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未雨绸缪
唐瑾宸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此一来，倒显得皇上在无理取闹了。
虽然唐瑾宸的确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可他说得全都是真话，没有半点欺瞒之意，皇上若是就这么处死了他，不是在告诉天下人，以后都不许说真话了吗？
“父皇，儿臣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儿臣是人，也有所爱的，所要保护的人，所以危难来时，儿臣无法束手就擒，若是您站在儿臣的立场，您也会做出和儿臣一样的选择。”
唐瑾宸不卑不亢，语调清浅，没有半点感情，虽然他跟皇上是亲父子，可眼下这个情势，一点儿都不像父子，而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跟太子，若是能消除嫌隙，拧成一股绳，朕就能安心闭眼了。”
皇上长叹一声，似乎十分苦恼，唐瑾宸是难得的人才，若是就这么杀了，未免太过可惜。
况且太子生性骄纵狂妄，不一定能做个好皇帝，皇后自私势利，也不是能辅佐帝王，守住江山之人。
若是没了唐瑾宸，日后朝廷兵变，有人要窃取南岳江山，光靠着太子，如何能撑住？所以皇上需要唐瑾宸，却又忌惮他，此事还真是难办。
“并非儿臣非要跟太子做对，而是太子几次三番地陷害儿臣，想置儿臣于死地，日后之事儿臣预料不到，但若太子愿与儿臣和解，儿臣必不会再计较。”
唐瑾宸也看出了皇上的顾虑，刚才的一番过招，其实唐瑾宸心里也没底，那些话，若是皇上往好处想，便事半功倍，可若是皇上勃然大怒，他便连命都保不住了，不过看着这个架势，他应该赌赢了。
“此话当真？”皇上眼前一亮，眼底似乎闪烁着希望，比起唐瑾宸来，夜元凯心思更单纯，更易掌控，所以只要唐瑾宸肯退一步，夜元凯那边便问题不大。
“在您面前，儿臣怎敢妄言？”唐瑾宸面不改色，淡淡地开口道，虽然神色如常，可语调却沉重了几分。
“好，只要你能退让就好，朕会好好教导太子，让他接纳你。”
皇上有几分欣喜，看得出来，虽然唐瑾宸和夜元凯都是他的儿子，可在他心里，还是更偏心夜元凯的，否则两个都是他的儿子，这皇位谁坐不是坐，为何皇上非要费尽心机，给夜元凯铺路呢？
“不过你最好收敛些，你在宫里宫外所经营的，朕全都清楚，朕之所以留着你的势力，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守住这南岳山河的，其他事，你最好别动心。”
皇上话锋一转，目光也警惕了起来，言语之中尽是警告，阴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唐瑾宸的五官和些许动作与皇上神似，可唐瑾宸却没有皇上这般冷血无情，更没有皇上的机关算尽。
在皇上面前，唐瑾宸虽然沉稳冷漠，可却没有那般阴鸷，他虽然有城府，可却更有风骨和傲气。
“儿臣遵旨。”唐瑾宸微微垂首，恭顺地行礼道。
不得不承认，皇上确实有远见，仿佛一眼望到了南岳今后几十年的风雨和危机，如此殚精竭虑地未雨绸缪，当真是用心良苦。
南岳地处中原，南边的苗疆和北边的大梁都是南岳几十年的邻国，虽然这些年来都相安无事，可不少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国跟南岳迟早都有一仗。
苗疆擅长制毒，虽然平时不声不响，可国力早已今非昔比，而大梁人极擅骑射，男子基本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这些年来也日渐繁荣。
而南岳虽然地大物博，可却并没有十分擅长的方面，论医术毒术，比不上苗疆，骑射更是无法与大梁相比，虽然商贸和农业比苗疆和大梁发展得好，可这些都是不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的。
所以长此以往，这两国定不会满足于现状，一旦有一国起兵，另一国必将追随，到时南岳腹背受敌，必定抵挡不住，很可能这南岳江山就要四分五裂，被这两国蚕食殆尽了。
若是皇上身子康健还好，大可以慢慢历练太子，观察唐瑾宸，等时机成熟，再做决定，可现在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必定等不到那时候了，所以唐瑾宸得留，唐瑾宸手中的势力也暂时不能除掉。
唐洛彤在殿外等得有些无聊，不知唐瑾宸何时才能出来，便独自走到了御花园里，四处逛着，她现在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只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否则总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弹，她就忍不住想起老祖宗。
“洛彤—”这时，唐洛彤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男音，唐洛彤停下脚步，转过身，只见夜元凯朝她缓缓走来。
“见过太子殿下。”唐洛彤屈膝行礼，神色浅淡，透着疏离。
“不必多礼。”夜元凯走到唐洛彤身前，想伸手将唐洛彤扶起，却被唐洛彤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夜元凯的手悬在半空中，气氛顿时有几分尴尬，唐洛彤一直低着头，没有抬眸多看夜元凯一眼。
“本宫也听说了唐家的事，原本想去祭奠老祖宗，可那日母后身子抱恙，本宫陪着母后，所以就耽搁了。”
夜元凯率先开口，慢慢将手收了回来，神色起初哀痛，随即就恢复如常。
唐洛彤不傻，即便夜元凯说得再好听，她还是能从夜元凯的神色和举动中瞧出端倪，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可真正投身去做的，却少之又少。
“多谢殿下关怀。”唐洛彤只是淡淡地回应着场面话，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别处，根本不想靠近太子。
“本宫听闻，你跟五弟今日入宫，是来给父皇母后请安的，如今你一人在此，五弟是被父皇单独留下了吗？”
夜元凯倒是兴致勃勃，他已经许久都未出现在唐洛彤身边了，这一回，倒是有备而来。
“不错，殿下，眼下时辰不早了，王爷应该要出来了，我先行告退了。”
唐洛彤微微颔首，说完就要转身走了，可夜元凯突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等，本宫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这么着急走？”夜元凯的音量陡然拔高了几分，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