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都市言情 >七零妇产圣手 > 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8)

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8)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的渣的已经出了一定的境界,而且还蠢的可怕。

余秋再三再四地拜托女看守:“所以要麻烦你呀,大姐。你看姑娘越善良越单纯越容易受骗,多不容易呀。”

女看守点点头:“行,她写申诉材料,我给她递上去。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也的确挺倒霉的,碰上了这种人。”

她迟疑了一下,又问余秋,“就这件事吗?还有什么其他的,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做。”

余秋大喜过望:“那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家里头通声话,就说说我现在的情况。我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不知道我在哪儿,肯定会吓坏了。”

女看守暗地里吁了口气,还好,这个要求不过分。她刚才就是冲动,脱口而出,要是余秋真提出什么让她犯难的事情,她还真不晓得要怎么应付。

“还有就是。”余秋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们房间的三号带去做个检查。不用查很多的,我写几个检查项目,麻烦你们给她查一下。她应该是生病了才这样的。早点儿治疗的话,说不定人还能恢复正常。”

女看守颇为难的样子,最终还是点点头:“我试试看吧,她也的确怪可怜的。其实以前是女支女,新社会已经改造过她们了。当初也是组织安排她们重新工作嫁人的。现在揪着她斗个没完没了有什么意思呢?”

余秋倒是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背景,现在听了看守的话,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人很可能是神经性梅毒,只是潜伏期比较长,所以到现在才出现症状。

余秋恳切的看着看守:“麻烦你了,一定要尽快给她做检查。她的情况不治疗的话,说不定活不了几年。可是如果规范的治疗,她很有希望恢复健康。”

囚室门开了,女看守又换了一副表情,语气严肃的很:“你不要想着负隅顽抗,早点老实交代问题,也早点儿了结这件事。”

余秋一声不吭回了屋子,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又在外头挂了锁。

那小偷还没睡,听到动静立刻问:“他们要你干什么呀?我告诉你,别听他们花花。他们啊,就想着从我们身上诈楚东西来,好升官发财。”

余秋摇摇头,心不在焉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要我写交代材料。我没东西可交代,他们就不高兴了。”

女小偷大失所望,嗤之以鼻:“这帮家伙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玩意吗?”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睡觉了。

余秋也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天明。

第二天的早饭是菜粥,菜叶子多,米粥少,清汤寡水的,能照出人影子来。大概是怕他们吃不饱,所以还加了窝窝头,不过那玉米面明显是不晓得放了多少年的返销粮,吃在嘴里头不仅没有香味,简直就跟泥土一样。

就算如此,大家也是你争我抢,女小偷就直接拿了那个痴傻的女人的窝窝头,三两口就吞进了肚子。

余秋也不敢含糊,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要是这个时候挑三拣四的话。搞不好等不到她出去,她的身体就彻底饿垮了。

吃过早饭就上工,现在流行时时刻刻都不能脱离生产劳动。他们女子看守所的任务就是打磨蛤蜊壳。没错,就是那种装蛤蜊油的蛤蜊壳。

其实他们这儿严格来算是山区,距离海起码有好几百公里远,也不知道那蛤蜊壳子究竟是怎么运过来的,又到她们手上一个个的被打磨光亮。

集体劳动的时候,大家就坐在一起了,没有各个囚室的具体分别。旁边的看守虽然走来走去地监督,但也不特别阻拦她们闲聊。只要不说什么露骨的话,不耽误了手上的工作就行。

张楚茹磨磨蹭蹭的挤到了余秋身旁,压低了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

今天看守找到了她,让她写申诉材料,看守代她转交。看守还絮絮叨叨地教育了她一通,让她以后眼睛放亮点儿,别再做这种蠢事。

男人怎么可能靠得住,谈个恋爱就要把自己的底子都清楚,回头人家就能拿捏你的小辫子,坑死你。

她要是再不争气的话,也对不住人家小秋大夫费尽了心思。自己都身陷囹圄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居然一门心思地操心她,就想着怎么帮她出去。

张楚茹差点儿当场落下泪来。她只能不停地点头,保证以后自己一定放清楚点儿。她现在对男人已经不抱任何幻想。

恋爱就是打破女性对男性迷信的最好办法。其实他们真的不怎么样。

余秋看着惴惴不安的张楚茹,轻轻点点头:“你不要着急,你要相信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肯定不会冤枉任何好人的。我们现在是新社会,又不是旧时代,跟以前不一样的。”

女小偷鼻孔里头喷气,没话找话:“小秋大夫,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不一样法?”

余秋笑了起来:“那好,你想听的话,我就跟你说两个稀奇的事情。都是清朝的时候发生的。

一个是清朝末年农民起义,过不下去了呀,要跟清朝政府打。他们请求一个洋人传教士当他们的首领。因为清政府害怕洋人,他们觉得洋人能够压得住政府。

另外一个就是太平天国,最后太平天国被绞杀之后,有大将投降之前要求洋枪队担保,他才敢投降。因为他觉得洋人要比清朝政府讲信用。结果洋人替他担保了,清朝政府还是杀了他,那个洋人倒是气得够呛,觉得清朝政府很不像话。”

她说的虽然简单,不过对于这些女嫌疑犯们来讲却足够新鲜,所以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听。

余秋笑容可掬:“所以说咱们新社会跟旧社会是不一样的。我们不把洋人当成老爷供着,我们有我们的骨气呢。”

她转过头,看着张楚茹,“你说是不是?”

张楚茹完全没有提防到自己被点名,只能满脸茫然地点头:“对,是这个样子的,我们不怕洋人。”

女小偷来了兴趣,一个劲儿的催促余秋:“你再讲两个故事嘛,说详细点儿,说具体点啊。”

余秋苦笑着摇头:“我就是写了点儿医学故事才被抓进来的。我哪里还敢讲什么故事呀。我刚才说的都是历史,正儿八经发生过的事情。”

做完了工,大家又集体回房间吃午饭。不知道是为了方便分配还是有其他什么考量,一日三餐都是送到各个囚室里头给大家吃的。

余秋压低了声音拜托张楚茹:“等你出去之后,麻烦您去看一眼我父亲,就说我没事,我在这还挺好的。”

张楚茹鼻子一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也太过分了。”

余秋摇摇头:“没什么的,你记着我的话就好。”

她又轻声叹了口气,“其实我没什么的,要真说起来冤枉,廖主任才是真的冤枉。他帮了我们这帮考生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过是看着我们可怜动了恻隐之心而已,这就成了反动。看样子是不能有良心不能心软啊。”

张楚茹惊讶不已:“廖主任怎么了?”

