然后跟胡奶奶他们好好说说话。

毕竟她去面试这件事,大家伙儿都非常关心。

可是余秋觉得自己现在没办法面对亲人朋友们,她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不然的话,这颗心踏实不下来。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人一进卫生院就看到余教授跟陆师傅他们。

长辈们笑呵呵的,陆师傅还跟他爱人拍了下手,笑着调侃孙师傅:“怎么样,这个赌你打输了吧?小秋哪里会回家休息呀?她肯定到医院里头来忙了。”

余秋见到这些长辈,立刻就将双氢青蒿素的事情丢到了脑袋后面,那颗愧疚的心愈发强烈了。

她支支吾吾,小心翼翼地说了自己的面试结果,学校的确没有歧视她的出身,外国语学院跟清华北大都有意向想招她。

但是她就想学医,协和医学院不招生,其他一些医学院校也没有过来参加面试,所以她选择的是省城大学。

在这帮子西南联大之类的名校学霸面前,省城大学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陆师傅跟钟师傅他们对看了一眼,目光中虽然有失望,情绪倒还好。

“没事,省城大学也不错。其实底子挺好的,以前被拆分出来的。”

余教授安慰了一句女儿,“你离家近一些,我也放心。”

其他人立刻跟着点头,他们已经送过太多夫妻分居,子女不在身边的苦楚。比起一家人团聚的幸福,有些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省城大学不错,很有些好老师。”吴老师也表示赞同,“而且省城大学风气正,没有那么多一天到晚瞎折腾人的事情。”

余秋赶紧强调:“我看现在清华北大也不错,没有老师抓着我的出身说是他们还让我放下思想包袱,不要有负担,放心大胆地报。我的政审没问题,他们会收我的。”

众人立刻高兴起来,高校都是这个态度了,那肯定是上面发了话。

自从大革命以来,被诊断的最厉害的就是高校以及科研机构。

很多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甚至有人惊吓过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开口就结结巴巴,口吃的非常厉害。

在这种背景下,高校招生组的老师敢这么说话,可见风向真的变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陆师傅手一挥:“走,去食堂,咱们吃顿好的,不醉不归!”

副食品店跟粮管所小饭店虽然更热闹,而且吃食种类也多,不过到底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还是医院食堂好,大师傅人周正,又对他们多有照顾。

一向不喝酒的高师傅这回居然也破天荒的点头表示答应:“是个喜事,应该好好庆祝的。”

之前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留在实验室里头盯实验,没有跟着去杨树湾。这一回也算是表达对余家父女的祝贺。

余秋没正经吃晚饭,就跟何东胜在外面胡乱买了煮熟的菱角跟芋头。

他们原本以为廖主任会带他们去吃晚饭。

事实上廖主任的确安排了共进晚餐,只可惜余秋得罪了他,小心眼的廖主任就直接将人赶下车了,自己一个人独占了三份饭。

大师傅忙得很,直接给他们上了面条,就让他们自便。

晚上可是小窗口生意最红火的时候。

吴老师不胜酒力,两杯酒下了,肚子顿时有些晕晕乎乎的。她笑着看自己的朋友们:“我看了有些人的好日子要到头咯。光讲空话搞斗争,是没有办法建设国家的。”

邹工赶紧拦住自己的妻子,示意她千万不要说了过头的话,虽然这里是他们惬意的小天地,但也防不住隔墙有耳啊。

吴老师挥挥手,表示自己心里头有数。不过人心里头的话憋久了,总要说一说,不然可不得怄死了。

“好事,这是大大的好事。”孙师傅笑了起来,“我看呀,这太阳真的要升起来咯,阳光一照,什么鬼祟事情都无所遁形。你们不要着急,我估摸着还得拨乱反正,你们看,去年不是平反了嘛。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事情,总要一桩桩的来。

