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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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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说着吉祥话,以往也给人开过脸,倒是头一回在这般富贵的人家里,到底是亲戚,虽隔得远也觉面上有光,“眉儿嫁得一等一的好人家,这般富贵不说,还是少见的美女郎,叫人羡煞了……”

开了脸便要穿嫁衣,昨儿就有人拿托盘托了送过来了,大红通袖的袍子,竟是织金缎子做的,再披上团花云纹霞帔,上头还垂了金银坠脚。

之后便是上妆梳头,抹粉擦脂,盘起了发髻,上chā一只金镶玉牡丹顶簪,两边一对蝴蝶采花的鬓钗,两三对短簪子,真是满头珠翠。

耳环镯子也戴齐了,额心上又贴了翠钿。平日里总素净着脸,这回盛装打扮了往镜子前一站,真是袅娜娉婷,娇艳异常。

到了下午外头便锣鼓喧天,那请来的音班跟着迎亲的队伍来了。连珏骑了马,后头跟了轿子一路行来。

明枫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候着,只想着远远瞧一眼便走。到底他这样的身世背景不宜露脸,被有心人见了少不得在背后说道,若是传到眉儿亲人那儿终归叫他们不受用。

喧嚣的鼓乐声里,那人的身影渐近,小茶瞪圆了眼睛赞叹,“明叔,咱们主子可真俊啊!”

明枫原本垂着眸子,这会子恍惚着瞧了过去,只见连珏穿了大红深衣,头发用掠儿挽了,也chā了支镶金嵌玉的簪子,眉若远山,目若点漆,大红深衣的袖子叫风吹着鼓动起来,直如神女一般。

明枫痴痴瞧着,目光落在那支簪子上,抿了chún,眼神似喜似悲。这一支还是他从库房里挑出来的,隔得远瞧不清细节,他却记得这上头錾刻一尾戏珠蛟龙,又点缀三朵雕出来的莲花,与她再相衬不过的。

红妆阁里,全福的将红盖头替眉儿盖了,又将宝瓶与他叫他抱了。连珏进来以后两家各拿出一块大红缎子,挽了个同心结,各搭在手上,连珏便将新郎牵了,一路引了他出去,坐上花轿往玉痕馆去。

外头音班不停歇地奏乐,离尘轩远远地也听见了声响,那些个童儿得了主子恩典,连门上的小童也跑去看热闹拿喜糖吃。

入了九月便凉快下来了,苏瑶卿歇了午觉起来,懒怠弹琴,又没心思下棋,只歪在罗汉榻上烦闷地翻着话本,没看两页就啪地合上了,叫红蕊端了清心茶,嘟哝道,“可吵闹死了,真是要宠到天上去了,给个通房办这般大的礼,不成体统……”

红蕊瞧着他饮了茶起身到窗前,院里头连个伺候的童儿都没有,那乐声传来越发显得寂寥了。

他自个儿也想去瞧热闹,素兰也巴巴瞧着外头,府里八年来头一回这般喜庆,哪个不爱看啊?索xing壮了胆子道,“主子可要去瞧瞧热闹?连主子必定欢喜。”

苏瑶卿轻哼一声,“我才不去,昨儿没听她说么,叫我在屋里好生歇息。再者我去了拜堂时还得受他们二人的礼,倒一气儿成了公公了。”

撇了嘴走到窗边,捡起枕边的布老虎瞧一眼,没好气地丢到床里头去了,“自去娶你的美娇郎,我可不受你们的礼。”

瞥见日头不大,索xing叫素兰拿了件掐金丝牡丹暗纹的对襟褂子披了,换了双云头鞋便往外走,“我要到僻静的地方走走去,谁愿去凑那个热闹尽管去吧。”

红蕊和素兰哪敢啊,一个留在屋里,另一个忙撑了伞拿了绣帕香盒跟出去了。

到了玉痕馆大门外轿子一停,连珏亲自掀了帘子伸手牵眉儿出来,他怀里抱了宝瓶,被她牵着跨了门槛上的马鞍,这是取“平安”之意。

连珏早没了父母,郎主又因体弱不来观礼,连珏也不愿他来,没的成了眉儿的公公多叫人难受。拜过天地妻夫对拜过后便先送入洞房。

外头的喜宴也开始了,除开叶家的亲戚,这回还请了连府各庄子的管事及其亲人,热热闹闹排开十桌。乐安乐容们也在,见连珏出来纷纷道了喜便要guàn酒,乐音却神色郁郁,本就寡言少语,这会子更是闷头喝酒。

郎主却只一门心思想寻个清净地儿,红蕊跟着他走走歇歇,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宗祠。

“主子您是来瞧绿竹的么?怎么到这儿僻静地儿来了?”

