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第三百三十五章人变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人变了
美丽的身影宛如乳燕归巢般,向着孙朗冲去。
来者正是靖安侯府的赵飞凰大小姐。
但这久别重逢的拥抱遭到了胸恶势力的阻拦,张银落眼中寒光一闪,向前一步,伸臂一挡,就将赵大小姐挡住。
“闪开啊!奶牛精!”赵大小姐左闪右闪,试图以一连串假动作晃过张银落,但是战五渣毕竟是战五渣,以赵大小姐手无缚鸡之力的战斗力,怎么会是银落的对手?
赵大小姐见无法突破,回头呼叫外援:“徐姐姐!帮我拦下这个无趣的老女人啦!”
徐青鸾眼神飘忽,有些为难,显然不太愿意干这事情:“那个,大小姐,张姑娘其实也是为了您好……”
“什么嘛!”赵小姐跺脚道,“这种赖在别人家里洗衣做饭的老妈子,就应该毫不留情地赶回家啊!家务事由我来做就好了,对不对啊孙郎?让我抱一下嘛,抱一抱又不会死……”
孙朗神色有些微妙:“……你确定不会死?”
“当然没有问题!”赵飞凰拍着胸膛,大声道,“来的路上我吃了小半个西瓜,又喝了三大杯水!”
张银落举起手刀,往赵小姐的头顶来了个力劈华山,怒吼道:“你给我体面些吧!”
一阵混乱之后,几个人在花厅找地方坐下,赵飞凰先是与张银落愤怒地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将头重重扭到一边,随即,赵大小姐就满脸堆起笑容,双手撑着下巴,笑颜如花地看着孙朗:“孙郎孙郎,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还有……萍儿怎么样了?”
孙朗遥望天际,此时平平无奇的司马萍小姐的学医求师的事情,已经如同她的胸—部一般,板上钉钉了吧。
不过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她的新师父又增了几项新的头衔,隐隐从武斗家和医学家变成了家、思想家、革命家,希望司马萍小姐能够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好医生,而不是变成愤世嫉俗的大喷子……
也不知道她们几个现在到哪里了。
他笑了笑,给担心的赵小姐说了说几人的近况:“如今司马萍算是拜师成功了,她随着她的师父开始游历,随行的还有一条蛇和……嗯,和老赵。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去做,做完了的话,她们也许会来明州……”
他这几句话说得含糊其辞,没有仔细道来,但赵小姐是何等人物?马上从孙朗脸上的荡色中察觉到了肮脏的交易关系,她马上挤眉弄眼地笑道:“孙郎,红颜知己的数量增加了?你这间大房子准备给多少人住啊?”
坐在一旁的张银落闻言,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尽显自信风度——红颜知己?连碰都碰不了的女人算什么红颜知己?
赵飞凰注意到了奶牛精的不屑神色,心中也同样冷笑一声——这奶—子怪不知怎的,撞了狗屎运,竟然免疫孙郎的特殊力量,并仗着这一点不将我们放在眼中,哼,她这种人,跟我们有着天然的敌对关系,永远都不能妥协的,我在她面前,依然屈居劣势,所以需要团结更多的对手,等想办法将这个奶牛精击败之后,再来进行内部竞争……
孙郎在鲁镇的红颜知己吗……现阶段依然是可以团结的力量,等到外敌一去,内部再斗,反正如果先天起步条件相同,我可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的,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两位少女对视了一眼,无形的电光霹雳闪耀,而后,不由自主地齐齐冷笑起来。
孙朗虽然明白张银落和赵飞凰之间很不对付,但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其成——上辈子看过的大量青春爱情题材的作品显示,妹子们其乐融融既不现实也非好事,君不见,男主所收到的福利,大部分来源于后—宫之间的拈酸吃醋,在这种情况下,装作很迟钝,闷声发大财,才是坠吼的。
至于反面例子,便是放声作大死的伊藤诚同学,此人之下场,众所周知,为智者所不取也。
——但孙朗毕竟图样,虽然对套路门清,但本质上还是见得太少,对女孩子复杂的心思不甚了解,所以也不明白两位少女心中风起云涌的思想深度和步步为营的战略打算,不过没关系,至少现在,他还是安全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头看向赵飞凰:“对了,赵小姐,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赵飞凰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感动之色:“哇……孙郎你竟然这么关心我!我好开心啊!”
