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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六章 嘤嘤嘤好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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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山呼,君王就座。

唱礼内侍上前一步,挥动手中拂尘,声音清越,响动朝堂:“朝议既起,言路已开,诸大臣奏事。”

包希仁抬起头来,与刑部队伍中的狄怀英对视一眼,随即越众而出。

“臣,京兆府尹包希仁,有本启奏!”

皇帝的目光先是看向了孙朗,站在武班前列的神策上将目视前方,表情平静,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

然后他看向了包希仁。

年纪轻轻位居京师三辅,这年轻人有智慧有手段也有热血,是每一个君王都非常喜欢的臣子……这样的大臣心怀理想,不顾个人得失,也不结党营私,有冲劲,敢做事,为了心中的信念道义可以不计后果,足以成为明君手中披荆斩棘的利刃,所以他才破格提拔,将对方扶上了如今的位置。

皇帝看到了包希仁的表情与眼神,坚定又执拗,他智慧又愚笨,精明又木讷,行事全靠心中的一杆秤,他可以在孙朗消失的两年间锲而不舍地追查大荒山之战的真相,也可以在孙朗回到帝都之后毫不犹豫地与对方为敌。

看似行事前后矛盾,但其中却有一套坚定不移的行为逻辑,当孙朗的行为与立场已经威胁到了社稷的稳定与百姓的幸福时,他就毫不犹豫地与对方为敌,这是他为人处世与为官经纶的最高准则。

皇帝的目光又扫过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是这个国家的舵手,是这个朝廷的支柱,是与他一起共治江山的士,是他所谓的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可这些国家的精英中,像包希仁那样的官员太少太少,更多的人则是关注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关注着自己手中的权力。

否则……又怎会让这狗贼如此嚣张!

他的眼神又看向了孙朗,这个帝国有史以来的最大的国贼如今冠冕堂皇地站在金殿之上,还拿着一柄荒谬至极的巨型重剑,藐视皇权,无君无父之辈,行事跋扈嚣张至斯,但满朝文武,却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一群尸位素餐、自私卑鄙之辈!

皇帝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扫视着金殿之上的群臣。

他要建立起一个空前绝后的强大帝国,他要做永恒而不朽的万世一帝,所以他需要永远忠诚、毫无私心的臣子,而不是这些瞻前顾后、见利忘义的蠢辈,幸好,他只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即可,那个日子,已经不再遥远了。

但首先……我得收拾掉你。

皇帝想到这里,点了点头。

回头请示陛下旨意的内侍见状,高声道:“准!”

包希仁上前几步,整理衣冠,拜倒在地,声音平静而坚定:“臣京兆尹包希仁,奏请陛下垂听,所奏者有三事。”

“其一,神策上将孙朗率军突袭铜雀台,聚调私兵在前,私设刑狱在后,既违法度,又扰民心,臣曾率部前往质问,被以军国大事之名搪塞而过,今于庙堂上达天听,望陛下明察。”

“其二,火曜剑圣赤练炎横死街头,死前曾与神策上将爆发口角,堂堂七曜剑圣莫名陨落,京师震动,友邦惊诧,陛下不可不察。”

“其三,古语有云,在其位者谋其政,战帅孙朗昔年征战沙场,功盖六军,明耀天元,受封神策上将,功配其位,得其所哉,然有位而无职,令当世名将游荡帝都,无所事事,是宝剑蒙尘,请陛下慎之查之。”

大臣启奏,本该一事奏一事,包希仁一口气提了三件事情,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但没人提出异议……因为这三件事情,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件事情。

是孙朗的事情,是有关孙朗的事情。

金殿之中鸦雀无声,人们将目光偷偷看向孙朗,只见上将军正在专心致志地抠手,那柄大得惊人的巨剑悬浮在他身边,像是被无形之手托举在空中,就像是一道门板立在他身边,看起来别扭极了。

明明谈及他,他似乎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片刻之后,皇帝淡淡道:“爱卿?孙爱卿?”

