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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寒饮马太白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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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出行那天,王厚送了王忆一把精致的短弓, 笑着叮嘱道:“这把弓是六斗力的, 于你正合适。出门在外,弓箭是不能离身的。”

王忆笑了:“这么巧,我也有同样的东西要送给你。”他拿出礼物, 原来是那日王厚在集市上试过的弓箭。

二人大笑, 王忆好奇问道:“市面上这种力量短弓很少, 处道是从那里寻来的?”

王厚笑而不答, 翻身上马而去。

从秦州向东北出发,路过长武、庆州、华池,经过三天的风餐露宿,一行人终于来到宥州地界。

燕归三月犹萧索,纵有垂杨不觉春。

边地苦寒,虽是三月光景,垂杨也只是刚刚开始抽芽。一行人在乱山岗上行了大半日,还不见半点绕出去的迹象。已值季春, 山岗上只零星长着稀疏的野草, 淡黄色的太阳,偏斜在废弃的碉堡上, 照得山谷全成了淡红色,越发显得荒凉。

虽是白天,周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那山岗上的野风,抚着青草吹过来,似乎有些瑟瑟的响声。马儿似乎感受到了这不安的气息, 发出轻轻的嘶鸣。

王厚翻身下马,把耳朵贴在地上细听声响,突然大惊道:“不远处有大队人马就要赶过来了,我们快去找地方躲藏。”

他们一行五人,匆忙躲到了山顶一座废弃的碉堡里。西北的汉民抵抗羌人掳掠没有别的好法子,就是建碉堡。一开始只是用来作为藏身之处,后来也征集百姓为民兵,定期进行操练,逐渐组建成军队御敌。这座碉堡墙和门筑得极厚,似乎是几百年前的遗物了。

王忆思索一阵皱眉道:“这碉堡虽坚固,但目标太明显,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是什么来历。还是分散开,不能聚在一处。

王厚表示赞同,他看到碉堡外面有一处较低的洼地,上有青草遮挡,拉着王忆到那里躲藏。而剩下的三名亲兵,藏到了碉堡内部。

大概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成千上万的的兵士向着碉堡方向奔来,这些兵士头顶的头发都被剃光,为首的几名将领带着白色毡帽,明显是夏人。

王厚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没想到夏兵来得这么快,眼下他们是打算占据这个碉堡,在这里暂做休整了。

他和王忆一起俯下身,静待未知的命运。

夏兵在碉堡内巡查,很快就发现三名亲兵躲藏的地点,为首的将领将他们押上来。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李永清知道此时避无可避,索性冷笑道:“我们是种谔将军账下亲兵,受命赴宥州一线打探消息的。”

夏将看三人汉兵打扮,又是中原口音,不疑有他,大笑道:“天佑我大夏,来得正好。”拔出手上的剑,很快就将三人刺杀。又拿出短刀,用力割下三人的首级。对旁人笑道:“这份军功算我的,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夏兵提着三人的首级,策马欢呼着庆功。

王忆本就和这三位亲兵相熟,这一路上彼此照应,更是加深了友谊,昨日的好友转眼间就身首异处,这场景过于酷烈,他心中除了伤心,更涌上难言的愤怒,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他不能哭,夏兵就在附近,可是眼泪还是克制不住的流下来。

王厚的眼睛也红了,他拍拍王忆的肩,放低了声音:“别哭,我一定会给他们报仇。”

天色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他们能听到马匹嘶鸣声、兵器盔甲响动声、营地士兵喧闹声,最终这些声音都渐渐远去,大地重归寂静。

二人腿脚酸麻倒在其次,关键是一天都没有喝水了,口渴得厉害,王厚一路上体力消耗大,觉得自己快支持不下去了。

王忆见夜已深沉,王厚的情形又不好,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去,他悄悄叮嘱:“处道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找水源。”

王厚忙阻拦:“外面危险,不可轻出。”

王忆拍拍他的肩膀:“我自会小心。在这里呆着也不过一死,我可不愿意活活渴死。”

王忆起身走出洼地,夜已深,周边并无一人。那月华如水一般洒落山岗,整个天地都泛着缟素一般的炫炫光华。借着这无边月色,他凝神从山岗向下张望,可以看到山脚下一湾河水像银链一般向东流去。

