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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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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在自己三个月的守孝时间里, 一直对着马车发愁。

因他已经入仕, 平日空闲的时间太少, 那个城外的花房不得不交给黛玉打理。说是打理,黛玉也不过是自己想要什么花了去花房走一圈。

这次因沈家守孝, 老太太一直怀念沈太师,黛玉去花房就勤了些——李先生那里的花儿虽然也不少,却要从花房中选好送过来, 黛玉要亲到花房选出适合守孝期间观赏的花, 再让人送到老太太面前,好让老人家开心一点。

正是因黛玉去花房的次数多了,这马车颠簸的毛病就显现出来了。沈越哪儿听得了黛玉受苦, 就想着能不能先把马车改良一下。

说起来改良很简单,不过是给这木头轮子包上轮胎, 再给马车安上弹簧。可这不是想要这些东西出门就能买到的现代,而是钢材只比铁器强些有限、橡胶树还在琼州深山老林里无人发现的古代!

这就难办了。

沈越头大的盯着马车出神, 这橡胶树还好说, 他可以借托想要新鲜花种的名义打发下人全国上下去找,反正有给老太太尽孝的名义,他现在手里也不差钱, 最多是费点时间总能找到。

至于说找花找出树来也好说,新鲜一个词够不够?沈越觉得够了就行了。甚至从橡胶树上沈越还想到了那些后世的高产作物, 按时间这些东西应该都已经引进国内了, 不过是没人知道种法或是做法, 这才没有推广出来, 那就让人都一起找来就行了。

可中间要用的时间必不会短,沈越总觉得还是先把弹簧搞出来,能让黛玉少受些颠簸也是好的。要把弹簧搞出来,那就得有钢,沈越已经试过了,普通的铁丝也能做出弹簧的形状来,可是只要压上两次便会折断。

这样的东西,哪儿能送到黛玉面前?炼钢的原理沈越也知道一点,就是那个高炉沈越也相信只要他给出思路,劳动人民试验几次也能做得出来。

难就难在铁上。这个时代盐铁一向是国之根本,全部由国家掌控着,他小打小闹的打点儿东西不难,可要是大上锅炉炼钢,当今不直接找他畅谈人生才怪呢。

“老爷,”沈越到沈学士结庐之处求见,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到工部任职。”

沈学士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次孙,这六部衙门尚书们的品级虽然都相同,可也不是没有轻重之分,吏、户、兵、刑、礼、工,工部可是排在最后的。

想这沈越一入官场直接进了户部,还被当今破格提拔为了五品员外郎,任谁都要说一声前途大好,现在却自己提出要去工部。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沈越这是失了圣心,被贬斥了?

见沈学士没有回答自己,沈越又道:“我偶阅闲书,对百炼成钢略有心得,想着到工部试验一番。”

这个是自己的亲孙子,还是眼看着有大出息的亲孙子,沈学士在心里劝自己,面上很和蔼的问沈越:“有什么所得,我还有两个门生在现工部任职,不如让他们找人替你试验一下。”

沈越来前就料到沈学士不会那么轻易允许自己调部,将早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都说百炼钢成绕指柔,可现在难得见到好钢,我就想着若是将这铁多炼几回是不是能让它更有韧性。这样的事儿恐怕非一日之功,也说不得就是我自己想差了。我自己做也罢了,若是麻烦别人还不成功的话,下次老爷也不好说话。”

这话也不无道理,就算是自己的门生,依附于沈家门下只出力不见功,怕这关系也长久不了。自己冒然让人试验的话,真可能如沈越担心的一样,不成功倒失了门生之心。

一二门生沈学士还不在意,可现在沈家正是低调的时候,能维持稳定比什么都强。沈学士也说出自己的担心:“工部之事很难见功,你去了那里没有一番做为,怕是难从那里出来。”

沈越很自信的点头:“我觉得可以一试。”

他从小就有主意,也不是冲动之人,沈学士定定看了他许久,摆手道:“如此也可与你父亲与先生商量一二,若是他们都同意的话,你自己上折子便是。”

