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苏苒苒从宁苏素心处回来, 看到楚渊正在她屋里, 背手而立, 一看便是在等她。
她心中一凛, 担心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去了哪里。
楚渊：“这么一大早的，去哪儿了？”
苏苒苒：“早上醒得早，想着御花园的花应是开了不少，所以就去转了转。”
楚渊勾唇，“原来如此，看来花真的开了不少。”说着径直朝她走来。苏苒苒看他突然靠近，不知他要做什么, 有些心虚地往后退，却被楚渊轻声喝住，“别动。”说完伸手在她头顶摘下两片粉红的桃花瓣。
他笑问道，“去了桃林？”
苏苒苒轻吐了一口气，“没有，许是路上经过了几株桃树，掉下来的吧。”
楚渊见她手也有些红，握住了她的双手, “怎的手也有些凉？”
苏苒苒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动, 对他现在突然的亲昵感到不自在，“早上这会儿外面的确有些凉。”
“春日料峭, 这天气还是很冷的，往后别一大早地出门了。”楚渊还握着她的手，回头叫一个宫女端来一个小木盒子, 他将那木盒打开，一股淡淡的奇香扑鼻而来，混合着多种花香、檀香及其他混合香料，随浓郁却又很淡雅，闻之沉醉。
“这是让太医院最新调制的安神香，我试过了，效果不错，给你带了一份。”说着他把香料掰开一小块，放进焚香炉，那淡淡的香味便渐渐在屋中弥散开来，苏苒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今日好好睡一觉，看你许久未有好眠了。”楚渊不禁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苏苒苒偏脸躲开：“你怎么知道？”
楚渊勾唇，“你这每晚的烛要亮许久，早晨还这么早出门，显然是睡不好。”说着用另一只手将她躲开的脸再偏回来，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眼下，“看，你眼底的淤青都有了。”
苏苒苒被迫与他对视，头微微仰着，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她略高了一些了。
她又想起前一次穿越时，他们都已成年，楚渊是要比原身高一个头的。只是那时候，他已经彻底黑化，杀她毫不留情。
而现在，一切好像已经悄然改变……
这时候，门外有动静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苏苒苒趁机后退两步，与楚渊隔了一点距离。
两人看向门口，见是楼妃带着两名宫女进来，宫女手中还端着托盘，上面是一些碗碟，正热腾腾地冒着气，有一股淡淡的药膳香味。
楼妃笑着进来，“渊儿，果然是在这里。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了参粥，听说补身子最好。”楼妃说完又吩咐宫女把菜布好，对楚渊和苏苒苒道，“你们两趁热吃吧。”
苏苒苒：“谢谢楼妃。”
楚渊却冷淡道，“虚不受补，母亲这参粥我恐怕喝不下。”
楼妃的笑容凝固在脸颊，有些尴尬道，“这是御膳房尚食给的食疗方子，最是益气补心的。”
楚渊嘲讽，“你信宁素心那人”
楼妃：“我没要她们做来的，这是我亲自熬的。”
楚渊闻言，撩了撩衣袍坐到了桌前，终于冷声道：终于冷声道，“既然母亲亲手所熬，那我吃便是了。”
说完却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咽下，就把碗搁在一边。全程背对着楼美人，甚至未回头看她一眼。
苏苒苒在桌下伸腿踢了他一脚，又拿眼神瞪他，但楚渊却只抬眸对她微微勾唇，眉眼弯了起来，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
楼妃面色晦暗下来，“那，我先走了。”说完带着宫女离开了。
苏苒苒有些气道，“你母妃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对她？”
楚渊无谓地笑笑，“我只知道，这世上唯有你对我好而已。”说完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菜，“你该饿了，快吃吧。”
苏苒苒无奈地看了眼一脸温柔的楚渊，起身跑出去找楼妃。
“楼妃！”苏苒苒在回廊处追到了楼妃。
楼妃顿住，连忙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苏苒苒心中微叹，“楼妃，渊皇子他……”
楼妃却打断她，将她拉到一旁，屏退了身边的宫女，才道，“我无事，他如此待我，也是曾经我种下的果。”
苏苒苒：“您能这样想得开自是极好，渊皇子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楼妃：“我不在意了，只要能为他铺一些路，了却此生心愿便是。”她握住苏苒苒的手，“有你在他身边，看你们彼此真心相待，我便很欣慰了。”
苏苒苒被她说得有些愧疚，她在感情上没有经验，是个迟钝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一颗真心在待楚渊，也看不清楚楚渊是否在真心待她。况且，她迟早是要离开的，说不上能让楼妃宽慰。
楼妃小声道，“你，或者说你那位师父，师父真的能彻底治愈渊儿？”
苏苒苒不瞒着她，点点头，“师父已经在寻找合适的心源，一旦找到，就可以为他替换，换心之后，便与常人无异。”
楼妃眉心微蹙，“换心？可行吗？会有生命危险吗？”
苏苒苒拍拍她的手，“无碍，相信我们罢。”