高考一开始招生,后面咱们这波人动作就要快咯。去年主要是军队,我看今年差不多要轮到我们这些知识分子了。臭老九啊臭老九,臭豆腐也香嘛,臭豆腐有臭豆腐的营养。”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余秋也欢欣鼓舞,她先前虽然托胡杨的父母想办法帮余教授摘掉右哌的帽子。但自古以来都是从上到下推行简单,下面想要逆流而上就无比困难。

尽管跟她记忆当中大规模拨乱反正是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的事情,但是也不能排除这个过程当中还是有一部分人摘了右哌帽子的。

毕竟斗争很难是单方面的,其实有不少人同样在这场席卷全国的政治乱象当中做过错事,打倒过别人也被别人打倒过,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一笔糊涂账。

余秋听他们含蓄而隐忍地抒发着自己心中的喜悦,不知为何,有点儿说不出的惆怅。

是啊,拨乱反正了,他们也就走上了人生的正轨。高级研究员回科研所工作,高级建筑师也要回原单位。

这一场短暂的疯狂的梦也许要走向终点。只希望她到省城上学之后,还有机会抓住最后的尾巴,去推行她的超越计划。

个人与国家的命运就是这么的玄妙,有的时候充满了阴差阳错。

余秋下意识地倒了一杯酒,她可真想一醉解千愁。事实却不允许她放纵,既然今晚回到了卫生院,她就得承担起一个医生的责任。

哪里有大夫值班的时候还喝酒的道理。

余秋只能将酒杯推到了高师傅面前,笑着邀请:“老师,你也喝了一杯吧。”

高师傅却摆摆手,表情有些凝重:“其实我倒觉得这儿挺好,回去反而挺没意思的。他们未必再能劈斗我了,可他们还是会给我小鞋穿,穿的我这个脚痛哦,连路都走不了。

最可气的事情是,他们会不让我做事,就把我晾在哪儿,一直把我晾成废人为止。

脏的咯,人心的脏,叫人瞧的都发抖。”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哪个单位没有矛盾?哪个单位又没有派系斗争?都说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可有些时候啊,有些人就是不倒翁,永远都能站在对的方向,永远都是合格的接班人。

“再说吧。”陆师傅喝了杯酒,然后胡乱抹了把脸,“我手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那个宮腔镜到现在也没弄出来,小秋给我画的一堆图好多还没有开头呢。先做出来,先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再说。”

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当然风光,可要是做不了事情,那还不如就待在乡下土法上马。

不管是怎么折腾出来的,东西管用就行。人这一辈子呀,最最风光的不是站在高台上,而是自己做出了成果,对这个社会有用。

这才是生而为人最大的价值,社会价值。

孙师傅也接话:“我这边也是的,医院还没盖好,建筑队还接了一堆单子,我估计没有年把工夫是处理不了手上的事的。到时候再看吧,看看到时候的情况再做打算。”

邹工跟吴老师对视一眼,两口子都叹气:“算了吧,是该先瞧瞧风声再讲。枪打出头鸟,我们是被打怕了,不想再去淌这个浑水。”

余秋旋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要是这帮长辈回了城,那以后再想请他们帮忙,可真是千难万难。

人家回去以后就有自己的生活跟工作呀,怎么还能跟现在一样。

余秋笑容满面,拿吃完面条的面汤跟长辈们碰杯:“那我现在就祝各位叔叔阿姨们前程似锦。”

大人们都笑了起来,让孩子说话,要前程似锦也是她啊,她还年轻,充满了希望。他们的人生路都走了一半甚至大半了。

余秋喝完了面汤,站起身来,她得赶紧回去干活了,还有那么多病人要处理呢。

吴老师连连摇头:“你这孩子可真是的,一分钟都不肯歇歇。”

余秋笑嘻嘻的:“我都要出去上学了,人家被廖主任诓了过来,我也不能塌了廖主任的台子啊。对了,爸爸,你回去以后跟大爹说,让他多请请廖主任回杨树湾看看。说不定廖主任还要手指缝里头漏点儿,给我们杨树湾拉点东西过来呢。”

陆师傅笑得厉害:“你们又打廖主任什么主意了?”

