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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告御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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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昨晚水曜剑圣沈瑶花无故失踪,正想向上将军请教这件事呢!”

此言一出,陪着皇后来的大臣们都产生了掩面叹息的冲动。

——娘娘诶,有点政治智慧好不好,你现在就亮兵器,不是给孙朗借题发挥的机会吗?他可是那种给根杆子就能窜上去的猴子啊。

果不其然。

神策上将听闻此言,立刻瞪圆双眼:“失踪了?怎么回事?”

你就装吧你。

皇后心头冷笑,目光凌厉盯紧孙朗:“昨夜沈剑主被诱出皇宫……”

“等等!”

孙朗面色一变,厉声道:“沈瑶花乃已故水曜剑圣之遗孀,堂堂国朝烈属贞妇,深更半夜,为何留于皇宫之中?娘娘母仪天下,身为当朝国母、天下女子之表率,难道不明白女子贞行操守之规理吗?您乃是内宫禁院之主宰,皇城后宫诸事均由您一人而决,为何要强留天元英烈遗孀宿于宫中?”

皇后便是没想到孙朗居然会从这个角度扎来一枪,闻言慌了手脚,她立刻否认道:“本宫没有!”

孙朗的神色变得激动起来,他伸手一拉,三间五架、十分高大的金漆兽环大门猛然张开,劲风席卷处,神策上将身形一闪便跨过了高高的门槛,向着皇后娘娘咄咄逼近:“没有?不是娘娘留的,会是谁留的?娘娘不会告诉我,是沈瑶花自愿留在宫中的吧!”

早些时候,朝堂数次交锋,皇后娘娘被孙朗屌得不知东南西北,心底早就埋下了恐惧的种子,而今看他咄咄进逼,下意识就是一慌。

——顺便一提,“进逼”是动词,而非动宾短语,大家不要搞错了。

所以皇后娘娘口中只是道:“她……她……”

孙朗勃然作色,眉毛上扬,愤怒之色一览无余:“娘娘有何话讲?沈瑶花与我那曹兄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谁知大荒山一战造化弄人,以至于壮士流血、永别阳世,她年少丧夫,虽破门出户,然两年间深居简出、长守青灯,心怀亡夫而无改嫁之念,守节若此,何等艰难,何等的令人赞叹!”

“而今曹兄上天英灵不远,夫妻两界同心,致使辰星之光照耀,令她一介女子获得水曜圣剑的认可、成就辰星剑主,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情深义重、至死不渝,方有水曜显圣,正是两年来孤守青灯、此情不改的回报!”

“可这两年的痴情,与我那曹兄弟永世不改的情意,在短短一夜之间,就被你们给毁了!沈瑶花方得圣剑,就被强留宿于宫中,这事要是流传到外面,不知要兴起几多谣言风浪,她的名声会被毁得干干净净,娘娘!你也是女人!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确实太过分了。

皇后娘娘身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身为天下女子的表率,身为天底下最有权力的女人,居然被一个钢铁直男打了一记政治正确之铁拳。

不,是连招。

众人感受着神策上将那汹涌澎湃、滔滔不绝的嘴炮之力,一时都惊得目瞪口呆——孙朗选的角度实在是太刁钻了。

娘娘被轰了个晕头转向,心中的憋屈愤懑就别提了。

——老娘可是皇后啊皇后,轮得着你来跟我说女子贞洁名声的重要性?

简直就像是一位资深的田园女权被一个钢铁直男大骂“你这个奴性十足跪舔男人不懂独立自主的生育机器”。

能忍吗?

皇后厉声道:“放肆!是沈瑶花自己……”

孙朗怒吼道:“皇后娘娘三思!您想说沈瑶花自愿留在宫中的吗?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负责任的!”

娘娘挥开太监的搀扶,怒气勃发:“好啊,真是恶人先告状,本宫还没有追究你的不敬之罪,你就来给本宫扣帽子了!”

孙朗瞪圆了双眼:“好叫娘娘得知,这里不是你的皇宫禁内,这里是帝都,这里是讲道理的地方,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一言堂!”

“你今天说沈瑶花自愿留宫,就是在败坏天元遗孀的名声!是在破坏天元战争的胜利果实!是要让我那苦命的曹兄弟死后也不得安宁!他死了,拿你没办法,但我孙朗还活着呢!给我听好了!你屎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如若不然,孙某舍了这一条性命,也要让你领教一下天元军士的手段!”

说到最后,孙朗的手指已经指向了皇后的鼻尖。

以帝国律例而论,这几乎已经是大不敬之罪,负责护卫皇后的太监、供奉与侍卫们已经勃然色变,帝国重臣们也站不住了,只听娘娘一声怒叱,皇家宿卫们已经齐齐拔刀上前!

烈焰燎天,火光熊熊,孙朗擎出荧惑圣剑在手,抬起剑刃,扫视左右:“怎么,孙某今日乔迁之喜,你们是要来献个血、喜庆喜庆?”

横山侯挡在皇后面前,厉声道:“孙朗,你这是在做什么?”

“滚你妈的田伯光,方才没听到吗?你也是天元将士,霑哥儿名声受辱,你权当看不到吗?”