沈任那里好商量,他对自己的长子一向信任有加。林如海就不那么好糊弄,非得要让沈越说出自己可有什么想法,去工部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先生也知道,我终是太过年轻。如我这个年纪得了五品官的,除了那些袭爵之家,开国之后并无先例。不如借着家中长辈守孝到工部熬一下资历,避一下风头。”

林如海对沈越避风头还是同意的,可他觉得沈越想避风头何防回翰林院?又可以做学问,也不耽误当今想起他。沈越却知道自己所想如果能够成真,当今想不起自己都难,请林如海只管放心。

强扭的瓜不甜,即是沈越自己态度坚决,林如海也便如了他的意,反正有自己在,哪怕沈学士与沈信都难起复,调沈越出工部还是能做到的。林如海就看着沈越写了折子,再亲自递给当今。

“他怎么忽然要去工部?”当今对沈越观感越来越好,正是有意培养他的时候:“可是户部有人排挤他?你这个做先生的对学生要求严是好事,可也不能放任小人因沈学士不在朝中,就由着人欺凌下属。”

林如海唯有苦笑,说出了沈越自己想试试能不能炼出高强度钢材的想法。当今倒觉得沈越可能真有些思路,没见他当年小小年纪,想给沈太师等人看到自己兄弟的真容,都能与李熙一起研究出画真容之法?

不过这工部,当今沉吟了一下向林如海道:“沈越若是想试验炼钢的话,只能去虞衡清吏司。朕倒不好多说,你自己出面向顾然请托一下吧。”

圣人,你可是天下共主,这样纵容臣子做弊真的好吗?林如海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却一点儿也没耽误工夫,当天就请了顾尚书与张少卿一起小酌。

顾尚书听到沈越竟然请调工部也有些不解,这些年来别说是一甲,就是二甲进士也少有愿意长呆在工部的。不过想想现在沈家的情况,他脑中很自然的补出了沈家子弟要低调以待沈学士复出的场面,应下了关照沈越之事。

和顾尚书这样脑补的人显然不在少数,所以沈越到了工部虞衡清吏司之后,倒没因新人受到什么刁难。只在他提出要去主管军需的制造处效力的时候,被顾尚书善意的提醒了一下,也被他轻描淡写的给搪塞过去了。

“沈大人请看,这就是咱们制造处最新打造的腰刀。”制造处的主事方清向沈越介绍道。

沈越将刀提在手,倒是有些份量,刀口也绽着寒光。用手挥了几下,能听到猎猎之音,不由开口赞道:“好刀。”

见方清面有得色,沈越问他:“这刀用钢几何,钢是经过几火锻造?能经几次砍伐?”

听他问得内行,方清脸上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这位沈大人就是来工部镀金的,竟一下子问出这么些问题来,只好召过一名笔帖士,将沈越的问题抛给了他。

笔帖士见上官问话也不隐瞒,一一解答了沈越的问题。等听到沈越竟然觉得这刀只能经过二十次左右的砍杀不满意,面上就有些潮红:“此刀所用之钢已经三次治炼,又经百次锤打,是现时最好的技艺了。”

这还是一个很有荣誉感的人,沈越向他微微一笑:“不知这位大人姓名,是我出言冒撞了。不过我看书时见了一句百炼钢成绕指柔,才想着钢都该经过百炼方好。”

笔帖士听他言语谦逊,全无上官架子,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一点儿:“下官姓张,名义。从祖父起就开始在这制造处办差。这些年来也不是没试过提高钢的韧性,可惜这铁水三炼之后,再炼的话见效就不明显了。这已经是多年验证过的结果。”说到最后不禁有些自得。

那是因为你们不管几炼,用的还都是低炉。沈越心里有了盘算,面上还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难怪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受教了。”即然这张笔帖士已经三代在这制造处,必有些人脉还有不传之秘,沈越暗暗记在心里。

方清见沈越问完了话,打发张义自回去办事,自己向沈越道:“大人即来了制造处,下官还该与大人交接一下。”

沈越向他摇头:“很是不必。我刚来诸事不明,制造处日常的事务,还要劳烦方大人继续操心。”

这方清已经在工部呆了七八年,才从七品熬到了六品,得了一个主事之位,正是官儿做得心头火热希望更进一步的时候,上头竟然又派了一位五品的员外郎,这明显就是要夺自己的权。

刚才他所以对沈越客气,是因为知道沈越背后有沈家,打着用好话把沈越供起来,自己利用人头熟悉的便利,仍将制造处捏在自己手里的主意:

沈越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又少年得意之时,最是要听好话要奉承的时候,那自己何妨投其所好?明面上恭敬又不费力气,自己得了实惠才最要紧。

不想这位沈员外郎竟然不肯收回制造处之权,方清面上就是一呆:“大人这是何意?”

