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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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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倒没有沈越想的那么不近人情——国子监还放了沈越半个月的假呢, 他身为沈越的先生, 不带着沈越拜客也就算了, 还能真在人家刚中举的时候天天逼着人家做诗,连同年之间的联络也不参加不成?

不过他也交待沈越, 不管是看一花一木,还是一盆一景,都尽量想想若是入诗, 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绘。不求成章,哪怕是一言半句也要记下来。沈越觉得此法可行, 在拜会同年之时, 若觉得话题无聊, 便满屋子撒吗些有趣的东西看两眼, 然后面上带出微笑与若有所思之态,让人以为他专注听人说话。

这样的神情在外人看来, 就是小小的少年举人全没年少中举的傲气,态度谦和与人为善。也不是没有借着同年之谊和沈越谦逊之姿向他求画的, 不过都让他以自己最近神思倦怠手难提笔给否了。

除了有数几个书呆子,京中举子无不知沈越是常入宫中为贵人画像的。听到他的推辞也就不再坚持——万一是贵人有过交待, 不愿意让沈越给别人画像呢?至于那几个书呆子,你可见过书呆子除了书外,还喜好别的东西吗?

所以沈越与沈超会同年会的还算顺利,兄弟两个都得了学问好人品好的评价。又有沈家的背景在, 一时在京中名声大燥。甚至有好事之人化“陌上人如玉, 君子世无双”这句为“沈家郎如玉, 君子名超越”,竟称这兄弟两个为大沈、小沈起来。

此名一起,沈超兄弟直接被沈尚书给拘到了家里,孩子有会读书的名声也就够了,什么大沈小沈,难道是要效那三苏不成?三苏父子下场可不怎么尽如人意呢,沈家儿郎不必学他。

好在此时该参加的宴会已经参加的差不多,只等着房氏归京,沈家就可以广发请帖,替沈家兄弟做贺了。除了沈尚书把关过可去的人家,沈超兄弟重新拾起书来读。

这日沈越正对着一盆子玉竹寻诗材,双喜在外头报了一声:“公子,奶奶使人送信儿来了,说是明日上午可以抵京,老太太请公子去晚晖院呢。”

沈越听了精神也是一震,他已经有三年多没见到房氏,就算是五日一信,怎么能如面对面的体贴?加之房氏是他最初来此世相依为命之人,这份感情是谁也无可取代的。

老太太见沈越急急前来,向他笑道:“可是让你给盼回来了,明日早些去接你娘。”

这一声娘几乎没让沈越的眼泪掉下来,他低头应了个是,和算把眼圈的湿意给逼回去。又听身后传来沈超的声音:“明天二婶要回来了,我和越儿一起去接二婶。”老太太也答应下来:“这才是正理。”

因此比起贾敏进京来,码头上长身玉立的少年就多了一个,偏这两人的衣裳一式一样,就是花纹也只分了左右,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出谁大谁小。

等船在沈越的盼望之中缓缓靠岸之时,沈越向着甲板上就喊了一句:“沈赴,你再往出走一步试试。”甲板上本来在向着岸上挥手的孩子手就是一顿,把脚向后撤了一步,嘴里却还高兴地喊:“哥哥!”

船舱里就又跑出一个裹的圆滚滚的孩子,这个比先头叫哥哥的矮了有一头光景,一把拉了叫哥哥的那个,问:“在哪儿,哥哥在哪儿?”

这时船夫已经搭好了船板,沈越早踩着颤微微的板子上了船:“谙哥儿?”他向矮的那个叫了一声。

谙哥儿抬起小脑袋,把叫他的人仔细看了又看,还把手往自己荷包上按了一按,试探着叫了一声:“大哥。”

沈超也随着沈越上了船,听谙哥儿叫沈越大哥,忙纠正他:“错了,我才是大哥,他是二哥。”

谙哥儿就让他给说糊涂了,看向自己一直叫二哥的那个:“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询哥儿到底大些,自己站好身子,还拉了谙哥儿一把,向着沈超行了个礼:“大哥。”又给自己的亲大哥行礼:“哥哥。”就是不叫二哥两个字。谙哥儿自是跟着询哥儿行事,一边叫哥哥,一边不错眼珠地看沈越。

沈越便一把将他抱起来,小孩的脸一下子有些胀红,想要挣扎又不大敢,小声地再唤一声:“哥哥?”

