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雪凰骨
另外两只都用要你有什么用的眼神看着寻回, 三只迷失雪地也是非常的迷茫。
朝砚好容易跟周公拜拜睁开眼睛的时候又看到了三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而他躺在地上,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奔了个丧一样, 朝砚唇角一勾,在三只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的起身道:“诈尸了!”
本来凑的极近的三只顿时反射性的后退,在反应过来之前纷纷扑怀里撒娇, 各就其位。
“主人, 找不到路了, ”寻回站左肩道。
雪落站右肩:“连那个熟悉的气息都飘忽的很,感觉到处都是。”
魂淡那是直接占据怀里这个重要的位置了:“主人,现在怎么办?”
一醒来就被宠物扑了满怀,朝砚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不过嘛:“我怎么躺在雪地了?你们是打算把我埋了么?”
“不是我!”魂淡率先甩锅, “是那只鸟把你叼下来的。”
“没错没错, ”寻回无情的背叛了他们的友情,反正那鸟也打不过他。
雪落满腹委屈:“不是我……”
明明是他们三个商量好的要让主人自然醒, 要不然他们极有可能走一辈子都出不去,结果那两个心机宠竟然甩锅, 这真是跳进哪条江都洗不清了。
“好了, ”朝砚击掌, 在三只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一看了过去笑道,“撒谎的关禁闭,现在,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从某种意义上说,三只都撒了谎。
黑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好像能从这一片雪白的地方看出来什么似的,直到一声嗫嚅声起:“主人,我错了。”
“我也错了,”雪落道。
“我知道错了主人,”魂淡接着认错。
因为如果被主人察觉出来,他说关禁闭就是真的关禁闭,别的主人可能也就关个两三天,他们的主人很有可能关到他下次能够想起来的时候,毕竟有的时候记性也是挺不好的。
“嗯,知错能改就更好了,”朝砚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四处眺望了一圈道,“你们这到底在哪儿呢?”
起来天地一片苍茫,也没有个日头什么的,谁分的清东西南北啊。
“秘境里面,跨过一条河流就成了这样了,”寻回认真诉说着信息,满眼都是期冀。
“从刚进秘境说一下,”朝砚看着眼前扑簌簌的雪道,“事无巨细都说一遍。”
“我们刚进来就遇到了很多的顶品灵石铺地,”雪落就记得这个了。
“遇到了成片的失魂,味道特别好,”魂淡的表情回味无穷。
“失魂?”朝砚倒是知道这个东西,对于魂兽而言,那东西就跟猫薄荷一样的上头,全部给咪子拿着可能不到三天连根叶子都找不到了,“成片的话剩下的交上来。”
魂淡顿时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满身抗拒:“我不要!”
从咪子的嘴里抠猫薄荷,怕不是要被咬。
“那东西你吃多了也消化不了,还可能受到残留神智的影响,”朝砚蹲下身伸出了手道,“交上来。”
这语气不容拒绝,魂淡尾巴拍地两下,蓦然开始在雪地之中翻滚:“主人,我不要,我保证能够忍住慢慢吃的,真的真的。”
他甚至翻出了肚皮,伸出爪子去勾着朝砚的手去抚摸,企图让主子沉迷猫色不可自拔,不要脸的程度至少得了他主子五分的真传。
平日撸猫撸的不亦乐乎的朝砚此时完全不为所动,勾了勾手道:“这事没得商量。”
“哼,我生气了,”魂淡又换了个策略,但是不管他撒娇卖萌也好,还是绝交威胁也好,储物戒指中的失魂仍然被朝砚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一只咪子,一只黑色的咪子在雪地里垂头丧气,灰蒙蒙的天空大雪飘落,连背景都省了,左爪撑地,右爪画圈:“一只没有失魂的魂兽跟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寻回感同身受,一只没有天水栗的寻宝鼠跟条咸鱼也没有区别,所以一定要抱紧主人的大腿。
魂淡垂头丧气,他以为转过身的时候主人好歹会安慰他一下,结果转过身的时候那一人两兽竟然在打雪仗!!!完全不顾及咪子的感受。
这就是一个主人拥有数只宠物的下场,宠物自己都要有良好的心理调节能力,要不然……
魂淡起身,结果一个迎头雪球直接砸在了脸上,雪花遍身。
“我要生气了!!!”魂淡直接炸毛,朝着寻回冲了过去,一时之间鸟毛纷飞,鼠子四窜。
寻回一边躲一边大叫:“又不是我砸你的,主人砸的你去找他算账啊啊啊!”