为着他们高考的事情,革委会的这位领导可以说是殚精竭虑,煞费苦心。

可惜国家政策摆在这那儿,他的苦心孤诣最终也是螳臂当车,可谓是惨淡收场。

余秋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不知道吗?他们已经把廖主任带走调查了。”

说着她又郑重其事地警告张楚茹,“你不要多事,这个事情实在太复杂了。我看他们是要打击报复呢。”

张楚茹表情复杂,点点头:“我知道了。”

走到牢房门口,她们各自分开。

余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该做的能做的她已经全部都做了,就看张楚茹跟看守把话传过去之后,余教授跟何东胜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这一晚余秋睡得不好,她先是半夜冻醒了,浑身就跟掉在冰窖里头一样。她疑心是半夜突然间降温,所以才这般冷。

可是薄薄的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她也感觉不到任何热度。到时睡在她旁边傻子一把抱住了她,给了她丁点儿温暖。

然而这温暖也有限,她忍不住上下牙齿打颤。好不容易熬过这一波了,突然间她仿佛又置身火海,浑身烧得厉害。

余秋知道自己生病了。大概是最近实在太忙碌,又碰上了这样的变故,她身心俱疲,实在扛不住了,直接病倒了。

是什么病呢?受了凉发热?不对,她又不是没生过病,感冒发热不至于到这地步,简直是上冰山下火海。

余秋脑袋瓜子猛的一个机灵,突然间反应过来,太冷又太热,这不是典型的打摆子吗?

她这是染上了疟疾呀。

※※※※※※※※※※※※※※※※※※※※

解释一下,历史上真正开始大规模查手抄本应该是一九七五年的事情,主抓意识形态的女兆文元颁布了一个追查手抄本的命令,第一本是《归来》(后更名《第二次握手》出版),紧跟其后的就是《少女之心》,还包括《一双绣花鞋》等。

小说是架空的,不过按照小说中的世界,这个省发生了如此规模学生问题,的确得好好抓抓意识形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vette 256瓶;软萌兔宝 30瓶;淇淇 10瓶;四月栖枝 5瓶;荒唐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人果然不能太高尚

余秋从未如此难受, 寒颤过后是高热, 整个人放在火上烤的那种热。

她口干舌燥, 嘴巴里头的唾沫很快就蒸发光了。她拼命地想要挣扎起身,却动弹不了。

胃里头三昧真火熊熊燃烧, 烧的她忍不住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剧烈的呕吐声终于惊醒了同房的犯人们。

那个女小偷反应最迅速,赶紧跑到门口拼命地敲门,朝外头大喊:“救命啊, 管教, 有人生病了,要死了。快来人啊!”

她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余秋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那种压抑不住的剧烈呕吐和将她整个脑袋都要劈开来的疼痛,让她模模糊糊间只有一个意识:要死了, 她要死了。

严重的疟疾的确可以导致死亡,脑型疟、超高热疟厉害起来几个小时就能要了条人命。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呕吐的实在太厉害了, 脑袋里头已经什么都想不了。

余秋只听见砰砰作响的拍门声还有旁边囚室里头敲脸盆的声音。因为看管迟迟没有过来, 被吵醒的其她犯人们开始敲着脸盆,发出强烈的抗议,有人病得快要死了, 看管居然都不来吗?

余秋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外头才传来管教的斥骂声:“吵什么吵?”

女小偷焦急地喊:“大姐, 救命啊, 她快要死了, 她吐得快要死了。”

门外的看管已经又换了一拨人, 被吵醒的是张生面孔,她只站在门口朝囚室里头瞧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缩回脑袋:“哦,吃坏了肚子吐一下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犯人们急了:“她没吃坏肚子,我们都是吃的一样的东西。要有问题的话,我们早吐了。”

“你们能跟人家比吗?”那看管鼻孔里头出气,语带嘲讽,“人家可是资产阶级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是养大的,哪里能吃你们的东西?”

张楚茹站在自己球室门口拼命地喊:“不是的,小秋早上跟中午也是正常吃饭,要是不适应早就吐了。”

“叫什么叫!三更半夜的,你们想干嘛呀?”

看管的声音谈不上高,然而那语气压迫的像头顶上的黑云一样,让敲着脸盆的人不由自主地都收了手。

然而看管并没有被她们的举动所取悦,反而厉声呵斥:“你们闹什么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打的什么小算盘,一天到晚装死的装死装病的装病,想的倒挺美的啊。赶紧爬起来,别装模作样。”

张楚茹急得厉害,站在门边拼命大喊:“管教,她不是装病,她是大夫,她肯定是病得很严重。”

不想看管却嗤之以鼻,直接冷笑出声:“哟,大夫啊,大夫最好了,你不是大夫吗?生病了自己治就好,别把小聪明用在装病上。”

说着她也不进去看一眼犯人的情况,就这么扭着头扬长而去。

所有人又拼命地敲起脸盆来,这一回却没有任何人理睬她们。不过是一群臭破鞋跟小偷,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余秋足足烧了有四五个小时,一直到天边蒙蒙发灰的时候,她身上开始出汗了,大汗淋漓,裹着她的那床被子居然都湿透了。然而她却舒服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就这么蜷缩在被窝里头,直接睡着了。

被折腾了一夜的犯人们也都打着呵欠,赶紧爬回床上,闭上眼睛睡觉。一大早她们要按时起床吃饭,然后再上工呢。

余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管教站在她面前扯着她的头发往床下拽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天光已经大亮。

她想开口阻止管教,然而她的嗓子干得要命,居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要伸出手推开管教,可惜她两条胳膊都软绵绵的,丁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余秋急得不行,却只能被管教直接拖到了地上,她摔倒的时候居然都感觉不到痛,只觉得顿顿的发麻。

“装什么?”管教厉声呵斥,“赶紧起来干活。”

一时间余秋疑心自己穿越进了夏衍笔下的《包身工》里头。她俨然就是那芦柴棒。

“我得了瘟疫。”余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地吐出有气无力的话,“我患了疟疾,请立刻隔离我,给这里的所有人都预防性用药。”

看管就像听见一个笑话似的,压根没理会她,直接拖着她往外头走。

余秋压根使不出力气来,简直是被人硬拽出去的。昨夜她受了疟疾疯狂折磨了她一整夜,已经耗尽了她身上所有的精气神。

她现在才切身理解为什么郝红梅的表姐会瘦成那样,假如自己也如此发作过几回,别说几个月了就是几个礼拜估计她就能瘦成人干。

她出病房门的时候脑袋碰到了铁门,发出哐的一声响,那管教也跟没感觉到一样,继续拽着她走,非得把她丢进劳动车间才罢休。

余秋挣扎个不停,拼命地哀求:“我不能去,请立刻隔离我。我得的是传染病,要是不赶紧切断传染源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因为着急,她说话的声音总算大了些,靠近门口的办人们听到了动静,全都鼓噪起来。