余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坚决否认:“是廖主任要自己送的。”

这话说的没有任何人相信,却不妨碍余秋自己跟着小曲儿往食堂外头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发现门边上靠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额头上全是汗。

女人旁边蹲着个男人,手上还搂着两个孩子,一个劲劳焦急地喊:“兰花啊,你忍忍,等小秋大夫来了,她跟她爸爸肯定有办法。”

余秋立刻上前自我介绍:“我就是小秋大夫,请问她怎么了?”

那男的脸上浮现出狂喜:“大夫,你来了,大夫太好了,求求你救救我老婆。他们说我老婆是癌症骨转移,没几天活的了。可我们娃娃还这么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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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屠大神的百科资料内容。当时大神对自己人体试药的,因为时间紧迫。

1969年,中国中医研究院接受抗疟药研究任务,屠呦呦任科技组组长。

1969年1月开始,屠呦呦领导课题组从系统收集整理历代医籍、本草、民间方药入手,在收集2000余方药基础上,编写了640种药物为主的《抗疟单验方集》,对其中的200多种中药开展实验研究,历经380多次失败,利用现代医学和方法进行分析研究、不断改进提取方法,终于在1971年获得青蒿抗疟发掘成功。

1972年,屠呦呦和她的同事在青蒿中提取到了一种分子式为c15h22o5的无色结晶体,一种熔点为156c~157c的活性成份,他们将这种无色的结晶体物质命名为青蒿素。青蒿素为一具有“高效、速效、低毒”优点的新结构类型抗疟药,对各型疟疾特别是抗性疟有特效。1986年“青蒿素”获得了一类新药证书(86卫药证字x-01号)。1979年获“国家发明奖”。

1973年为确证青蒿素结构中的羰基,合成了双氢青蒿素。又经构效关系研究,明确在青蒿素结构中过氧是主要抗疟活性基团,在保留过氧的前提下,羰基还原为羟基可以增效,为国内外开展青蒿素衍生物研究打开局面。

1972年3月,屠呦呦在南京召开的“523”项目工作会议上报告了实验结果。

1973年,屠呦呦合成出了双氢青蒿素,以证实其羟(基)氢氧基族的化学结构,但当时她却不知道自己合成出来的这种化学物质以后被证明比天然青蒿素的效果还要强得多。

1977年3月,以“青蒿素结构研究协作组”名义撰写的论文《一种新型的倍半萜内酯——青蒿素》发表于《科学通报》(1977年第3期)。

1978年,“523”项目的科研成果鉴定会最终认定青蒿素的研制成功,按中药用药习惯,将中药青蒿抗疟成分定名为青蒿素。

1979年,任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副研究员;

1980年,被聘为硕士生导师。

1981年10月,在北京召开了由世界卫生组织等主办的国际青蒿素会议上,屠呦呦以首席发言人的身份作《青蒿素的化学研究》的报告,获得高度评价,认为“青蒿素的发现不仅增加一个抗疟新药,更重要的意义还在于发现这一新化合物的独特化学结构,它将为合成设计新药指出方向”。

1985年,任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研究员。

1992年“双氢青蒿素及其片剂”获一类新药证书(92卫药证字x-66、67号)和“全国十大科技成就奖”。

1992年,针对青蒿素成本高、对疟疾难以根治等缺点,发明出双氢青蒿素(抗疟疗效为前者10倍的“升级版”)。

贼好像做早了

余教授听到了动静, 出来询问发生什么事。

余秋轻声作答:“卵巢癌骨转移。”

