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扯,连珏一笑伸手,“我来吧。”
接过去三两下解开了,将油纸揭开,露出里头香气扑鼻的芝麻糕,方方正正摆了八块。
小柳左右看了看,旁边就有个小亭子,临着养金鱼的池塘。他一笑,指了那头叫连珏给送过去,自己往亭子四边的栏杆上坐了,一边踢着小腿望着池塘里胖乎乎的金鱼,一边下意识地偏过脑袋张了嘴。
他一高兴就忘了伺候的人不是素衣了。连珏哭笑不得,自己拈起一个塞到他嘴里。
小柳吃了一口才回过神,抬起头正对上连珏含笑的眼,莫名心头悸动了下,忙自己接了撇开脸小口吃起来。
目光触到水面上,一时怔住了。那人穿了身天青色绣金线如意锦缎长袍,腰间束着灵芝牡丹的白玉带,芝兰玉树似地立在自己身后。
他眨巴下眼睛,觉得她比宁馨院厅堂里挂着的那幅人物像好看得多。人比画还美想起那些小郎发花痴的样子,忍俊不禁,托着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琢磨下郎主的心思,纠结复杂得很啊。
小柳萌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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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小柳自顾自望着水面笑,连珏有些莫名,正要将芝麻糕都递给他,那孩子转过身来拈起一块塞到她嘴边,调皮地笑,“看你长得好,我赏你一块。”
连珏嘴角抽搐,那芝麻糕都碰到她嘴chún了,不吃也没法了,只得张了嘴咬了,那孩子没放手,她一时起了促狭心思,张了嘴连着他的手指咬了一口。
“哎呦,你怎么咬我!”小柳先生忙缩了手,抬起手指瞧,沾了芝麻糕碎屑,还有个浅浅的牙印!
他气呼呼跳起来,扫她一眼哼道,“我就知道你记仇,才见面那回我咬了你,你果真要咬回来!小心眼儿!”
蹲了身到池子里去洗手,不防腰间挂着的香囊掉到了池里,眼见着要沉了,他慌忙探身去够,将将抓到手里,身子一倾,眼见着要栽进去了连珏眼疾手快地将他兜住,整个抱了起来。
他人小得孩子似的,连珏兜到怀里退了几步回到亭子里,低头一瞧小柳正揪着自己的衣襟,白着脸像是吓傻了。
“吓着了?池子也不深,掉进去不过湿了衣裳罢了。”
小柳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恼道,“你又抱我!不怕我再咬你了?”
连珏玩味地笑,“上回恩将仇报便罢了,这回还来?我不信你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小柳竖起眉毛来,“谁是狼崽子?”
连珏低头揶揄地瞧着他,“谁咬我谁就是。”
“那你方才还咬我了。”
连珏撇撇嘴,“那我也是大灰狼,不是狼崽子。”
“大灰狼?”小柳一听就笑了,眼里落了光似的,调皮地用手指点她的脸蛋,“你是大色狼,不是大灰狼。”
连珏哭笑不得,“你再戳,信不信我还咬你?”
小柳忙藏了手指,抿着嘴笑,“你咬不着了,嘿嘿……”连珏不觉心里一动,低喃,“谁说我咬不着,现在就咬一口水蜜桃。”
说罢往那桃子般粉嫩可口的脸蛋上咬了一口。小柳呆呆的,待她抬起头来蓦地涨红了脸,才不知说什么,亭子外传来一声讶然的呼唤,“柳先生……连大人?”
连珏见是素衣来了,忙将人放到地上。小柳面上红着,匆忙拿了放到石桌上的芝麻糕跑过去,扯了素衣的袖子就走。
素衣回身朝连珏福了身子告辞,这才叫他牵着急急跑远了。路上小柳磕磕巴巴解释,“她送我芝麻糕……后来我差点儿掉池子里她才抱起来我的……”
素衣暗笑,“抱着就不撒手了?”
小柳嗫嚅道,“她是色狼,我可没纵着她……她还咬我的手指,又咬脸蛋……”
素衣心下道,你要是没纵着该像那回似得咬人家脖颈吧,这回却乖得什么似的,还叫亲到脸上去了!
不过素衣是乐见其成的,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又或者品xing都叫人满意,跟了她再好不过的,因做出惆怅的样子,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先生您叫她又是抱又是亲的,往后嫁不得旁人了!”
小柳涨红了脸,眼睛瞪得圆圆的。他自小学医,自然知道男女一事,只要不到那一步守宫砂仍在便是清白身子,哪里就嫁不出去了。
知道素衣是拿他当孩子唬呢,撇嘴道,“我才不信呢,往后遇到喜欢的我才嫁,再像我爹那样可不憋屈死么?我要找那一生只娶我一人的,哪怕是平头百姓也罢,只许娶我一人。”
素衣故意扬了眉反问,“当真?如今一辈子只娶一个的可是少之又少。连大人虽屋里有了一个,可你瞧她待男人的那股子温柔体贴,难得啊。”
小柳哼一声不屑道,“她那是风流情种,如今才只有一个,元服再收一个,我瞧着她对明叔也不一般,这一个个的到时怕宠不过来呢……”
说到这儿蹙了眉不悦道,“还生了双桃花眼,就会勾人,我才不要被她勾了!”