沈越早知自己空降必会损伤别人的利益,他此来为的就是炼出好钢以做弹簧,哪儿耐烦与人争权?笑向方清道:“我自知年轻,头一重便不压重。再说方大人兢兢业业多年,制造处对大人都心服口服,所以还要偏劳方大人才好。”

说着神秘的凑向方清:“我还是不信那个张义的话,千古流传下来的圣贤之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所以我有意想试试能不能再把那钢炼得精些,也让张义他们看看,咱们的书不是白读的。”语气里多了些书生意气,分明有着读书人被人质疑之后的恼羞成怒。

方清仔细看了沈越一眼,心里信了三四分:这笔帖士之职由来已久,多是一些读书不成,考不上进士又有一技之长的人,考入各部做些抄写、书算、制造之类的工作。不过这些人虽有一技之长,却因在读书人眼中不是正途出身,升迁困难不说,还经常被科举出身之人打压。

所以各部科举出身的官员与笔帖士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双方不说水火不容,大部分时间都是井水来犯河水——正途出身的官觉得笔帖士便如工匠之流,笔帖士们又觉得正途出身的官儿只会动嘴便升迁迅速实在不公。

沈越这个方清眼中初生的牛犊,显然是被张义最后之言给激怒了,不过是初来乍到,才忍下了一时之气。不过年轻人嘛,能忍一时还能忍一世?这不就想着与张义打擂台了?

打擂台好呀,方清心下暗自高兴,对刚才沈越所言,由自己继续掌管制造处日常事务又信了几分,“那大人是想?”方清还想知道沈越的下一步打算,是想着长久放权,还是试几日不得就没了兴趣呢?

最好他就泡在炼钢中不出来。沈越似乎听到了方清的心声,向他道:“我辈读书人,自读书那日便下了为生民之命的决心。这钢若是真能炼成,便可大大提高兵器之利,也就可让边关的兵士们多一份保障。所以若不将那百炼钢炼出,我决不罢休!”

这番话沈越说的慷慨激昂,方清的奉承话不要钱的流出,也不在乎自己的年纪都快与沈任齐平,如此露骨的奉承一个新进之辈有什么难为情——和捏到手里的权利相比,年龄算什么?人家沈大人有如此大志,好,太好了。

而沈越的一番就职感言,也一字不漏的被送到当今御案之上,让当今眉头都打起了结:“沈越竟是如此莽撞吗?”以前行事大有章法,殿试时就提出了制衡之道,怎么看都不会因为与一个笔帖士赌气,就连送到手的权利都不要的人。难道真是要留在户部有林如海压着才隐了本性?

想到此处当今便将林如海召进宫中,不过没说沈越在工部之事,而是与林如海商讨,怎样才能让国库快速的充盈起来:你把一个好好的沈越放走,还准备不务正业的非得炼什么钢,话说得好听,可谁知道此事能不能成功?既然是你放了沈越,若是真把一个好苗子给糟蹋了,就由你来补过吧。

林如海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他自上任之后,一直处在拆东墙补西墙勉力支持的状态。不光是他,就是他的前任沈学士也是如此。现在当今就要一个答案,林如海不由想起一次与沈越讨论时,那孩子给出的建议:国库所以空虚,还不是官员们伸手向国库借银?那就让官员们还银好了,等银子还回来了,国库不就又充实起来了嘛。

说起来轻松,可做起来谈何容易?当今听了林如海的建议也心动,知道林如海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建议来,等于是把自己置于了所有借银官员的对立面上,可是此法……