疟疾,打摆子病,天呐,那个会死人的。

大家全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开始七手八脚地关门,坚决不让她们进去。

负责维持秩序的管教在里头大吼大叫,威胁地挥舞着手上的警棍。

外面的管教们听到了动静,也望劳动车间跑,开始按照动乱的规格进行镇压。

里头的哭喊声不断,余秋抓着每一个经过她的管教,不停地强调:“我需要隔离,我需要立即治疗,我得的是传染病,疟疾会死人的。”

被她抓住的管教们就像是碰上了瘟疫源,吓得立刻抖动胳膊想要甩开。

然而余秋却残忍地告诉她们:“我不碰你们,你们也会被传染上的。蚊子,只要有蚊子在,只要有蚊子携带了虐原虫,你们都有可能会被传染上。”

南方水乡多湿气,这才刚进秋天,蚊子厉害的很呢,尤其是看守所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蚊子就跟乌云似的,连蚊香都压制不住。

“吵什么吵?”贺阳皱着眉头,从外面的走廊踱步进来。

余秋拼命的咽口水,好湿润自己的嗓子:“我得了疟疾,我需要治疗,请立刻隔离我进行治疗。”

贺阳到底是老兵了,疟疾不至于没听说过,他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余秋,突然间手一挥,轻描淡写的

地吩咐:“那就隔离她吧。”

看管十分不满这人的指手画脚,她们硬邦邦地顶回头:“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贺阳皮笑肉不笑:“你们要是想整个看守所都死绝了的话,大可以放任这件事不管。不过我警告你们,到时候疟疾一旦流行开来,别说是你们,你们的所长也吃不了兜着走,所有人集体吃瓜落。”

那几个看管这才服的软,推着余秋往旁边的小房间去。

劳动车间里头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那个女小偷抹着眼泪喊:“我们跟她是一间房的,我们也要隔离治疗,说不定蚊子早咬了我们了。”

这几乎是肯定的,牢房里头想要没有蚊子,那可比登天还难。

可惜看管们并不理睬这些鼓噪的犯人,完全当她们不存在一般,只将余秋丢进了小房间。

贺阳当真光管余秋一个人,也不理会那些病人的死活。

见到余秋被隔离了,他就背着手离开,只丢下一句话:“我去找大夫给她开药。”

没有面诊,也没有病史询问,单凭贺阳的要求,大夫居然就直接拿了药给她。

余秋已经无力吐槽,她抓着小小的药袋,当着贺阳的面直接就着水咕噜噜吞下肚。

这点儿信心她还是有的,既然要玩阳谋,那就不会直接对她下毒。否则折腾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军管会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丢下纸笔:“老实交代问题,不要负隅顽抗。”

说着他竟然没有多啰嗦,像是体谅病人,体虚无力说话,一般直接掉头走了,还带上了房门咔嚓在外头落了锁。

余秋盯着面前的纸笔发呆,她咬咬牙抓起笔来,又开始奋笔疾书。不劳动更好,不劳动,隔离起来,她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好好默写。

余秋刷刷刷写满了一整页纸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抓起了那只已经空掉的药袋子,然后放在鼻子旁边闻味道。

其实闻不出什么特殊的气味,她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药在里头,这一回她冷笑了起来。

她就说贺阳怎么那么好心,直接将她隔离了,然后还不辞辛苦地要了药过来给她吃。

原来问题还出在药上,没错,这应当不是什么毒药,不过也应该不是抗疟药。毕竟维生素c她吃过不少,那种特殊的酸味很难叫人忘记。

将得了疟疾的她隔离开来,这样她就是发病的时候身边没人,直接一个人死了,也没有旁人可以说二话。

疟疾本来就是会死人的病啊。开了药给她吃了,结果药效果不好,这也是老天爷要收她这条命。

况且现在国内通用的抗菌药物基本上就是奎宁跟氯喹。贺阳本身就是军中人士,他肯定清楚现在有疟疾对这两种药都不敏感,吃了也等于白吃。

就算她侥幸逃过一劫,平平安安地度过了疟疾的发病关。可经过这么三番两次的折腾,她的身体也会彻底垮了。

到时候她就算走了狗屎运,成功地离开了大牢,也是废人一个跟,没个三五个月的调养,人的精气神根本养不回头。而且很可能会留下各种后遗症,以后都好不了。

这招可真是妙啊,杀人不见血,刀子还是她自己亲自递上去的。

余秋开始拍打房间门,哀求外头的看管:“求求你们让我洗个澡吧,我身上全是汗,我难受死了,我要洗个澡。”

然而看管压根不理会她,她们把她交给了贺阳,就默认这个人跟自己没关系了。

洗什么澡,哪来这么多要求,谁都不会搭理她。后来余秋躺在床上冷得浑身发抖,要求她们给自己增加被子,同样也不曾有人理会。

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坐牢,就先切身的体会到了被剥夺人身权利的待遇。

外头乱糟糟的,女犯罪嫌疑人们在撕喊着抗议,她们也要求检查治疗。

不过最终争取到的结果就是看守门穿戴整齐,开始到处喷洒农药灭蚊。

余秋一直熬到晚上,昨天带着孙子过来的女看守回单位找领导说话,她才捞到了去浴室洗澡的机会。

看守一直皱着眉头,嘴里头不停地念叨,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也不知道是再说她的孙子还是余秋的遭遇。

余秋却顾不上再抱怨其他,她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使不上力气。

她只能哀求地看着女看守:“能不能把我干净的衣服拿过来,我身上这一套已经没办法穿了,从里到外全都汗湿了。”

按道理来说,看守所的犯人应该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毕竟只是犯罪嫌疑人而已。

然而不知道这里是出于什么考量,也许是担心犯罪嫌疑人穿自己的衣服可以找到越狱机会或者是解下裤腰带自杀之类的,所以刚进看守所的时候,他们就另外给她发了一声类似于工装的衣服,不过布料要薄上很多。

那女看守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拿了余秋穿进看守所的衣服来。

余秋千恩万谢,人站在浴室里头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

水哗啦啦作响,她从衣服里头的口袋中摸出了药包。

因为她走路都是风风火火的,而且动不动就直接跑,胡奶奶特地给她的衣服里头加了小口袋,好让她将比较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省的从口袋里头跳出来。

纸制的药袋子不大,装着的是她准备给兰花化疗的药,有顺铂也有双氢青蒿素。

一瞬间,余秋心中涌动着说不清楚的情绪,她没有想到这个药第一个真正救的人是自己。

人果然不能活的太高尚,太有规则,不然送命的还是自己。

浴室里头没有饮用水,余秋就这么硬生生的将药咽了进去。

晚上她躺在的床上,身体发起了烧。不过这一回发烧的程度有限,没有再经历昨天寒热交替的巨大痛苦。

后面两天他就不要再想着可以每天洗澡的待遇了。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对她最和气的那位女看守一直没有回来上班,给她开放了洗澡特权的女看守则是请了假就没有回来,她只能待在屋子里头硬熬着。

贺阳倒是没有消失,连着过了三天,这人每天都会过来给她发药,然后饶有兴致地关心一下她的恢复情况。

当听说她仍然在打摆子的时候,她还摇摇头颇为惋惜地强调:“你的身体估计不行啊,氯喹很好用的,吃了就能治病。”

余秋有气无力地表达自己的疑惑:“该不会是这种疟原虫对氯喹不敏感吧?”

