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商业鬼才孙大帅
青空之下,微风之中,相执的两只手。
孙朗和银落相视一笑。
数月的分别并没有架起隔阂,偎依在一起的灵魂更显亲密,不过是极为短暂的重逢,许久不见的些许生疏就已经悄然散去。
仿佛从未分别过一样。
他没有变。
她也没有变。
孙朗的嘴角勾勒着柔和的微笑。
自入京开始所积累的戾气与愤怒已然无声平息。
只要握着她的手,只要在她身边,心灵就会平静下来,不会被往昔的执念所困扰,不会为旧时的恨意所驾驭。
因为她会守在自己身边,包容着自己,温暖着自己,安抚着自己,治疗着自己,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不足为虑,依靠在一起的灵魂可以彼此拥抱,些许的私心与隐瞒全无意义,因为她根本不会在意吧。
想想这些日子的焦虑与胡搞,想想困扰自己良久的那些患得患失的心情,种种小动作,种种隐瞒和私心,而今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孙朗轻声道:“对了,银落,我这些日子做了一些事……”
女孩儿笑吟吟的,眼中仿佛有星光:“什么?”
与恋人久别重逢的男孩子讲述道:“我啊……”
过了一会儿。
“什——么——”
混杂着惊讶、疑问乃至愤怒的声音划破长空,惊得两边飞鸟起,惊得路上马儿长嘶鸣,惊得频频回头偷瞧的神策府马仔们险些跌落下马。
所谓张飞长板一声吼,其威势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历史的车轮,由于老司机的膨胀,悄然间便翻了。
“——难以置信!”
银落的声音蕴含着冲冲的怒气。
事实证明,女人终究是女人,天性是吃醋、作和情绪化,书上讲的那些都是骗人的,温柔贤惠、大度体贴、贤淑无争的女人是不存在的。
赵小姐特别订制的豪华马车的车厢中,妹子们围成一团。
孙朗臊眉耷眼地坐在一边。
刚刚孙朗情绪激动,正沉浸在“特殊场景回收、好感度突破、心有灵犀大成功”的感动中,想要情圣一把,但他毕竟太年轻,太幼稚,有时候太简单,他不明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准则,不仅适用于虚伪落后的资本主义法制体系,也同样适用于男女的恋爱关系。
于是就这样了。
听了几段的银落登时脸色就变了,她是个好姑娘,没有当众发作、让孙朗下不来台,但还是黑着脸蹭蹭蹭地回到了车中,留下孙朗风中凌乱,恨不得打自己十八个大耳刮子——你说你胡哔哔什么?
他连忙追过去想要解释。
银落是不打算放孙朗进车厢的,可赵小姐可是通敌分子,立马就开了后门,孙朗抢将进来,银落怒气正盈,劈头就是一顿批判训斥。
“我……我还以为你在京中四面皆敌、举步维艰,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如此得风流快活!”
女孩儿气哼哼道:“难怪那安将军无论如何都不肯讲你做了什么!”
她指责完孙朗的罪状之后,便环视左右,试图从其他女孩子那里得到支持,共同批判孙朗这个乱七八糟的混蛋。
可在座的诸位,除了一贯提防孙朗的靖安侯府管家徐青鸾露出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的警惕目光之外,其他人的反应都出乎银落的意料。
“就这事儿啊……”
赵小姐用小手撑着下巴,甩了银落一个白眼:“大惊小怪,有地位的男人去青楼应酬,能结交名士,能传扬名声,我爹当年便经常去明州的青楼宴饮,也没见我娘说什么……”
赵云龙兴奋地抓耳挠腮,不停地问孙朗那晚兵发铜雀台的具体细节,激动得浑身发抖,继而露出了失望又可惜的表情——她作为宋州大将军,对铜雀台的底细有所耳闻,所以也清楚孙朗到底做下了多大的壮举。
由于天性使然,赵云龙非常热衷于放火烧屋、强拆砸场的破坏活动,对于没能躬逢这一盛事,实在是深感为憾。
如今她已经来到孙朗身边,那么问题只剩下一个了。
“下次搞事,是在什么时候?”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毛妹在一边狂点头。
如果说赵云龙只是兴奋的话,那库瑞尔就是亢奋了,这个毛妹是离火之国的王牌机师,整天做着扫平后土、称霸全球的美梦,孙朗那调兵京师里、兵围铜雀台的壮举落入她耳中,让她当场就湿了。
太他妈刺激了。
而鲁大师也是点了点头:“做得好。”
银落见自己盟友为零,大声道:“你们在说什么啊!那铜雀台是……是妓院吧!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啊!”
鲁淑仁若无其事道:“在意什么?反正里面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敢碰……”
嗤。
孙朗捂住了胸口。
好疼。
——我觉得你还是发一下火吧,真的……
孙朗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落入银落眼中,让她差点就笑了出来,但女孩儿立刻板住了脸,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听起来就太恶劣了。
“真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赵小姐又在旁边解围道:“那铜雀台的名声,我都听过,天下第一风月场,京师第一等销金窟,天下名士宗师向往之地,寻常人想进都进不了呢!孙郎能把这地方抢下来,多么有本事!这是龙嘴里拔牙哩!”
她望着孙朗,两眼放光,一叠声道:“孙郎孙郎,我正愁到京里应该置办些什么产业,免得咱们神策府坐吃山空,没想到你早就考虑到这事儿,一出手便拿下了一个聚宝盆,有这铜雀台打底,我们在京中经商置业的路子就广太多了,甚至都不用扯你的虎皮……”
银落看这势头不对,拍着桌子道:“你也是女人,那种地方把女人当成货物作践,供男人们肆意玩乐,你还要开妓院赚钱?”
赵小姐撇嘴道:“虚伪,妓院把女人当做玩物摆弄,可那些漕帮织坊,那些田亩林地,那些矿藏石场,哪个不是把男人当成牲口来摆弄赚钱?你这么菩萨心肠,怎么不去关心关心他们?众生皆苦,这都是命,怨不得别人,反正我啊,一视同仁,赚什么钱,都是黑心钱,反正是钱就行。”
论歪理,便是十个银落也讲不过赵小姐,女孩儿被噎了一下,随即瞪着孙朗,似乎在要看看他怎么说。
孙朗陪着小心:“银落你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赵小姐哼道:“那也行啊,铜雀台是天下第一风月场,里面的女子肯定个个才貌双全,她们从小被当成花瓶来培养,除了取悦男人外什么都不会,偏偏还习惯了锦衣玉食,铜雀台可以关门大吉,她们却无处可去,要么就是被达官贵人纳入房中,要么就去其他的妓院过活儿,指望着她们能够从良归隐、过着粗茶淡饭木钗荆裙的日子,那是白日做梦。”
她看了一眼孙朗,故意道:“所以,为了她们好,我们关了铜雀台,然后就把她们接进神策府里养着做歌姬俏婢吧,省得她们被当成货物来作践玩弄,也是好大一桩功德——对不对啊张大小姐?”
银落又被噎了一下,气得胸前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孙朗细声细气道:“这就不必了吧。”
赵飞凰好奇道:“那孙郎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孙朗叹了口气:“我想了想,一切还是回归原样比较好,铜雀台呢,是皇帝陛下哭着喊着硬送给我的,可我是正人君子,是清官能臣,这个贿赂,不能收,所以思来想去,解决的办法只有一条……”
他正色道:“我想把铜雀台卖给皇帝陛下,就按照市价来。”
赵飞凰愣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她指着孙朗,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马蹄声接近,有人遥遥喊道:“元帅,宫中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