患者是因为上个月喘不过气来找医疗巡回队看病的。医疗队的专家给了她做胸水穿刺, 病理检查找出了癌细胞。

专家又带着她去城里头看过一回, 拍了片子,发现是卵巢癌, 已经扩散转移,结合临床症状以及检测结果,目前考虑卵巢iv期, 情况最糟糕的那种。

卵巢癌是女性生殖道恶性肿瘤致死率最高的肿瘤, 它有两个70%,一是70%的病人首次就诊时就是晚期。二是尽管手术与含铂化疗对于卵巢癌患者较为有效, 晚期患者复发率仍更高达70%。

一旦复发之后,病人的治疗更加棘手。

余教授看着他们拿来的病历资料,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病情, 而是开口询问:“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进来吃点儿东西。”

患者的丈夫掉下了眼泪, 哀哀地祈求着面前的医生:“大夫, 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婆,我们还有娃娃啊。”

余秋也鼻孔发酸, 虽然他是妇产科医生, 见得最多的就是女病人, 但是她特别害怕面对生命垂危的母亲。因为她知道母亲对于一个家庭的意义。

“先吃饭吧。”余教授伸手摸了摸这家人两个小姑娘的脑袋, 柔声问道, “饿了吧?爷爷给你们打鸡蛋好不好?”

两个小丫头显然跟着大人走了很久的路, 看上去又累又困,听到打鸡蛋三个字,那年纪小点儿的立刻摸起了肚子:“肚肚饿。”

年纪稍微大点儿的那个也跟着咽起了口水,伸手拉母亲的胳膊:“吃蛋,吃了蛋就不痛了。”

她们还太小,不明白卵巢癌是什么概念。她们只知道妈妈痛的难受,她们肚子也饿得难受。

那妇女有气无力,她朝面前的医生露出了虚弱的笑容,声音轻的就跟蜘蛛网吊着的一样,随时都像能断掉:“谢谢你们啊,大夫,我吃不下。”

她伸手抓着两个女儿的胳膊,又乞求地看着面前的医生,“能不能麻烦你们给我女儿碗面汤。”

他们是走路再坐船,然后又翻了山过来的,路上干粮就吃完了。其实这样的季节就算不吃完,也得馊了。

余秋的眼睛发烫,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赶紧伸手抱起其中小点的姑娘:“走,我们先吃饭再说。”

可惜4碗面条端上来,两个小的吃的香,大人却全都吃不下。

孩子的母亲是因为难受,她浑身都痛。

孩子的父亲是没胃口,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妻子求诊的经历:“大夫说太晚了,刀没办法开,开刀说不定就在台上没了。刀开完了搞不好也没用,癌细胞到处都是,没办法的。开了刀得吃药,吃了药能不能好?不晓得。很可能花了大代价你也好不了,鸡飞蛋打,人受罪,钱也花的吃不消。”

那男人眼睛木木的,“我不怕花钱,没钱我想办法挣,反正我活一天就不会赖这个帐。我就想我老婆活下去,我们有三个娃娃,娃娃才这点儿大。我老婆还不到30岁,怎么就得这个病了呢?”

余秋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理论角度上卵巢癌好发于40岁到70岁的女性,但是临床上的确也有很多年轻患者。

她见过患了卵巢癌的大学女教师,32岁的博士,刚评上副高职称,体检的时候偶然发现ca125升高,由于她一直有痛经,原本以为是子宫内膜异位症。

因为想要备孕,她才入院准备剥除巧克力囊肿,结果术中发现卵巢形态有异,送了快速冰冻考虑是卵巢癌。再行术中探查,发现已经扩散。

后来她切除了双侧卵巢、输卵管、子宫、阑尾、大网膜,做了淋巴结清扫,术后又上了六次化疗,调整了两回方案,复查却发现了肠系膜、腹膜又出现肿瘤,双侧胸腔积液,淋巴转移。

最后她丈夫做主卖了市中心的两套房子,辞去了公司高管的职务,带着她去美国看病,但是最终她也没有撑过两年。

后来有一次余秋偶然去公墓看望一位老师,瞧见她丈夫坐在妻子的墓前发呆,那个意气风发的精英男人跟老了10岁一样,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