苏瑶卿一怔,勾了chún角浅淡一笑,“可不是么,许久不见绿竹,倒是可以好生叙叙旧,今儿我便歇这儿了。”

红蕊yu哭无泪,这热闹的好日子偏要来宗祠。回头再去瞧,那音班子奏的乐声都听不真切了。

也不知素兰这傻子会不会跑出去抢些糖果子喜饼来吃,也给他留一份,叫他也分一分喜气啊。

门上的小童见郎主来了忙躬腰引进去,另有伺候的小厮领了在抱厦里坐了,送上茶果点心,又去唤绿竹。

绿竹知晓今日是连主子办喜事的日子,早上起来便心里闷闷的,好在自己离得远,要不亲见了又不知要吃多少闷醋了,倒是不曾想郎主会来这儿寻他。

见了却恍然,主子这也是吃醋了。闷闷不乐地寻了来,说是要找个僻静的地儿,怕也只是不愿见着那边喜庆热闹吧。

苏瑶卿见红蕊魂不守舍的,便放了恩典叫他去看热闹吃喜宴,横竖这边有绿竹伺候着。

玉痕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连珏脱不开身,一桌一桌得喝过去,早有几分醉意了。还以为撑不住,幸而这些人识趣并不敢狠guàn了她。

入了夜外头的宴席散了她才进了新房,叫人送了醒酒汤来,面色仍酡红着。

“主子怎么样?喝了不少酒吧?难受么?”眉儿这会子还盖着盖头,只中途少吃了些糕点。

连珏捏住他的手指往脸上贴,触手一片热烫,声儿都低哑了,“我无事,叫你饿着了吧,把这些个礼做完了便叫他们上热菜,我让厨房的备着呢。”

拿秤杆挑了盖头,露出底下娇美的小郎。连珏本就饮了酒,这会子身子正燥热,好容易压制下去,靠右坐了,撒帐的礼便开始了。

观礼的笑着将金钱彩果往床上抛撒,连珏笑意盈盈,也不去捡身上落的干果,只偷偷握了眉儿的手,两人在大袖下十指相扣。

撒帐之后便是结发,各取了二人一缕发丝拿缎带扎在一起收好了,又喝了jiāo杯酒,众人道了喜这才退了出去。

连珏叫人上了热菜,陪着眉儿用了,不敢叫他多吃怕积了食,少用了些便叫人撤了。门紧闭了,放下帐子,连珏将大红的深衣脱了,再瞧眉儿,他红着脸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

连珏将他揽到怀里,亲自将头发上的簪子鬓钗一一除了,头发披散下来,她拿梳子一下下替他通着,“今儿叫你受累了。”

眉儿摇了摇头,红着脸壮了胆子亲在连珏嘴chún上,痴痴望着她,“妻主真美。”

连珏今儿稍作了打扮,容光更盛,只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哭笑不得,“不是该由我说的话么?”捧了他的脸细细摩挲,“我的眉儿才美,叫我神魂颠倒。”

低头吻住红艳的chún,抬手勾落了帐子,床上千般销魂景致便叫掩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婚俗参照的是宋朝,不过本文架空,我有改动,大家不要考据,谢谢。

还是想尽量写得细致真实些,因为我觉得更有代入感,更好看。看很多古代女尊文,感觉很没有代入感,不管是语言还是衣食住行各种描写……

接下来半个月我在外地,不太适合写文,不知能写出多少,主要靠苗条的存稿娘!

尽量隔日更,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别忘了留下爱的足迹!

☆、第六十五章

宗祠。得了郎主的恩典,红蕊欢天喜地得辞去了,屋里便只剩二人,说了一会子闲话,苏瑶卿便有些yu言又止,抬眼看了绿竹,“你在我身边有八年了,虽与红蕊一同送到我身边来,我却更看重你,他是个大大咧咧的xing子,你却不同,聪敏伶俐,最为细心。”

绿竹心里提起来,隐隐恐惧着,忙道,“主子谬赞了,奴才只不过尽心伺候着主子……主子宽厚,待奴才似亲人,奴才感恩戴德。”

“亲人……”苏瑶卿微微一笑,“是了,你便如我的弟弟一般,我有些私密话也只能与你说了。”

绿竹头皮发麻,他心里的恐惧渐次放大,隐隐觉出主子将说出的话来。他巴望着他别说,一切只是他臆想的,如此一来他便还有一线希望……去连主子身边。

苏瑶卿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未曾注意到绿竹脸色发白,只眼里浮起哀愁,揪了xiōng口的衣裳道,“自阿眠这回醒来后便似换了个人,以往只当她是个孩子,眼下却再不能够了。我瞧见她便心口饱胀,她一日不来瞧我便要发闷气恼,这回办喜事我更不愿见着,心里头翻江倒海得难受……绿竹……”

他哀哀看着眼前的人,“我对她动了情了。”

绿竹像遭了一记重拳,xiōng口疼得他紧紧咬住嘴chún。主子说出来了,偏偏是说给他听的,他仅剩的希望也破碎了。

他颤着嘴chún道,“主子,这是乱了纲常……”

苏瑶卿凄然一笑,“我再清楚不过的。我嫁的是阿眠的娘亲,如何能对她生出这般心思?我自觉面上无光,这份心思也只能藏在心里,独与你一人说。”

绿竹眼里有疼痛,更有怜悯,“主子您还能挣脱出来么?陷进去便是一场灾难,奴才怕您受不住。”

