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凤悲
无尽的亡灵大军，顺着崖壁向上攀爬着，要回到大地之上。
轰隆隆的声响和凄厉的哀声在黑暗的上空响起，不断地传入谷底。
昊凡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能看见在无尽的黑暗里，仿佛有光此起彼伏地亮起。
万灵墓被无尽的死气环绕，更多的白骨从墓中爬出，爬向了崖壁。
咔嚓，墓土裂开的声音响起，仿佛一只庞然大物开始苏醒，即将降临。
接着昊凡听见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谷底，一只数百丈长的骨龙从万灵墓里飞出，冲向了裂谷上空。
大地随之而剧烈的颤动，显示着上面的战斗有多么的激烈。
无数的白骨不知受到怎样的攻击，从崖壁处跌落谷底，四分五裂。
然而没多久，散落的白骨又开始重组在一起，只是眼中的绿光熄灭了不少。
他们又向上攀爬着，不知疲惫。他们本就是死物，没有意识，所以无畏生死。
唯有生前存有的执念和不甘的怨念支撑着他们，冥冥之中，指引着他们前行。
“哞！”一声响彻云际的牛哞从裂谷上空传来。
昊凡眼中露出一丝恍然，是蛮牛！和这些亡灵战斗的是蛮牛。
仿佛是为了验证昊凡的猜想。
砰！
一只硕大的蛮牛从天上坠落下来。然后瞬间被亡灵大军围住，啃食了干净。
蛮牛本就不是血肉之躯，亡灵大军把蛮牛啃食干净之后，那眼中浇灭的绿光又重新变得炽热起来。
昊凡犹如这个世界的旁观者，见证着这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亡灵白骨好似没有看见他一般，从他的身边穿过。
轰轰轰！
头顶传来一连串的剧烈声响，一声更加声势浩大的牛哞从上空传来，接着是无数的白骨坠落在地上，瞬间堆积成一座骨山。
接着昊凡看见，天空中一个八卦法阵浮现，白色的光辉游走着勾勒出繁复的阵纹。
“是村里祭坛的阵纹！”昊凡一阵激动，他认出了这个阵纹，正是牛角村祭坛之上的法阵。
一个乳白色的巨牛头从法阵里探出，对着万灵墓发出惊天的怒吼。
哞！
在这声牛哞里，无数的亡灵瞬间骨身粉碎，眼中的绿光熄灭，彻底消散。
这只乳白色巨牛的出现，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亡灵。就连数百丈长骨龙都不得不退入万灵墓中，暂避锋芒。
紧接着，万灵墓爆发出滔天的死气，和这只白牛对峙着。
昊凡痴痴地看着这一场旷世大战，置身其中，他宛如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他的心突然燃起一丝渴望，一颗渴望力量的种子已然发芽正悄悄地扎根在他的心中。
这一边，厉鬼的叩拜已经结束，或者说当白牛出现的瞬间，他就停止了叩拜。
他冷漠地看着天上的白牛，眼神充满的是怨恨，而嘴角含着的是一丝冷笑。
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昊凡的身边，嘴角的冷笑更加的明显。
昊凡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弥漫心头。
接着昊凡看见厉鬼干枯的右手一挥。他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
砰的一声，跌落在石蛋旁边。
“靠，你大爷的！”昊凡忍不住爆粗口，然后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显然这一下，摔得不轻。
厉鬼并没有理会昊凡，他的双手手势变换，打出一道法诀，口中大喝道：“万古转生大法！”
啊啊啊，痛！
昊凡的脚下浮现一团血火，他的身体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承受着烈火焚烧的痛苦。
昊凡看见，他的身体在血火的焚烧下，一团团带着晶莹生命力的血丝从他的身体里抽出。
啵！！
血丝不断地融入到石蛋之中，每一团血丝的融入，石蛋便发出一道微弱的光。
时而白光时而紫光时而金光。一共有九种亮光，不断地循环更替。
昊凡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他的身体变得干枯，意识在渐渐远离。