从发现疾病开始,他们就在积极进行治疗,可以说不惜一切代价,最终的结果却是人财两空。

余秋甚至不知道那抢回来的不到两年的生命到底值不值得?因为她见过病人,因为严重的化疗副作用整个人都已经不成样子了。

到生命最后的时刻,病人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完全依靠机器跟管子维持生命,而且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生命。

那位大学老师就曾经跟余秋说过一句话,她感觉自己已经毫无尊严了,感受不到生活的尊严。因为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余秋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他跟他的妻子以及孩子。

卵巢癌的治疗进展可以说相当不理想,因为很容易对化疗药物产生耐药性,她穿越之前看到的一组数据显示,国内近10年卵巢癌5年生存率只提高了0.4%。

这个数据,用他们搞妇科肿瘤的教授话来说,感觉非常痛心。

余教授开了口:“三个孩子?那还有个孩子在哪儿?在家里吗?”

老实说,大人看病拖着孩子,真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因为看病这件事情耗时耗力耗神,大人根本分不出来精力照顾孩子。

如果家里有其他人在的话,其实应该将孩子托付给其他人照顾。

“我在这里。”

门口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年纪最大的女孩儿,也不过六七岁,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去抓知了猴了。”

余秋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是去挣一家人的口粮了。

本地人的习惯,抓知了猴猴是小孩的事情,大人就是馋也不会伸这个手,不然会叫人笑话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入夏之后来卫生院看病的病人越来越多,承受不起治疗费,甚至没办法吃上饭的也随之增多。

陪伴的家属当中,大人会想办法从公社接各种各样的手工活来补贴费用,小孩子做不了这些事情,看到红星公社的小孩用胶布缠在树上抓知了猴便也跟着去。

这个办法从杨树湾传出来之后,红星公社的小孩基本上都会用了。

河岸边的树就那么多,时间久了,双方当然产生矛盾,听说好像还打了一架。

可不知道究竟是不打不相识,还是红星公社的人本来就心软,这些孩子居然形成了默契。

靠近卫生院的河岸边的柳树就归病人家的小孩捉。红星公社本地的孩子反而会去后面的山坡旁抓知了猴。

反正夏天知了多的是,根本就不怕没得捉。

抓到了知了猴就送去供销社,然后郝红梅委托司机卖到县里头的中药店,顺带着跑趟腿的事情,他们也不收中间差价。

这个小姑娘大概就是听了热心人的话,去逮知了猴了。

她走到桌子旁边,摊开手心,将几张毛票推到母亲面前,认真地强调:“妈妈,你看病,我挣钱给你看病。”

倍受病痛折磨的女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出手摸女儿的脑袋。

孩子的父亲则扭过头,余秋看到灯光下,他面上反射着晶莹的光芒。其实食堂窗户开着,有串风,挺凉快的,出不了汗,那是泪。

余教授立刻催促他们把面条吃了,等吃完饭再说正经事。

余秋也没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好主意,因为在2019年晚期卵巢癌的治疗指南首选方案仍然尽量手术治疗。手术应该以最大限度的减瘤为主要原则,所以称为肿瘤细胞减灭术。术后再辅助化疗。

“我的治疗办法跟你们听专家说的差不多。我只能说,规范的治疗有可能实现延长生命或长期带瘤生存。但是我们要保持谨慎乐观态度,因为这个病的发展的确不太好。到了一定的阶段,我们以保持病人的生存质量为最主要的目的,医生也反对不顾生存质量的过度治疗,姑息治疗占重要地位。”

病人的丈夫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们跋山涉水而来,然而却并没有看到希望。

余教授看着这家人疲惫不堪的模样,开口做了安排:“先找张床位住下来吧,这么晚了,有事情明天再商量。”

