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想艹
“臣慕天策帝姬久矣，求陛下赐婚。”
说话的人一脸青涩的笑，充满了羞怯和期待。
简直就像是个天真淳朴的年轻人，心里有一个人，却因为两者之间巨大的地位差异，只能将爱慕和情感埋藏在心里，然后暗中努力着，努力作战，努力立功，最终取得了足够的功绩和地位，然后来到自己老丈人面前，以已然自信的态度和不曾改变的爱恋，请求心上人的父亲同意这门亲事。
简直太励志了，太令人感动了，太纯爱了。
无论怎么看都是这样。
一边是功勋赫赫、短短六年铸就不败传说的神策上将，另一边是才貌双全、以女子之身运筹军国大事的天策帝姬。
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事实上在大战期间，关于战帅与帝姬的传言不绝于耳，很多人都认为他们俩是很般配的一对，也相信皇帝会将女儿下嫁，以达成拉拢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天才的传奇元帅的目的。
可惜幻想与现实总是无限遥远，后来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荒山之战充斥着种种疑团，阴谋论甚嚣尘上，很多迹象都表明，在这场决定世界命运的大决战中，皇帝所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而天策帝姬则是直接的执行者，这两位皇族共同谋划了一场卑劣的鸟尽弓藏之事。
以至于前天铜雀台大乱之后，孙朗先是去了承天门，又跑到天策府里大闹一场，这样的态度和行径坐实了很多人心中的推测。
显而易见，这两位天元大战末期的耀眼星辰早已经宣告反目。
真是世事无常。
但如今，如果朝野之中的聪明人们听到此时孙朗的要求，一定会惊讶万分，随即遐想连篇——哇，你这是什么操作？
也许他们还会露出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用充满暗示性的眼神打量着神策上将军，心中遐想连篇……没办法，这种剧情实在是太带感了。
想想吧，原来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或许男方还曾深情爱过，甚至狗血一点，他之所以参军入伍、征战沙场，也许就是因为在偶然间邂逅了风华绝代的天策帝姬，为其才貌所倾倒，为了爱情，为了能让心上人多看自己一眼，为了能与她永结同心，所以才要在沙场上博取功名、创立功业。
可惜故事很美好，发展也很美好，结局却令人心碎，明明曾经海誓山盟，明明曾经亲密无间，却在最后的最后被心上人绝情抛弃，等待他的不是爱的表白和皇帝的赐婚，而是皇家冷酷绝情的背叛和伤害。
何等惨烈的退婚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
被曾经的爱人残酷背叛的他竟然没有死，而是在失踪两年之后重返帝国，他飞扬跋扈，他意气风发，他似乎抓住了皇帝的把柄，以至于数次胡搞毛搞，皇帝居然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他搅动风云、剑指朝堂，而强大的皇权在他面前，却只能一退再退。
如今在太庙之中，在君王的忌惮和退让之下，他主动缓和关系，向皇家递出了橄榄枝——我不要别的，我只想娶您的女儿。
太带感了，这种剧情。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遭遇了爱人背叛与君王谋杀的功臣不仅没有死，而且意气风发地返回了帝都，还抓到了君王的致命把柄，作为要挟，作为谈判的筹码，他要求皇帝将当初背叛过他的公主嫁给他。
也就是说，和亲。
以一名公主为代价换取一名大势已成的权臣的善意和谅解。
那么问题就来了。
曾经狠心背叛、如今也被背叛，被父皇作为和解的筹码送给曾经的恋人，那帝姬殿下在婚后又会遭受何种黄暴的对待呢？
可是，谁在乎呢？
和亲而已，女儿而已，这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孙朗那诚挚的眼神中就透出了这样的意思——陛下，爽赚啊爽赚。
但皇帝的表情变得非常阴沉。
之前他意识到了心态的暴躁，以退让半步为缓冲，调整了自己的心情，也稍稍缓和了剑拔弩张的关系，他本来拟定徐徐图之，不能让孙朗一直控制节奏，可对方一记轻飘飘的天外闲棋，再次击中了他的痛处。
简直防不胜防。
当百战百胜的天元战帅将其对抗天魔的智谋、韬略和计策调转过来对付曾经的君主时，皇帝陛下也感受到了天魔当年的苦楚。
最重要的是……他难道已经知道了？
皇帝锐利的眼神钉在了孙朗的脸上，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些什么，他想读懂对方的动机。