贺阳摇摇头,非常肯定:“一定有效,你要是还吃不好那就多吃几天,总归是能好的。”

然后他背过头又笑起来,“要是这个药也治不了你,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只有这个药。”

说完以后,他的笑声更大了,走出去的步伐简直充满了欢喜。

余秋脑海中浮现出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原来人并不会随着坐在高位上就变得趣味高尚起来,低劣的始终低劣。

“小秋,你还好吗?”房间外头有人敲门,传来张楚茹小心翼翼的声音。

余秋赶紧隔着门,轻声回答她:“我没事,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就是麻烦你要跟我爸爸说一声,得做好杨树湾跟红星公社的疟疾防治工作了。”

疟疾有一定的潜伏期,他刚进看守所不久便发病了,这说明很大概率他是在红星公社的时候就已经传染上了疟原虫。

张楚茹掉下泪来,说话声音都哽咽:“小秋,怎么会这样呢?”

她见过打摆子的人,她插队的地方这属于常见疾病,几乎每年都有人得病。她还亲眼看到一个跟她同期下乡的知青没能熬过来,死了。

去上厕所的看守回来了,见她站在余秋的房间门口立刻呵斥道:“你要不想出去的话,就继续呆着吧。”

余秋赶紧催促张楚茹:“没事的,我很好,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进来了。”

看守鼻孔里头喷气,推着张楚茹往外头走。

这人倒是好运气,递交上去的申诉恰好被先前那个老政法委书记瞧见了。

书记认为张楚茹没有主观错误,客观上遭受的欺骗也是受害者,不能因为这样就轻易定女同志的罪。

否则的话以后所有人都不敢谈朋友也不敢结婚了,谁晓得人家在乡下有没有老婆,或者是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结过婚呢?既然没有大问题,就不要人为制造恐慌。

然而看守所的恐慌很快就降临了。

张楚茹出监狱的当天晚上,看守就拖了个发热的女病人丢进余秋所在的小屋。

余秋看清对方的脸,是那个怀疑得了神经性梅毒的倒霉女人。她烧的满脸通红,嘴巴张着啊啊的声音,像是要奋力挣扎,然而浑身使不出丁点儿力气来。

余秋急了,朝放下人的看守喊:“她是疟疾呀,你们赶紧给她发药。”

看守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关上门就走了。

余秋无奈,只能倒了点儿水,而且还是冷水给着女病人喝下去。

她经历过疟疾发作,知道发烧的时候是多么的渴望水。

一杯凉水下了肚,余秋下意识地掏口袋时,屋子的门又打开了。全副武装的看守朝里头丢了个小药包,也没说怎么喝药,就这么甩上门走了。

倒是另一个方向,余秋还能听到从小小的窗户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看守所领导的咆哮:“我说我们这儿全是瘟病,你们赶紧想想办法。”

看样子疟疾还是没有得到控制,看守所里头陆陆续续有人发病了。

她也搞不清楚这传播的源头究竟源自哪儿了。

余秋喂这病人喝了氯喹,然后又拿湿毛巾给她擦身体。基础支持疗法永远没有错,发热的病人降温,畏寒的病人保温,可以大大减轻病人的痛苦。

女病人发烧的时间持续了足足4个小时,余秋都觉得困得不行的时候,她身上终于开始发汗了,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头捞出来的,又或者说她一直泡在水中。

余秋看到她的样子,第一反应就是得赶紧给她补充水与电解质,否则的话,她恐怕会脱水的。

病人却像是一无所觉,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

早上看守给他们发早饭的时候,余秋一个劲儿地哀求,总算让看守动了恻隐之心,给他们多打了半碗青菜汤。

真的是青菜汤,因为那粥里头一粒米都没有,余秋顾不上这些,她要的不过是菜汤的淡淡咸味。

她喂病人喝下去以后,那病人就好像没有胃口似的,直接扭过了头,不要再吃。

余秋没办法勉强,只好将剩下的米粥放在桌上,等一会儿再想办法喂下去。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身体,不吃东西的话身体根本扛不住。

连这两天病人都在发烧,第二天的时候,她就没有寒热交替期了,而是不停地发高烧。

余秋手上没有温度计,也没有任何医务人员过来看她们做任何检查。可是单凭感觉,她就认为,这个病人已经烧到了40度往上,而且还有继续飙的可能。

常规的物理降温手段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吃下去的药也像是毫无反应一样。

余秋急了,她摸出了自己的药袋子,那里头只剩下一点儿双氢青蒿素了。

没办法,化疗用的双氢青蒿素剂量本来就是常规抗疟的1/3,一个化疗周期下来用不了多少药。

余秋咬咬牙,将剩下的双氢青蒿素一股脑儿给病人喂了下去。

死马当成活马医,她总不能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直接发高烧烧死了吧。超高热型疟疾真的会要人命,短短数小时就能毙命。

这一回到晚上的时候,余秋就明显感觉到病人的体温在降低。

虽然还是高热,但是比起先前要将人彻底烤焦了的高热,眼下的状况已经缓和了不少。

余秋却没办法完全高兴起来。

她的心陡然往下沉,一个不好的预感冲击着她的心灵。

完蛋了,这一回的疟疾,很可能真的对氯喹不敏感。可是现在防治疟疾的一线药物正是氯喹啊。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朴民昊 60瓶;21757620 30瓶;罗生门1942 10瓶;君? 3瓶;山楂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要为国争光

房间里头的人发着高烧, 房间外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不断。

余秋竖起耳朵倾听, 希冀可以获得更多的讯息。

然而不知道是形势太危急, 还是她们已经变得更加谨慎,除了脚步声以外, 外头居然没有任何声响,哦不,远远的有哭泣,有人在哭。

余秋心急如焚, 看着面前的病人,她就知道这次疟疾究竟有多凶猛,在她给人用了双氢青蒿素之后,病人仍旧时不时发高烧。

当然, 也可能是药物用量不够的缘故。

也许外面的哭声就是因为有人不行了。

余秋拼命地敲着门,试图引起看守的注意,然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绵绵不断,却没有一双脚停留在她的门前。