孙朗的剑尖指向了其他重臣,这些人俱是一时豪杰、当年骁勇,而今居庙堂之高,但毕竟也曾历战场。

“都不说话了是吧?连句人话都不说了是吧?”

他挑起眉毛,冷冷道:“你们不说话,我说,你们不敢做,我做!走,带路,我要告御状去,就告皇后娘娘大放厥词、侮辱天元烈属,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正义了!”

昌国侯等人都瞟向了田镶。

他们的眼神里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听说你相信孙朗?

——听说你想看看孙朗要做什么?

他在自家门口堵住了皇后娘娘,将其大骂一通,然后声称要告御状。

告御状啊你妈嗨!

向皇帝状告他老婆啊!

国朝数百年来,并不乏告御状的例子,有冤案平反,有邪不胜正,有蚍蜉撼动巨木,有鸡蛋击碎坚石,在后土这样一个法制远远称不上完善的封建国家中,告御状成为了走投无路的人们的最后的选择,倾尽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一个公道、一口正气——只有在高高在上的天子面前,自己与敌人那宛如天堑一般的力量差距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缩减。

是的,天堑一般。

若非是走投无路,谁会冒着酷刑严惩的风险告御状。

所以,有权倾一方的恶官落马,失去一切的百姓得胜。

所以,有横行霸道的狂徒伏诛,家道衰败的孝子得胜。

所以……

他妈的,原告是帝国一品上将,被告更是当朝皇后,这他妈是什么鬼?

一时之间,无数的卧槽声回荡于众人的心间,这操作实在是太骚了,骚到大家都为之震惊失神。

事实证明,一旦孙朗这种货色拉下脸来搞事,其效果必然是毁灭性的。

告御状,告皇后。

若是寻常人发了疯要去告皇后,早就被各路的无形黑手给默默埋葬了,连喊声遗言的机会都不会有,但原告是孙朗孙大爷,参考他老人家最近的操作和表现,全帝都的人都会相信,他老人家绝对能将这事儿给做成。

然后……还然后?这他妈还不够吗?

显而易见,这事儿如果真被他给搞起来,甭论谁赢谁输,皇后娘娘这辈子就别想抬起头来了——什么叫黑历史?黑历史就是你身为互联网巨头,坐着飞机出着国,突然就被警察给抓了,然后奶茶变成了抹茶,流言传言满天飞,甭管你无辜还是有罪,甭管你坐牢还是释放,日后人家提到你,都会露出暧昧会意的笑容,都会想到这事儿,都会提起这事儿。

这就叫黑历史。

而神策上将状告皇后,还给他告成了,这绝对是足以留于史书的大事,民间风传,流言满地,外国人都要疯狂关注转发并且感叹后土法制如此先进甚至会写出“只有如此民主正义的国家才会发生这样的诉讼”之类的狗屁公知文章,更遑论闲得蛋疼的民间百姓与无聊野史作者了。

可想而知,皇后将在这永恒不灭的谣传流言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时人尤重名声。

娘娘一想到这茬,脸都绿了,她便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被孙朗将上一军。

她并非是无欲无求的圣人,也不是不计荣辱名声的完人,她有七情六欲,她也有软肋,她与孙朗为敌的动机完全是因为自身站在皇帝的立场,而与皇帝站在一起也不全是因为夫妻情深之类的鬼话——她是皇后,有皇才有后,她的地位与富贵都是跟皇帝紧紧捆绑在一起的。

维护皇帝就是维护她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如今遇到了这种事,孙朗真要豁出去对付自己,她能撑得住吗?皇帝会维护她吗?

怎么维护?

告御状这事儿真闹出来了,皇帝如何维护都没有用了。

可恶。

怎么办?

怂。

皇后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田镶。

“横山侯。”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静平和。

你说过的。

你说过你会确保本宫无恙的。

“孙朗,你冷静点。”

田镶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保护皇后娘娘,只听他劝道:“意气用事是不行的,你告御状的话,不仅会让皇后娘娘站在风口浪尖,沈瑶花甚至曹将军都会被打扰啊,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觉得,这其中必有误会……”

孙朗冷着脸:“误会?什么误会?”

田镶看了看左右,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嘴杂,不放心,要不然,咱们进去找个地儿,慢慢说?”

孙朗冷笑道:“皇后娘娘敢进咱这院子吗?”

皇后当然不想进,在门前就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进了孙朗的老巢,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但是,如果就此退走的话,孙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这疯子真去告什么御状,那么……

她正在犹豫,只见田镶转身低头,轻声道:“娘娘,有臣在,必保您无恙,您就放心好了——孙朗这厮不敢胡来的。这其中的误会,最好是解释清楚了,否则您也看到了,孙朗这疯子一上头,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皇后心中不禁凛然。

告御状这招实在是太骚了。

而且……

就算是进去了,情况还能比这更糟吗?光天化日之下,孙朗自家老巢,他敢对本宫做什么?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一念及此,她平静道:“既如此,就给横山侯一个面子。”

田镶恭声道:“谢娘娘。”

然后横山侯回头,孙朗抬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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