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此故人非彼故人
裴宥显然更加震惊，整个人儿都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
“阿……阿泠……你怎么会……”
他又看见了站在裴泠身旁的顾远然，脸色又是一变。
“顾队？！你们……你们怎么会……”
顾远然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转头淡淡地对裴泠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局的林振阳局长，这位是来自m国专攻犯罪心理的裴宥博士……”
裴泠只是轻轻扫了林振阳一眼，便直直地走到了裴宥面前厉声质问道：“你不是在m国研究历史么？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回了国，还出现在这里？”
而裴宥却只是无声地撇开了头，眼神躲闪着不去看她。
“你们认识？”顾远然淡淡地开口问。
裴泠咬了咬下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他是我的弟弟。”
“裴鸥，裴泠，裴宥……”顾远然望着她轻笑，“果然是这样啊。”
“顾队，”裴宥的脸色有些发白，“你早就知道我是裴鸥的弟弟？”
“之前只是猜测罢了，没想到，还真是。”
“……那你还让我参与我哥有嫌疑的案子？”
“本来为了避嫌，确实是不应该让你继续参与的。但我们人手的确紧缺，你也根本没有表现出不择手段也要为他开脱的模样。一个优秀的人才，我没理由不用。”
裴宥有些尴尬，说道：“我本来是想把我的身份说清楚的……可是我又怕……”
“阿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裴泠紧逮着他不放，“你为什么瞒着我们偷偷回了国，还有，你的专业不是古希腊历史演变历程么，什么时候变成了犯罪心理？”
裴宥慌乱地看看她，又看看顾远然，说道：“阿泠……这个问题我们回家去说好不好……”
“你还知道回家。”裴泠忍不住冷讽了他一句，也意识到这是家丑不好在外宣扬，拉起裴宥就想往外走。
有一只手却突然伸出抓住了她。
裴泠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可这双手布满老茧，满是沟壑和沧桑。
她抬头，那个叫林振阳的男人正无措地看着她，连双唇都似在颤抖，眼角竟然有泪花一闪而过。
皮肤相触的一瞬间，似有电流在全身刺过。
本来想甩开他的裴泠突然就不忍心了。
“林局长……您有什么事么？”
林振阳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的脸，仿佛要看上千上万遍。
他也不说话，偶尔有音节从他嘴中漏出，却始终凑不成完整的句子。
“言言……”
念出这个名字的声音迟暮地仿佛历经了千山万水，骤然开口，令闻者的心都不自觉跟着一颤。
裴泠脸色微微一变。
裴宥看着林振阳抓着裴泠的手，想出声示意他放开，可看着这诡异地氛围，却不知为何就是开不了口。
唯独顾远然至始至终地像个局外人，冷漠的眼神高深莫测。
“林局，有个电话找你……”
林振阳的秘书恰到好处的出现，打破了这场僵局。
林振阳这才仿若梦中惊醒。
“林局长，我叫裴泠。您认错人了。”
她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
林振阳看着她，整个人怅然若失。
“原来是裴小姐……”他喃喃道，“……你好，刚才我认错了人，让你见笑了。”
裴泠强笑着开口道，“没关系，认错人这种事……”她若有所指地看向顾远然，“我已经习惯了。”
林振阳勉强地撑出了一个笑，对着她道：“我去接个电话……”
背影竟像是落荒而逃。
裴泠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才冷着脸对着顾远然道：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把我叫到这里？”
顾远然在一旁静静地旁观已经很久了。
每个人的动作，每个人指尖的颤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的，选择让裴宥去请林振阳，也是他故意这样做的。
如果裴泠是林夕言，裴宥不可能不知情。
还可以顺便印证一下他认为裴宥是裴家三少爷的想法。
裴宥的表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看见自己和裴泠站在一起，看见林振阳抓住裴泠的时候，神色都古怪到了极点。
以顾远然老道的经验，绝不是作假。
到底是为了什么，顾远然心里已经大概有了底，也的确证实了他的身份。
专门研究别人行为的博士，怎么就没学会管理自己的表情呢？
可问题是裴泠。
裴泠看着林振阳的时候神色平淡得很，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会这样呢？看见许久未见的，抛弃过自己的父亲，眼神总会有一丝波动吧？
可她看见裴宥时却十分吃惊，显然不知道裴宥在这里。
那么之前顾远然猜测警局的行动是裴宥泄露给她的，应该也不太可能。
全程观摩下来，顾远然在裴泠的眼里只看见了惊讶和愠怒，唯独没有任何怨恨。
他不自觉地捏紧了双手的拳头。
她伪装得，实在是太好。
“裴宥确实是我的弟弟。”
那头裴泠还在继续道。
“如果顾警官想要证明他的身份，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何必打着其他名义让我到这里，让我当众揭穿他的……”
顾远然轻轻抬眼看她。
“你以为，我想要当众让他难堪？”
裴泠没有回话，但她的神情表明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裴宥看着这两人快吵起来的架势，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泠……”他轻轻扯了扯裴泠的衣摆，“顾队他肯定不是在恶意地针对我，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就是你还坚持认为我是你的熟人？”