苏瑶卿出神地望着窗外,眼神迷离,“我不知道。我会试试,兴许分别了心思便淡了。如今只陷了一只脚进去,挣一挣便也出来了,好过叫没顶之后再无法超生。”

绿竹颓然坐着,他的一番情意也该收回了,若不能收便只能埋葬,再不能显出来。

郎主在宗祠过了夜,许是那头yin凉受了寒气,再回离尘轩时便卧了床,请了柳先生来看,只说小感风寒,吃两天yào便好了。

连珏一日数次地过去探视,也不往城里去,倒叫苏瑶卿避之不迭,吃了两天yào早已大好了,因着不愿见她,又想着要断了情意便在她来时装睡,她来五回也只得一回是清醒的,也说不上两句话便道乏。

连珏这三日心急如焚,见他总是不好自己也无法乐业,这一日又往离尘轩去,门上的小童见了才要往里喊,连珏觉出点儿什么来,皱了眉叫他悄声了,自己放轻了步子往院里走,院里的人也叫她示意着不敢出声,才要掀了帘子进去里头传出红蕊的声音来。

“主子,奴才瞧着连主子该过来了,火盆子点上炭了,您也莫要再歪在榻上翻那些话本子了,快些往床上躺吧。”

连珏一怔,蹙了眉收回手,静听着里头的声响。

苏瑶卿闷声道,“少放些炭,我身上早不发冷了,点了火盆子又窝在被子里直冒汗。我瞧着还早,她今儿不是要送叶眉儿回门么?去了倒好,我也不必再装病了。”

“奴才原不该说,可您这般装病假寐的,实在像个闹别扭的孩童……”

许是怕说多了惹恼了郎主,后头红蕊声儿便小了,嘟嘟哝哝听不真切。

连珏脸色难看得紧,xiōng口一阵阵发堵。这几日她无时无刻不为他忧心的,却不曾想他竟是装病来唬她,不过是不想见她,更不想与她说话罢了!

里头那人下了榻要往床上去,“若是再过一刻她还不曾来,素兰你打发个小童去问问,若是不来我也轻省些。”

连珏在这一当口掀了帘子进来,冷笑道,“郎主不必费心!哪里还需去问,我早来了!”

红蕊和素兰都骇了一跳,忙蹲身请安。苏瑶卿脸色一白,勉强挤出笑来,“阿眠来了啊,我今儿好多了……不是回门的日子么?怎么倒先过我这边了?”

连珏紧紧盯着他,眼里有压抑的怒火,面上一片寒凉,“是啊,本是回门的日子,我竟叫眉儿等着,巴巴地来瞧个装病的,真是可笑之极!”

苏瑶卿何曾见过她这般冷怒的模样,她的话刀子似地割在他心上。这几日装病避她,心里却仍割舍不下,她每回走了,他急急起身到窗前瞧她的背影,也真是滑稽可怜。

怒极反笑,他chún角也拧出一丝冷笑,“既觉得可笑何苦再来,我是求着你来的不成?你自有心尖上的人需疼宠,我不过你的庶父,孰轻孰重,我还不至于辨不清!”

连珏攥了拳头狠狠抵挡xiōng腔里翻腾起的怒火。是了,她知道,他是惹不得的,得顺着毛安抚,越是硬碰硬越是没有好果子吃,可她今儿叫他气得狠了,再没法软和下来哄他。

红蕊和素兰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二位主子当着他们的面吵成这样,斗jī似的互瞪着,这可如何收场?

素兰眼尖,瞧见床头上的缠枝莲纹填漆盒,脑子里灵光一闪,忙趋前捧了盒子掀开,取出一方帕子要送过来,“连主子您瞧,我们主子爷为您绣的帕子,才绣好没几日,又是双面绣又是嵌珠子的,费了多少工夫……”

连珏心头一软,才要伸手接了,苏瑶卿却突然出手抢过,往那炭盆里丢去,声气哽咽,“我为谁绣也不该为你绣!早早烧没了两下都清净!”

连珏猝然奔过去,也不顾那帕子已落入了火盆里,探手去飞快捡了起来。

素兰和红蕊都惊呼出声,苏瑶卿怔愣着,泪珠子自眼角滚落,xiōng腔里竟不知为何也似被火灼烫了。

素兰立时要往外头喊人去请柳先生来,连珏厉声喝止,“不必!”

屋里人都噤若寒蝉,红蕊和素兰为难地互看一眼,都缩到一边去了。

那帕子还是烧毁了一角,连珏将残帕握了,抬头看一眼苏瑶卿,低低苦笑,“郎主既不愿见着我,我不来便罢,何苦烧这帕子,横竖应了我为我绣的,给我留个念想吧。以后……”

她顿了顿,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艰难转开,涩涩道,“我便如你所愿,再不来扰你。”

说罢转身便走,掀了帘子出去了。苏瑶卿急急追了两步,到了帘子前却又顿住脚,抬手掩了chún,呜咽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小虐一下。有冲突才有□□,写得很激动(喂喂)。

存稿娘:我需要大家的爱才能茁壮成长哦!不要潜水啦亲们!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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