询哥儿便向着自己的大哥道:“哥还是把他放下吧,这小子可沉了。奶奶一定等急了,哥快跟我来。”

沈越并没有放下谙哥儿,小心地护着小孩儿的头不使他碰着船舱,跟着询哥儿就向舱内而来。房氏跟前的锦儿已经做了妇人打扮,见到沈越也惊喜地行礼:“公子。”

沈越向她的头上很看了两眼,又去看询哥儿,见询哥儿面上没有什么反感之色,才道:“起来吧。没想到你竟已经成亲了。”

说的锦儿脸就是一红:“是,去年奶奶恩典,将我指给了沈福。”沈越哪儿还听她唠叨?早越过她进了房氏所在的房子。

“蔼哥儿。”房氏看到抱着小儿子的大儿了,那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叫了一声便说不得别的话,只把儿子的袖子紧紧拉着,生怕下一刻又不见了。

沈越将谙哥儿放到地上,自己直直跪到房氏面前:“儿子来接母亲回府。”说着眼泪也流下来了。正因为这三年多来,沈越一直坚持着每五日一次送信回扬州,房氏与沈任也必有回信,后来又加上了询哥儿五日要寄自己的功课给沈越看,所以这家人的感情并没因为距离而变淡。

感情没淡,更让房氏只能听着儿子的成长,却无法亲身参与而对长子更加想念。何况这儿子又是争气的,小小年纪就让自己身上的诰命比二爷的官职还高一级,现在更是中了举人。

“给二婶请安,还请二婶收拾一下,咱们回府后再说话。”一向在沈越看来不靠谱的沈超,此时十分有眼力见地转移起房氏的注意力来。

房氏的泪一时收不住,脸上却带出了笑意:“是詠哥儿呀,你也长高了,中了举行事也大人样了。出息了,你们都是出息的好孩子。”

沈超倒让房氏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扶了沈越起来,笑话他道:“二婶不知道,从他回京之后处处把我比下去了。正好二婶回来给我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把房氏一下子带回了离京前的岁月,心中那一点不安一扫而空,泪水也终于止住了,向着沈越笑道:“先带你弟弟们下船等我吧。”自己哭了一场,总要收拾妥当了再去见太婆婆与婆婆。

沈越却不肯离开:“儿子服侍母亲吧。”说着就要接丫头高捧的水盆,嘴里向房氏道:“刚才见锦儿已经做妇人打扮了,母亲这里使的人都眼生起来。”

房氏将嘴抿了抿,顾自洗手似没听到沈越的话,就让沈越心里打了个突。沈超不过是口快,并不真的心无城府,拉了询哥儿就往舱外走:“咱们去看看轿子可抬来了没有。”

谙哥儿自是跟着询哥儿,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母子两个。沈越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不过声音还算平静:“二爷是知府做的顺利,竟然连祖训都不顾的想快活了?”

房氏一个没忍住,举手就拍到他的肩膀上,却忘了自己手还在水盆子里,这下直接让沈越的衣裳湿了一块:“呀,这可怎么好。”沈越哪儿还顾得上衣裳,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房氏:“我在京里日日能见到老爷与太爷,母亲怎么没在信里提起?”

房氏知道自己这个长子,对内宅之事不是一般的上心,就是平日送信回扬州,也往往会单独给自己一封信,说是怕自己远离京中,有了委屈无人可诉。现在这样七情上面,也是怕自己有话憋在心中不得发散。

于是顾自边梳洗边道:“二爷的品性你还不知道,自是不会让人随便引得迷了眼。不过有人却当自己出类拔萃,非得试试自己几斤几两。二爷自己就将人开发了,并没用我操心。”只是自己还是生了几日的气。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避着丫头们,沈越知道这也有敲打的意思地里头,脸上也有些阴狠之态:“二爷是软性子,等我知道那背主的奴才是哪个,将与她家有关的人都送到西北开荒去。”

丫头们一个个低了头,二爷将那个罗儿直接让人在院子里生生打杀不说,一家子人发卖的天南海北,一辈子别想见面,在公子眼里竟然只是软性子。

房氏将丫头们的神情看到眼里,心中对长子的依重又增了一分,手下描画的也加紧了。不一时已经戴上了帏帽,由沈越扶着出来坐上轿子,再听沈越与沈超一人负责一个地把询哥儿、谙哥儿带下了船。

即知房氏要在京中长住,来接的除了沈越兄弟自也有管事的。沈越兄弟护着房氏回府,自有管事的上前与房氏从扬州带回的人一起,清点行李,装车送回府中。

先期回府的房氏母子,受到了家中所有体面管事的跪拜迎接,又在二门处见到了早早等候在那里的刘氏与谚哥儿、讷哥儿。房氏早早行下礼去:“嫂子这些年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尽孝,着实辛苦了,请受我一拜。”