现在的一日三餐已经没有人送到屋子里头,而是从旁边的一个小隔窗里头直接推进来。

每次余秋守在隔窗边,拼命地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最终却无果。

当然,后来她才知道送饭的那个人幼年失聪, 压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真是佩服看守所啊, 果然听不到外面的世界就永远受不了蛊惑。

门外的纷乱持续了一个星期后, 大约是发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礼拜天的晚上, 突然间有人将余秋跟那个女病人拖出了房间,一路拽着往前走。

余秋瞬间怀疑他们是要枪决了自己,将所有的患有疟疾的人通通都枪毙了,这么一来的话,就可以斩断传染源。

这种想法一浮上心头,她就惊恐地大喊:“杀了我们是没用的蚊子,除非你们能杀光蚊子,直接接触是不会传播疟疾的,它必须得有媒介。”

可惜前头的人走得飞快,两人一组直接架着她跟病人走,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她就这样被一路拖着,丢上了一辆大卡车。

等见到卡车上的人时,她才发现好像整个看守所的犯人都在这儿。

众人俱是一张惊恐不安的脸,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命运。

有人捂着嘴痛哭起来,也有人在大声地咒骂。狗日的,什么贫下中农翻身做主,出了事还是得先宰她们。所有人害怕的都是同一件事,她们会被集中处理掉。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外面的天似乎永远都不会亮了。

余秋的心被恐惧紧紧攥着。

她怕死,她真的非常害怕。在这个集体利益至上的时代,为了公众的生命健康,牺牲一小波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可是作为一小波人,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事,又凭什么应该被牺牲呢?他们不想高尚,难道不可以吗?

余秋大喊大叫,试图提醒前面的司机:“我有药,我可以救大家,你们不用处理掉我们。”

她相信聋子是没有办法当司机的,可是前头驾驶座上的人大概连聋子都不如,因为驾驶室里头的人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其他的病人也跟着鼓噪起来,拼命地喊:“对,小秋大夫有药,她也得病了,可是她好了。不像你们的大兵,吃你们的药根本没用。”

余秋惊讶:“有人死了吗?”

“死了。”犯人们发出咒骂声,“就是这群该死的大兵把瘟病带过来的。不然,以前我们都没事,怎么就他们一来就有事了。”

余秋现在也糊涂了,不知道那个传染的源头是不是自己。又或者先前这帮人当中就有人已经染上了疟疾,不过一直处于潜伏期。

车上的人鼓噪得愈发厉害,大家开始跳起来,拼命地用身体冲撞车厢,众志成城,车子都要被大力给撞翻了。

“啪”的一声脆响,仿佛是烟火冲上天,然而躁动中的众人都吓得停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枪声,因为当初舞逗最厉害的时候,学生都能抓着把枪在街上走,擦枪走火死掉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

车上的人咽着唾沫,不敢再动弹。

卡车顺利地继续往前驶。大家都吓坏了,车子停下来以后,直到有人拉开了车厢门,他们才敢确定目的地就是这里。

夜色酽酽,如泡开的黑茶,今晚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这不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前头的路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压根没开,除了黑暗,她们居然什么都看不到。

有人捂着脸开始呜呜地哭,然后跪在地上,也不管那些人看到看不到就拼命地磕头,央求他们放过她。她上有老下有小,老母亲卧病在床,家里的孩子才丁点儿大。她不能死。

后面的卡车也停下来了,看守所的管教们下了车,同样是惊恐不安的脸。她们在大声咒骂,她们不是犯人,不能这样对待她们。

余秋脑海中只有一个迷迷糊糊的念头。原来覆巢之下,岂有安卵是真的,假如要处决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不会被放过。

“你不能杀了我们。”余秋的嗓子已经哑了,却还是在大喊大叫,“你们既然没有杀死蚊子,那就杀了我们也没用。到时候蚊子还是会叮你们,我们死了你们就没有药可以治病了。”

旁边的声音又开始鼓噪,有人拽着余秋的手,茫然地问:“姑娘,这是哪儿?”

“问个屁,你个傻子,老娘哪知道是哪儿?”女小偷下意识地咒骂着,嫌弃自己的同伴碍手碍脚。

旁边人则喊起来:“傻子好了,哎,傻子好了!”

大卡车的车灯没有关,成为了唯一的光亮来源。所有人都侧目看过去,见到傻子茫然的模样,又都齐齐捂住了嘴巴。

傻子好了,傻子原本瘫着走不了路,现在傻子好好站在这儿,还在不停地问:“姑娘,咱们怎么在这儿啊?”

立刻有人大喊起来:“看到没有?这就是神医。她连傻子都治得好,你们还怕治不了其他的吗?”

余秋同样惊魂不定,她伸手去摸那个傻子,哦不,她们都管她叫3号的脑袋。

没错,还在发着烧,无论是氯喹还是那点儿双氢青蒿素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效果。这可是神经性梅毒,治疗的首选药品是青霉素。

余秋突然间反应过来,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疟疾对没错,在青霉素被发明之前20世纪初,曾经有一种疗法作为当时的绝症神经性青霉素唯一有效的治疗手段,那就是让患者主动感染疟原虫。

1917年,奥地利医生贾雷格用疟原虫治疗因神经性梅毒病人,使他们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当然也有人在这过程中送了命。10年时间疟原虫治疗神经性梅毒,传遍整个西方世界,为此贾雷格获得了1927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不过后面随着青霉素的发现与推广,更安全有效以及具有针对性的青霉素,取代了危机重重的疟原虫疗法。

所以这个诺贝尔奖也被戏称为史上最短命的诺贝尔奖,因为无论是获奖前还是退出历史舞台后,人们到今天都没有搞清楚疟原虫对神经性梅毒的确切作用机理。

余秋咽了口唾沫,她没有说明事情的真相,她现在要的就是扯虎皮做大旗:“你们不是说我这个大夫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吗?你们看看,我再看看她,我能治好我们,也同样能治好你们。”

看守们躁动起来,如果能活下去,谁愿意去死?她们大声嚷嚷,要求立刻治病,否则这件事情没完。

别以为一枪崩了大家就了事,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轻易算了的。

全副武装压根看不清楚脸的人走到了余秋跟前,一语不发。

“我有药。”余秋咽了口唾沫,“不过药不在我身上。你们带我们去红星公社卫生院,我们的制药厂生产这种药。”

对方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却是直接伸手拖着她往前走。其他人都吓坏了,全都跟了上去。现在的余秋已经成了她们最后的希望。

如果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连余秋都枪毙了的话,那么她们就完全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了。

紧紧跟在这个小大夫身后,这样就算那些人只想留下她的性命,这个心软的小大夫也会开口替她们求情的。

余秋的胳膊被拽得生痛,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命运。她以为自己抛出的诱饵已经足够诱人,然而对方就像机器一样,完全没有被触动。

他们就不怕死吗?只要是人都可能生病,都可能会死啊,现在健康的人就可以对生病的人肆无忌惮吗?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生病?等到把他们这些医生都打死了之后,说不定真的天下太平了,大家集体等死。

可是无论她如何挣扎咆哮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压根就没有人理睬她。

她被一路拖着进了一道门,都没有看清楚建筑物的模样时,人已经被丢在了长椅上。

戴着帽子口罩的人见到了她,惊讶地喊了一声:“小秋,你怎么在这儿?”