“哼,作为主人的宠物就要替主人承担罪行,要不然要你有什么用,”魂淡滞了一下,继续追鼠,因为跟主人打完全没有胜算啊,说不定还会被关小黑屋,聪明的咪子都不能那么干。
本来洁净的雪地乱成了一团,却是露出了地面出来,三只在旁边生动上演鸡飞狗跳,朝砚则蹲下身用手拂过了那雪,在看到其上的图样时手掌贴了上去。
为何会在这个地方走不出去,不是因为太广博了,而是因为这里存在着某种空间的力量,也是在保护着这里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朝砚隐约有些了解,他是很不想打扰这里的东西,但是如果不破除这里的空间阵法,他们极有可能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里面出不去,所以困人什么的真的不可取啊,直接开个出口让人出去多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三只终于以鼠子和鸟儿耗尽全身力气趴在雪地上而结束,魂淡自始自终也没动用他的毒素,抓鼠子归抓鼠子,真要了鼠命咪子自己也不会太好过。
留下那两只扑街的,魂淡走到了朝砚的身边感觉到了神魂的波动,嘴角的胡子动了动:“主人,这是什么?”
“阵法,”朝砚的掌心之中有光芒不断微漾开来,每一次颤动,这里的雪花就好像薄了一层一样,“很快就能够出去了。”
魂淡探头过去看了两眼也没有看明白,直到感觉到脚底踩着的雪花尽无,那本来埋在雪里扑街的鼠子和鸟儿齐齐露出完整的身躯时,这里的雪停了。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就像是完整的琉璃罐被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一样,皲裂从外面蔓延了开来,扑街的两只立马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朝砚这里寻求庇佑。
朝砚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曾经某个瞬间的心情,虽然保护宠物是应该的,但是还是很想暴打一顿啊。
地面震颤,就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被剥离一样,那些真实在一瞬间似乎化为了虚无,在所有的屏障破除的一瞬间,朝砚带着三只登空,四双眼睛齐齐看着下方的山脉蜿蜒,那山脉不是别的,全是雪,如果这个时候再丢下去,很有可能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若只是雪是不可能形成蜿蜒的,毕竟此处地势平坦,又无风呼啸。
雪落腾飞在了空中道:“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雪脉之上隐隐透明的东西飞过,朝砚握紧了手上的鼠,直握的吱了一声道:“这里应该是雪凰一族的墓地。”
所以才会有残魂留存,所以才会有成片的失魂生长,所以才会有空间的保护,而他们四个……相当于盗墓贼。
“主人你捏疼我了,”寻回从朝砚掌心把自己拔了出来,跳到了朝砚的头顶上道,“主人你好像在发抖哎。”
“对不起,”朝砚先是道歉,然后否认,“没有哦,你眼花了。”
“那好像是残魂,”魂淡立起了前爪眺望,就在他确定的一瞬间朝砚恢复了淡定如风,未知是可怕的,已知的能拍死的都是纸老虎。
魂淡发言,下一刻就像看到了飞舞的小鱼干一样打算直接扑过去,奈何在扑的一瞬间被朝砚拉住了后腿,整只咪子直接失重,前爪在空中扑腾:“主人你干什么?”