刘氏早上前扶她:“出门几年,这嘴也巧上来了。正与玉儿是对婆媳。”

房氏要不是刚在船上见到长子太过激动,早就问出声了,现在听刘氏说起,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听说嫂子也要做婆婆的人了,哪日让我也见见。玉儿老早就说李姑娘样样出挑。”

“玉儿也是好的。”刘氏与房氏携手而入,留下四个没见过面的孩子大眼瞪小眼。沈超拍拍自己兄弟的头:“这个是询哥儿,你不是总念叨他来着?小的是谙哥儿。”

两个小孩子对视一眼,同时行下礼去。谚哥儿叫了一声“三哥。”又把眼去看谙哥儿。谙哥儿也已经五岁,又见过沈越送回扬州的画像,向着谚哥儿行了个礼:“四哥。”讷哥儿发现只有自己最小,却还是懂事儿的给所有哥哥们见礼,再一一称呼过。

等六兄弟进了晚晖院正房,一下子将屋地塞了满满当当,更将屋里那点久别重逢的感叹给冲没了。老太太也不等孩子们见礼完,早叫询哥儿与谙哥儿到自己跟前儿来:“快让老太太看看,没想到还有见到你们的时候。”摸摸这个,搂搂那个,一个也想落下。

讷哥儿趁着老太太换手的空儿,自己挤进老人家怀里:“还有我,老太太还有我。”

被曾孙们围绕着,老太太只有更高兴的:“是,还有你,如今你也不孤单了,有人陪你玩儿了。”

谙哥儿一本正经地纠正老太太:“二爷说了,回了京中也不能落下功课,我要每日上学后才能陪六弟。”

沈太太早眼馋了半天,借机将孙子拉到自己跟前,问他谁给他开的蒙,先生可进京了没有等语。询哥儿也早跑到沈越面前,向着他表功:“来的路上我也给谙哥儿看哥哥的像了,他是不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哥哥?”

这个兄弟虽然不时地坑自己一下,也不过是求关注的小把戏,沈越看他的心态与房氏看沈越差不多,也摸着他的头道:“你做的好。”

就这已经足够让询哥儿满意,毫不羞愧地向着沈越伸出了手。沈越带笑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来放到他手里:“这是西洋进贡来的,说是叫什么奶糖。我得了就给你留着呢。”

谚哥儿早跟着询哥儿过来了,听沈越这么一说,有点控诉地看着沈越不说话,把个沈越看的有些讪讪,又掏出一块递到他手里:“这是前两天进宫新得的,我出门拜客忘了给你。”

那边两个小的也坐不住了,纷纷蹭下地围了上来,沈越只好把自己的荷包从腰上扯下来,倒提了将糖都倒在身边的小几上:“只有这么多,你们自己分去。”看的一屋子人都笑得不行。

老太太向着沈太太道:“放七八年前,咱们哪儿敢想去?咱们家的孩子哪儿就差这一口吃的,不过是要看看他哥哥可公平,心里可想着自己呢。”

沈太太也笑眯眯:“这都是托了太爷与老太太的福气,孩子们才都平平安安长大,兄弟之间也和气。日后等超儿成了亲,再给老太太添了玄孙,老太太这屋里更热闹了。”

说的老太太也想起来了:“如今太爷越发不愿意动弹,让他们兄弟去见太爷吧。”

房氏的脸就是一红:“孙媳失礼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你只在这里呆着就好,现在太爷除了见见孙子们,也就是见见玉儿。”又笑向房氏道:“玉儿嘴又巧,心又灵,诗作的比越儿还让太爷喜欢。你即回京了,明日那孩子是必来的。”

房氏听了只有更高兴的:“难得那孩子能与太爷说得上话。”

沈太太就点头:“也细心体贴。一会儿你回自己院子就知道了,早早替你把房子都和越儿一起收拾好了。”

刘氏听了便向房氏道:“若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次可不能找我,只管明日与玉儿算帐便好。”

房氏带笑道:“她不过是动动嘴,这支用物件寻东觅西的,还不是要嫂子操心?”沈太太等人便让她回自己院子先休息。

都是自家人,房氏便也不再客气,由着丫头婆子簇拥着回了西院。院门口早有丫头婆子直直站好,见她们过来齐齐说了声:“恭迎奶奶回府。”然后拜下去。

房氏轻轻点头,自有婆子叫起,然后簇拥房氏的人就更多,都随着她慢慢行到正房。房氏走的慢,看的细,虽未特意弯腰,眼睛却把将通道边、矮树下、细池中一一看在眼里,但见上头并无扫痕,却收拾的一尘不染,想来不是匆匆打扫能做到的,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进了室内,更有热气扑面而来,还杂了淡淡的香气,房氏心神又是一爽:“怎么倒象是兰花香?”