余秋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几乎要被折磨到神经衰弱。此刻她头昏眼花,凝神细瞧了半天,才辨认出对方的眼睛:“马大夫,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卫生防疫站的马医生,当初就是他下乡教余秋怎么做杨树湾的卫生防疫工作的。

马大夫笑了起来:“我当然要在这里,这就是我的工作呀。”

疟疾属于传染病,而且是后果非常严重的传染病。专业人士都知道患者需要隔离治疗,并且做好防蚊灭蚊的工作。

江县的卫生防疫站工作一直很积极,任何时候都密切关注着疫情变化,所以这回看守所爆发疟疾,上级就指挥将所有的人都转移到卫生防疫站的病房,将看守所进行彻底的消毒灭蚊。

大家伙儿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妈呀,原来不是宰了她们一了百了,到底还是社会主义好。

马医生直摇头:“疟疾又不是绝症,宰了你们也没用的。”

女小偷焦急地喊出声:“可是发的药没用,吃了还是没用,有人死了。”

马医生慢条斯理道:“那可能是虫子厉害了,产生了耐药性。没事,这回上面给我们发的是新药,应该有效果。”

余秋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药?”

马医生大大方方:“乙胺嘧啶,这个药有效果的,跟奎宁一块儿使用,对于吃了氯喹还是没用的人能够起作用。”

余秋踟蹰:“这个药效果有限,假如是从越南缅甸那边传过来的疟疾,氯喹、乙胺嘧啶以及阿的平的疗效都不理想。我听说有一种药叫双氢青蒿素,是一个叫屠呦呦的药师带着人做出来的。我们红星公社卫生院的高师傅也做了这种药。要是乙胺嘧啶效果不好的话,就用这种药。我就是吃这个药好的。”

马医生不疑有他,立刻点头:“行,我联系一下你们卫生院。”

他也不问余秋究竟为什么会跟看守所的人在一起,赶紧忙碌起自己的工作来。

病人跟感染者实在太多了,当天晚上又有两个人出现了症状。相形之下,3号的情况倒是不错,她吃了乙胺嘧啶后,就睡着了。

女小偷十分担忧,还悄悄问余秋:“她该不会一觉醒过来又傻了吧。”

“不她是傻子,她就是生病了而已。”余秋满脸无奈,“没事的,后面给她挂青霉素就好。”

按照那个疟原虫治疗神经性梅毒的过程,一般烧了五六波,患者就能够恢复正常。估计3号也差不多了,再烧下去的话人也要吃不消。

因为病人太多,获得康复的余秋总算被允许参与帮助诊疗。否则卫生防疫站的人根本不够用。

他们现在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赶紧在全县范围内进行大规模的灭蚊,假如再有人发病的话,按照上级指示,他们就得给所有人都发药,进行普遍性预防了。

乙胺嘧啶用了三天之后,余秋见到了熟悉的双氢青蒿素。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用的是双氢青蒿素与乙胺嘧啶联用的方式,先让病人单独吃双氢青蒿素,12小时以后再服用双氢青蒿素加4片乙胺嘧啶。

联合用药的效果果然显著,基本上一天内就全部退烧,后面病人也没有再反复发作。

马医生惊讶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夸奖:“到底是咱们国家厉害呀,说发明了就能发明出来,集体主义力量大。听说美国人都被这疟疾折磨的不行了。”

他抓着笔将病人的体征结果记录下来,这一张张纸就是最原始的基本资料,详细地记载了药物使用情况以及疗效还有不良反应。他们的条件虽然简陋,可他们认真负责的态度真的一点儿也不差。

余秋点着病人们的名字,心念微动:“那些大兵呢?看守所里头还有大兵呢。我一直都没见到过他们。”

马医生摇摇头,不以为意:“他们是部队的,部队会处理的,地方上管不了。”

余秋的心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马医生:“那部队是不是也在红星公社卫生院拿药啊?”

马医生摇摇头,笑了起来:“哎呀,你这丫头,部队自然有部队的医院,他们能耐大的很呢,哪里需要从我们这种地方拿药。”

余秋的心陡然往下沉,假如不从红星公社拿药的话,那就意味着没有地方可以给他们双氢青蒿素。

不管现在这种药有没有在研究组里头被合成出来,最起码的它还没有应用到疟疾的治疗上去。

余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她突然间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她讨厌着贺阳那帮人的同时,有更多的人希望他们死去。

犯了大忌讳,军队不是那帮人可以染指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讲,1号首长也需要双方的平衡,他并不希望再出现一个林飚。

所以从军队出来的贺阳试图跟那些人搭上线的时候,其实是打破了这个平衡。他未必不明白这一点,只不过富贵险中求,军管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想要攫取更多的权力,就必须得冒险。

一件事情如果太简单且没有任何风险的话,那么去做的人就趋之若鹜,根本轮不到他冒头。

只不过富贵少危险多,他一脚踩进了泥潭中,多的是人直接在他头上踩几脚,让他以后都不要再冒出来折腾了。

既然恶性疟疾会导致人死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有新药,那也是没有经过大规模临床试验的新药,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给解放军干部吃呢?自然得保险起见,用久经沙场考验的一线药物来治疗。

余秋微微合上了眼睛,忍不住浮出苦笑。

亏她从看守所一路挣扎到卫生防疫站,反复琢磨着假如那个贺阳跪在自己面前央求她救命,自己到底要不要伸出手?

毕竟对于医生的职业道德而言,病人就是病人,跟他是什么背景,究竟做过什么恶没有任何关系。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太把自己当盘菜。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她这种小啰啰来做决定。

既然对方是阳谋开始,那么这头也是阳谋对应。生病这种事情,谁能预想的到啊?