孙朗充耳不闻,眼神凝重,屏住呼吸,专心致志地刮着指甲侧缝中翘起来的小刺儿,他是如此认真,又是如此用力,甚至在指甲上刮起了一串火星子,口中发出了“啧、啧”的不耐烦于失败的奇怪噪声。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加重了几分:“孙朗!”

身穿绯色武官服的神策上将立刻大步而出,身姿站得笔挺,与此同时,一声雄浑厚重、中气十足的声音轰然炸响:“有!”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而巨大,以至于将不少大臣吓得打了个哆嗦,金殿之上甚至响起了细细沙沙的声音,这一声断喝甚至震下了房顶上积存的灰尘。

皇帝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善:“朕刚刚喊你,你没听见吗?”

孙朗一脸茫然:“听见了啊。”

皇帝冷冷道:“那你为什么不应答?”

孙朗低头看了看自己,更加莫名其妙:“臣这不是出来应答了吗?”

皇帝的声音越发冰冷:“朕是说之前!”

孙朗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诧道:“那句孙爱卿是喊我?爱卿?”

皇帝不说话了,看着他的眼神越发不善。

孙朗立刻露出了赧然的神色:“啊,实在抱歉,陛下,是臣的疏失,臣还以为陛下看臣左右不顺眼,心里恨不得让臣滚得远远的,没想到即使是这样的臣,在陛下心中还是‘爱卿’,真是让臣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啊,万万没想到,那句孙爱卿竟然是在喊臣……”

皇帝听得越发不对劲,他知道这是孙朗在拐弯抹角地嘲讽他,心中更是不爽,他冷然道:“现在你知道,京兆尹所奏三事,事事与你有关,朕喊你出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孙朗点点头,对着皇帝诚恳道:“谢邀。”

“……”

皇帝露出了大便不畅的表情。

孙朗说完之后就转回身,望着默默跪在那里的包希仁,扬声说道:“本人实名反对包大人的所有说辞,异议加没有帮助!”

包希仁淡淡道:“上将军何出此言?”

孙朗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装个逼而已。”

包大人抬起头来,他虽然还保持着跪的姿势,神目之中却凛然生威,不卑不亢地望着孙朗:“上将军,您是武班重臣,是天元名将,一举一动,朝中注视,天下仰慕,因此,请谨言慎行,做好百官表率!”

皇帝淡淡道:“包爱卿站起来说话。”

“谢陛下。”包希仁动作利落地站起身来,目光一直在孙朗的身上。

他虽是三辅之一,堂堂帝都京兆尹,以他的年纪坐到这个位置,已经算是官运亨通、前途无量,他在任期间勤于政务,官声极好,使权贵缩手而吏不敢欺,是真真正正的实干派少壮官员,帝都权贵高官虽然都不太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包黑子是个有本事的人。

但就像是天元时代后期的所有青年俊杰都要面对一个共同的阴影,包黑子就算再前程似锦、功成名就,在孙朗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金殿之上,京兆尹毫不畏缩地与神策上将对视,就像他无数次与权贵高官抗争那样,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

但没人认为他会赢,甚至连他自己也如此。

可他还是站在了这里,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必须站在这里。

孙朗笑了笑,眼神有点无奈。

果然如他所料,包黑子选择了地狱模式,这个不知死活的白痴。

既然你想做皇帝的刀,那我就让你得偿所愿。

神策上将缓缓说道:“日前太庙之中,本人已经向陛下备说前事,铜雀台内幕,赤练炎之死,种种疑点,全都详加阐述,包大人提出的疑问,我已经全都禀明圣上,此乃军国大事,确实不宜早早挑明……”

包希仁眉毛一轩:“上将军此言恐怕难以服众。”

孙朗淡淡道:“我服众做什么,我只需要说服陛下就好了。”

“可这是朝廷的事情。”包希仁沉声道,“退一万步讲,上将军身无职权,私自行事,一来师出无名,二来无人监管,若是您借此机会党同伐异又当如何?陛下与朝堂诸公全都蒙在鼓里,任您自行其是,帝国律法形同虚设,简直如同儿戏,此事万万不可!”

