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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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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整个扬州地面的民生,几年的时光在沈任的身上刻画下了不小的痕迹, 最直观的就是他也留了须, 虽然只是短髯,整个人还是被胡子给压的长了几岁年纪。一双与沈越相似的眼角已经生出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就算不说不笑, 皱纹已经深种,没有抹平的时候了。就是一双眼睛,也没有了沈越离开时清明,代之而起的是睿智。

整体看来, 沈任竟然要比留在京中的沈信还要老成一些,明明平日也注意保养,那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分不少地表现在了面容与行动之中。这让沈越不觉的有些心疼起自己曾经不时坑一坑的人, 眼角也有了些湿意:“儿子给父亲请安,恭迎父亲回府。”

“好, 好, ”看着出息的长子, 沈任早忘了自己当年被坑之事, 满眼都是欣慰:“你长大了,也出息了,能关心兄弟,体贴母亲,好, 很好。”五日一信并未随着房氏进京而取消, 不过是将京中一信换扬州两信, 变成京中两信得扬州一信,所以沈任对自己长子的行动知道的很清楚。

沈任连连的夸奖之声,就算沈越脸皮一向厚也有些承受不住,脸不由的都红了起来:“儿子不过做了自己该做之事,当不得父亲夸奖。还请父亲下船,好让奴才们收拾了回府。”

沈任这时才把目光放到了次子与幼子身上,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一手牵起一个:“好,随为父回府。”

沈任回府与房氏回来又有不同,这次沈府的大门中开,沈超带着谚哥儿、讷哥儿早早立于府门之前,见到马车过来早迎接上来:“请叔父安,恭迎叔父回府。”

沈任看到府门上悬挂的匾额也十分激动,叫几个孩子起身后,自己大步向着府内走去。沈超看着二叔有些不稳的脚步,心里也生出了感慨:“二叔见老了。”

沈越听了点头,询哥却有些不高兴:“二爷才不老呢。”

沈超十分宽和的对着询哥儿一笑,又制止了谚哥儿想反驳的动作:“老太太那里该等急了。”带头也随着已经急急进府的沈任进了府门。

等他们到了二门上时,房氏不停抹眼泪,刘氏也在擦自己的眼角,然后大家一起向晚晖院而行。沈太太早已经站在院门处,见幼子走来,叫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便泣不成声。

跪倒在地的沈任一路膝行到沈太太面前:“儿子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请太太恕罪。”

沈太太此时早没了往日的矜持端庄,低身把小儿子搂在怀里大放悲声:“一走就是六七年,你好狠的心。”家中还有更年长的长辈,别的话沈太太也不好说出口,只好把多年的思念化成泪水肆意流淌。

刘氏与房氏自是劝了又劝,又拿老太太还等着说话,才算让沈太太止了哭,可眼睛还是离不开自己的小儿子,在沈任亲自搀扶之下,进了正房。

这次等着的就是沈学士与老太太两人。本想着避祸留住沈家血脉的次孙,如今平安回京,可见沈家这一关是安然而过,老人家还能不高兴?就连沈学士都笑眯眯看着次孙给自己行了礼,破天荒的对沈任外任时的成绩进行了肯定。

这是沈任自做官以来,头一次听到祖父对自己的认可,说不激动那就是骗人。再看高坐的老人布上威严虽在,可是身躯却已经随着岁月弯了下去,身材似乎也瘦削了几分,沈任深情道:“祖父、祖母身子旺健,孙子不胜欢喜。”

沈学士让他起身,又命他不必拘礼坐下,才道:“我们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除了惦记你倒没别的操心事,身子倒没什么大碍。”

沈太太便与两个儿媳妇对视一下,她们是日常服侍之人,自然知道老人家这是宽慰孙子,老太太还只是唠叨些,沈学士从上次进宫之后,连行动都有些迟缓起来,这让大家不得不担心。

这些却不是在久别重逢时该说的,沈任已经慢慢向家人诉说起自己外任时的见闻来。这些房氏回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一回,可是自己的儿孙说出来,在长辈们听来觉得更亲切些。

自是要摆家宴,屏风一隔便可开席。看着围坐的还是祖孙婆媳四人,老太太向沈太太道:“可与李家说好了?”