况且这病十之八.九还是他们自己一开始带过来的。否则的话,现在红星公社应该已经出现了大量疟疾病人。

马医生不明所以,看她还在发呆,立刻开口催促:“你赶紧去睡觉。不然像你这样熬下去,身体垮了,还得再生病的。”

余秋嘴里头应对着,没有再挣扎,这一场病的确让她身心俱疲,感觉精神头都不好了。

迷迷糊糊间,她被人推醒了。

马医生站在床边招呼她:“小秋,快起来,你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她稀里糊涂间翻身下床,甚至来不及刷牙洗脸,就直接被人推着往外头走。

旁边房间里头的女小偷被惊醒了,见状立刻嚷嚷出声:“你们干嘛?你们不能卸磨杀驴啊?小秋大夫才救了这么多人的命呢。”

马医生立刻示意她安静:“不要吵吵,小秋大夫有重要的任务,得赶紧去看病呢。”

那女小偷眼睛珠子咕噜噜一转,像是恍然大悟:“给大官看病吧?快去快去!我告诉你时来运转了。别想那些傻念头,你治好一万个平头老百姓都比不上治好一个大官。”

她还想再告诉余秋,不要相信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鬼话,这可是她摸爬滚打20来年才积攒出来的经验。

她饿得要死的时候,她南下干部家庭出身的同学还不是顿顿白面馒头大米饭,鸡鸭鱼肉不断。

这算哪门子的平等啊。

可惜马医生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直接推着余秋就出去了。

到了后门口边,余秋才发现隐隐绰绰的月光下停着辆吉普汽车。

郑教授与金教授都冲他点点头,然后笑着朝旁边的人介绍:“这位就是小秋大夫,她在防疫站帮忙进行疟疾防治工作,宮腔镜腹腔镜手术,她都做过很多台,没有一台是失败的。还有那个拇指再造也是她做的,很漂亮没话说,绝对拿得出手。那个教学纪录片一次就拍成功了,谁看了都说底子扎实。”

被两人围在中间的中年男人点点头,示意余秋上车。

等到那辆吉普轿车开起来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小秋大夫是不是?现在组织上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开一台示范刀,给外国友人观摩。你能不能完成任务?不丢了我们中国赤脚大夫的脸?”

余秋立刻挺起胸膛,大声保证:“我一定全力以赴,努力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她朝郑教授与金教授投去感激的眼神,郑教授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余秋努力保持住平静,胸口却是心潮起伏。

成功了,她那曲折荒唐到不可思议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张楚茹与她分别前,她曾经跟这个姑娘感慨过,她只觉得对不起父亲,因为她向父亲允诺,希望成为林教授那样的医生。

其实这句话里头有个深层含义,文格发生后,林教授靠边站,甚至被发配去洗厕所。但是1970年有外国友人来中国,提出希望见一见林教授。

外交无小事,军管会满足了外国友人的请求,林教授得以见到了朋友。

现在有外国人说要看她开刀,所以她余秋也被放了出来,又从还没有审判就被定下罪名的犯罪嫌疑人变成了国家赤脚医生的代表,要为国争光呢。

生而为人,要时刻学会感激,起码她还有工作的权利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瑤非魚 20瓶;燕 10瓶;觑觑眼婷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有用的人

余秋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梦到了很小的时候在阁楼上写作业, 奶奶在楼下跟老姐妹摸麻将。

电饭锅跳档了, 她下楼找奶奶给当天刚发下来的期中试卷签字。

奶奶的老姐妹们看到试卷上的100分, 全都夸奖奶奶有福气。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从手帕里头摸出5块钱, 牵着她的手去巷子口的卤菜店斩鸭子。

江南人也吃烤鸭,不过不是片切成片蘸酱吃,而是斩成一块块的,浇上店家特配的卤汁, 味道美得很。

卖卤菜的阿姨笑眯眯,夸奖余秋:“小秋今天又考100分啦。”

她斩了1/4只鸭子上秤称,然后跟奶奶打商量:“哎哟,小秋奶奶, 这还差点儿分量,我给你们家两块卤干当添头可好?”

奶奶心情好,大方的很,也不要找零,连连点头:“行,反正这丫头最喜欢吃卤干,你多给点汤,她爱拿这个伴饭吃。”

其实余秋看得很清楚, 那1/4只鸭子不是不满5块钱, 而是已经超过了。

阿姨夹了卤干, 又舀了汤, 眼睛笑成了漂亮的月牙形:“奶奶有福气哦, 小秋将来有大出息呢。”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躲在了奶奶身后。

大人们笑,哎呀呀,这姑娘可真文气,叫夸了还害羞。

那些笑脸那么温暖,那些笑容那么亲切,闭上眼近在咫尺,睁开眼,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奶奶去世了,巷子拆了,邻居各自散落天涯,她只有她自己了。

吉普车一路飞驰,终于停在了红星公社卫生院门口。

天空蒙蒙发灰,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就连熬夜的人也陷入了酣眠。天上的星星与月亮迫不及待地想要下班,太阳懒洋洋地赖床,在床上翻了好多滚也不愿意爬起来。

何东胜就这么站在卫生院门。头发跟眉毛上都沾着雾水,一双眼睛看着也是湿漉漉的,像梅花鹿,温顺乖巧的梅花鹿,年头上的犄角也是那么的温柔。

余秋下了车,径直走上前去摸着他的脸,只说了两个字:“傻子。”

真是她的小傻子,聪明的傻子。

何东胜张开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几乎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秋被抓走的第二天,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来了一堆调查组,说是要调查走资本主义路线问题。

不是抓意识形态,而是抓经济了。杨树湾的这些产业都是大大方方在人前亮了相,也在县里头过了明目。突然之间就要有人过来调查,说是走公贼刘的路线,以小资产阶级那一套妄图颠覆伟大的文化大格命。

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味儿了,显然是有人抓着非法出版物做由头,想要做文章。

他们想找廖主任打听上面的情况,不想收到的消息却是廖主任去省里头开会了。

因为是非常重要的会议,所以他与外界不能有任何联系。

大队书记是老格命,对于风向动态最为敏感,按照他们收到的回复,廖主任被喊去开会,而且还是高级别的保密会议,那显然是上头很欣赏他。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要查他们杨树湾呢?谁都知道杨树湾是廖主任的一面招牌,可以拿出去炫耀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唯一的理由就只能是廖主任出事了,而且上头不希望外人知道廖主任出了事。

为什么?因为他们害怕引起旁人的警觉。

到底怕他们警觉什么呢?