现在空间已经开启得足够大了，她甚至可以到时候直接将楚渊麻醉后送进去，在专业的手术室和专业的ai智能机器人帮助下完成手术，且为自体干细胞培植的心脏，也不会出现术后排异等问题，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楼妃望着苏苒苒坚定的目光，心中稍安，又嘱咐道，“你们一定要治好他，不惜一切代价。”
苏苒苒点点头，“会的。”
她安慰过楼妃，复又回到房中。楚渊依然坐在桌前，见她回来，楚渊叫人将复又温热的粥端上来放到苏苒苒面前，“别管我的事情，好好吃饭。”
苏苒苒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楚渊，道，“你母妃也是在尽力弥补，她现在做的都是为了你……”
楚渊勾唇，“所以我该原谅她吗？”
苏苒苒一愣，“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楚渊给她舀了一勺粥递到苏苒苒嘴边，苏苒苒有些尴尬。她多大的人了，还需要被喂饭吗？或者说，谈恋爱的人都这么腻吗？
她心中腹诽，但还是张嘴尝了，毕竟让他一直这样举着勺子会更尴尬吧。
那粥入口微苦但随即回甘，苏苒苒于是评价道，“挺好吃的，不亏是楼妃凌晨起来熬的爱心粥。”
她眼眸一动，给楚渊也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他嘴唇薄而殷红，将苏苒苒递过来的一勺粥吃下了，嘴角微微翘起，是最好看的弧度。
苏苒苒：“好吃吧？”再多吃点，说着又给他盛了一勺。
楚渊眼眸如星，就着她的勺子一勺一勺将粥都吃完了，才道，“不如你做的白粥好吃。”
苏苒苒想起当日被迫做的那水泡米饭一样的白粥，一头黑线。
她斟酌了一会儿，道，“其实有食疗配合，也是不错的。我看了宁尚食平日送来的食谱，还是很靠谱的，你不妨一试。”
苏苒苒看着楚渊深深的眸子，继续道，“你不相信她，总相信我吧？”
楚渊：“那你又为何相信她？”
苏苒苒：“因为我知道她喜欢你，而女子不会害自己喜欢的人。”
楚渊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
苏苒苒抓住他的手道，“你现在犹如走钢丝，宁许风你必须要利用，而宁素心送上来门，你何必推开？”
楚渊看向苏苒苒，眼里有一丝不可置信，“所以你让我接受她？”
苏苒苒小声嘟囔道，“反正你……也不吃亏。”
楚渊眉心微蹙，深深地看向苏苒苒，目光渐渐变冷。
苏苒苒连忙改口道，“我是说，接受让她给你调理膳食，给她一些误会，说不定也可以达到目的。”
楚渊眸色终于缓和了些，将她的手反握住，“我不需要。”
苏苒苒急道，“可有了她，你会更容易！”
楚渊：“可我宁愿更辛苦，哪怕等待更久，更危险，也要给你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苏苒苒愕然，这里男人大多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帝王，也就是深情男主设定成与女主一世一双人，没想到书中原本寡情绝义的反派竟会主动给她做这样的承诺。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这是你治好的，你只会住你一个人。”
少年一诺，重于千金。他认真起来的神情是极具蛊惑的，苏苒苒心中很触动，差点就要答应他。
可是，残存的理智终将她拉了回来，她忽地问道，“那她呢？那个湖边救你的人，那个小白屋的主人，她也在里面吧？”
楚渊：“你便是她。”
苏苒苒闻言，理智彻底回归，她果然是那人的替身！
楚渊见她不信的样子，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头顶，又吻了吻她的发髻。他相信她终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他会一直等着她。
而苏苒苒心凉如冰，面沉如水。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既然你说可以用她，那我便与她虚与蛇委便是。”顿了会儿又喃喃道，“我不会让你担心。”
如此，便是答应她无理的请求了，哪怕他不愿。
被他熟悉的气味萦绕，苏苒苒忽地鼻尖一酸。
***
小玉近来的日子过得惬意。她每天都会计算距离与苏苒苒约定的日子还有多久，看着越来越少的数目，心情很是愉悦。只要期限到了，她便可以带着苏苒苒给的不菲的钱财，还有阿林，一路往东，去往她曾经的家乡，那个小岛上的渔村。
想起阿林，心中又是一暖。不管是曾经的宁老板，还是苏苒苒，于她都只是老板而已，但阿林却是对她无微不至的人。
阿林是和心堂的一个伙计，身材高大，虽然木讷老实，但对她却是极好。可惜，她也只有十天半月坐诊的时候才能见一面，而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要渐渐隐退了，她去和心堂的时间就更屈指可数。好在两人已经互通了心意，约定了每几天私下碰一次面，以诉相似情谊。
今天就是约定好要见面的日子，她一早起来就梳洗打扮一番出了门。
山间空气清新，她住在城边上一个隐秘的山脚林屋里，进内城得坐好长一段马车，为了隐秘行踪，她通常换两三辆。因此到了约定地点后，已经是中午时分。
但她却没有等到阿林，左顾右盼之间，忽地被两个身强体壮着的男子给捂住口鼻，往疾驰过来的一个马车里塞。
小玉大骇，然而被男子的胳膊箍住脖子让她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垂着的手忙将袖内庵袋中的小节竹筒扔了下去，而后就被那人给架上了马车，飞奔而去。
而那小节竹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又过了一会儿，才从竹筒中爆出一个小小的紫蓝色焰火，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