沈太太点头应是:“定在了六月六,那时殿试也完了,衙门也分了,时间也宽裕些。”

老太太听了连连点头:“我还留了好东西给超儿媳妇,省的那小子总觉得我偏心。”

大家听了都是一笑,屏风这头的沈越便把眼看沈超,眼里全是戏谑。沈超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借着给沈任敬酒才算遮了过去。

等回了西院,自有一番父子相谈、夫妻对诉。沈任也不问沈越的学问如何,只听他把忠顺亲王及京中各府知道的事细细说了,做自己叙职前的准备。

时近年关,各部都忙的不可开交,沈任恰巧在封笔前两日得了吏部尚书的接见,得了回府等信的消息,也就安心回府过年。

沈超与沈越一心苦读,哪儿还顾得上过不过年?就是沈家与林家,这个年也都为两个要春闱的人让路,连客也没请几次。二人除了循例到自己外祖家与岳家拜年之后,更是一人不见,万事不闻。

两人时时做了文章相□□论一回,不敢过于聒噪沈学士,只好拿与林如海。林如海对二人竟是一视同仁,点评起来不因沈越亲近而口下留情,也不因沈超只是亲戚而拘于情面。

此举让沈家人无不对林如海心生感激,只把这份感激化进了对黛玉的好上来,连带着宽哥儿都得了沈学士送出的字。

“这次别赶上人在旁边哭就好。”再次坐到赶考的车子中,沈超说起秋闱时的遭遇还是心有余悸。沈越还有心调笑他:“怕什么,这次李姑娘不是又送了帕子,拿来堵住耳朵便是。”

沈超却没如前次一样要扑上来打沈越,而是叹息了一声:“这一次你我都要全力以赴,不管是谁能进一甲,都是沈家的荣耀。也免得那些人因老爷不再任户部尚书,觉得沈家……”

沈越重重的点头。皇帝年后开笔,又进行了一系列的人员调整:沈尚书不再任户部尚书,如自己的老父亲一样专任大学士参赞朝政。吏部尚书没换人,穆侍郎却被调到云南做布政使,倒让沈越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林如海却做了户部尚书,让一众朝臣大跌眼镜。而沈信,则接了林如海的吏部右侍郎。对沈越来说自然没什么不好,可也有人觉得沈家怕是让皇帝忌惮了,不敢明言却也有些言三语四。

沈越知道沈超此言都是因这言三语四而来,他自己这些日子书读的更精、诗也做的有了心得,他倒要看看,自己比这古人差在哪里。

春闱仍是在贡院举行,有了秋闱的经验,沈超与沈越并没有着急挤到前排,而是等着差役开门唱名后,才应名而入。这次检查比起科闱来更严格,甚至要求考生们脱衣查看。

沈越对这个没有一般举子的反感,顺从的按着差役们的要求,把自己那四五件长衫一一去了,等差役们觉得没什么问题再从容穿好,自始至终无一句怨言,倒让差役们对他耐心了点:“这是您的号牌,出长廊左拐便能看到。”

好在经过去年秋闱,这贡院里也被人打扫过,灰尘没有那么大,沈越只用自带的抹布擦拭后便可坐卧。此时又一日暖似一日,一件大氅足够沈越夜间不被冻醒。

等头一场的考题到手,沈越心中就是一笑:诗题求信,八股题为《君子不重则不威,学而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看来当今这是要臣子们明白忠信之义了。就着早就磨好的墨汁,沈越提笔先破起题来。

阐述忠信,对沈越来说可以说信手拈来,八股的格式,他更是了然于胸。先言君子之威当立,再言臣子忠信该守,再说如何守忠信,最后以学须内外相因,故功不可缺,臣以忠信为首,序不可乱。乱序则失忠,人人可诛之语做了自己文章的结语。

这样的文章出来,沈越相信只要自己的卷子能进前十,那么对一甲最有发言权的当今就能看到自己的文章,自己进一甲也就不远了。

剩下的时间,都被沈越放到了思考试帖诗上头,从该用何典,怎么将忠君之意化为信,都是沈越重点考虑的问题。多日练习让他形成了习惯思维,而现代应试教育里融汇观点也被他利用起来。

待到差役第三日前来收卷的时候,发现这位举子神情轻松,全无别的举子患得患失之态,心下暗暗称奇。等到第三场收卷的时候,差役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小举人说不定是让家里大人逼着应考对付差事的,要不不能这么满不在乎。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能过了秋闱已经算是英才,何必为了名声非得把孩子逼的这样紧?看吧,就算来应考了不好生做答,不是白白挫了孩子的锐气?