后来那个看守所的女看守特地过来看余教授,又学了余秋的话,更加让众人笃定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何东胜找上了省工人医院的教授们。穆教授刚好也要去找他,两边一商量,都认定了小秋肯定出事了。

廖主任一倒霉,县里头就没有人能护着小秋。毫无疑问,他们的确要对小秋下手。只是他们并不清楚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又为什么非要如此大动干戈。

还是余教授在见到了张楚茹之后,捋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因为也只有他知道余秋的真实身份,明白她已经实际上成为了2号首长的潜在医疗顾问。

杨树湾的这个医疗器械厂是光明正大存在的,2号首长的病情对于上层人物而言也不是秘密。杨树湾卫生院大规模的做膀胱癌手术,上层人物摸不清真正目的才怪。

他们这是在给小秋扣帽子,只要扣上了一顶白帽子,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再接触红色。

到了这样的级别,在想往上反映情况获得援助已经不可能了,唯一能够求助的就是外援。

余教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求自己的老朋友们,赶紧想办法联系对新中国医疗技术发展感兴趣的外国人。

即使他们没兴趣,只要他们见过小秋做手术的录像就肯定会产生兴趣。没有大夫会对新技术无动于衷的,何况是这样见效斐然的新技术。

偏偏今年是1973年,从去年开始,中美关系破冰,国家的外交政策做出了重大调整,各个访华代表团也相应增加。

负责接待的人都在绞尽脑汁怎样才能展示社会主义新中国光鲜亮丽的一面,还有比发达的医学技术更加长脸的事情吗?

看我们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实现了跨越式的突破。

还是郑教授发了声,招呼大家:“先进去吧,小秋也累坏了。赶紧休息,下午还有手术呢。”

余秋走进医院大厅,才发现王大夫跟陈敏他们都没睡,集体眼巴巴地守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接到通知,要他们赶紧准备,明天我不准确点儿讲,是今天会有重要的客人来参观。这是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一定要保证圆满完成,坚决不可以出任何纰漏。

从昨天晚上他们就开始忙碌,手术后的病人一律转去杨树湾,好让卫生院看上去更加整洁有秩序些。

消毒药水拖了一遍又一遍,他们都担心自己会要被药水味道熏晕过去。

然而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因为上级领导要他们准备好宫腔镜,这就意味着宫腔镜也是手术范围。

除了余秋以外,谁还能做这个手术呢?

陈敏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余秋,眼泪簌簌往下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余秋笑着摸她的脸,调侃小姑娘:“熬夜催人老,还会掉头发,到时候你要成长发小仙女沦落到秃顶姑娘喽。”

李伟民在旁边抱怨:“你再不回来的话,我们的头发都要白了。”

她在里头两眼一抹黑,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哦不,准确点儿讲是整个红星公社都要闹翻天了。

那些专案组的人手里头拿着一叠叠材料,到处找社员签字画押,让他们证明余秋是十恶不赦的叛徒,利用当赤脚医生的机会,毒杀残害格命群众。

就连王大夫本家的那位大伯,明明是胃癌晚期根本就没得救,也被他们说成是她故意耽误治疗。

其他的,一顶顶帽子多不胜数,反正小秋在他们的口中就是个草菅人命,居心险恶的女特工,是潜伏在格命群众中的破坏分子,阴险毒辣,残害了无数生命。

到现在那些要他们签字画押的材料还摆在办公室里头呢,他们在各个大队之间流窜,正在寻找更多的证人。

王大夫也焦急地搓手,眼巴巴地瞅着她,只喊了一声:“小秋。”

他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当着陌生人的面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余秋笑容满面,轻描淡写地安慰众人:“没事了,大家赶紧休息吧。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

余秋吃了一碗红糖蛋,直接倒在值班室的床上呼呼大睡,真怀念舒服的床啊,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心了。

她一觉睡到中午,直接上食堂吃午饭。

见到她的医生护士,还有过来打饭的病人家属全都跟她打招呼:“小秋,你回来了啊?

她朝每个人点头,笑容可掬:“回来了,县里头有点儿事情,我就耽搁了几天,叫大家惦记了,谢谢大家啊。”

余教授给学生们上完课放学回来,见到余秋,也是点点头,同样一派风轻云淡:“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天亮才到呢。”

余秋保持镇定自若的态度:“昨晚上有车,我就跟着回来了。”

众人一看父女俩的态度,悬着的心都落回了腔子里头。

就是嘛,小秋大夫跟余教授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特务呢?瞎说八道要说他们父女俩是坏人的话,那就没得好人咯。

“小秋大夫回来啦?”

王大夫的本家大伯娘匆匆地走进食堂,大老远地就招呼余秋的名字。

她身上还带着孝,连别着的黑布都没有拿掉。

余秋见到人立刻道歉:“对不住啊,大娘,我刚好有事走不开,没有去给大伯上最后一炷香。”

大娘连连摇头,抓着余秋的胳膊认真地强调:“小秋大夫,我一早就说过了,我们对你只有感激,绝对不可能怪你的。你千万不要认什么鬼罪,没有罪的。我老头子得这个坏病谁都不想,发现就已经晚了,人家开了刀的都没活3个月。我们这么太太平平地过了9个月,老头子死的时候也没遭什么罪。我们真的只有谢谢你。”

余秋鼻子发酸,伸出手抱了抱老人,轻声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假如是年轻人,说不定她还会鼓励他们拼一拼。可是老人都已经这么大了,身体也扛不住啊。

老太太抹眼泪,认真道:“你不要慌,别怕,我们都按了手印的。他们要冤枉你,我们就写万民书,按手印保你。

脏心烂肺的东西,我们生病受苦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好不容易有人来救我们了,他们还要看不顺眼,非得找事情。

县里头不管,我们就找市里头,市里头还不管,我们就找省里头。大不了我再上一趟天.安.门,我就不信主席会看着他派下来的赤脚大夫受罪还不管。他们才是存了坏心思,一心一意破坏格命呢。”

余秋赶紧安慰老人:“管的管的,你看,现在我不就放出来了吗?主席还让我好好工作,给人家开示范刀呢。”

周围人都高兴起来,跟着附和:“就是主席他老人家的心是最亮的。林飚那么会伪装,不也叫主席扯下了他的画皮,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吗?”

小秋大夫可是主席派给他们的,那不一样。

余秋备受众人关切,一碗猪肝米线足足吃了半个小时才见底。

这是大师傅特地给她准备的。小秋脸色不好,肯定是营养跟不上,猪肝补血,得多吃点儿猪肝。

余秋一边吃一边笑,还给大家调侃历史上的猪肝疗法。有人凭借这个拿了大奖,因为猪肝里头含有维生素b12,所以对于治疗恶性贫血效果极佳。

大家伙儿愈发高兴,看看这就是人民群众的智慧呀,别觉得是无稽之谈,用起来就真是效果好。

热热闹闹间,食堂外头响起了争吵声:“哪个说没证据的?这就是最好的人证物证。”

众人朝食堂外头看,只见一位穿着列宁装的年轻人,手上拖着另一位年轻人,正对着站在他前头的公社民兵队长冷笑:“看见了吗?这可是你们红星公社的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