迎娶天策帝姬。
这样的要求，到底是为了解恨和出气，还是为了别的原因？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
不，不可能的，完全没有任何暴露的迹象，甚至诗儿自己都想不到，孙朗又怎么会想到？将自己的女儿，将一个女人作为下一次轮回的夺舍对象，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常人怎么会往这种方向去想？
那就是单纯想要出气和解恨，想要报复我的女儿？
不过，没什么区别的。
反正不会答应他。
但如何回绝，却得好好考虑一下，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皇帝缓缓道：“你想娶我的女儿？为什么？”
孙朗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喊道：“因为我想艹她啊！”
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所呛到，他想不到孙朗居然如此率直地说出了大实话，简直朴实诚实到过分。
他恶狠狠地盯着孙朗，断然道：“不行！”
孙朗满脸不服和不满，一副你这老东西竟敢干涉新时代进步青年之自由恋爱的表情，大喊道：“为什么？又不是艹你，轮到你说不行了？”
皇帝下意识一震，心中更加惊疑不定起来。
这家伙……
孙朗喋喋不休道：“陛下，你是九五之尊，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政客，您懂平衡，知道政治的精髓在于妥协和交换，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答应巨臣的要求？我只是想艹个公主而已，用帝姬来拉拢大臣有何不可？”
他扳着手指头道：“让巨臣来给陛下分析分析，嫁帝姬给我的好处都有啥，这第一点，你把女儿嫁给我，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看我现在可以随便屌你，但做了你女婿之后，就得捏着鼻子喊你一声爹，原来可以在你头上拉屎而你却毫无办法的人如今得喊你爹，你不觉得很爽吗？”
“再者，做了我的岳父，我们从此是一家人，我就从充满了革命意志与反抗精神的进步官僚领袖被你们同化成了落后封建统治阶层的一员，你想想，一名驸马，又怎么好意思公然反对你？我估计从此之后就要拥护你的封建统治了，以一名帝姬为代价消灭了帝国最大的忧患，何等划算的买卖啊。”
皇帝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一片好心了？”
孙朗点头道：“是啊是啊，巨臣这是为陛下来分忧啊。”
皇帝露出了一丝微笑：“很有道理，将一名公主嫁给你，就有这么多的好处，朕之前却没有想到，如今看来，确实是好事一桩，朕膝下还有几名未嫁的公主，宗室之中亦有好女，就择贤惠者嫁你如何？”
孙朗拨浪鼓般摇头道：“巨臣心中只有天策帝姬一人！”
皇帝吹胡子瞪眼道：“朕把女儿嫁你，你居然还挑三拣四？”
孙朗反瞪回去：“你家天策公主老大不小了，再不嫁就变成剩女了，我为国接盘，何等忠诚，陛下还不许我挑个最想艹的？”
“胡扯！”皇帝怒道，“朕看你只是想借机报复，欺凌我之天策！”
孙朗喊冤道：“巨臣何其冤也！只是为了化解一段仇恨，只是为了以身作则，向天下证明，即使被朝廷过河拆桥，即使被陛下鸟尽弓藏，我孙朗一颗红心向太阳，千载忠诚永不变，迎娶帝姬，就是如此啊，不这样，天下人怎么能看到臣的诚恳与忠诚，不这样，朝堂的局势怎么能缓和？”
皇帝怒极反笑：“看不出来你还是这等大忠臣啊。”
孙朗洋洋得意道：“当然！这事传出去之后，必然是一桩美谈啊。”
天下最老实的老实人是谁？
是战帅，是孙朗。
天下胸怀最宽广、选择原谅帝姬的人是谁？
是战帅，是孙朗。
何等伟大的情操。
皇帝才不管这个，他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你既然提了，朕就答应你，回去之后就下旨，嫁给你一名宗室公主。”
孙朗傲然道：“陛下一意孤行，臣就要当庭抗旨了，毕竟臣早有婚约在身，陛下强赐亲事，是要拆散我们这些有情人，天下恐怕会议论纷纷！”
皇帝闻言勃然道：“你不说朕还忘了，你明明有未婚妻子，又四处沾花惹草，居然还想娶公主？我说要嫁别的公主给你，你以此为借口推三阻四，之前想娶天策的时候怎么不说？”
孙朗叹了口气：“陛下容禀，臣的未婚妻子们和红颜知己们性子比较直，醋性不轻，动不动就开打，寻常宗室公主嫁进孙家，怕是第二天就被打死。”
皇帝冷笑道：“所以你要娶朕的天策进门跟她们打架？”
“不，主要是，天策帝姬被打死，臣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