素衣听了直笑,“您可要记着今儿说过的话,千万别被她勾了魂去!”
费了三天功夫才将名册制得差不离了,最后才lún到正房里的贴身小厮。红蕊这边直摇头,素兰却点了头,lún到绿竹,他魂不守舍,眼里分明渴望,到了嘴边便说不出了,敛了眉目终究摇了头。
明枫是知晓他心思的,因问,“当真不愿么?这册子先送到郎主那儿,由着他挑一回,选出十个叫连主子亲自来选。你样样出挑,没的白失了大好机会。”
绿竹心里一阵阵发苦。册子先经郎主的手,叫他看见自己赫然在册会如何想?
他将自个儿当了亲人,吐露了那番隐秘心思,自己知晓了便再不能有所奢望了。就如同兄弟都爱着同一人,哥哥求而不得,弟弟分明知道却还要去抢他的爱人么?
绿竹朝明枫躬身行了礼,“多谢明叔提点,只是郎主身边没我伺候着终归不妥当,我还想多留在主子身边伺候几年。”
明枫细细瞧他的神色,知晓他有苦衷只不便探寻,为他暗叹了一回。又想到自己,虽动了心,因着年龄身世,又有着要远游的心愿,早就没了这方面的想头。
他也比常人豁达,并不求嫁她为夫,只想着她若能过得快活自在,叫他知晓了也跟着欢喜一回罢了。
册子制成了往正房送了,苏瑶卿过了眼,之后便冷落了素兰两日。到底是自己的心上人,若是见不着的人起了意便罢了,跟前的人也与自己有同样的心思,可不是戳在眼里么?
只叫素兰在外间,里间便只留红蕊和绿竹伺候。绿竹看在眼里,暗暗叹息一回。
晚间回了抱厦里见素兰偷偷抹泪,他和红蕊忙着安抚,“主子这几日忙得心气不顺,过几日必定好转,他又素来待咱们宽和,你何时见他苛待过下人的?”
素兰点头,哽咽道,“我知道主子恼我要攀高枝儿……可连主子那般好的女郎,既有机会伺候她,哪个会不愿意?”
红蕊才要撇了嘴说话,叫素兰止了,“你既有了李三娘待你如珠如宝,自然不来争抢了。登册子是一回事,能不能叫选上还是两说呢。”
绿竹涩涩一笑。是了,光是那册子上怕都有三四十人呢。他何曾不恼素兰,只是他说得在理,他又怎能因此苛责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素兰有这心思也不奇怪吧,没有才怪呢
不过我说过他不是男主之一哦!
苦了小竹子,有苦说不出啊,郎主也苦,最近都苦,下一话该谁苦了,你们肯定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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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十月初二,用过早饭郎主便叫了册子上的人过离尘轩来,一排八人,在院子里站满了。郎主一个个瞧过去,选了几个容姿秀丽的,又选了面有福相的,再选瞧着好生养的,最后到底将素兰也选了。
素兰眼里含了泪,毕恭毕敬得到郎主跟前磕了头。苏瑶卿倦怠地摆了摆手,“罢了,能否叫她瞧上就看你的造化吧。到底在我跟前伺候过,知根知底的,伤了你的心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素兰更多了一分感激,心道哪怕没叫连主子选上,往后必定尽心尽力地伺候郎主大人。
这十人另外登了册子,叫他们第二日装扮齐整了,申时正到玉痕馆前候着。
苏瑶卿并不过去,他不愿见着连珏在自己跟前挑人,索xing叫了明枫代自己过去了,谁料不过一刻钟明枫便回了正房,为难道,“好教郎主大人知晓,连主子竟一个也不要,每人赏了二两银子,一匹锦缎便打发了。”
绿竹在一旁伺候着,乍一听便是一愣。苏瑶卿心里竟落了大石般松快起来,只是府里的她没瞧上,还得往外头寻去,倒又要忙碌一回了。
正要安排人着往外头寻清白人家的小郎,守门的小童报了一声,“连主子来了。”
打了帘子起来,连珏穿了身湖蓝色的云纹团花圆领袍,蹙着眉头,一进来便说,“可是要往外头寻人?大可不必,府里也有好的,只是我不喜欢,寻了外头的来也是一样。”
目光落在绿竹身上,心下苦涩,原来竟是自己一厢情愿,他对自己并无情意。
她甫一进来绿竹便心头乱跳,微抬了头却对上她失落的眼神,心口刀割了似的疼,一时红了眼眶,忙低头掩了。
叫她伤心了!可自己这番情意如何说的出口?绿竹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只强忍着不敢再去瞧她。
连珏怆然收回视线,正对上苏瑶卿狐疑的目光,那眼神染了风霜一般,“哦?莫不是你早有中意的了?何不早些说出口,倒省我许多麻烦。”
连珏深深瞧他一眼,垂下眼皮,“我原就不愿选,如今叫郎主白忙活一场,我心里也不好过。既然终究要违了规矩,何不现在就改了?”