“吃了失魂还好,吃了雪凰的残魂你会被火凤烧尾巴的,”朝砚这也是为咪子好,不是所有的小鱼干都可以吃的,比如鳄鱼,鲨鱼……类似于这种巨无霸,啃一口怕不是要被追杀全家。
凤生九雏,九雏各族划分,关系却比龙之九子的关系要好,因为人家九雏好歹都跟鸟沾边,大多也都是凤凰的一种,而龙这里,先不说睚眦,其他的也不知道是跟哪个种族生出来的。
龙之九子某种程度上并不被承认为龙族,因为就朝砚的了解,龙族本身就有各色龙了,什么黑的金的,基本上就是五行都有了。
这些灵兽族对于人修而言基本上都是处在传说之中,而很多灵兽之所以从未见过,有的是像讹兽一族隐世而居,有的则是已经彻底的灭绝在轮回之中了,只是修真界没有众所周知罢了。
这种事情以览清阁的实力是查不出来的,朝砚能够知道,托的还是纯狐玥的告知,正是因为这样的灭绝并不是说说而已,各灵兽族对于自己的子嗣才会那样的看重。
雪凰就属于已经灭绝的一支,想要再寻到他们的踪迹,除非有新的幼崽降生,或者远古传说之中的祖凤祖凰们再去生点儿。
雪凰本就灭绝,唯有残魂存在,虽说不可复生,可若再被人啃一口,整个凤凰族都得炸,至于失魂,凤凰顶多一把火烧了,失魂本身又不疼,失魂吞噬了此处的雪凰残魂,他们又帮忙收割了,这是恩,直接啃那就是仇了。
魂淡就算天不怕地不怕,对于凤凰一族还是忌惮颇深的,虽然他的毒不太好解,但是主人给他上演了清净珠是怎么解毒的,再加上火凤一族即便被毒素毒死也能够涅盘重生,魂淡根本打不过。
“知道了,”咪子也知道害怕,乖乖缩回了朝砚的怀里夹紧了尾巴装乖,“主人我再也不敢了。”
天地苍茫,雪凰司雪,死后也由洁净至极的雪埋葬在其中,雪花慢悠悠的下,不疾不徐,安宁清净,这一片纯白的世界比之剑寒星的顶峰缺乏了几分的热闹,却适合作为墓地而存在。
朝砚没有打算真的打扰,他又不缺宝贝,没必要去干那种缺德的事情。
“那我们回去了,”朝砚对着三只道。
“下面有雪凰骨的味道,”寻回贴着他的耳朵道,“主人我们不要么?”
“之前那一段你们应该捡的不少了,知足常乐,”朝砚侧头笑道,“你也不想自己死了还被人挖掘出来吧。”
灵兽对于自己的血肉骨骼被人所用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些忌讳,寻回抱着他的脖子蹭蹭:“不想,主人你真是好人。”
朝砚想说可别,他当年可是还把一条龙的骨骼劈成了好几半的,还拿了人家的龙珠,用了人家的精血,磨碎了人家的龙鳞,最后连龙魂都没有放过,所以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那条龙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因人而异,至少雪凰一族没有为难过他,朝砚对那骨头也没有什么兴趣,就算拿回去了也就是摆设。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最好了,”朝砚笑眯眯道,“回去了。”
“哦,”三只乖乖的应声点头。
朝砚神识遍布辨别方向,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疾驰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到出口的时候,一道威势凭空而降,其威压之力让朝砚几乎无法站立空中,有些迟疑的转身,却是见一道飘渺的虚影盘坐半空之中。
“小子,你对雪凰骨没有兴趣么?”那虚影问道,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不是冷淡,而是就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一样。
朝砚见他并未动手,拱手道:“晚辈不愿扰了此处安静,还请前辈明察。”
那虚影静默无声,朝砚却觉得自己的周身上下都似乎被打量了个通透,直到那虚影再次开口:“你身上有龙骨的味道,龙骨锻体,雪凰骨对于水系的提升尤其的明显,你就真的不想要?”