“再者,铜雀台之事只是其一,赤练炎之死更是疑团甚多,恕下官直言,赤练炎临死之前,与上将军产生纠葛最多,也就是说,他当街横死,您也难脱嫌疑,难道此事也要由上将军独断专查吗?”

孙朗转头看向皇帝:“陛下的意思呢?”

皇帝淡淡道:“包大人所言是谋国之语,须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孙朗点头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嗯?

皇帝心中微微一动。

这厮又有什么阴谋?

今日包希仁所说的一切,都是他昨晚一封密旨的叮嘱,换言之,这是他的谋划,让包希仁成为一柄刺向孙朗的锋利的刀。

孙朗突袭铜雀台之后,宣称其中有天魔作祟,然后全城大索,揪着花名册借题发挥,搞得铜雀台的权贵客人们人人自危,完全是他这反贼的歹毒计策,所谓天魔之说,更是无中生有。

他有意让包希仁插手此事,自然是希望头铁又精明强干的京兆尹能够找出证据、理清真相、有理有据地否认孙朗的歪理邪说,最不济也要让孙朗分散精力、疲于奔命,以至于露出破绽,好让自己一击制敌。

包括赤练炎之事也是如此。

皇帝心中认定,赤练炎之死完全是他的合作伙伴一手为之,可对方居然矢口否认,他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这口黑锅为什么不扣在孙朗身上呢?包希仁在明面调查真相,自己在暗中做做手脚,一旦包希仁拿到了有力的“证据”,必然不顾一切地与孙朗死磕,无论结果如何,孙朗都会大为狼狈。

像包希仁这种有本事但一根筋的人,只要用对了地方,也会发挥出极其强大的作用的……

可惜这样得力的臣属,还是太少太少了……

他已经拟定了今日的流程,包希仁挑起此事,自己在旁边敲边鼓,堂堂正正、有理有据地步步紧逼,其他在铜雀台中留有案底的臣子也会随声附和,毕竟他们也不希望一直被孙朗揪住小辫子。

但不能将孙朗逼得太急,否则这厮是要跳墙的。

这一阶段的目的,是逼迫孙朗恰当地退让和妥协,即同意朝廷派遣精干力量进行辅佐巡查,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当年的四大名捕派出,与孙朗进行新一轮的争斗,另一个计划就此展开。

须知四大名捕之中,包希仁性情执拗且敌视孙朗,宋惠父也好不到哪儿去,柯楠前天已与孙朗翻脸,狄怀英碍于同门之谊,也得跟其他三人同进同退,更妙的是,他们的师父是已经退隐的武侯,在中立者看来,武侯门生与神策上将一番恶斗,是一股很明确的政治信号。

如果未来孙朗一时兴起,将这四个人随便哪个失手打杀了,引出武侯那老家伙,那才有乐子看了。

或者,他不出手杀人,我可以顺水推舟帮他一把……

但现在……

孙朗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

他居然很简简单单地就说“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这家伙有什么阴谋?

皇帝心中念头转动。

警兆已生,孙朗无疑是非常难缠的对手,不仅体现在力量和心性上,还体现在做事的风格上,此人行事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尤擅王八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瞎几把打,往往很多死局都会被他以令人无语的方式打开局面。

这次他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他猜中了。

只听孙朗叹了口气。

叹息声渺渺传出,充满了疲倦与坦然,似乎是征战沙场已久的将军看透了功名,似乎是游戏人间已久的浪子看透了红尘。

“臣当日之所以擅自调兵突袭铜雀台,是因为得到了极为机密的情报,战机一触即发,时机稍纵即逝,而事又极秘,不得不果决行事,私自调兵虽然是朝廷大忌,但臣问心无愧,愿意承担后果,愿意接受惩罚。”

他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低声道:“臣不后悔当日所为,毕竟一击建功,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抓住了敌人的小尾巴。”