像是在响应他的话,那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吃饱了面条,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余教授伸手抱起这小姑娘,笑着示意这家的大人:“走吧,先睡一觉。”

这么晚了,不睡觉也不能做别的事情。

余秋只想捏太阳穴,其实就是等到天亮了,她照样也不能做更多的事情。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给这位可怜的母亲用上强效止痛药,好让备受折磨的病人能够安稳地睡一晚上觉。

三个小姑娘都乖得出奇,最大的那个女孩儿还会照顾睡着的妹妹,帮她在母亲的脚边找了个位置,让她继续睡。

病房实在太过于狭窄了,两张床之间只能安排下一个人打地铺。

爸爸要留下来照顾妈妈,于是她跟妹妹就去租一张席子,铺在外头的大厅里睡觉。

旁边床位病人家属看这两个小姑娘可怜,安慰她们的母亲道:“没事,我给你带着娃娃。你就放宽了心,既然都来了医院,教授跟小秋大夫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哎哟,我跟你说,神的很呢,一直不晓得什么原因肚子痛。小秋大夫就这么上手一摸,嘿,立刻发现问题了,开了刀好了。”

余秋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信任。

她扭过头,借口要招呼护士过来打针,赶紧离开了病房。

夜凉如水,月亮露出了半张脸,挂在天上,像是化了半面妆。

余秋看望完明天准备腹腔镜的膀胱癌病人,走出了医院大楼,站在院子里头发呆。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神,医生逆天改命,很多时候更加接近于自我安慰。人类对于疾病的认知还是太少了,能够做的也有限。

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她才疏学浅,掌握的知识还是太少了。

她站在院子里头发了会儿呆,转过身的时候差点儿被吓到。那两个小姑娘,兰花的大女儿跟二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站在了自己身旁。

年纪大一些的抬高了手,将自己抓着的东西往余秋怀里头塞:“给你,大夫谢谢你,我妈妈睡着了。”

一家孩子中的老大尤其是女孩儿,无论年纪多小,都分外懂事。她知道妈妈疼的睡不着觉,特别难受。

余秋看她掌心放着的莲蓬,笑着谢过了小姑娘的好意。她剥开莲蓬,拿了两颗莲子,然后将剩下的莲蓬还回去:“谢谢你们,我们一块儿吃。”

两个小姑娘不好意思起来,手牵手地跑开了。余秋看着她们扎着的小辫子,默默地剥掉了莲子的外壳,直接将莲子送进了嘴里。

她没有剔除莲芯,所以那清甜当中含着涩涩的苦。

她吃完了两颗莲子,转过头,往药学实验室去了。

高师傅还没有睡下,正在他的仪器架前头摆弄东西。

见到余秋,他点点头,开门见山:“这次是想做什么药啊?”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几次之后,高师傅就从来不问药方子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余秋也只负责给化学方程式就行。

往常都无比痛快的交流今天却艰涩起来。

余秋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心,然后抿紧了嘴唇,她的脑海中还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然而她最终还是没能战胜自己心中的魔念。

她哑着嗓子道:“做一个可能对癌症有帮助的药。”

高师傅向来缺少察言观色的敏感,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余秋的表情古怪,只点点头,直接伸出手:“药方子呢?”

余秋手里头抓着的纸快要被捏烂了,然而高师傅的手掌跟有魔力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足有千斤重的胳膊,递了过去:“是这两个药。”

高师傅习惯性地问:“这两个药叫什么名字呀?”

余秋快要哭了,声音都发哑:“双氢青蒿素,青蒿琥酯,这两个药叫双氢青蒿素跟青蒿琥酯。是我们国家自己研发的青蒿素的衍生物。屠呦呦,你知道吗?是她带领团队研发出来的。”

高师傅相当耿直地摇头:“我不知道,这个药是做什么用的?”

“治疗疟疾,青蒿素对于疟疾有奇效。”

余秋不敢看高师傅,只喃喃地强调,“这是一种很厉害的药。”

高师傅这会儿奇怪了:“谁得了疟疾?你怎么想起来要做疟疾药啊?”