朝砚想说:前辈,您这样的钓鱼执法是不对的。
听到效果时说一丁点儿意思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修行本就不是仅仅依靠外物就能成的,朝砚解释道:“晚辈身上的龙骨乃是机缘巧合所得,并非屠杀龙族,且那龙族设陷,晚辈同样九死一生,雪凰一族与晚辈并无恩怨,晚辈自然也不会为了自身利益凭空招惹。”
那虚影又是静默,半晌后道:“此界天选之人倒是心性极佳,只是龙族护短,又因为实力十足强悍并不会跟你讲这些虚礼,龙凤两族交好,你身有龙骨之事皆是会有所察觉,一切小心。”
“多谢前辈提醒,”朝砚笑着道,不是龙族护短,而是灵兽族都护短,如果他拿了九尾狐族的骨骼锻体,纯狐玥也得跟他急,再明事理的都会急,但是有了纯狐初,就算急也得静下心来好好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朝砚决定出去就加快孵蛋,扣留一条小龙在手当救命的令牌,如果龙族真的不讲理,那他就自己养。
“可惜雪凰一族未曾赶上……”那虚影意味不明,却是转向了朝砚肩膀上的雪落,伸手之时,雪落几乎是无可挣扎的落在了那虚影的手上。
“主人!”雪落扑腾着翅膀。
朝砚看向了那虚影道:“前辈这是何意?”
“他体内有雪凰族的血脉,倒是难得,”那虚影道,“若能激发出来,日后对你也能有几分助力。”
雪落一听这话顿时不叫了,抱窝抱的相当的安分:“真的么?能激发成什么样子?主人我要变成了雪凰了么?”
朝砚想说凤为雄,凰为雌,雪鹊变成雪凰听起来跟变了个性似的,变成娘炮还这么高兴的么?但是这虚影虽然情绪波动不大,却是男声,可见雪凰只是一种称呼,就像火凤一族一样同样是有雌有雄,而不是纯粹的女儿国。
“这个应该是要看机缘的,”朝砚觉得激发血脉这种东西还是看缘分运气的,反正米果儿,米团儿送去灵兽族激发血脉就再也没有回来,白虎族也没有给个音信。
朝砚这里倒是能感觉到米果儿他们不仅没受伤还活蹦乱跳的,奈何……好吧,他也没有发去个音信问一下情况,忘记的相当彻底,谁也别怪谁。
雪落哦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之中仍然满怀期待,朝砚拱手问道:“不知晚辈这兽宠激发血脉需要多长时间?”
“三日便可,”那虚影说道,挥袖之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你在此等候。”
朝砚折扇敲了敲手,感叹道:“这么短的么?”
那米果儿难道是在白虎族结婚生子了,所以这么多年不想回来?
朝砚耸了耸肩,决定出去还是给米果儿发个信确定一下的好,这要是真的成家立业了,作为主人都还没有被请过去喝个喜酒呢。
三日功夫而已,朝砚觉得等上三周,三个月,三年……算了,时间太长了,他这里能等,朝纵那边得炸。
朝砚在此等候,朝纵那里也跟着崖君到了睚眦一族的外域之中,星域打开,一股极致的灵气蔓延了出来,只是还未等崖君带着朝纵踏入其中,一道威压已然悄然而至,与朝纵在鸿蒙仙宗之上面对仙士时的感觉还要强上几分。
那威压未曾给朝纵造成损伤,就已经被崖君冷哼一声甩袖拍碎,他在朝纵的面前拉得下面子就为了一声祖父,可是他到底也是这睚眦一族的族长,真要以威压压人,这修真界中为其对手的真的很少。
“是谁,给老夫滚出来!”崖君的力量击向了虚空的某处,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那处浮现了出来,堪堪躲过站在了二人的面前。
来人容颜俊美,但是却俊美的有些邪狞的感觉,一眼看过去觉得不像是正道,而是魔修的一样,但他虽然力量强悍,却并无丝毫魔气溢散出来。
“君族长真是容易生气,”那人开口笑道,“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再这么高的气性,真是哪天要气死了那你们那一族可怎么办?”
他话语之中讽刺的意味极重,就差直接指着崖君的鼻子说他老不死了,朝纵虽然对崖君没有什么感情,此时听来都觉得有些刺耳。
崖君自然并非那等心志脆弱之人,倒不至于被这样的话激怒,只是睚眦一族的本性之中就夹带了小心眼,复仇的字眼,所以……“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活那么久做什么,说起来崖狞你跟你兄长也是同天出生的,活的岁数也一样,也是一对父母生的,怎么他就是渡劫后期,你就是中期呢,可见岁数不能决定一切。”
崖狞唇边的笑意略有消失,冷笑了一声道:“君族长的话还真是诛心之言,若是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兄弟不和呢,岁数就不说了,您带回来的这个东西是个人族吧?”
