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犬与刀
台下响起一片轰然的掌声，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这位器宇轩昂的企业家身上，目光渴慕又热切，场面一时又恢复了之前一般热烈。
顾意涟的秘书连忙挡在他的身前：“今天顾董接受采访的时间已经结束了，谢谢各位的参与！谢谢……”
台下依然热闹非凡，顾意涟带着自信沉稳的微笑走下了台，在保安的簇拥下，很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就是我们市最大的财团，x集团的董事长。”裴泠转头，黄露安不知道什么走到了她的身边，用一种近乎崇拜地语气说道：“自从他上任后，x集团真的是有了很大变化，他也一直在做慈善，是我们市最热衷于慈善的企业家。”
“我认识他。”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黄露安向裴泠看去，竟发现她的眼底闪过一道厉光。
她心下一惊，正想看个仔细，裴泠就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平和温柔的笑容。
“x集团董事长顾意涟，恐怕没人不认识他吧。”她轻笑，“哪怕像我这种长居海外的人，对他为这个城市所作出的贡献，都耳熟能详呢。”
黄露安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不好意思，耽误你了。因为之前我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他长什么样。”裴泠俏皮地吐了吐舌。
“哈哈，没关系，其实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被他的气质和魅力给震撼到了。”
“是啊。”裴泠最后望了眼大屏幕，“他真的，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狭小的窄院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陈亦的瞳孔微微紧缩：“抓到了？你的这件案子在档案上，还属于未结案的啊。”
白思思也一愣一愣的：“未结案？可是……那天晚上明明……”
“白小姐。”顾远然开口道，“你先别着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开始，慢慢，仔细地说给我们听，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
白思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了口。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结了工回家……”
已是深夜。
她走在漆黑的路上，身形单薄地如个形单影只的孤魂。
明明是平常闭着眼都能走完的小路，今晚不知道为何走得格外可怕心悸。
说起来今天也是够倒霉，老板让发的宣传单只发出了一半不到，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不说，还没有赶上最后一班末班车。
好不容易到了家的附近，因为这里的街道实在是过于狭窄，出租车无法直接把她送到家门口。忍着心疼付了的士的钱后，白思思继续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家里踱去，在路过一家尚未打烊的小卖部时，一盆污水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泼了她满身都是。
白思思瞪大眼睛，既愤怒又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一个男人站在灯光的阴影处，手里端着一个盆。“我……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有人过来……”
一天积累的郁气和烦闷终于爆发。
白思思发泄似的向那个男人大吼大骂，丝毫不理会他的道歉和解释。
男人在她连珠炮似的谩骂下头越来越低，到后面几乎噤了声，整个脑袋看上去似乎要垂进胸口里去。
大喘了口气，好不容易骂完的白思思有些回过了神，她看向那个男人，胸口的气松了些又隐隐升起了丝愧疚。
那个男人正好站在死角，看起来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她。
白思思嘴唇动了动，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身上的水，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为何，那个男人垂着头的样子总在她心里挥散不去。
眼看离家越来越近，白思思却很是不安，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停在了家门口，白思思低头去掏钥匙。木板门那头传来熟悉的呜咽声，白思思心里一松，对啊，她还有阿黄呢。
努力看清了锁眼后，白思思摸索着打开了门。
阿黄被系在那棵大树下面，抬头见了她，张大了嘴流着口水线，喘着粗气期待地看着她。
白思思被看得心头一软，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就想去把它解开。
等她要靠近的时候，阿黄突然发疯似地朝着她大吼大叫，白思思不解，以为是它看见她太过于激动，还出声安慰道：“阿黄乖，别叫了，我马上帮你解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把她推到在地，白思思被撞倒在地上，脑子天花乱坠地一阵晕眩。
耳边传来阿黄疯狂的叫吠，白思思在地上拼了命的想直起身。她扭头向身后望去，眼前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高大身影。
要是没有因为省钱而在院子里装一个灯就好了，好歹能看清他的脸。
白思思在心底苦笑，不知道自己为何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种事情。