“不是。”余秋摇摇头,抹了把脸,“我听说这两个药用在癌症病人身上也有一定的作用。”

没错,青蒿类药物在临床上主要用于疟疾,疗效显著。

但是这种廉价而神奇的药物,一代代的医药工作者都在试图挖掘出更多的用途。

比方说屠呦呦大神本人致力于研究的双青青蒿素治疗红斑狼疮。

再比方说,不少研究者都发现青蒿素衍生物具有选择性杀伤癌细胞的作用,在体外以及动物学实验中表现颇为显著,理论上用于联合化疗,可以提高敏感性降低耐药发生。

不过这些都是实验室水平,并没有用在临床上。

余秋也知道自己在发疯,做这种事情简直丧尽天良。可是她没办法控制住,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唯一能够自我安慰的话就是,她想用这些药治疗癌症,她真的不想抢治疗疟疾的功劳。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不知道怎么帮兰花,帮这位三个孩子的母亲。她不忍心面对他们失望的眼神。

等到药品做出来之后,她得写信给这个中药研发小组,就通过周大夫想办法拿到他们的联系方式。

就说她听讲青蒿素可以治疗疟疾,所以他们制药厂就自己做了。结果阴差阳错发现了另外两种药品,好像对于治疗疟疾效果不错。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专业做这个的,希望研究组可以继续深入研究,以尽早帮助更多的疟疾病人。

以后这件事情就彻底烂掉,就当成没有发生过,她坚决不碰疟疾,她还有很多疾病需要去攻克。

余秋拼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跑去打电话。晚期卵巢癌的首选化疗方案通常是紫杉醇加卡铂,可惜这两种药卫生院都没有。

想想也是,这两种药可不便宜,联合化疗一次就算走了医保,也得几千块呢。

就是不知道现在是怎么算的。

余秋拨通了省工人医院的电话,直接请教郑教授,没想到郑教授却满头雾水:“紫杉醇是什么东西?还有卡铂又是什么?

余秋傻眼了,她这儿还在嫌弃紫杉醇加卡铂化疗后容易产生耐药性,人家那里干脆就没这种药。

等等,不是,该不会现在这两种药都还没发明出来吧。

妈呀,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不用想那么遥远,先从最基础的经过临床反复论证,作为首选方案推荐的紫杉醇加卡铂化疗开始?

等等,紫杉醇好像是从红豆杉里头提炼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提炼啊。她的专业是生殖医学,她不知道紫杉醇跟卡铂的结构式。

她之所以知道双氢青蒿素跟青蒿琥酯的化学结构式,完全是因为大神获得诺贝尔奖之后,青蒿素及其衍生物彻底刷屏啊。她想要不关注都难,她偏偏又有见到东西就下意识背下来的习惯。

紫杉醇跟卡铂她可真的无能为力了,她完全没印象。

不过,你知道顺铂的结构式。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余秋,就好像青蒿素是青蒿素类药品中的排头兵,卡铂也是在顺铂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顺铂是铂类化疗药物的老大。