他知道，他要死了，死在这座万灵墓前，死在累累白骨之间。
他的身体会渐渐腐烂，血肉会褪尽。有一天，他也会化作一尊白骨亡灵，成为其中的一员，不断地沿着崖壁向上攀爬着，爬出裂谷，爬回大地。
“阿娘，阿娘。”昊凡在心里无助的叫唤着。他的思维开始混乱，瞳孔开始涣散。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万灵墓中出现，身形被一件黑袍笼罩着，看不清模样。
他冷漠地看着厉鬼，然后悠悠开口道：“你想违反约定吗？”
厉鬼抬头，同样冷漠地看着他。对于这黑影的出现，好像是预料之中。或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黑影会出现。
他淡淡地道：“没有。”
黑影微微地点头道：“那好，请完成你的承诺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身影又重新沉入了万灵墓中。
厉鬼对于黑影的消失显得波澜不惊，他的右手一挥，顿时燃烧在昊凡身体的血火消失了。
而此时昊凡早已奄奄一息，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厉鬼看着昏死在地的昊凡，他的双手再次掐诀，顿时万古转生大法的血火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焚烧的不是昊凡，而是他自己。
厉鬼干枯的身体，承受着血火的焚烧，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他，更加的瘆人无比。
许久，一团金色的血丝带着盎然的生机从他的身体被血火熬炼出。
啵！
这团金色的血丝，飘向了昊凡，融入到他的身体之中。
昊凡的身体，顿时泛起刺眼的金光。他干枯的身体，因为这团血丝的注入，再次变得丰满起来。
他的生机不断地复苏，像是有大河在他的身体内奔腾。
厉鬼不再看向昊凡，转而望向那颗石蛋。
眼神中流露的是敬畏是慈爱，还有一丝悲痛。
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地燃烧着，又一团金色的血丝从他的身体里熬炼出来，他的气息变得孱弱了几分。
“主上，当年您被圣尊联合道主暗算，形神俱灭，只留下一缕魂灵弥留世间。”
“接着灵域被天族攻破，化为第七封界，灵族皆被封印于此。”
“您还记得吗？是灵后以自身之血为您聚魂，以自身之躯为您塑身。”
“是的，您不会记得。您是万古无一的圣灵体。即使形神俱灭，亦可用圣灵术将您复活。只是复活后真的还是您吗？”
厉鬼看着石蛋，喃喃自语。
“我开始不明白灵后为何这么做，直到我见到了第八封界，冥冥之中感觉到了第九封界。直到故友们一个个因冲击封印而死，因苍老化道而亡，直到整个灵族遗留我一人苟且至今。我明白了，您是我们灵族最后的希望。”
“就在前几日，我用魂游术，趁着第九封界里那位冲击封印，悄悄地去外界看了看。此刻外界万族浮沉，人族横世，神圣不显。”
“我伟大的主上啊，封印在第九封界下的那位即将苏醒，第七封界的封印在今日即将破开。请您带着我们的希望重新降临于世，重塑灵族昔日的荣耀！”
说完之句，厉鬼身前再次出现一团金色的血丝，然而他的气势却由衰转盛，爆发惊天的威压。
“大家，你们还好吗？真怀念以前我们一起喝酒吃肉的场景。你们走的太匆忙，留下我一个人守护着最后的希望，你们太狠心了！不过如今，使命完成了，我可以来陪你们了。我早就想来了，真的，一点都不想耽搁。”
说着，厉鬼双手再次结印，身上的血火燃烧的更加猛烈。
“就让这一切在此刻终结！主上啊，我来为你破开复活的最后一道枷锁！”
他的身躯被熊熊血火吞没，他的身躯在渐渐消融，他的身前一团团血丝出现，一共有五团之多。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颤动，厉鬼口中发出阵阵嘶吼，把五团血丝打入石蛋之中。
石蛋顿时光芒大胜，生命之光撕裂黏膜冲天而起。
咻的一声，天上的白牛瞬间被这道光芒穿透，化作点点光辉，散落在裂谷之中。
厉鬼艰难地抬头看向天，面目狰狞，他近乎癫狂地咆哮道：“去你妈的狗屁圣尊和道主，我凤灵道不陪你们玩了，哈哈哈哈。”
砰！
厉鬼的身体在血火里炸裂，漫天的火光里一只凤凰冲天而起，发出最后一声激昂嘹亮的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