“三年无改父道,”当今沉重的对林如海道:“太上皇薨逝不过九月,若是此时提出催收欠银,必有人心下不服。”

这借银子得仁爱名声的是太上皇,捉襟见肘的就是自己。幸亏太上皇已登极乐,不然当今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永曦同样的举动。

林如海即已经把主意提出来了,也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他向当今进言道:“圣人向人收欠银固然会有人不服,可若有人主动还欠银,而圣人对主动还欠银之人加以褒奖,想必有明白事理的大臣,愿意替圣人分忧,跟随着主动还银。”

当今听了站起身,在养心殿里踱了几步,问道:“你可是知道哪户人家想主动归还欠银?”

林如海闻听后直接跪了下去:“臣的大舅兄因其子得封世子之事,对圣人心怀感激,早有还欠银之心。”

当今的步子顿了一下,目光炯炯的看向林如海:“果然?”

林如海回答的很坚定:“是,臣的内侄贾琏已经与臣提起过几次。”

这倒不是林如海要坑贾赦,而是他觉得只有贾赦主动还银,将军府才能借此从宁国府通永曦之事中抽身。至于说贾赦会不会心疼银子,或是说将军府有没有那个能力还上欠的库银,林如海觉得有张少卿在,不是什么问题。

及至林如海得了当今让将军府做第一个还欠银之人的首肯,回府之后才听说沈越在工部所为。他倒没把当今突然提出收缴欠银之事与沈越联系起来,毕竟沈越去工部之前已经与他说过,要借炼钢之事沉寂一下。

至于沈越说的那番豪言,难道还能比过当日春狩之乱时更激昂吗?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学生坑了一道的林如海,直接让人给贾赦下了帖子,请他过府议事。

帖子虽然是下给贾赦的,不过来的却是父子两个:自上次王夫人被皇后褫夺了诰命,贾敏竟然连将军府的门都不登了,一心想与林家修复关系的贾琏急的挠墙,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林如海的帖子,生怕贾赦再得罪了人,决定自己过来随时描补。

“不行。”贾赦听到林如海劝他主动还银,果然直接就拒绝了。贾琏连连给他使眼色,也没让贾赦改口:“你知道我们府里欠了多少银子吗?再说这第一个还银子的人,是那么好当的?光是欠银子的官儿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我们爷们。”

贾琏也向林如海苦笑:“我知道姑父这户部尚书做的憋屈,可是我们府上现在只是有名无实的空头将军府,是真不敢为这个天下先呀。”

听到贾琏最后还拽了一句文,早料到贾赦态度的林如海甚至微笑了一下,看吧,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的贾琏估计连这句话都没听说过,更别提用典能如此准确。

他这么一笑,贾赦却不大乐意了:“如海,我知道你对琏儿一向照顾,也知道不是妹妹的话,我们还发现不了琏儿媳妇中了王氏的药,说不定我也就没有大胖孙子可抱。你即照顾琏儿这么长时间,就别把琏儿往火上架了。”

林如海的笑容没收起来,只问贾赦:“大舅兄可知那个宁国府的贾珍,就要秋后问斩了?”

“呀?”贾赦还真不知道,毕竟贾珍可一直关在大理寺呢,他想打听消息都没处打听去:“蓉儿媳妇不是已经死了,怎么还要把珍儿?”

林如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贾珍秋后问斩,可不是为了他给儿子娶了先义忠亲王的私生女,而是因为他附逆!”

附逆二字一出,惊的贾赦父子亡魂大冒:“什么附逆?珍儿不过是个三等将军,与我一样空有爵位。”贾赦不信的大叫起来。

贾琏只好再拉贾赦的袖子,示意他好好听林如海下头的话。林如海也不管贾赦态度如何,顾自说下去:“贾珍是贾氏族长,附逆之罪足以夷三族,大舅兄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贾珍怎么就附逆了?贾赦自得了孙子之后,连古董都不稀罕了,又因贾珍一向奉承贾母,与他的往来少了不少,还真想不出贾珍什么时候附的逆。

