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演戏
“王爷，这边请。”穆离面不改色，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唐瑾宸便顺势走到了前方。
“王爷，您给陛下呈上的折子臣听闻了一点儿，陛下看了很是恼怒，但还是想跟大梁交好，您看能不能在此事上退让几分，让大梁和南岳能一直好好相处下去？”
穆离边给唐瑾宸指路，边在一旁看似随意地提道，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唐瑾宸，眼底透着疑虑。
“那折子并非本王的意思，而是我皇兄的意思，要商量，也得先让本王跟皇兄商量一番，本王也希望大梁能跟南岳友好往来，别再起战事。”
唐瑾宸淡淡地开口，将此事推到了万里之外的大梁皇帝身上，让穆离无从再开口。
穆离顿了顿，心里不禁提高了警惕，唐瑾宸只是在只言片语之间就堵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看来他必须得警醒着点儿，想说什么都得先想好。
“臣听闻，王爷的脸曾经烧伤过，不得不戴着面具，王爷有所不知，我们南岳有不少名医，医书都极为高强，不如臣把他们都找来，替您好好诊治一番，说不定能医好您的脸，往后您就不用再戴着面具了。”
穆离从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刚才只是在试探唐瑾宸，现在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先前皇上也有此意，不过本王的脸是从小就烧伤的，早已伤及了根本，一直以来，皇兄也替本王寻遍了名医，其中也不乏南岳医者，但都束手无策，所以还是不必再麻烦了。”
唐瑾宸轻勾薄唇，眼底波澜不惊，语调轻缓，随手捻起一朵半开的芍药，唇边笑痕勾深。
“王爷有所不知，论医术，在周边各国之中，南岳是最为高强的，也是时常出神医的地方，今时不同往日，眼下这京中就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后生，虽然年纪都不大，可却都青出于蓝，若是让他们试一试，未必全无希望。”
穆离依旧坚持着，丝毫没有动摇，眼底尽是试探，可却仍然恭敬谨慎。
“你说得这些，本王倒是相信的，本王听闻京中有个唐家，是有名的医学世家，出过不少神医，只是现在大不如前了，若是唐家的后人，本王倒有几分兴趣。”
唐瑾宸浅笑一声，故意提到了“唐家”，穆离的神情越发疑惑，似乎一直在心里思量着，平静之余又透着说不出的神秘。
“没想到唐家如此声名远播，竟然连王爷都知晓，唐家现在的确败落了，只剩下一个庶出的少爷，还有两位嫡出的小姐，其中一位就是如今的宸妃，还有一位是离王妃，也就是那位战死沙场的离王殿下的遗孀。”
穆离一五一十地解释道，丝毫没有遮掩，目光一直打量着唐瑾宸，仔细观察着唐瑾宸的一举一动。
唐瑾宸只是听着穆离的话，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像是醉心于美景，对穆离所说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那他们之中，谁的医术最好？”唐瑾宸丝毫没有提及唐洛彤，只是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目光平静如水。
“那自然是离王妃，宸妃娘娘和二少爷全都是唐家二房的子女，只有离王妃是大房嫡出的女儿，她的医术也是尽得唐家的真传。”
穆离把唐洛彤夸赞了一番，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仔细瞧着唐瑾宸的眼神，似乎在故意试探。
“是吗？那她现在可在京中？如果她的医术真有这么好，本王倒是愿意让她一试？”
唐瑾宸扬起头，眼底透着疑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跟着穆离的话往下走。
“她何止在京中？简直就在宫中，您若是愿意，臣立刻禀明陛下，让陛下请离王妃过来替您诊治。”
穆离略微有些激动，眼底透着得意，微微颔首，目光从唐瑾宸的面具上收了回来，但却并没有真的相信唐瑾宸。
“好啊，本王求之不得，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据本王所知，先前的那位离王殿下的封地在江南，就算他死了，他的王妃也理应住在江南的封底，为何会住在宫中？难道这是南岳的新规矩？”
唐瑾宸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缓缓转过脸，望向穆离，薄唇轻掀，目光格外幽深，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穆离错愕了一瞬，随即就回过了神，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道：“王爷有所不知，陛下仁厚，离王殿下战死沙场让陛下尤为痛心，离王膝下无子，王妃孤身一人住在江南恐怕不大安全，所以陛下便将王妃接到了宫中。”
“那陛下还真是有心了，如此一来，离王在阴曹地府也能安息了。”
唐瑾宸面不改色，随手将手里的芍药扔到了牡丹丛中，一片粉嫩的牡丹中突然混入了一朵浓烈鲜艳的芍药，瞧着尤为突兀。
“先前大梁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曾来过南岳，那个时候臣跟皇上有过几面之缘，可臣没听说，如今的大梁皇上还有位同胞兄弟，王爷隐藏得可真深。”
穆离缓缓开口，故意在嘴边惊叹，似乎早就对唐瑾宸的身份起了疑。
“大人还真是长袖善舞，不仅将这南岳之事摸得清清楚楚，连我大梁的事也不放过，怪不得能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只是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件好事，容易引火烧身呐。”
唐瑾宸冷笑一声，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透着说不出的警告，目光灼灼，像是藏着利刃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言重了，臣也是道听途说罢了，怎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还请王爷千万别怪罪。”
穆离立刻收敛了几分，他知道唐瑾宸的意思，眼下还不能确认唐瑾宸的身份，他就要把唐瑾宸当成南岳的南昭王殿下，绝不能僭越分毫。
“大人也是一心为本王考虑，本王如何会怪罪？只是本王想提醒大人一句，有些事不该问的，千万别问，自作聪明之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唐瑾宸缓缓抬脚，将步伐加快了些，离开了此处，穆离应了一声，便立刻跟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再多言。
原本穆离还想制造点儿意外，趁机摘下唐瑾宸的面具，但眼见着唐瑾宸非同一般，他便没有下手，怕给自己惹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