沈越不知道自己被差役同情了一回,自己去上房请过安之后便倒头大睡:自从林如海明面上不许他见黛玉之后,沈家老太太与沈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很少再请黛玉过府,今日也没见黛玉如秋闱时一样担心自己过府来看,沈越不睡还能做什么?

把卷子默出来,请沈尚书与沈信、沈任看,再送到林如海府里请他看,沈越便不大出门,专心等着放榜之日。只是这人心里若是有惦记这事,总是不能放松。沈越也是如此,只觉得在府里坐卧皆不如意,让双安去问过李先生在家,便让人套车寻李先生说话。

“怎么不老实在家里等消息?”李先生见他自然高兴,可也知道此时不是沈越该出门的时候。

“我心里总是不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安,所以想来与先生说话排解排解。”

李先生听了就是一乐:“从小就知道告状,难道这次还嫌二爷没送你去应考?”

“考个秀才都让人说嘴,现在哪敢再让二爷送我?再说二爷刚接了顺天府,万事都刚开头,更没空儿理我。”

“说的也是,人说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这顺天府虽然较知县品级高得多,却是天子脚下,沈大人为官不易。”李先生深有同感地感叹一句。

然后问沈越:“若是你这科得中,这么点儿的年纪,可去什么地方为官好呢?”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显然并不真替沈越为此发愁。

沈越自己叹一口气:“先生,你说考官们会不会因为举子年纪小,就不将文章列到前十里头?”

李先生摇头:“别说这科考官都是圣人亲定的,你忘记了自秋闱便有弥封一说?直到定下前十呈了御览,才会开启弥封,再放杏榜。何况就算是中了进士,不是还有殿试?到那时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呢。”

两人心中都清楚,虽然殿试之时名次可能有所变动,一般来说变动都不会太大——考官们若不了解皇帝的喜恶,也不会被皇帝点为考官。

这些规矩沈越都知道,不过是拿出来做与李先生谈话之资。李先生有意逗他:“造办处马大人倒是和我说过,想着你是不是直接去造办处当差。”

“先生是怎么回的?我家里是不愿意我去造办处的。”沈越急忙问了一句。

李先生不以为然道:“这事我自是不会替你做主的。将来你就算是进了翰林院,也不是不能陪侍圣人。我看你做画的兴趣只是一般,还不如玉儿上心,就和马大人说了,你家里有意让你历练。”

沈越就松了口气,装成不在意的样子问道:“玉儿什么时候来看先生了,竟没听先生提过。”

“也不是时常过来,这几个月每半个月会来看看我的起居。”说到这里李先生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那孩子是个体贴的,知道我一个人居于此,不善内事,总是替我打理的井井有条。”

沈越自己觉得有点赫然:“学生这几个月都在准备春闱之事,倒是没顾上先生。”

李先生连连摆手:“我没有怪你之意。就是你过来我也会撵你回去,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分轻重?再说玉儿将来总要自己管家,我这里正好给她练手。”

纵是心疼,沈越得承认李先生说的有道理。林府往来交际的人多,官职更是不低,若是黛玉直接管理林府的话就是小马拉大车。可是李先生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个下人,黛玉又每半个月就过来一次,也不必担心她累着。

在心里暗暗算了算黛玉下次来的日子,沈越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若是无事也可过来帮忙,脸上那点儿来时的郁气不知不觉消散开去。

李先生虽然没如林如海一样与他日日相处,可十来年了还能不熟悉?见他神情转好,一个没忍住问道:“你自己可有把握进前十?”