好在山并不高,王忆加快速度向下奔去,他终于找到了水源,那河水极清浅。西北的河流与中原不同,没有芦苇荡,没有拂堤杨柳,有的只是岸旁稀疏的青草。河水冰凉刺骨,王忆自己先喝饱了水,又把水壶装满。

此时周围安静的可怕,只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像极了妇人的呜咽。

这里是宥州地界,那么这条河水,应该是无定河的支流。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古往今来,这条河流不知埋葬了多少将士的功名和梦想。那三名亲兵都还年轻,家中应有如花美眷,她们将会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枯萎,终至绝望,终至死亡。

王忆无比伤感,正要收摄心神回去,突然在河边看到自己的坐骑,一匹棕色的蒙古马,心中大喜,忙走上前去,那马仿佛认识他一般,也依赖的向他走过来。

他让马吃饱了青草,牵着它向山上走,把它绑在山腰的一颗杨树旁,匆匆去找王厚。

王厚此时情形越发不好,似乎快要昏迷去,王忆拍拍他的手臂,把水壶递到他嘴边:“处道,振作一些,先把水喝掉。”

王厚身子一颤,艰难的抬起头,慢慢喝完了水,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

王忆低声道:“我的马找到了。你现在还能支撑吗?夏国大队人马可能随时就要出发赶去抚宁,我们要是赶去绥州,让种谔下令调动高永能和折继世的兵马,恐怕会来不及,不如直接去细浮图与高永能和折继世汇合,让他们出兵直援抚宁。”

王厚思索一阵道:“我去过细浮图,知道这一带地形,从宥州到细浮图大约三百里,翻过这座山一直向东北方向走,大约二三个时辰就能赶到。你骑马快走,不要管我了。”

王忆实在不忍心抛下他:“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有闪失怎么办?”

王厚提高了声音:“我这个样子,只会成为长卿的拖累。军情要紧,若是因我一个人耽误了,我们都将成为大宋的罪人。”他又苦笑了一下:“我平日光笑话长卿没力气,可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竟然是我。”

王忆沉吟一阵,终于下定决心,他把唯一的一点干粮留给王厚,又把随身带的伤药分给他一些,叮嘱道:“山脚下有水源,处道在这里一切小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王厚肃容拱手:“长卿,一切拜托了”

王忆转身下到山脚,策马向东北行进。这半夜时分漆黑一片,如同鸿蒙初辟,宇宙重开,真像是个鬼魅的世界。他找出撇火石点亮携带的风灯,借着风灯微弱的灯光,找出随身带的指南针,在崎岖的山路中踽踽独行。

不知走了多久,王忆内心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快,王厚还在碉堡中等着他回来,抚宁堡内的将士们还在等待援兵。他觉得仿佛耗尽了自己半生的时间,手脚被冷风吹得渐渐麻木,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身体一软,慢慢的跌下马去。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窑洞里,天色已经大亮。

一名老妇人听到声响,忙近来问道:“郎君醒了?”

交谈起来才知道,这位老妇人凌晨醒来如厕,发现窑洞旁倒着一个年轻后生,那匹马在对着他低声嘶鸣,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将王忆扶进洞内。看他浑身冰凉,又连忙烧上土炕,人才慢慢醒转。

老妇人笑问:“郎君可是汉兵?”

王忆点头道:“正是,我是永兴军的人,与大队人马失散了,敢问老人家这是那里,离细浮图还有多远?”

老妇人笑道:“这里是延川县境内。从这里往北走,不到二十里就到细浮图了。我儿子也是永兴军的,正好也要去那里,可以让他领你去。”

王忆眼神一亮问:“令郎在那里?”

“就在邻村亲戚家里。”

王忆细思:现在已是辰时,这一来一去,至少要耽误半个时辰,推辞道:“来不及了,夏兵很快就要攻打抚宁,我着急去细浮图找援军。还要劳烦老人家这就去找令郎,让他赶快通知抚宁驻军做好准备。让他们不要慌,援军很快就会过来。”

延川县处于宋夏边界,战争是常有的事,老妇人并不太惊慌,一口答应了:“放心吧,老婆子知道其中利害。郎君先别着急,马已经帮你喂好,我煮好了粥,喝一口再去吧。”

王忆匆匆将那碗粥喝完,感觉恢复了不少力气,辞别老妇人,策马向北行去。大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王忆终于看到了细浮图的寨门,他百感万千,摸着小棕马的脖子,喃喃道:“我们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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