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圣剑反噬
今天有幸围观的帝都百姓，简直够吹十年了。
他们亲眼看到了新的火曜剑圣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眼看到了火曜圣剑那璀璨如流焰的剑光。
他们也亲眼看到了功勋彪炳的战帅在失踪两年之后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现身，正气凛然，亲而难犯，不怒自威。
他们看到赤练炎公器私用、以圣剑挑衅天元名将。
他们也看到以理服人的上将军是怎么用正义、道理和威严将年轻气盛的赤练炎训得像孙子一样唯唯诺诺、狼狈不堪。
他们更是知晓了天大的秘密。
天魔余孽亡我之心不死，似乎在暗地里谋划可怕的阴谋，一个黑暗的罗网正悄然散开，连火曜剑圣这种当世人杰似乎都被蒙骗，这似乎涉及到了一个非常庞大的黑暗势力，上将军这两年就是与对方在明争暗斗。
但这一切的事情都比不上接下来这件事劲爆。
如果说以上的事情他们能够津津乐道一年，那剩下的九年都可以说现在这件事儿……没错，太他妈劲爆和带感了，他们竟然亲眼目睹了一名七曜剑圣的殒命，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的面前。
太他妈带感了。
如果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那么哔博与各大论坛以及境外网站估计已经被挤爆了，而锦衣卫肯定也早已急吼吼地四处约谈各平台负责人疯狂删帖维稳，而哔信朋友圈和哔哔空间里都会流传着诸如“快点下载马上就会被删掉火曜剑圣被灭口第一手视频发布视频的人已经被东厂约谈了”之类的标题。
八卦之中的八卦，何等带劲啊我操。
是的，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杀人灭口。
火曜剑圣心防崩溃、即将吐露真相的时候凭空自燃，顷刻之间就化作飞灰，一种大阴谋的感觉，有人不想让他说出真相。
完全就是在杀人灭口。
太嚣张了，太霸道了，太邪恶了。
神秘的阴谋，往往会让众人津津乐道，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有多少人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围观的百姓，还有暗中关注这里的有心人。
毕竟孙朗怒斥了赤练炎良久，消息发散开来，任何合格的情报人员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并且观察——火曜剑圣与神策上将的对决，这是孙朗第一次与别人在公共场合发生冲突，具有极高的情报价值。
只是现在看来……这价值也太高了点吧……
一个剑圣，说死就死了？
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觉得非常荒谬，就像在梦里一般——虽然这赤练炎的表现很不成器，但毕竟是火曜圣剑认可的人啊，怎么就这么死掉了？就像是一只鸡一样地死掉了。
惊诧之后，就是隐隐的愤怒和更大的好奇。
是谁在挑唆甚至驱使一名剑圣，而赤练炎究竟在忌惮谁，又是谁能够在赤练炎体内设下禁制，在他即将吐露真相之前将他直接杀死？
所有人都在震惊，所有人都在沉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甚至连武功高强的神策上将军都没来得及挽救赤练炎的生命，对方刹那间就在火焰中凋零。
赤练炎半焦的尸体上浮现着一层诡异的红光，在杀死火曜剑圣之后，那股不稳定的力量依然在活跃着，升腾着，在上将军的掌风剑罡压下之际，这股力量骤然剧烈动荡起来。
尸体周围的炎风被一扫而光，但红芒的波动却越发剧烈，众人发现事情还没结束，都将目光看向了上将军，孙朗表情沉着，抬手往下一按，强悍的力量横压而下，而与此同时，赤练炎的尸体中破开了一道赤芒！
嗡的一声，剑鸣阵阵，宛如烈火熊熊而起，阳炎沸腾不休，那一道赤芒冲到半空就被强大的力量所定住，人们定睛望去，有人惊呼道：“圣剑！”
这一发现就像是投进平湖中的巨石，波涛汹涌散开。
你一眼，我一语，震惊的人们低声地讨论。
“我看清楚了，火曜剑圣是自己烧起来的，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爆发开来，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样的光，与圣剑一样的光！”
“这……这岂不是说……”
“是圣剑杀死了他，杀死了火曜剑圣？”
“这……这不可能啊……”
“但也只有这种理由可以解释了……这人就算再名不副实，也好歹是圣剑选中的人，除了圣剑反噬之外，怎么会被顷刻杀死？”