孙朗翻了个白眼:“说正事呢,那幕后黑手几次派人来调查你的事情,都被我阴差阳错间搅黄了,就算再蠢的人,都会知道明州这边出了事儿,拖得越久,就说明对方酝酿的手段和风暴就越强,你不要掉以轻心……”
赵小姐连连点头,突然神色一动,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举手道:“孙朗说的很有道理呢!我想了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到底,还是府上缺少一名能够视千军万马如无误的大宗师,所以……”
张银落闻言冷笑了一声:“果然又想厚着脸皮住进钓仙楼啊,你这家伙真是煞费苦心……”
赵飞凰闻言正色道:“才不是呢,我虽然对心上人表现得有些热情,但还是有些女孩子的矜持的,说到底,我还没过门,怎么能随随便便地不成体统呢?”
张大小姐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嘿,这女人居然还懂得矜持怎么写?
但下一刻,赵大小姐露出了纯洁的笑容,大声道:“所以,还是孙郎来我家住吧!”
——这家伙的脸皮比我想象中还要厚啊!
张银落怒道:“不行!”
赵飞凰斜眼,立刻反将一军:“你说不行,就不行了?你是孙朗的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干涉他的私生活啊?”
所以说,赵小姐说话,真是极有水平,论起借势用力,比起银落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她这么一说,孙朗立刻就保持中立了,游侠以殷殷期盼的眼神望着张银落——快说我是你男人撒,说我是你男人撒……
“我……我……”奶牛精的脸色由红转白,又涨得通红,终究是面皮太薄,还是怂了,“我……我是他的合作伙伴!他要跟我一起开侦探社的!怎么可能跟着你走?”
“好男儿志在四方,开创一副大事业也是常理之中,放心,我岂是那种不明事理、痴缠相公的人,他白天要做正事,自然是可以过来的,我绝不干涉,也不会生妒,我很信任孙郎哟。”赵飞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了角色,一脸温柔贤淑地说道,“我这夫君大事可靠小事糊涂,偶尔会犯犯傻,妹妹你可多担待一下……”
“妹……妹你个头啊!”张银落大怒道,“我可比你大!”
赵飞凰闻言,立刻柳眉倒竖,跳脚道:“比我大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将来肯定比你大得多!”
张银落先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又开黄腔——似乎是刚刚赵飞凰的种种表现刺激到了银落小姐,她脑袋一热,将胸—部一挺,反唇相讥道:“你气量狭窄心眼小,胸—部怎么大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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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姐便是没有想到,这张大奶牛竟然爆出如此粗鄙之语,一时之间,惊怒交迸,一把拉住旁边的徐管家,大声道:“我和徐姐姐加起来就比你大!而且还有四个!你行吗!”
徐管家战火烧身,又羞又怒:“大小姐!请自重啊!”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孙朗一眼——从头到尾,这位徐管家对孙朗的印象就超级不好,虽然大恩应当要报,但以身相许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姓孙的一身淫邪功法,整天嬉皮笑脸,放—浪形骸,绝非良配,大小姐对他情根深种,这可怎生是好?
徐管家心下忧虑,怒道:“你还要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
孙朗微微皱眉,出言道:“就这么办吧,赵小姐你和徐管家过来住几天,有我在,天王老子也动不了你们。”
徐管家脸色稍霁,但还是叹息道:“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游侠摆了摆手,此时他心中也有些烦躁:“我自有主意,回头想个法子,让此事一了百了。”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也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想让此事了结,哪有这么容易?那个幕后黑手在秘密收集魔器,简直是在公然对抗朝廷律令,其*质甚至可以等同于谋逆——这是杀头的勾当,那幕后黑手怎么会坐视消息泄露,怎么会善罢甘休?