林如海不得不提醒贾赦:“大舅兄真以为那贾珍悄悄让秦氏病逝,只是因为她是先义忠亲王的私生女吗?别忘了,那秦氏只是一介女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永曦又是如何与秦氏联系上的?而贾蓉有段时间可是在京中勋贵子弟之中炙手可热呢。”

贾赦脸都白了。贾蓉那段时间春风得意,贾赦不是没起过让贾琏与他走近之心,还是张少卿见事不谐,压着贾琏老实办差才罢了。

而宁国府被查抄之后,贾赦念在贾珍是贾家族长的份上,也不是没托人打听过消息,不过是林如海不搭茬、张少卿对他不理睬,勋贵们又人心惶惶的他才没处施为。现在一看,这宁国府是真的保不住了。

贾赦好歹也是受过嫡长子教育的人,这下子就想明白了林如海一定要他还欠银之间的关节所在:“如海是觉得,如果我们府上还了欠银,圣人就不再追究宁国府之事?”

林如海摇头:“宁国府之罪证据确凿,圣人能不因宁国府之事牵连大舅兄,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贾琏听出了此中语病:“那二叔那里?”

“我并不知道二舅兄是否与此事有关,不过上次圣人直接夺了二舅兄官职,大舅兄就该警醒些。不是我要劝你们兄弟阋墙,自古树大分枝保全一脉也是至理。”

“八十万两呀。”贾赦一拍桌子:“这些年老二也不是没吃过没用过,他们二房的份例比我们大房多了几倍去,想这样分出府去,没门。”

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向自己家子嗣动手,那就别怪自己让你流离失所。他提醒贾琏道:“近日越儿父亲那里有些人告状,说是重利盘剥逼死人命之事。恍惚也有说那放利子钱的姓周还是姓吴,你回府也让你媳妇好生查一查。”

贾琏知道自己这位姑父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即如此说,那就是已经知道放利子钱的就有将军府之人。自己得封世子又得了实职之后,王熙凤凡事都肯与自己商量,这放利子钱之事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而邢夫人,不是贾琏看不起她,想放利子钱也得有那本钱与跑腿之人。等等,不知姓周还是姓吴?二太太的陪房可就有一个周瑞还有一个吴新登!重利盘剥逼死人命是什么罪名,贾琏还是知道的,他向着林如海深施了一礼:“多谢姑父提醒,侄子这就回府去查,一旦查实再不容这要背主的奴才。”

贾赦还待要问,贾琏已经扶着他起身向林如海告辞,回府的马车之上才将自己的猜测向贾赦说了。贾赦一听这还得了,刚看到不受宁国府牵连希望,这就又要栽到自己治家不严格上?

想都不用想!一到宁荣街,贾赦便对守门的吆喝一声:“给老子封门,一个人也不许进出,谁敢放出一个人,一体打死。”门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都知道贾赦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唯唯应了,又按贾赦的要求四下通知人。

贾赦也不回东大院,向着贾琏吼一声:“让人去请二老爷与二太太到荣庆堂,你带着你媳妇也来。”又吩咐跟在身边的林之孝:“带人将梨香院给我围了,再让人把周瑞家给我抄了。不管抄出什么,都带到荣庆堂来见我。”

这些年二房失势,就是贾母之命也难出荣庆堂,贾赦的吩咐在最快的时间被执行。现在将军府的护院可不是原著里只有几个婆子巡视,都是从庄子里挑出来的精壮之人。这些人在庄子上时,春秋两季交租可没少受周瑞的气,现在听说要抄周瑞的家,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抢着去。

贾赦带着那股气,也不等人通报自己挑了帘子就进了荣庆堂,贾母倒让他吓了一跳。刚想骂他又见贾赦颜色不成颜色,眼睛都瞪得多大,开口只问:“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来问问老太太,若是这将军府也不在了,老太太该于何处存身?”

贾母消息早不大灵通,以为出了什么祸事,身子都委顿下去:“竟至如此么?”

贾赦听了觉得不对,这话风里怎么都是知道些什么的意思。于是他虎着脸问道:“都到了今日,老太太还不肯让我做一个明白鬼吗?”

