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警告与眷恋
裴瑟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裴泠一个人。
屋内的灯光调的很暗,磁性的女低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裴泠握着一个酒杯,枕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如一个陷入沉睡的幽灵。
但裴瑟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他轻轻地走过去,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裴泠往他怀里蹭了蹭,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把空调温度调那么低,还穿那么少?”他低声不满地斥责道,“你看你的手,都冰成什么样了。”
“温度太高,酒的味道就会变了。”裴泠喃喃道。
“怎么突然想起喝酒了?你的身体受得了么?”裴瑟依旧深皱着眉头。
“没关系,因为今天心情好啊。”她终于睁开眼睛,“阿瑟,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裴瑟的脸部线条微微柔和了下来。
“碰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能说给我听听吗?”他说。
“我今天终于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没用了。”
或许是因为饮了些酒,裴泠连呼吸带着醉人的气息,“我终于可以有底气地站在你身边,而不用担心自己总是拖累你了。”
裴瑟抿了抿唇,“阿泠。”他唤道,“我从来没觉得你在我身边,是在拖累我。”
裴泠没理他,眼神望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不是拖累呢?在美国,你为了陪我治病,放弃了开始决定好的大学;为了不打扰我休息,每天等我睡着后才入睡;你每天那么忙,还要抽出时间陪我散心。”
她看向他,微微有些哽咽。
“如果不是我,你又何必过的那么辛苦呢?”
裴瑟叹了口气,道:“只要是为了你的事,我都不会觉得辛苦。阿泠,你是不是喝醉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他边哄边去抱她,裴泠却不领情,情绪更加激动了:“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就算是为了报我父亲的恩,你也早就还清了的。”
“我对你好,从不是因为报恩。”裴瑟平静地说道,“因为你是阿泠,仅此而已。”
裴泠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晶亮地不可思议。
“你爱我么?”她突然道。
“爱,很爱。”裴瑟终于下定决心把她横抱了起来,一步步稳健的上了楼梯。
“是么。”裴泠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呢?我到底有什么好?”
裴瑟将她放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你哪都好。乖,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醒酒茶,不然明天你头会难受的。”
裴泠拉住他的手不让走,“是因为这张脸么?”她突然说。
“脸?”裴瑟有些疑惑地回头,“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是不是很像另一个人?”她轻轻的说道,“你也是因为我的脸,才会一开始就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么?”
“什么像另一个人,阿泠,你到底怎么了?”裴瑟终于为她的古怪起了疑心,他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晃着,“到底怎么回事,阿泠?”
裴泠咬着唇看了他半响,又痴痴地笑了起来:“我脑子真是有问题,那么多年你都和我在一起,哪能认识其他的什么人呢?”
她吧唧一声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口:“晚安,阿瑟。”她说。
“我也爱你。”
“阿泠,阿泠?”
裴瑟看着在倒他怀里沉沉睡去的女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被子掖好了被角,坐在床头安静地看了她半响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一关上门,裴瑟脸上立即覆上了一层冰霜,冷峻得吓人。
他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大哥?”
“你在哪?”他问道。
“在回来的路上了,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跟阿泠说了些什么?”他语气严厉,“我警告过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裴鸥的声音才悠悠地传来:“大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最近可是什么都没做,一直安分着呢。阿泠是不是又一个人偷着喝酒了?她一喝醉就喜欢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裴瑟冷冷地哼一声,“别以为你这么多年不在我身边,我就管不着你了,leo……”
他抬起头,望向外面。
“我时时刻刻都盯着你呢。”
“大哥,”裴鸥的语调依旧慢悠悠,“就算我曾经真的想利用她做什么,不是都被你制止了么?再说了,现在计划进行的那么顺利,我又有什么必要节外生枝呢。”
裴瑟闭上了眼睛,深出一口气。
“还有,大哥。”裴鸥的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苦涩。
“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会忍心让阿泠陷入危险的境地呢?”