苏瑶卿一怔,“如何改?”
连珏目光灼灼地盯住他,“索xing便连出身年龄都不过问才好!”
苏瑶卿心头重重一跳,慌乱移开视线,寒了声色,“胡闹!无规矩不成方圆,照这样办还了得?凭什么人都能入了连府,都能在你屋里承宠岂不乱套了?”
连珏苦笑,“既改不了,不要人伺候我元服便是了。”
苏瑶卿见她不快活心里头也难受起来,只叹息一声道,“到底阖府上下都瞧着呢,及冠是再重不过的,如何能缺了一环?往后叫人提起来好听么?没的叫人背后胡乱猜忌,倒把你的名声折损了。”
连珏知晓他是为着自己,垂了眼闷声道,“既不可缺了这环,还请郎主许我自行出外探寻,若是到了十月中我还未定下人选,到时便由郎主任意指派吧。”
苏瑶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若是她自己喜欢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又满心的酸涩。自己眼里心里的人儿,她自己都不愿,他还碍着祖宗规矩非要往她房里送人,何苦来哉!
又胡乱地开解自己……哪怕是一家的主夫还要有容人的度量,叫她开枝散叶呢,如今他又担着郎主的名儿,做的都是该当的事。
明枫与连珏一道出了正房,连珏要往玉痕馆去,临分别时喊住了他,“锦绣阁已收拾妥当了,你明儿空一天,我派几个小厮过去帮着搬了吧。眼见着入了秋,天也凉了。”
明枫却道,“后来奴才仔细想了想,一人占着个院落实在不妥当。往后主子房里进了人该往身边安置,锦绣阁毗邻玉痕馆,又是那般jīng巧院落,论理该是主子侧夫的居所,奴才住着不相宜。”
连珏心头一沉,笑意淡了几分,忽的想起一事来,“你前儿说的以后要往外头去……可曾想过什么时候动身?”
明枫见她神色黯然,心底叹息一声。他便是怕她伤怀才不肯住那锦绣阁,若是要留便一心留下,可他终究要走,承了她的意又一走了之,岂不更叫人伤心么?
她这么齐全的人,往后屋里必定热闹的,少了他又有什么妨碍呢?心口一酸,明枫也偏转了视线,只望着远处的湖光水色道,“奴才年前便向郎主求了恩典,只等明年三月开春了就动身。”
连珏失神片刻,喃喃道,“走了可还会回来?”
明枫狠下心道,“这一去路途遥远,出了云泽国再过西海,天地广大,也不知多早晚才能走遍,能否回来还没个定数。”
连珏失魂落魄地笑了笑,半晌点头,“是了,你心不在这儿,往外头去才是你的心愿。不要叫这儿拘束了你,自自在在的,多好。”
说罢再撑不住笑意了,忙转身辞去了。明枫见她身影落寞,眼底也浮起剪不断的哀愁,默默伫立原地,痴然凝望。
晚间连珏来正房用过饭,外头飘起零星细雨,连珏便多陪坐了片刻,见雨势虽大却不见雷声,又看着苏瑶卿安置了才放下心,正要辞出去,那人自身后低低唤了声,“阿眠。”
连珏侧身,见他坐了起来,身上拢着被子,乌发缎子似地散着,面上隐有哀愁,“你怨我么?”
对着他如何能硬起心肠呢?连珏笑了笑,“不怨。”
苏瑶卿见她笑意苦涩,心里也一阵阵发苦,叫她坐到床沿上,手轻轻贴着她的脸,“我答应你,若是你寻不着喜欢的,元服的小宠……不要也罢。”
连珏低低嗯了一声,他的手心微凉,触在脸上却叫她心头热起来,一个再胆大不过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知道会吓着他,知道这或许很荒唐,可她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深深望进他眼底,“郎主想过……再嫁么?”
苏瑶卿霍然睁大了眼睛,手指一颤才要缩回去便叫她摁住了,他陡然慌起来,避开视线道,“又浑说了!我已这般岁数,又是体弱多病的,再嫁与谁去?”
连珏张嘴便要说出一个“我”字,却叫他猛地伸手捂住了,声气也淡淡的,偏了脸道,“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安置了吧。”
他翻身朝里睡去,竟是一眼也不愿瞧她了。
连珏只觉一颗滚烫的心叫丢进了冰水里,整个都蜷缩起来了。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