“可圣剑……圣剑为什么会……”
这样的事实，这样的死因，显然更加可怖，更加令人不敢细想。
连久经战阵的天元众将都变了脸色。
就在众人震惊骇然之际，上将军伸手定住了想要逃走的火曜圣剑，随即断喝道：“众军何在！”
众将士虽然震惊于赤练炎的死法，但听闻元帅的喝令，依然下意识地回答道：“我等候命！”
孙朗五指张开向天，浑厚的真气化作细密的落网缠住天空的帝兵，以绝强的修为镇压着想要逃离的荧惑之剑，他那平静沉稳的声音响彻于整条街道，镇定的语气安抚着不安的魂灵，一如数年之前的天元战场，他总给人们带来胜利与存活的希望。
上将军有条不紊地发布着命令。
“众军戒严，封锁街道，不许任何人出入！”
“各位乡亲百姓，我是神策上将孙朗，兹事体大，我命令你们配合军令，从现在起，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现在的位置，意图逃窜者，必然心怀不轨，与火曜剑圣之死脱不了干系，诸位都是帝都良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以，我请诸位密切注意左右，注意任何可疑人等！”
“庞籍！你前去京兆府通告京兆尹包希仁，此处发生命案！”
“潘美！你前往少府，寻少府令与圣器监监正，传我的命令，让他们两人带赤练炎与火曜圣剑的武册籍录来见我！”
“安卓！你带飞熊军火速包围封锁戒严赤府，将赤府上下众人查点控制！”
“单雄信！你去荧惑剑宫，给我把守宫剑侍喊来！”
“苏定方！”
“刘黑闼！”
一名名大将应诺而去，马蹄纷飞，旌旗飘扬，长街之上一片肃杀，上将军一边发出指令，一边控制天空圣剑，那火曜圣剑左突右冲，依然难逃孙朗的网罗，最终发出一声虚弱的哀鸣无力坠地，被无形的力量悬在孙朗面前。
孙朗目视眼前的圣剑，又看了一眼地上赤练炎的焦尸，深吸了一口气。
他冷冷道：“今日之事，措手不及，堂堂火曜剑圣死在我面前，甚是遗憾，只是剑圣之死，恐怕又生波澜，大概又要有数不清的脏水往孙某身上泼，我虽不惧，但也不能不做准备……劳烦诸位给我做个证人。”
他的言语依然强硬，但很多人都从中听到了些许的疲倦和劳累，友人的弟弟虽然误入歧途，但死在自己面前，终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再者，他已经战斗了两年，回京之后又要面对无数的强敌，也很累了吧……
不少有血性的汉子脑袋一热，高声大喊道：“将军放心！我虽不才，但也愿意为将军作证，今日之事，是咱们亲眼所见，与将军无关！”
余下众人纷纷鼓噪附和起来。
孙朗环视周围，微微拱手一礼，随即眼神冷冽下来，平静道：“寻常百姓都有如此血性担当，尔等堂堂武人，还要作壁上观吗？”
“不管你们是哪位大人的走卒还是哪门官府的密探，今天都要留下来做人证，我左手第二间酒楼二楼临窗的人，右手边第一间布坊手持青布的人，我说的就是你们，余下二三子，还要我一一点名吗？”
“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人请你们出来？你们是留下来做个证人，还是立刻服毒自尽？我只数到三。”
很快，人群中一阵骚动，二三十人一脸纠结地从各处走了出来，向上将军行礼，而孙朗看了他们一眼：“不必愁眉苦脸，你们职责所在，我不难为你们，自己去马士英那边登记报告，留下你们的来历，我会亲自知会你们的上司与主人说明情况，异日他们若是为此事薄待你们，可以来投奔我。”
密探们心思各异地又行一礼，自行去报名了。
军士维持秩序，百姓们议论纷纷，孙朗注视着赤练炎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孙伯符皱眉沉思，孙仲谋脸色狐疑，报信归来的孙尚香凑到两位哥哥面前，表情略微有些纠结。
明明期待的是霸道元帅的剧情，怎么又有了这样的展开？
小姑娘望向七宝香车，沈瑶花的车驾一直静静停在街边，孙朗没有向她问话，而孀妇也没有出声，她弟弟也已经被喊进车里，孤零零的车儿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孙尚香低声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啊……”
过了没多久，街头传来一声肃静，三班衙役簇拥之下，开封府尹包希仁带着他的团队匆匆赶来。
包黑子与孙朗的目光遥遥交汇，两人脸上全都无喜无悲。
待包大人走近，孙朗淡淡道：“包大人好。”
包希仁咬牙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朗负手道：“这样的态度，就是京兆尹见到神策上将军的礼数吗？这样的问话，就是京中清官能吏第一的包大人的办案手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