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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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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尚书巴不得沈越这个不肯顺从自己, 还处处给二皇子下绊子的下属离开工部, 免得工部有人学了沈越。可为官多年的老臣, 面子功夫了得,不舍之意情真意切:“圣人明鉴, 沈越自到工部之后屡立奇功,如此人才,臣也舍不得。”

“的确,这几年沈越功不可没。”当今不管顾尚书言中的不舍, 只顺着他说的沈越的功劳发散开去:“有功不赏,不是用人之道。”

林如海这时不得不站出来:“圣人, 沈越已经屡次越级升迁,远超同科之人, 不易升迁过速。”而同样坐在前排的沈学士,面上却十分平静, 直到林如海说完,才站起身来:“臣附议。”

当今不在意的摆摆手:“朕知道你们两人的意思,无非怕沈越有木秀于林之患。沈越之功, 诸臣有目共睹, 若还有人如沈越一般为国建功的,朕也会如此任用。难道, 你们是信不过朕能容下有功臣子?”

最后一句诛心的问话, 生生让林如海与沈学士齐齐弯了腰:“臣不敢。”

不过当今到底听进了林如海之言, 只升了沈越一品, 任从四品翰林侍读学士, 仍要每五日进宫给皇子们讲学。对于这样的吩咐,翰林院掌院学士自是喜笑颜开,可是沈学士平静的脸,直到回府坐到自己书房之中,还是没有一丝变化,倒让当今有些失望。

不多时,沈信兄弟还有沈超、沈越都自觉的来到了沈学士的书房,见他老人家一直没开口,谁也不敢坐下,全都站着等他开口。

良久,沈学士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直直看向沈越:“这次圣人忽然让你回翰林院,你自己事前可知情?”

沈越自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当今动用了这么多人,使出如此委婉的法子,只好做出不解之意:“事前并未听到风声。”

沈学士再盯着沈越一时,发现他的眼神不闪不避,便又看向自己的次子。结果发现这位更是一脸不解的回望,才想起次子身为顺天府尹,虽然也够参加宫宴的品级,这样的节庆日子却更要留在衙门里,好维护京中治安。次子连宫宴都没参加,自己所思之事他自然连知道都不知道。

沈信便笑着向沈任分说道:“越儿被翰林院掌院学士看中,要回翰林院去了。圣人念在越儿几年的功劳,提了他一个品级,做了从四品侍读学士。”

“啊?”沈任脸上惊讶大过喜悦,不安的问沈学士:“越儿升迁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沈学士摆手让儿孙们都坐下,才道:“无碍,圣人都说有功要赏才是用人之道,他去了翰林院只要老实办差,别再出什么风头,有个一二年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沈任脸上这才只剩下喜色,向沈越满意的说了一句:“你小子。”再不多言。

沈学士还在思索,似问儿孙,又似自言自语:“超儿还在翰林院,圣人怎么又让越儿回翰林院了?明明他在翰林院没呆几日就去了户部,然后又去了工部,我一直以为圣人是不希望他们兄弟同部为官。”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有发现沈任也早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从小到大,沈任都知道自己是次子,要将所有荣耀归于兄长,就算他与兄长同中二甲,散馆之后留在京中的也是兄长,而他这个次子,哪怕妻子刚刚生产,也要外任为官。

到后来沈太师激流勇退,为了在夺嫡中保住沈家一丝血脉,他要带着妻儿一起外任,到与沈家政见并不相和的总督手下,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同知。那时家中只给了些银钱上的支持,却没有一人问起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若不是与林如海同气连声,沈任不知道自己那几年能不能熬得过来。等到自己总算能回京了,又被告知可能还要外任,最后是借着儿子的光,自己做了个顺天府尹。

可这顺天府尹难道是好干的?

京中多少权贵,就有多少纨绔子弟,那些人一日不惹事生非都觉得白过,从中周旋的他耗费了多少心血?可是兄长出了翰林院,直接到吏部做了右侍郎。

祖父在的时候,沈任还能觉得家中不时替自己撑腰,可等祖父去了,沈任越来越觉得在父亲的心思里,大哥一家人的份量太重了。

原本沈任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他在同科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家中并未因兄长便压着自己升迁,甚至有一段时间自己的升迁的速度 还快过了大哥。可同样的事情落到了儿子身上,沈任心中难免不平:自己的儿子,也是二房的长子!