然而现实没有允许她继续走神，等她借着月光看清那人手里的东西时，白思思的冷汗霎时爬满额间，连着身上的汗毛也一根根竖起——
“啊————”
白思思高声尖叫，浑身开始哆嗦的厉害，手脚不受控制的下意识往后爬去——
那个人的手里，拿着的分明是把明晃晃的刀，泛着阴冷的光。
白思思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得连声音都不完整：“你……你……”
那人一句话都没说，抬起手臂就往下刺！
整张脸隐藏在黑暗里，犹如索命的煞罗。
只为杀戮而来。
白思思再次尖叫，下意识地用手臂握住锋利的刀刃。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来，但白思思拼着股力气压着牙不放。
刀刃已经刺入腹部些许，如果她不坚持，她一定会死。
手上和腹部溢出的血沾满了她的手和衣服，滑腻混着窒息般的痛感。
男人的力气很大，却没有尽全力。
白思思能感觉到他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眸子里涌动着她不懂的疯狂。
好像他不是在行凶，而是在欣赏。
“唔……”
就在白思思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住时，一直在旁边努力狂吠使劲蹦跶的阿黄竟然挣脱了半松半垮的绳索，猛地一下向男人扑了过来！
男人吃了一惊，来不及躲闪，手臂上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疼的惊呼一声，手一松，刀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阿黄显然没打算放过他，眼看着又要向他扑过来，男人不知是因为害怕别的什么原因，他放弃了继续攻击白思思的想法，转身就向门外奔去。
白思思勉强地支起身，看着阿黄也跟着男人跑了出去，她又慌乱又着急，跌跌撞撞地捂着伤口向门口挪去，摸出手机叫了救护车。等她到门口扶着门框一看，阿黄又自己跑了回来！
白思思顺着小路看去，远处的隐隐约约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把另一个人制服在地，直觉告诉白思思被压制的那个人就是伤害自己的歹徒，她心里彻底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强打着精神的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所以你到了医院后，才报的警？”一直沉默的顾远然开口问道。
“是的。”白思思说，“我到了医院后先昏迷了一会，醒来后医院的人告诉我他们替我报了警，警察已经过来了解了情况。然后我又亲眼看见那个人被压在地上，所以才以为，那个人已经被抓到了。”
“白小姐，你就不觉得蹊跷么？你从头至尾都没有接触过警方的人，也没有接受问话和做笔录，更不知道伤害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医院的一面之词？”陈亦不可思议地问。
白思思愣了愣，脸色涨得通红：“我……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啊。警官，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小老百姓最怕遇到麻烦事了，而且我出院后也确实没有再遭受过袭击，哪还会自己主动去揽事呢？”
陈亦还想说些什么，顾远然出声打断了他：“那好，白小姐，我们再问你几个问题。”
白思思点点头。
“那天小卖部拿水泼你的男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么？”
“唔……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但是很高。”白思思答道，忽然一惊：“警官，你们怀疑是他？可是，我就骂了他几句，不至于吧。”
“那个人还在小卖部干活吗？”
“这个，我没注意，我很少去那家小卖部的。”
“他被咬伤的是哪只手？”
白思思想了想，很肯定地说：“右手。”
顾远然默默记下，“最后一个问题，白小姐，你当时住的是哪家医院？”
“第三人民医院。”
顾远然点点头，站起身来：“谢谢你的配合，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白小姐，伤害你的真凶现在可能仍在逍遥法外，你平常外出在家时也要注意安全。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想起什么细节，请立即跟我们联络。”
白思思接过写着电话的纸条，犹豫了一下，说道：“警官，我这里有样东西，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什么东西？”陈亦问。
“凶手那天用来刺我的刀。”白思思说，“他不小心留在了我这里，我……我想着这刀还能用，就留着自个用了。”
陈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这又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他立马说道：“啊，是，这对我们非常重要。你把这刀交给我们吧，麻烦你了。”
白思思去屋里取了刀出来，顾远然接过大致打量了一下，如推测的那般，是一把市面上常见的长形菜刀。
他把刀交给陈亦：“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白小姐你也别太担心，我们会抓到凶手的。”
白思思点点头，盯了顾远然的背影好一会，突然开口叫到：“警官。”
三人同时回头，顾远然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白思思怔了半响，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事，你们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再见啊，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