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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无迹马,秦杀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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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无迹的能力很特别,它认识一些路,可是管阔并不知道晋王他们和阿史那沁的现状,况且要想准确地过去,就算无迹也有些乏力。

现在,因为他身怀北唐旗帜,骑着无迹的原因,再加上被这么多突兀轻骑追杀,和其他突围出去的唐军并不一样,行了那么远的路,也已经很难和别人汇合了。

我将去往哪里,路在何方?

他不知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已经骑着无迹出发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怎么休息好,可是路不得不走。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

无迹是一匹很强壮的马,经过只有两三个时辰的短暂恢复,伤势稍微有些缓解,虽然它依旧饿着肚子,可是比起昨天还要好很多。

他们背对着朝阳,继续往西而去。

背后的微光照着他们的身影,在荒野里拉出斜斜的影子,有些清淡。

事实证明,管阔所想的是对的,半个时辰之后,昨夜休息与追踪并行,同样有些疲惫的十名突兀骑兵出现在了他们之前休息过的地方。

在地上分析了片刻之后,他们确定了这是管阔停留过很久的一处,随后根据痕迹推测出了他的去向。

他们的骑术很精湛,对马的踪迹也很熟悉,在管阔没有精力,也没有经验消除痕迹而不让人发觉之下,他们对推测管阔的去路很轻松。

十名轻骑在停留了短短的片刻后,就循着踪迹追了上去。

他们突兀人同样有信念,他们统帅的命令便是带着北唐旗帜和管阔的头颅回去,既然如此,没有成功之下,他们也不会回去,那是他们的原则。

无迹奔腾,身后辽阔大地迅速往后倒退,遥望过去,四面起伏的大地就像是波涛在涌。

管阔知道,这也是一场战争,其实并不一定没有昨天那么凶险。

昨天突兀人很多,可是视死如归的北唐人也很多,但是今天,他只有一个人,而后面有十个人。

在千军万马之中,身边有战友,场面混乱,他可以轰轰烈烈地来一场,可是以他目前的实力,被十名突兀骑兵群殴,必死无疑。

这将是一场持久的追逐战。

风吹起他的长发,他感觉到了凉意,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摸了摸腰畔的秦杀,秦杀锋芒依旧,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他想到了自己的统帅珍威将军,眼睛有些酸涩。

他们之间互相的见面,应该只有昨天那一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并不清楚珍威将军对自己的感觉,他却对对方一见如故。

真的,有的时候,两个人的信任,不需要更多,只需要一个眼神,只需要我需要的时候,你就杀到了我的面前。

珍威将军几乎没有考虑太多,就决定把北唐旗帜、无迹、秦杀交给管阔。

在这之前之后,他们都不认识,虽然管阔知道那个人是珍威将军,但是他们并没有说过话,珍威将军更是第一次见到管阔。

父亲、弹琴的老人、竹简上都说过,冥冥之中有许多超脱物质世界的力量,左右着这个世界,弄到底,究竟怎样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虚假的,真的很难说的清楚。

或许,两个人之间的相遇和随之而来的信任,便是来源于那些冥冥之中的力量。

他在马上低了低身子,以表示对那一位将军的祭奠。

斯人已去,难以留,挽情仇。

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

清澈的河水曲曲绕绕,延伸向远方,就像是一条无暇的带子。

河岸上,一些枯黄色终于能够辨得清晰,在那边,残存着一些借助河水,能够耐得住暮秋天色的植物,虽然看起来蔫然无力,但是却长得很密集。

无迹从来都不吃那种东西,北唐给予它的粮草要比起那些好上千倍百倍,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它只能认命地去填一下肚子。

只是,短暂停歇下来的它,显得有些落寞与孤寂。

虽然珍威将军说过,以后,管阔和它就是兄弟了,但是,珍威将军才是它真正无法割舍的手足,它的心智很强大,它是一匹好马,但是它还是会保持着内心深处的忧伤。

他们就这样沿着蜿蜒的河岸朝着西方而去,沿途感受着四野的静谧,昨日的心,渐渐平静。

管阔查看了一下无迹的伤势,发现那个家伙愈合得很快,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不再进行血战,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个时候,无迹忽然停止了吃草,用马首朝着他撞了一下。

他看向远方,地平线上,突兀人化为了好几个黑点,虽然看不怎么真切,但是很明显就是那十个人。

他翻身上马,沿着河道疾驰起来。

荒原开阔,目力可以望到很远,很明显,那十名突兀骑兵也发现了他们,朝着这里追了过来。

无迹的踪迹引领着他们,除非管阔能够到晋王李显岳那边等等令他们忌惮的地方,不然的话,他们就会一直这样追踪下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一眼万里。

秋日暖洋洋地撒在大地之上,撒在河道里,波光粼粼,仿佛碎金在涌动。

管阔和无迹的速度很快,但是突兀人的追击也不慢,追逐战再次爆发。

他们奔驰了两个半时辰,无迹似乎又有些累了,管阔能够感觉到它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后面,突兀骑兵被再次甩远,但是如果他们停下,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更为重要的是——管阔沿着河道,已经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往哪里去了。

在从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北唐士兵,战争在即,也不会受到关于那方面的训练,他只需要跟随着部署而动,不必考虑太多,而在更早以前,他是管府的公子,更加不需要考虑这些。

而今,他终于知道麻烦来了。

他有些漫无目的地骑着无迹沿着河道而行,他甚至都没有在意那是自己选择的道路,还是无迹选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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