听到东西一词,朝纵的眸微微收缩了一下,这个形容相当的不客气,那他也就不必客气了,他的好性情那都是在朝纵面前,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不想活的那就好好的待在地狱里面别上来的好。
“他非是人族,而是半灵兽,”崖君看着崖狞道,“灵兽血液也是睚眦。”
“睚眦……睚眦与人族结合生下来的东西,即使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啊,”崖狞看向了朝纵,神识毫不留情的扫过,在看到那张脸时微微挑起了邪气的眉峰,“这长的跟君族长您的妻子倒是挺像的,死了一个老婆,这是打算带回来睹物思人么?”
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朝纵当做一个人看,即使是合体修为,在渡劫大能的面前看着也跟蚂蚁一样的脆弱不堪。
崖君这次真的是被他这话气着了,想要说什么时候却被朝纵从身后扯了扯袖子,话语咽回了肚子里面,却在心里给崖狞记上了一笔,同时在心里感慨他孙儿一个小辈的心性比他都不遑多让了。
如果他知道朝纵当年是怎么被朝砚折腾的,估计也就会明白朝纵此时的隐忍是从何而来了。
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按照朝砚的性子,他不仅不会生气,可能还会坐在对面跟听相声似的听的认真,顺便在人家骂完以后鼓个掌,给人家指出一下话语之中的语病,如此态度,作为骂人的一方反而会心情非常不爽,直接气个半死,而朝砚他自己可能刚刚听完就忘了,压根不往心里去。
其实这样的心态和方式是让自己活的开心,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那样好的心态的,至少朝纵是没有的。
他写在字典里面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逞一时口舌之快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还有可能惹祸上身。
“关你什么事,”崖君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崖狞,管好你们那一支就是了,老夫的私事不需要你们插手来管。”
“我倒是不想管,在君族长你的手下,我是要不了他的命,但是他要是敢踏进睚眦一族一步,我就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崖狞笑得十分的无情,“我看你能护他多久。”
朝纵本不太稀罕睚眦一族,如今一见,还是觉得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上最好,这样看不顺眼的,可以直接让这个人在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崖狞,你若敢动他,可以试试,”崖君真的发火的时候,连周围的空间都仿佛被他的威势所扭曲。
奈何朝纵能够察觉到那力量的强悍,崖狞却不过勾唇一笑后飞速离去:“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人影消失,崖君亲自探查过无人停留后有些担心朝纵的情绪,本来他的孙儿就不愿意踏进睚眦一族了,现在又碰上这样的针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但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却正好扫到了朝纵眸中的虹光,那双本就生的极好的眸中恶意满满,一闪而逝,比之那崖狞却有几分的不遑多让。
“你不必在意他的话,”崖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朝纵微微勾唇道:“放心吧前辈,晚辈不甚在意。”
即便睚眦两族分立,他们似乎并没有趁机弄死对方的意思,并且同样重视后嗣血脉的存在。
但朝纵严格来说不算是睚眦族人,什么天赋秉性都无所谓,他只跟随自己的心做事,即便日后真的借助睚眦一族得以修为大进,崖狞该杀的时候还是要杀的。
不在意个鬼,这小子明明在意的要死,崖君心里嘀咕着,却也知道如此态度实在不算是朝纵的错。
“那我们……”崖君正要开口。
却是被朝纵打断了:“只是前辈仍然要小心,崖狞一介渡劫修士,来往之时不偷袭,只嘲讽,恐怕别有目的。”
只有让自己不受那个人的影响,心真正的平静下来,才能够了解到一些人刻意激怒人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崖君看着朝纵的这张脸微有凝神,虽然长的像其实是好事,但是长的太像了,有时候很多的关系几乎可以一眼认出。
“他想必已经察觉了,”朝纵冷静下来认真的思索,眸光微微流转,“只是关于另外一件事情应该还不明确。”
崖君本来在想他为何说的如此隐晦,转向空间的某处时察觉了一抹突如其来的空间力量后击了过去,袖袍一卷,已然带着朝纵离开。
在某处鲜红华丽近乎压抑的宫宇之内,一道水镜蓦然破损,之前的崖狞站在一人的身后道:“看来那小子倒是聪明,不过可以确定了,的确是崖露的儿子,真是很难想象,那女人竟然会为了人族生孩子。”
在他前面,一个生的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却是面色冷酷:“他身上另外一件事情要查探明确,崖露作为渡劫修士,就算死,也不会白死的。”