裴宥在一旁一愣。
裴泠走近到顾远然的面前，仰头冷声道：“你曾经说过，你的初恋是公安局局长的女儿吧。就是刚刚的那个人么？可我和他根本毫无关系，你觉得我看到他，应该有什么反应？”
顾远然看着她，指尖微颤。
“顾警官，我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些家务事要处理，裴宥我就先带走了。”
裴泠显然气得不轻，拽着裴宥的手转身往外走。
“对不起。”身后传来顾远然幽幽的声音，“我没有冒犯你的恶意，我只是……太希望你就是她了。”
裴泠听见了他的道歉。
可她还是拉着裴宥的手，只是停顿了一下，一步都没有回头。
裴鸥被一通电话从公司紧急叫回了家里。
裴宥突然出现在国内的事也让他感到同样的震惊。
“阿泠你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来了一个电话让我们回来，害我还得找借口给大哥隐瞒……”
虽然口中这么抱怨着，但他进门的一瞬间，还是庆幸自己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
因为客厅里的两个人气氛紧张得都快打起来了。
“你到底是在关心我的行踪，还是在责怪我欺骗了你，欺骗了大哥？”
裴宥坐在沙发的中央，一张俊脸倔强地看着和他隔了一个茶几的站着的裴泠。
“我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矛盾，事实是，你的确是欺骗了我们，并且让我们很担心！”裴泠同样冷着一张脸，不甘示弱。
“担心？你担心大哥的事就够了，我的事，你最好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我是你的姐姐，我凭什么不能管你？”
“你和我又没有血缘关系，你是我哪门子的姐姐？”
“好，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姐姐，我替你大哥管你总算是合情合理吧？说，你为什么背着家里偷偷换了专业？你想工作了我不反对，可你去哪不好，偏偏要去公安局？”
“阿泠你们先冷静一下……”
“那我也要先问你，为什么要背着大哥偷偷和顾远然搅在一起？你明知道他在这件案子上针对过二哥，为什么还要和他走得这么近？”
裴泠突然想到，裴宥是不知道复仇的事的。
于是她的气势稍弱了下来：“我接近他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就不要管了。”
“那我的事，你也不用管。”
裴鸥见自己劝说无果，索性也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裴宥，虽然有些事不能和你说，但你在警局工作这件事已经触及到我们家的底线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以前明明这么讨厌警察，为什么现在还要帮他们来对付我们？”
“你这算是替大哥问的？”
“不管是不是，你先回答我。”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利选择自己在哪里工作。这次我之所以没有帮二哥洗清嫌疑，是因为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但如果家里的人真的犯了错，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包庇！”
“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口气冲了不少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家迟早有人会犯罪是么？你是指谁？leo，我，还是你大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多想了。”裴鸥把头撇向一边。
“裴宥，我知道你有些看不惯我。你怎么编排我无所谓，但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两个哥哥？”
“够了！”裴宥突然就发了火，“我当然知道我哥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最对不起这个家的人是我，我承认了可以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我知道大哥为了维持这个家有多辛苦，我也知道我拖累了他。但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对不起他么？今天你和顾队站在那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们关系匪浅。大哥对你这么好，你背着他这么做，真的对得起他么？”
裴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没想到……
“你怀疑我和那个警察有一腿？”
“不是我怀疑，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裴宥我告诉你，我接近他本来就是为了……”
“为了我大哥？我猜也是。”
裴宥冷笑一声，“裴泠，连你自己都为了大哥活得那么没有人格，又凭什么来指责我的活法？还有，就算大哥对你好，你也为什么非要为了他这么作践自己？为了他刻意去讨好另一个男人？你为他做了那么多，真的值得么？他如果真的那么在乎你，那为什么从来没说过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