理论角度上来讲,余秋也应该搞不清楚顺铂的结构。

可偏偏顺铂这药特别有意思,它早就被合成,但过了100多年才被发现具有抗癌作用。

而且好像从第一次发表论文证明它的抗癌作用到美国食品药品监督局也就是大名鼎鼎的fda批准它上市,只用了短短5年时间。

更因为首次发表的论文所在的杂志影响力低,这种药也一直被用来证明再垃圾的杂志也有可能会发现改变世界的文章。

因为这段不知道真假八卦,所以余秋对顺铂很有印象。

好吧,先从顺铂入手,顺铂也是卵巢癌化疗的常见药物。

等等,她的青蒿素衍生物,她得赶紧收回头啊。

※※※※※※※※※※※※※※※※※※※※

自从1967年人们发现顺铂有抗癌活性以来,铂类金属抗癌药物的应用和研究得到了迅速的发展。今天,顺铂和卡铂已成为癌症化疗中不可缺少的药物。1995年世界卫生组织对世界上近百种抗癌药物进行评价,顺铂的疗效、市场等综合评价得分位居前茅,列第二位。另据统计,在我国抗癌化疗治疗方案中以顺铂为主或有顺铂参加配伍的占所有化疗方案的70,-80,。我国于1973年研制成功,1976年投产。卡铂于80年代合作开发的第二代铂族抗癌药物。紫杉醇1963年美国化学家瓦尼(m.c. wani)和沃尔(monre e. wall)首次从一种生长在美国西部大森林中称谓太平洋杉(pacific yew)树皮和木材中分离到了紫杉醇的粗提物。在筛选实验中,wani和 wall发现紫杉醇粗提物对离体培养的鼠肿瘤细胞有很高活性,并开始分离这种活性成份。由于该活性成份在植物中含量极低,直到1971年,他们才同杜克(duke)大学的化学教授姆克法尔(andre t. mcphail)合作,通过x-射线分析确定了该活性成份的化学结构,一种三环二萜化合物,并把它命名为紫杉醇(taxol)。目前临床和科研所需的紫杉醇主要是从红豆杉中直接提取,由于紫杉醇在植物体中的含量相当低(目前公认含量最高的短叶红豆杉树皮中也仅有0.069%),大约13.6kg的树皮才能提出1g的紫杉醇,治疗一个卵巢癌患者需要3-12棵百年以上的红豆杉树,也因此造成了对红豆杉的大量砍伐,致使这种珍贵树种已濒临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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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人忧天的大夫

余秋赶紧冲回实验室,高师傅已经准备休息了。

他今天跟老友喝了几杯酒, 比往常困的更早些。

余秋赶紧将默写下来的顺铂结构是塞到高师傅面前, 这是一种以二价铂同两个氯原子和两个氨分子结合的重金属络合物。

高师傅还是老习惯,只简单问了句便直接收了纸, 然后自己去手术室洗澡, 准备睡觉。

余秋跟在后面当小尾巴,反复琢磨了几次,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将双氢青蒿素跟青蒿琥酯收回头。

难不成说已经有现成的药了,不需要再合成?可是按照高师傅那执拗的个性,说不定还会自己再合一遍, 然后想办法提高药品的纯度, 再进行动物试验。

他一直对于现在的土法上马耿耿于怀,坚信如果药品纯度提高的话, 很多问题都可以被解决。

余秋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医院通往食堂方向的门口传来喊声:“小秋。”

她转过头, 瞧见陈媛朝自己招手,看上去有急事。

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 高师傅已经走进手术室洗澡去了。

余秋只得安慰自己,算了, 等人家洗完澡再说, 她走到陈媛面前,奇怪道:“怎么啦?”

都这个点儿了, 他们总不会还想着要好好庆祝一番今天的面试吧。

陈媛赶紧拉着她:“走吧, 你跟我去一趟供销社, 看个病人。”

余秋更加奇怪:“供销社谁生病了啊?红梅吗?她怎么不来卫生院?”

供销社就在卫生院旁边啊,都这个点儿了总不怕还耽误了人家过来买东西。

陈媛摇摇头,满脸忧虑:“你过去瞧就知道了,是郝红梅的表姐,她不敢来卫生院,怕把病过给人家。”

余秋奇怪:“什么病呀?这么严重,传染性很强吗?”

“打摆子,一直打摆子。”成员的表情十分沉重,“她在海南插队,他们队里头已经有一个人死了。”

余秋惊讶的不得了,打摆子就是疟疾呀。她插队的地方难道没有医院吗?只要使用氯喹抗疟治疗,总不至于发展到绝症的地步。

陈媛愁眉苦脸:“吃药了,他们连队里头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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