“明白,”崖狞笑了一下,“她不喜欢人族,应该也不怎么喜欢她的孩子,不如我去将那小子剖心挖骨,想来她在天之灵看见了也会觉得高兴吧。”
“你若能对付崖君自可去,”崖狰瞟了他一眼道,“崖君带他回来,想必是想要洗涤他身上的血脉,你过去刚好奉上上乘的血脉,免得洗涤时精血不够。”
“兄长不去?”崖狞抱臂站在了一旁道。
崖狰将一枚玉简抛给了他道:“得罪他目前没有什么好处,那刚回睚眦一族的崖回你以为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想要我们这一方的血脉绵延,最好不要得罪他太过,忏悔道歉一番,将人拉拢过来,很多的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
崖狞看着那玉简有些意兴阑珊:“老调重弹,我倒不觉得那小睚眦对于睚眦一族有多么的重要,待往日飞升,后辈死活与我们何干,不过道歉倒是可以,那小子虽然不是睚眦一族,但是眼神不错,想必可以玩很久了。”
“不要玩火***就好,”崖狰提醒道。
“了解,”崖狞扯了扯嘴角笑道。
崖君带着朝纵进入了一片星域之中,无数星辰林立,远看之时如同无数的宝石旋转流动,但是整体来看,与其他的灵兽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按照朝砚的话说,就算把星辰摆成了北斗七星,摆成了星座,那本质上不还是石头么。
待真的确认此片星域他人不可窥察之时,崖君叹了口气拍了拍朝纵的肩。
他知道朝纵说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身上的替命咒的事情,如今崖狞不知,还只是口头威胁威慑一番,若是确认了替命咒的存在,只怕之前所说便会成为事实,睚眦一族双方制衡,多一个渡劫修士对于彼此的势力都有极大的扭转,若知道了能够复生崖露,崖狰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渡劫期之争本就只差一线,崖君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一个看不住,朝纵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或许最初朝纵不愿意跟随他回来是对的,那个时候他的实力比之现在更是弱上几筹。
“你不必为我担忧,”朝纵侧过了自己的肩膀,即便他今日无法与那个人站在一线,但是日后谁说得准呢,为今之计只能是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将那些麻烦通通踩在脚下。
崖君的手掌落空,趁机想当一把祖父的愿望就是如此的难以实现:“那颗是祖父居住的星辰,崖回也在那里,可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血脉最后的洗涤?”朝纵直接拒绝,并不想和那小不点的睚眦打个招呼。
“你这孩子……”崖君摇了摇头,蓦然笑道,“你躲不过了,人已经来了。”
风声将近,一个俊美的有几分流风写意的男子在一瞬间靠近,黑红色的瞳孔给他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颜色,靠近之时看的却不是他的样貌,而是修为,一样的让人仰望的修为。
这一次崖君没有阻止那人的靠近,反而负手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对着来人介绍道:“崖古,这就是朝纵。”
那男人的目光转向朝纵,轻笑了一声道:“果然天纵奇才,这般小的年龄就已经有如此造诣了。”
“多谢前辈,”朝纵冷淡行礼,却并无过分亲近之意。
那男子却也不恼,只是笑道:“你想必不认得我,我乃是崖回的父亲,当日崖回得归虽是九尾狐族送回,但是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自不必言说,多谢救命之恩。”
能让失去的孩子得回,的确是救命之恩,睚眦一族有仇的报仇,有恩的却也记恩。
“不客气,”朝纵开口道,即便此事是朝砚的功劳,但他目前需要这份功劳让他能够在睚眦一族之中立足,否则谁知道这群睚眦的天赋秉性是不是跟讹兽族一样不可控的,真要惹了麻烦可是相当的糟糕。
“这样就对了么,”崖君老怀欣慰,拉住了朝纵的手臂,面前画面流转,再站定时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此次你的血脉转化还需要有人护法,只有老夫一人是不够的,多了崖古也可放心许多。”
虽说有朝砚的气运在朝纵目前的生命危险不大,但是谁知道替命咒的存在会不会压过那所谓的天道宠爱呢,历来出来的大气运之人也不是没有自身沦亡的,不是说有了气运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即便是朝砚那般的真能什么都不做躺着成仙,只怕也是最弱的修士和最废的仙人了。
所以多一重防患绝对有必要。
崖古点了点头,想来之前已经跟崖君说好了此事,既要劳烦,朝纵拱手道:“那就有劳前辈。”
“举手之劳罢了,”崖古笑了一下,却是看向了朝纵的脚下,朝纵同样看去,就见一个小不点的睚眦一路撒欢的跑了过来,奈何因为跑的太急,直接一个没刹住撞在了朝纵的腿上,扑了个满怀,整只掉落的时候都翻了个面,好容易从地上起来,却是直接顶了顶朝纵的腿,脆生生的道,“你弄疼我了,大坏蛋!”
