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万灵墓
昊凡睁开双眼，再一次从黑暗里醒来。
腐朽气味的风扑面而来，撩乱了他的发丝，让他的头脑一醒。
他发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般飞临在半空中，而厉鬼就立在他的身前。
这个时候，昊凡是沉默地，他不想去询问厉鬼要带他去哪里。
他甚至于有些惊讶，为什么他的心此时出奇的平静。
这或许就是麻木吧，对自己无法反抗的命运的麻木。
昊凡就像一道流光，于死寂之地飞行，在身后留下一串串残影。
期间他发现过几团灰雾在黑褐的大地上游荡，发出凄厉的哀嚎。
然而每当灰雾出现时，蛮牛群便会如约而至，把它们践踏成灰而后消失在天际。
这就是死寂之地的规则，灰雾因怨念而成，蛮牛因灰雾而生。
昊凡随着厉鬼在半空中飞行，横跨不知多少千里，莽莽荒原一片死寂，不见生灵不见植被不见瓦砾，没有一丁点的生命气息。
前方地上一道裂谷引起了昊凡的注意力。裂谷宽万丈，在荒原里绵延，看不到尽头。
两岸的崖壁非常的平滑，不像是天地自然形成，而像是一刀劈出来的。
昊凡顿时一阵咂舌，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何人才可以在大地之上一刀劈出这样的裂谷。
从半空中俯视，裂谷深不见底，犹如一张张开的巨嘴，吞噬着注视它的人的心神。
昊凡的身体在快速下落。裂谷像是一个无底洞，没有尽头，谷内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线。
但是就是这样的黑暗里，昊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崖壁上攀爬着，似乎想要爬出裂谷，回到大地。
砰！
就在昊凡思索时，他的身体突然砸在地上。
“好痛！”昊凡心里叫着。他的头撞在地上差点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你大爷的，问候你全家。祝愿你出门被张婶家的老母鸡啄屁股！”昊凡忍不住在心里诅咒道。
只是厉鬼血红的眼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
昊凡揉了揉头，不知道为什么，裂谷本是极致的黑暗，没有光。
然而到了谷底，昊凡却发现他反而可以看清周围的状况。
他环顾着四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一座万丈高的大墓缠绕着漫天的死气耸立在裂谷内，犹如横卧在大地上的黑峰。
墓碑直插入云，碑身向上融入裂谷的黑暗之中，不知多高。只是在看得见的地方写着四个古字:之万灵墓！而四个古字不断有鲜红的血从中渗出，骇人无比。
这么巨大的一座墓，昊凡闻所未闻，就连他的昊然爷爷讲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里，同样不曾听过。
它横立在裂谷中，仿佛真的葬尽了这世间万灵！
“咿呀～”一个清灵的歌声突兀传来，昊凡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漂浮在万灵墓前。
歌声就是从她的口中传出，只不过女子背对着昊凡，他看不清女子的脸。
咔嚓，一道闪电在空中劈落，女子缓缓地转身，当昊凡看清她的面容时，不由得吓得退后几步，因为女子没有脸。
裂谷内突然下起了猩红的雨，滴落在昊凡的身上。他摸了摸，不由得瞳孔一缩，是血！
天上竟然正下着血雨！
接着昊凡看见万灵墓开始裂开，漫天死气开始翻滚涌动，在死气里无数的怨灵愤怒的咆哮。然后数之不清的白骨大军从坟墓里爬出，一些白骨身上甚至还带着腐肉，眼睛里泛着绿光。
昊凡注意到，这些亡灵般的白骨，有人形还有兽形。有的人形白骨只是成人身高，有的却有数丈数十丈高。而在兽形白骨里，大多数十丈，有的甚至高达百丈。
昊凡亲眼看见一只巨禽全身长满锋利的骨刺，骨翼伸展长约百丈，从万灵墓里冲天而起，飞向了裂谷无穷的黑暗。
累累亡灵大军发出怨恨的嘶吼，如潮水一般爬出坟墓，沿着崖壁，不断地向上攀爬。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念头牵引着他们，爬出这裂谷，继续踏上未尽的征程。
浓浓的灰雾从万灵墓中渗出，带着无尽的死意。
灰雾里，昊凡渐渐模糊了视线，他仿佛穿越了时间，逆着岁月长河而上，来到了一个未知的时代。
他看见一座流霞氤氲的瑶台上，一群女子鸿衣羽裳，鸾姿凤态，曼妙起舞。
他看见一片冥海中，一条鱼背宽千里，腾跃出海，化而为鹏，遮天蔽日，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看见一位白衣将军血芒如柱，手中握着一把重剑，闭着双眼只身立在荒原上，而他的身前是千军万马。
他看见一个身影立在九天之上，君临天下，仿佛他就是天地的主宰。
“这或许就是逝者的悲语。”昊凡意识回归，轻声喃喃地道。
他不由得看向厉鬼，他看见厉鬼正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万灵墓，血红的眼中竟有一种说不上的温柔。
厉鬼径直地走到万灵墓碑前，站立在那儿，不知道在沉思亦或在哀悼，久久未语。
而后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流下两行血泪，虔诚的叩拜着。
咚咚咚……
这万灵墓前的叩拜，犹如一声声悲痛的低语，哭诉着这葬下的一个时代！
此时昊凡，心里没有恐惧，反而充满着一种压抑着的莫名的悲痛。
这悲痛压抑着，正如瓢泼于此间的血雨，弥漫于此间的死气，在他的心中，描绘着万灵的死寂。
顺着厉鬼祭拜的方向，昊凡才注意到在万灵墓碑前，立着一个石柱，高约一丈，而石柱上放着一个脸盆大的石蛋。
这石蛋，与万灵墓的雄伟相比，简直犹如星空中的一粒尘埃，毫不起眼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这毫不起眼的石蛋，却让昊凡感到震惊。
只见石蛋表面五光十色，流光溢彩，一股浓烈的生机从石蛋里散发出来。
那生机之浓烈，犹如在石蛋上覆着一层浓稠的液态黏膜。与万灵墓的无尽死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昊凡看见，石蛋在轻轻地颤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蛋而出。
这难道就是死之极致便是生？昊凡心中一阵惊疑。
而就在这时，异变开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