贾母失神道:“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说着泪就淌了下来:“当时说的好好的,就是平安州那里都……”她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刚才被贾赦乍然一问失神是有的,可回神也很快,一下子收了口。

只要听到平安州几个字,对贾赦来说已经足够了:“老太太怕还不知道,那云光已经在锁拿进京的路上了,还有老二媳妇的哥哥王子腾,现在还不知道巡边到了什么地方呢。还有宁国府的贾珍,就要秋后问斩了。”

贾赦一字一句,句句扎着贾母的心,他如狼般的眼睛一直盯着贾母,哪儿还有半分在林家时的萎靡不振?

字字句句重重敲在贾母心中,她喃喃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郡王不是说过一切都安排好了,还说成事之后便再赏政儿一个爵位,还要,还要封了元春。”这最后一项贾母自己也不愿透露,可刚才贾赦的话让她受到的打击太多了,令她早已衰老的神经承受不住。

贾赦的笑声直如夜枭:“老太太,您是真不知道当日圣人亲封的义忠郡王是谁,还是不知道永曦是义忠郡王的兄长、那个贾元春是太后赐给义忠郡王的?别说永曦并未成事,就算成事了,这兄夺弟媳之事,老太太觉得可能吗?”

贾母被他说的老脸红胀,刚想辩解,就听外头报说二老爷与二太太来了,然后贾政夫妻已经进了屋。贾赦两眼没离开贾政,让贾政就算给贾母行礼都有些不自在。等给贾赦也见了礼,贾政直接问道:“大老爷请我到老太太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商量?”

贾赦突然没有与他们解说的兴致,反正自己只要还了国库的银子,不管是宁国府也好利子钱也罢,都不会算到自己头上,那就让这些人自己作死好了,提醒他们做什么。

“嗯,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我觉得咱们总住在一处有些挤得荒,还是分家吧。不过老太太知道咱们府里还欠着国库八十两银子,这一份要先留出来,然后按着长幼定例来分。”

贾母深深觉得,自己当初没趁贾赦刚出生把他掐死,实在是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好么,你刚还振振有词的说着永曦云光王子腾,一见老二就说起分家来了?合着刚才都是逗老太太玩呢是吧?!

“休想!”贾母声嘶力竭,要是老二分出府去,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兄长何出此言?”贾政七情上面。王夫人只把念珠转了又转,心里把贾赦骂个贼死。

贾赦就如告诉他们今日天气还好一样,平淡道:“我听说老二家的虽然被褫夺了诰命,可是这手还是伸的不短,我胆小怕事,不想受她牵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夫人身上,王夫人没想到贾赦突然发难:“不知大老爷听谁进了谗言?”

贾赦才不屑与她对话,好整以暇的饮了口茶,又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茶叶沫子,只等着那些抄周瑞家的人来回话。寂静的荣庆堂,只有贾赦喝茶的声音,那三个人即不敢问贾赦,怕他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又盼着贾赦能自揭迷底。

“老爷,林之孝他们回来了。”贾琏与王熙凤这个时候进来,先是让贾母等人松了口气,又不知道林之孝去干了什么,刚放下点儿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让林之孝带着东西进来。”贾赦面上笃定,心里也没什么底,直到看到贾琏不动声色的点头,才把如贾母等人一般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林之孝一进门呈上东西,贾母与贾政才觉得自己明白了贾赦为什么突然要分家:“你这个毒妇,竟然敢行此不法之事。”最先暴发的还是贾政。

贾母失神的看向贾赦:“这事儿?”

贾赦很光棍的向贾母道:“老太太别指望我,我也是听人说有人告到顺天府,才知道咱们府上出了这样的能耐人。我是没这个能耐压下此事,也无人可求。若是老太太不同意分家,那我也只能将王氏送官,好保下我大房上下。”

保大房,你只知道保大房。贾母心里多少的怨恨,在铁打的证据面前都化为雪消:“就算是分家,去了国库欠银,公中还剩下什么?你可让政儿如何过活?”

我管他去死?!贾赦对一向对自己爵位虎视眈眈的贾政可没什么好感,又当又立的东西!!