沈任能够忍下自己所有的不平,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还是这样优秀的儿子,如自己一样处处要给沈超让路。两房早晚是要分家的,如果让习惯了,到分家那一日,越儿让习惯了怎么办?还有自己的孙子呢?难道要一辈一辈的这样让下去?

就算是不知道自己弟弟想什么,沈信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父亲,越儿天赋、圣眷都强过超儿。”

沈学士猛一抬头看向长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信被老父看得有些不安,却还是没有退缩:“父亲。”沈任也抬了一下头,不过很快又低了下去。

儿女都是债!沈学士心里叹了一声,自己那时只有老父相扶持,多希望有个兄弟可以搭把手。谁知道儿子们倒是有了兄弟,可是孙子辈太过优秀,却又让人难以抉择。沈学士重新低头思索,不理会长了殷殷的目光。

“祖父,”沈超也不再沉默:“越儿将慎儿那份红利送到了孙子房里,一月计两千两。”越儿实在太过大方,这样的东西,让他收着有愧。沈超自问做不到沈越这样程度,若是这样还要让越儿退让自己,沈超自己都无颜再见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什么?”沈学士还真没关心过沈越过年时的一句戏言,一听光是慎儿每月的红利便是两千两,就算是家中饶富,沈学士也不得不动容。

那可是一年两万多两银子,沈越,他的次孙,就这样直接送给了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在别人都以为他只是一句戏言的时候,直接送了过去!

当初慎儿拿给沈越的金锞子总共才多少?顶了天也不过有个五六十两,换成银子才五六百两。难怪当日沈越说能赚大钱,这分明就是送了慎儿一只会下蛋的金鸡。

沈超肯定的向沈学士点了点头:“若是每月有个一二百两,孙子可以当越儿是替侄子做私房,可是两千两,这银子慎儿不能要。”

沈越听了忙笑道:“大哥什么时候和我生分了。你要是这样说,岂不是我自己那份也要拿出来?这可是我自己养媳妇的私房银子,也是得了圣人同意的,就是慎儿那份圣人也是知道的。”

沈学士眼中就有一丝精光闪现,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却还是向着沈越摆手:“你为侄子的心是好的,可是他小小的人如何能用得了那许多?你的私房是自己赚的没人要,这一份归到公中。”

沈越还要再争,沈学士已经接着开口,不再让他说下去:“如今你只有一个侄子,分他一份是你的叔侄情份,等日后你兄弟们都成了家有了孩子,你还要再从自己那份里往出分吗?若是不分,不是厚此薄彼了?就是你愿意,也要替玉儿想一想。”

“玉儿现在比我银子多,并不在意这个。”沈越一点儿也不脸红的说道。

沈学士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说你去翰林院的打算。”

话题一下子甩给了自己,沈越把早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便如太爷所说,我去了翰林院要守拙。”放着悠闲日子不过,那是傻子。

沈信却不大赞同:“你如今圣眷正好,守拙岂不可惜?”沈任赞同的点头。就是沈超也劝他:“我们兄弟谁出头都是替沈家顶门立户,不可存了谁强谁弱的心思。你忘了老太爷留给咱们的那八个字了吗?”

惠尔好我,携手同行!那是沈太师分别写给沈超兄弟的两个横幅。

书房中最失神的成了沈学士,良久,他才再次看向沈越,低声问道:“你的亲事,我让家中撒手不管,你可怨我?”

沈越坦荡的含笑摇头:“即是岳父与祖父商量好的,我怎么会怨祖父?若真怨祖父的话,也不会分股给慎儿了——若是孙子不说,祖父也不知道,这收益圣人会分孙子两成不是?只是现在孙子有一句话要讲,不中听之处还请祖父原谅。”说到此处已经正了面色。

似乎已经知道了沈越要讲什么,沈学士面色还是那么平静:“你且说。”这个次孙一向替家族着想,连巨大的收益都肯分大房一半,沈学士并不担心沈越说出什么让沈家受损的话。

“祖父觉得现在的沈家,比起当年我父亲外任前的沈家,权势如何?”沈越问了一句,也不等沈学士给出答案,顾自说了下去:“比那时有过之无不及。”

“或者祖父会说,现在皇子们夺嫡之势不显,沈家没有站队之忧,比当年的情势要好得多。可是祖父把沈家的姻亲之力、故旧之情算一算,不说外地老太爷的学生们与府上还不时通信往来,就是朝中高位,沈家与沈家的姻亲故旧们占了多少?”