沈越摇了摇头:“天下学子何其多,江南更是文风鼎盛。好些人读书的时间比我的年纪还大些呢,学生可不敢保准进前十。”

话是这么说,李先生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一分自信,也就不再与他多纠结于此,由着沈越陪着用了饭,便赶他回府:“放榜后让你的小厮过来一趟便可,不必自己亲来。”中了进士与中举人可不一样,殿试紧随着就来了。

就算名次变动不会太大,不是还有临阵磨枪之说?所以还是等着殿试之后再说吧。沈越并不是执拗的人,听话的点头回家继续孵人的蘑菇。

不过沈家现在可不止等着放榜这一件事,虽然离六月初六还有两个多月,好些事情也该准备起来。沈超住的那个院子就要重新收拾以做新房,羊酒等物也要采买起来。而沈超是他们这一辈头一个成亲的,长辈们自然重视非常。

刘氏一个人忙不过来,早请沈太太从中说和,房氏接手了府中杂事,她好专心准备儿子的聘礼。房氏一向尊重长嫂,不肯改了她的规矩,小事自己处置,涉及常例外的银钱必要告诉过刘氏之的才肯行事。

这日沈任下了衙,一家子吃过饭后两个小的自去做功课,沈越陪着说些闲话。房氏向着他们父子道:“这次超儿成亲,大嫂怕是自己添了不少。”

原来沈家子弟成亲自有定例,除酒席等事外,聘礼为五万两银子,这中间不单聘金在内,就是茶饼、三牲、帖盒都要算在内。当然若是婆婆对儿媳妇满意,额外用自己的私房添补也没人反对。

房氏就是见到刘氏添补后的东西,才发出这样的感叹:“聘金是十足的五万,金玉头面、布匹珍玩,怕是大嫂把自己一半的嫁妆都添进去了。”

沈任做了几年外任,心里还是有底气的:“羡慕别人做什么,到越儿与玉儿的时候,你只管添上就是。”

房氏不由一乐:“添也有添的法子,总不好让越儿的聘礼越过超儿去。”

沈越自己也摇头,左右他成亲还得个五六年呢:“奶奶不必操心,玉儿不是比这些的人。”

房氏听了点头:“你放心,我这里给玉儿留着好东西呢。放进聘礼中固然好看,可越了礼倒不如我私下里给你们。”又问沈任自己家该如何给侄子贺喜。

沈任对这样的事儿不大在行,只让房氏自己看着办。还是沈越出了主意,除送了一万银子给刘氏做礼金,另准备一套绿宝石的头面做新人拜见亲人时的礼。

诸事都商量妥当,也就到了发榜之日。杏榜是从后往前添写,双安、双悦、双喜几个早早和沈超的几个小厮都等到了贡院外头。

就见贡院大门紧闭,只在侧门处开了一首小缝,里头不时有人递张纸条出来,就有守在一边的差役取了,送到榜下的一名官员手里。

这位官员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一字一字的抄到早就张好的红纸之上,这也就是所谓的填榜。这榜是从第六名填起,前头五名是倒着填出来,也就是所谓的倒填五魁。

见官员一人一人写来,虽然有差役在旁边维持,看榜的人还是不由的向前挤去,又被差役们拿着水火棍推着向后,也有踩了后头人脚的,也有拉了前头人衫的,大家也顾不是计较,都把眼盯着那一个个写出来的名字。

若有自家主子的名字,看榜的就拼命往出挤,别人小声问:“哪位中了,中了第几名?”那人也不说,只管闷头挤出人群。这一点大家也都理解,毕竟不管是平日多节俭的人,听到自己中了的消息都会打赏一下,若是这样在张旗鼓的叫嚷出来,有那腿快的先去报信,打赏可就捞不着了。

直到六名后头的名字都填完了,双喜等人没发现自己家两位小主子的名字也没怎么着急:两位小主子秋闱的时候一个第二一个第四,以他们想来这春闱的成绩也差不了。就算还有别省的举子,难道他们的先生还能强过上书房的学士和探花出身的林大人?

可是第五名不姓沈,第四名还是不姓沈。几位小厮的心也忐忑起来:六名后没有主子,那主子是该在五名之内。可是一甲里一下子出两名沈家子弟,这,这也不大现实吧?

等到填榜的官员官下第三名的姓时,两房小厮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沈!偏这官员笔上的墨不太多,这个时候竟然要蘸墨!双喜恨不得自己上前替他舔墨,好快些把后一个字写出来。

在旁人看来只不过一呼吸间的功夫,双喜几个却急得出了汗。好在官员动作不慢,蘸好墨后气定神闲的开始写下一个字:走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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