“得了老二,你就是现在打死她,人家该告的也不会撤了状子。”贾赦闲闲的对不停给王夫人耳光的贾政来了一句,对王熙凤道:“让人开了公库,留出八十万两银子来。然后再请族老们来,看着咱们分家。”

这就分家了?贾琏与王熙凤没听到前半段,还真不知道这样就能让二房滚出将军府去。不过王熙凤还是实话实说的告诉贾赦,公中的银子没有那么些。

不过这一世贾赦早几年拿到了将军府的主事权,当初还对帐让王夫人还了亏空的公中银子,也没建什么大观园,公中倒是有五十六万两银子,可离八十万两还差着呢。

贾赦为了保命,才不在意差多少:“银子不够,就点算物件,那些大笨家伙留着做什么,只管当了去,务必凑够了银子。”

贾母已经昏了过去,贾政夫妻也结束内斗,不敢相信的看着贾赦说出当东西的话:堂堂国公府邸竟然要当东西,说出去也不怕让人说闲话。

别人说闲话贾赦会在意吗?他可是亲自带着人将那些陈年家具、古董字画一车车送进了当铺,又在全京城都没回过神来之际,大张旗鼓的去户部还了银子。

理由十分充分,那就是他听闻将军府竟然有人敢放利子钱,自然不能容忍这样败坏祖宗声誉之举,一查之下发现了罪魁祸首,深感有负皇恩,一定要赎罪这才还了国库银子。

是,贾赦是没说那罪魁祸首是谁,可谁都知道将军府二房近乎净身被赶出了将军府,还能猜不出贾赦指的是谁?

别人怎么猜都不重要,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贾赦竟然得到了当今的褒奖,夸奖他深明大义,夸奖他为国分忧,夸奖他急公好义,然后当今便发了一道口喻:将来贾琏可不降等袭爵。

金口玉牙一开,贾赦如何欣喜若狂大臣们已经没眼看,只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圣人对还银之人如此宽待,那自己还银的话,是不是多少也能得些奖励?就算是没有奖励,能让圣人记住自己,至少是不记恨自己,那也算是为子孙谋了。

一心要引导工匠们自己“想”出高炉建法的沈越,从黛玉信中得知了此事,也是惊的不轻。看原著的时候他知道贾赦是个混不吝,可这一世贾赦几乎都是让张少卿或是林如海拉着走,怎么看拿的都是躺赢的剧本,怎么就突然大发神威了?

为了知道详情,沈越在下衙之后直接到了忠安侯府,一到门口就发现门子的表情有些紧张:“这是怎么了?”

门子小声向他道:“将军府的老太太,带着从人过府了。”

贾母这个时候来忠安侯府?沈越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要做什么,估计又要让林如海这位得圣心的能臣,拉拔已经是白身的贾政吧。

事实证明沈越太过经验主义了,林如海就好好的在书房里考校宽哥儿,并没有陪着贾敏一起待客。等他考校完了,沈越才疑问的叫了一声:“先生?”你怎么安坐得住?

林如海把沈越与宽哥儿都看了一眼:“太太娘家一向事多,我不胜其烦,所以对太太颇有微词,与太太只是表面上的和气。”

宽哥儿听他这样一说就有些急了:“将军府是将军府,太太是太太,老爷怎么能因将军府行事迁怒太太?何况我看大舅舅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沈越一下子听出林如海的用意,拍了一下宽哥儿,换来了林如海的侧目,向宽哥儿道:“先生原来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是今日说与贾老太太听的。她若是真心疼师母,就不会再给师母找麻烦了。”

宽哥儿听了长出一口气,有些不确定的问:“老太太能体谅太太吧?”见林如海与沈越的目光,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默默的收了书装进书袋之中。

看着姐姐亲手给自己做的书袋,宽哥儿想到自己姐姐已经得了赐婚,将来也有嫁到沈家的一日,于是将书袋背好后向沈越提出了一个问题:

“师兄,将来不管我与太太,都尽量不给姐姐出难题。可若是有一日姐姐一定要为我说话,你可会觉得姐姐麻烦,与她只做面上的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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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钢材的锻造有些是自己私设,小天使们别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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