红柳上前回道:“回奶奶,这是昨日公子与姑娘从李先生那里新搬回来的,就为了给奶奶熏屋子。”她是头一次见房氏,开头的几个字说的有点结结巴巴,后头也就通顺起来。

房氏早知这丫头是刘氏替沈越挑的,现在一看长相也还清秀,说话也有条理,最主要的是眼神清正,并不因自己是沈越的丫头又在府里多年有自矜之色。于是点头:“嗯,他那花房走到哪儿是要搬到哪儿了。”

沈越身后跟着询哥儿、谙哥儿一起进了屋子,两个小孩还是第一次进京,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房氏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长子:“你伯母将你照顾的不错。”

沈越含笑应了个是字,心里还是放不下已经做了妇人打扮的锦儿与新换的丫头。就算离开了三年,房氏还是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他们两个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询哥儿先住在西院,谙哥儿给他收拾了母亲这里的西厢房。我自己的院子是东边院子。”沈越把自己做主收拾的地方说与房氏听。房氏便让人带询哥儿两个去看他们的屋子,让他们有什么不如意的只管来说与自己听。

两个小家伙被丫头带下去后,沈越才挨着房氏坐下:“母亲这些日子憋闷坏了吧?”

房氏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若是让二爷知道你还是这样关心内宅之事,又要与你不干休。”

沈越便笑看房氏,把房氏看的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许是听说我要回京,罗儿便动了心思。她那个奶奶也不是个好的,仗着是我的嬷嬷,不时地在我耳边提说什么二爷没有人照顾,应该留个体贴的丫头替二爷打理内宅之事。”

“这才是痴心妄想呢。”沈越给这祖孙两个下了定语。

房氏听了也不屑一笑:“说的是。我也告诉了我那个嬷嬷,沈家与房家一样,都有不纳妾不收通房的规矩。看着我这里行不通,那娘两个三不知买通了二爷跟前的小厮,趁着二爷在外应酬喝醉酒,打着我的旗号去给二爷送汤。”

这些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更高明的招数了。沈越与房氏一样不屑地一笑,听着房氏笑着说下去:“也不想想沈家的子弟,哪儿有烂醉如泥不醒人事的?刚开始二爷还当真是我让人去的,生气了就想来后院问我。那丫头急了才说什么她从小仰慕二爷,让二爷一脚踢出了书房。”

说到这里,房氏眼睛里都是柔情,想来沈任的这一举动大大地合了房氏之心。刚才沈越已经暗暗留意,发现围着房氏的人中并没有她的那个奶嬷嬷,想来一并也被处理的。因问:“那现在二爷身边?”

房氏轻轻敲打着炕上的小几:“有厨娘有小厮,并无大碍。何况过不上两个月二爷也该上京了。”说完将此事摞开,只问沈越:“你考举人这样大事,我与二爷都不能来京里,可委屈了?”考秀才的时候还气了两天。

沈越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奶奶还记着呢?何况有超大哥与我做伴,大伯也没送他。”

房氏脸上就渐渐没了笑,眼里又现出湿意来:“总是我亏欠了你。这样小的年纪事事要靠自己不说,竟然还给我挣了诰命。唉,和你一比,询哥儿两个心就粗多了。”

看着长子,房氏说出自己三年来的孤单:“你在的时候还有人商量一二,你走了林太太也可交下心,玉儿也能给我解个闷。等玉儿她们也上了京,竟觉得无说话的地方。”

拭下泪才道:“亏得你想出那个五日一信的法子,可惜有的话信里也不好说。”然后就细问沈越头一次进宫的情形,与圣人之间的奏对,怎么就给自己请了诰命,还高了沈任那么一级。

这可是房氏的得意事。这一世的女人,丈夫从来不是她们最终的依靠,她们更信任的还是自己生的儿子。沈越这些年的做为,让房氏觉得自己后半生真真有靠。也不是说房氏就不关心沈任或是说觉的沈任一定会出点儿什么事儿,而是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人就是这样想的,房氏只是没有免俗罢了。

等沈越说到自己已经预备下了明日去外祖母家之物,请房氏不必操心早些歇息之时,房氏才想起一事:“糟了,这却是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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