“京中高门也就那么多,几代联姻之下,各家都是亲戚套着亲戚,不独沈家如此。”沈学士面上平静之色不再,却还是不能接受沈越的话。

可是沈越直接摇头否定:“并非如此。各家几代联姻,却远不如我沈家姻亲各各位居高位。”这沈家自己不占队,所选的姻亲行事都与他们差不多,皇权更迭之时偶有沉寂,却不伤筋动骨,慢慢的皆有复原之力。

沈学士一想也就明白了:“你是说?”

沈越这次改为点头:“臣权过重,重到可以制约君权,并非为臣的幸事。”

这话很残忍,可是对于沈家来说却是事实。若是没有当今非得让沈越重回翰林院的举动,沈学士还可以觉得沈越是危言耸听,可现在他不敢这样认为了。

“父母在,不分家。”沈学士沉重的说了这么一句。他不是没想过如父亲当年一样激流勇退,可是现在他退不起。不说他的年纪不到乞骸骨的岁数,就算是圣人肯让他致仕,沈信刚刚是吏部右侍郎,他也退不起。

除非现在就给两房分家,还要给外人造成两房不睦的假象,不然这家都是白分。可是自己与老妻尚在,就给两个儿子分家,沈家等于出了个大大的丑闻。沈学士无论如何开不了这个口。

沈超腾的站了起来:“祖父,不如我请调外任。”

沈信却轻轻摇头,长子能这样想算他有担当,可是他是宗子,就算是请调,人家当今也会以顾惜老臣的理由留下,只会让当今更忌惮沈家。

“父亲不必担忧,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做的好。”沈信压下长子,自己却站了出来:“我自己不会教子,却嫉妒侄子压过儿子锋芒。”

“大伯,”沈越直接给沈信跪下了,自从他回京之后,沈信与刘氏对他与沈超都是一体看待,直到沈任回京之后,因沈任不愿意做严父,沈信也一直在家中扮着白脸,就连询哥儿与谙哥儿也是怕大伯多过怕父亲。

现在沈信又要自污,沈越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大伯爱护之意沈越都知道,只是大伯是下任沈家家主,名声不能有瑕疵。”

沈学士已经听得满脸笑意:“说得好。此事还是由我来做,人老了总是偏执一些,也是有例可循。”

沈任从沈越给沈信跪下的那一刻起,已经做好了自己出头的准备:反正他这一辈子再升也升不到哪儿去了,等再做几年官儿,给剩下的两个儿子娶上媳妇就可以致仕。到时沈越的儿子也该出生了,完全可以过含饴弄孙的小日子,名声什么的尽可不必在意。

没想到沈学士竟然选择了要往自己身上倒污水,这让沈任原有的那些怨气都散了个干净,他也向着老父跪了下去:“父亲不可。左右我也就这样了,不如还是由我来顶这个污名,觉得自己儿子成器,不服长兄便是。”

沈越对沈任这一跪,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他又算计了自己的父亲。

这两年沈越不是没有察觉出沈任对沈学士偶有怨气,不过是一向的教养让他一直忍而不发。不借着这个法子两房早早分家,将来真的闹起内讧来,沈越才是两头为难:

别看沈任与沈信是亲生的兄弟,由于性格不同,沈信又按着嫡长教育一直走严肃路线,两兄弟的感情其实还不如沈越与沈超的感情深厚。所以沈越敢肯定,真到了内讧那一天,说不定就是沈任爆发之时。

到时不管沈学士说再多的心疼、不忍见沈任一直受委屈的话,都不如这一次能消解沈任一直以来的委屈,也不会有这要替府中承受污名的一跪。到时一头是亲老子,一头是从小到大感情深厚、与自己一同接受沈太师殷殷希望的堂兄,两难之间的沈越估计只能以死明志了。

现在好了,经过这一次大家争先恐后抢着牺牲,沈任与沈信的感情会更好,沈任对沈学士的怨气与隔阂会消除,而沈越自己也不用做什么选择。

“傻小子。”沈学士竟如两个儿子幼时一样轻骂了次子一句:“这些年你的委屈为父不是没看在眼里,可是一个家族总要有主有次,这是不得已之事。可也不能只让你一人委屈了不是。”说完便将儿孙们都赶出了书房,自己重重坐到了书案之后,几滴混浊的老泪,接连掉落到书案之上。