“哥,她也是我的妹妹啊。”
挂了电话,裴瑟靠在墙上,半天没有动静。
夜光打在他的侧脸,隐隐约约地,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
或许,连他自己都看不清。
另一头的裴鸥,在听到对面挂了电话后,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些令人心软的话,他说的半真半假,目的却只是为了打散裴瑟的顾虑。
他原本就有些心虚,对于裴瑟听了后会有什么反应,他更没什么心思去猜。
他只担心裴泠酒后到底说了些什么胡言乱语,才会让对她丝毫不设防的裴瑟,如此顾虑疑心。
不过裴鸥也没有多想,他需要操心的事,远远不止这些。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的办公桌上,就出现了一袋用牛皮纸袋装着送来的照片。
送照片来的人,是黄露安。
她把文件袋恭敬地呈上裴鸥的桌案:“裴经理,这是有人寄给您的文件。”
裴鸥微微挑眉,一脸兴味地接了过来。
他将缠在上面的白线一圈一圈地绕开,将里面的照片抽出来看。
脸色立马变了。
裴鸥扫了黄露安一眼,黄露安立马收回自己的视线。
“出去。”他平静地说道。
黄露安连忙应是,欠着身子退了出去。
但她却没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里面在不久后就传来了哗啦啦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桌上的东西被扫在了地上。
黄露安笑了笑,转身离去。
门背后的裴鸥也笑了笑,意味深长。
他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前,抽出了照片。
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像素有些模糊,但照片上的人儿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裴瑟在一家装潢华丽的酒楼面前,和宋连城在握手。
还有几张的上面,分别是裴瑟在酒楼面前和宋连城交谈,他看着宋连城上了宋昱飞的车,裴瑟挥手向他们告别。
唔,角度选的真好。
裴鸥勾了勾唇角,随即又掩饰了下去。
他将照片揉成了一团,掷进了垃圾桶。
“十点半市场部部长会来向您汇报市场情况,十一点二十有一个和分部的视频会议,十二点半和公司高层在员工餐厅共进午餐……”
裴瑟转动着手中的笔,盯着眼前的人看。
“下午两点开始处理文件,四点半会有人接您去酒会会场,您可以直接去那里换装。酒会七点开始,需要您主持,致辞稿我已经写好放您桌上了,希望到时您可以提前看一下。”裴泠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念着行程表。
裴瑟继续盯着她,眼底缓缓溢出了笑意。
裴泠装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了?”她冷着脸问。
“嘘……小点声。”他笑着看她,“你想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裴秘书在吼她的老板?”
裴泠的脸微微一红。
“我哪吼你了。”她的声音果然轻了不少,“都怪你不好好工作,就知道盯着下属看。”
“今天早上出门,为什么没等我?”裴瑟挑眉问她。
裴泠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目光,“不是你说的,我俩要保持距离么。”
“那你也可以坐我的车到了十字路口再下。”裴瑟起身,站到她的面前,“怎么,想起昨晚发的酒疯,害羞了?”
“谁害羞了?”裴泠嘴硬道,“我昨晚那是发酒疯么?明明是真情流露。”
“嗯。”裴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某个人一直逮着我问我爱不爱她,那副急切的小模样,确实是真情流露啊。”
“……”裴泠睁大眼睛瞪他,气鼓鼓地说了句,“真是懒得理你,我走了。”
“哎。”裴瑟连忙拉住她,“你去哪儿啊?生气了?”
“我哪那么容易生气。”裴泠不满地冲他嘟囔,“我是去帮你挑今天的礼服,不然你晚上穿什么?”
“那下午,你直接在会场等我?”
“嗯,你好好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诶诶。”裴瑟又叫住她。
“又怎么了?”
“今年你检查身体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你把我明天的行程空出来,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吧。”裴泠皱着张小脸,“leo陪我去就好,你和我一起,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乖,听话。”裴瑟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其他的无所谓,你的身体我得亲自看着才能放心。”
裴泠撇撇嘴,“知道了,是哪家医院啊?”
裴瑟看着她,目光又恢复了宠溺。
“第三人民医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