元婴期的修士虽然对合体期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这么硬生生的顶还是有几分痛觉的,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朝纵自然不好做什么,只是猛的挪开了自己的脚,看着那小睚眦直接没收住力摔了个大马趴。
小睚眦从地上爬起时都有些懵,抬头看着朝纵时晃了晃脑袋,凑过去闻了闻味道,呲溜一下窜到了崖古的腿边道:“爹,那个家伙是坏蛋,他欺负回回。”
崖古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低头道:“怎么欺负你了?”
“他恐吓我,”小睚眦抱大腿告状,虽然那时候刚刚降生不久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记仇的能力绝对是与生俱来的,“用那双好可怕的眼睛瞪。”
“那你可以瞪回去,”崖古说道。
“他还弄疼我了,”崖回明显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格跟那个好可怕的人对杠输的必然是自己,告状是最有效的。
“你不是也弄疼他了,”崖古道,“这样也算报仇了不是么?”
崖回黑红色的眼睛有些迷茫,抱着他的大腿道:“对哦……”
朝纵:“……”
蠢死了。
崖君笑了两声:“小孩子都这样。”
朝纵看向了崖君,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哦?原来如此。”
他以前绝对不可能有这么蠢,也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小时候试图用石头绊倒朝砚的举动与现在的小不点睚眦如出一辙。
崖君老脸一红:“你这孩子,祖父幼时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朝纵信他个鬼。
只是换作小睚眦刚刚降生的时候,若遇见这种事,怕不是要跟朝纵的脚踝对杠到死,现在却像是有了自制力一样。
崖古安抚好了小不点,让人抱走了以后,仿佛知道朝纵在想什么一样:“小友想来好奇睚眦一族是怎么相处的。”
朝纵的确有些好奇,随即点头。
“其实睚眦相处之时需要不断压制自己的天性,”崖古笑道,“睚眦一族生来便记恩记仇,连自己的族人也是同样,最早的时候睚眦都是独自居住,并不结群而居,因为就当时的情况和秉性,真要住在一起,睚眦可以把自己全灭不留,只是后来人修扩大,独居无庇佑才不得不结群,而想要和平相处。就要不断压制自己的天性,否则就如刚才一般,崖回能生生把自己撞死在那里。”
崖古敢如此说,看来是有先例的,而如果按照这种脾气秉性,朝砚当时猜测的说睚眦一族行夫妻之道,万一一个把另外一个弄疼了,攻守双方的立场都有可能随时转变,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种族的说法想来也有可能是真的,攻守双方自然不仅仅是男人与男人,男人与女人也算是攻守双方。
朝纵的眼睛在崖君二人的身上瞟了一眼,若有所思,崖古与崖君莫名的觉得那一眼别有深意,却出自天生的警觉觉得这个问题不问最好。
转化此事不容耽误,三人也不过是简单诉说,便被崖君带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山洞之中,刚到洞口,其中的血腥味便已经粘稠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