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绝非易事,彻底了结赵小姐的心事,更是难上加难,单纯的武力和杀戮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最终导致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谈判与交易需要接触和交流,这正好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算了,还是去威胁老胡背锅吧,反正这事是他一早就答应的,不是老子强人所难。
沉思中的孙朗,却没有发现,赵飞凰和徐青鸾不约而同投过来的复杂眼神。
两位侯府的少女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咬了咬嘴唇,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似的。
等孙朗若有所觉,将眼神投过来时,两位少女瞬间恢复了平静,赵飞凰歪了歪头:“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孙朗点头,毫无吃软饭的自觉:“嗯,顺便带点厨子和食材之类的东西,对了,过几天侦探事务所就要开业了,也要张灯结彩一番,你手下狗腿子多,调拨一些人过来参谋参谋,哦,今天晚上干脆庆祝一下吧,啊,可惜老赵她们不在……”
赵飞凰眯着眼睛,连连点头,面露微笑,她巴不得孙朗说将靖安侯府全都搬过来,她好拖家带口过来投奔呢。
于是,当晚,钓仙楼就举行了热热闹闹的宴会。
孙朗亲切地会见了与会的明州城各界豪杰,有纠集民间私人武装力量、挑战地方治权的退伍军人胡守信,也有具备黑—社会背景、洗白上岸的民营企业家张建元,还有明州封建旧贵族势力的典型代表、靖安侯府的赵飞凰大小姐,以及封建主义官僚势力、政府前公务员、弃暗投明的辞职条子张银落。
还有一个对社会和国家怀有不满、时时刻刻梦想着杀入京城砍死皇帝全家的流氓无产阶级革命者孙朗。
真是人才济济啊。
“这让我想起了过去围绕在我身边的伙伴们,他们都像诸位一样正直、勇敢和善良,有着光明的未来和伟大的梦想,那时候我们一起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美好,大家都是一身正气的好青年,如今据说也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在朝野间活跃着,发挥着全部的光和热,为建设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做贡献,我也很欣慰啊……”
孙朗是这样说的。
且不说其他人是否将这话当成了孙朗习惯*的胡说八道,反正胡守信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甚至好像暗地里呸了一声。
顺便一讲,胡夫人也来了,不过被孙朗念念不忘、并且赐予姓名的胡守信的大女儿胡德,依然养在深闺人未识。
孙朗问了几句之后,见老胡眼中杀气渐盛,考虑到白天已经得罪了一个女儿控,这次还是算了吧。
于是在孙朗的带领下,大家先是敬了一杯远在大觉寺、在诸多美貌师太的照顾下幸福养伤的白雪道长。
又敬了一杯胸怀大志、致力于外科与内科丰胸事业、勤恳学艺的司马萍同学。
再敬了一杯所有已经死球的傻瓜和还没死的王八蛋们。
然后大家就该吃吃,该喝喝,赵小姐将所有的热情投入到了与张银落的斗争之中,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边看戏,张建元正缠着胡守信,想要雇佣一些游侠负责向明州城周围的村镇乡下推销臭豆腐,但看老胡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就知道这事似乎很悬。
见孙朗过来,张建元立刻变得很乖巧,先是不着痕迹地打听了一下白雪道长的近况,然后就识趣地到了一边。
反正赵小姐考虑到宴会的气氛问题,专门从府中喊了两个会来事的外府管家陪酒,也不愁自己一个人喝闷酒的事情。
胡夫人见孙朗过来,也很有礼貌地施礼,然后退到了一边,她也知道,孙朗似乎跟丈夫有话说。
孙朗一屁股坐在了胡守信的身边,半晌没说话。
胡守信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什么时候,变得无话可说了呢?
也许大家,都在发生变化呢。
就像孙朗两年之后回来,却死死隐瞒着大荒山一战的真相。
他胡守信,也开始隐瞒一些东西了。
比如说,在他来之前,一封密信已经从明州发出,经由万无一失的秘密通道,直奔帝都而去。
而他却不打算告诉孙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老胡……”孙朗突然说道,“你说,当年,到底有多少人,其实很讨厌我?”
胡守信收拾了一下心情,闷声道:“大概跟喜欢你的人一样多吧。”
孙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竟然有这么少?我觉得,其实不止吧……”
老胡打了个嗝,他的酒量本来没有这么浅,但今天他似乎很想醉,胡大棒子眨了眨惺忪的醉眼,斜睨孙朗:“你想说什么?”
孙朗轻声道:“只是今天跟银落讲了一个故事,所以想到了一件当年的趣事,也像今天这场合,有一个人喝得大醉,说,他其实很讨厌我,而讨厌的理由,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令我回味无穷……”
胡守信隐隐约约听出了些什么,皱眉道:“谁啊?”
孙朗摇了摇头,莞尔一笑:“算了,喝酒。”
“你这人怎么说话只说一半?很欠揍的!”
“……那你来揍啊?”
“……艹,喝酒。”
有很多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最后出现的,只有不着痕迹、似是而非的胡言。
岁月如梭,沧海桑田,当年坦荡胸怀与吐然一诺,如今已经变成了无言的觥筹交错。
人还是以前的人,只是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