这一夜对沈家主事之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以至第二日朝会之时,沈学士竟是顶着红肿的眼睛面圣,让朝臣们猜测不已。

估计圣人也没想到自己升了沈学士孙子的官儿,竟让老臣激动成这个样子,散朝之后将沈学士叫到养心殿一问究竟。也不知道沈学士是怎么与圣人说的,外人只知道这日下午下衙之前,沈学士另外一个孙子也得了升官儿的旨意,不过人却被直接调到了礼部。

能在这样的时间升官儿,虽然只升到了从五品,若说没有沈学士之力,朝臣们都不相信。大家这才想起,升官儿的沈超,是沈家的长子长孙,而被圣人心甘情愿封赏的沈越,只是次子次孙。

这分支压地嫡支,的确让人难以接受,难怪沈学士竟眼睛红肿着上朝,更豁出老脸不要,也要替长孙求个晋升。只可惜这官儿就算是升了,还是离从四品差了三级。有些看不得别人家好的,已经暗中等着看戏,要看沈学士如何压制次孙。

甚至有人都想着给沈学士出把子力,替他将沈越拉下马来——反正圣人已经知道沈学士看不得次孙风头盖过长孙,而圣人却是要用沈越的,如此一来圣人不就对沈学士有意见了?

到那时沈学士这个首辅之位,也该让一让了吧?

果然没让那些人失望,沈越第一天轮值御前的时候,便被身为首辅的沈学士当着圣人的面严格要求了。虽然圣人出面替沈越打了圆场,可在场的人都相信沈越回府之后还会迎来更多有语言暴力。

而第二日沈越是坐着马车到翰林院当差的,证实了大家的猜想没有错。听说户部尚书、忠安侯林如海直接求见了沈学士,却带着一脸怒容回了户部,然后次日便在朝会上被沈学士不轻不重点了户部行事拖沓的名。

就连黛玉进宫请安之时,皇后问起也只是言语遮掩,虽然不肯说老人家之过,却没了往日的欢笑。皇后都替沈越犯愁:“这世家子弟听上去名头好听,内里竟也有这样多的勾心斗角。”

当今听皇后抱怨只是一笑:“听说沈越和沈超两个相处得倒好,不过是沈学士自己人老固执,看不得次孙强于长孙。”

“那圣人少抬举沈越些?”皇后只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却被当今直批糊涂:“朕自己升了他的官儿,再自己冷着他,难道要告诉天下臣民,朕要出尔反而?”

当皇帝的,自然是哪个臣子好用用哪一个,难道用人之前还要问问,此人是不是家中嫡长?好在沈学士对公事仍无偏私,只有碰到沈越或是林如海的时候,要用些意气。

朝中人刚觉得沈学士已经够偏执的时候,他又在京中放了一个炮仗:沈家两房要分家!

这明明沈学士自己每天上朝说起话来还中气十足,竟要给两个儿子分家,沈老太太的娘家先就要劝上一劝。可是人若是偏执起来,往往是别人越劝越来劲,就算是沈信、沈任兄弟两个跪地苦求也不能让沈学士更改本意。

他们家又是自沈太师起自立一族,也没有族老能开解一下沈学士,当今也不好插手臣子家事,人人都眼睁睁看着沈学士把出息的二房给“赶”出了学士府。

二房搬家那一日,虽然带着的东西不少,可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凄凉:往来搬运之人脸上都如寒霜一样,沉默着一车一车把东西送到离学士府两条街远的一座五进宅子里,哪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乔迁的喜意。

等着沈任父子在鞭炮的余烬之中向着府门磕头时,身后两乘轿子里传出了压抑的哭声,沈信与沈超父子双双把人扶起,四人只能相对叹息,沈学士却连面也没照。

“二弟,这里仍是你的家,太爷与老太太那里我自会劝说。你要多来给太爷请安。”沈信向沈任道,换来的也不过是沈任的另一声叹息。

沈超只是与沈越重重的握了握手便别开眼睛,外人只当他是愧疚,为自己不如堂弟优秀,却得了老太爷的偏爱而不知道说什么,却不知道沈超在这一握之间,递给了沈越一张纸,上头只有四个字:惠尔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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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沈学士选择牺牲自己,因为他明白,当今觉得威胁最大的就是他自己。所谓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一向偏心的沈学士,还是做出了他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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