“臣在铜雀台的地室之中找到了很多骇人听闻的证据,血迹斑斑,残酷无比,非人之所为,这些证据,这些罪证,包大人也曾亲眼目睹,他正直坦荡,志虑忠纯,一定会将此事严查到底,臣相信他会查出真相……”

皇帝愕然道:“你……”

孙朗不等皇帝说话,立刻接着说道:“没错,臣当日得罪同僚无数,大荒山谣言也未止息,身负嫌疑非议,怎敢妄断国事,我一个天元老卒,能苟全性命已经是上天垂怜,又怎么能参与这种大案?陛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皇帝说道:“等等……”

孙朗哪里理他,朝着同样惊呆的包希仁一拱手:“包大人是能臣,忠心耿耿,简在帝心,名声比臣强多了,将铜雀台之事托付给他,臣很放心,当日突袭铜雀台,他第一个赶到现场,随臣看过那血淋淋的证据,也为之义愤填膺,他发誓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臣相信他会的。”

“所以臣举荐包大人接盘……接手此事,为魂断铜雀台的无辜生灵们寻回安宁,让所有罪恶滔天的败类们付出代价,还帝都一个朗朗乾坤。”

“至于赤练炎之事……”

他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了无限的悔恨、伤感和悲哀。

神策上将轻声道:“他是赤练焱的弟弟,大荒山之战,我看着赤练焱战死沙场,我没能保住他的性命,而今我又眼睁睁看着他的弟弟死在我眼前,我很后悔,我很自责,若不是我步步紧逼,也许赤练炎就不会死去,从这一点来看,说是我害死了他,我也无话可说。”

“我确实是杀害赤练炎的嫌疑人,他的死,我确实有嫌疑,这是依照法理所做出的合理推断,我也无话可说。”

“臣亦奏请京兆尹包大人严查此事,臣愿以嫌疑人的身份任凭包大人审讯,配合查案,直至案子水落石出,告慰他们兄弟二人的在天之灵。”

孙朗说到这里,露出了略微苦涩落寞的笑容:“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臣自己的事情还一塌糊涂,就不掺和别的了,朝中能人辈出,这些事情交给他们来做,臣也放心,臣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臣本来是一个早该死去的人,缺席两年,承蒙陛下不弃,依然赐以高官厚禄,臣感激涕零,本想摩拳擦掌,做一番大事业,可……可……”

他这般动情地娓娓低语,散发着极其强大的独角戏气场,一环接着一环,令人完全插不进话去。

神策上将抬起头来,望着陛下,深深一躬:“至于第三件事,臣的职权问题……如今嫌疑未去,臣岂敢染指国事,前日赤练炎当街宣称臣在大荒山屠杀同僚,又有同殿之臣在太庙前训斥臣无君无父,而今包大人一番棒喝,臣大梦初醒,实在惭愧无地,不敢领受官职……”

他说到这里,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那背影染上了些许寂寥,没有了当年的英雄之气。

曾经心怀壮志,曾经叱咤风云,但两年之后回归故土,未曾磨灭的理想却被现实迎头痛击,英雄的过往被非议,流言化作利刃,将疲惫的身躯刺的伤痕累累,这也许就是英雄的结局。

——喂等等啊你他妈别自己给自己加戏啊!

皇帝、帝姬、包希仁乃至很多人都在心中发出怒吼。

但这王八蛋一心演戏,众人却不知如何应对。

正当皇帝准备出言控制一下局面的时候,神策上将军突然捂住了嘴巴,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光划过。

这位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名帅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恕……恕臣失礼……”

他的声音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仿佛带上了哭腔,然后猛然转身,低着头,向着殿外冲出,众臣只觉得一阵狂风扫过,片刻之间,神策上将已经泪奔而出,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没影没踪了。

——艹你妈等等啊!

皇帝下意识地伸出手来,然而什么都抓不到。

包希仁已经惊得呆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中,人群里的严嵩使劲地低下头。

他知道,孙朗是去贴大字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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