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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直奔这间镇上唯一的客栈而来。
待得马近了眼前,马上眉目硬朗的青年便勒住马缰翻身下马,一身正气的,看着就感觉像是行伍之人。
掌柜的赶紧迎了上去,“这位客官,您这是要住店吗?”
“嗯,”青年点了点头,越过他走进客栈里打量了一番,然后问:“还有别的客人在吗?”
“没有了,”掌柜的赶紧道,“有几个白天已经走了。”
青年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客栈我包了,我家主子待会就到,至少要十个干净的房间,热水热菜都准备好来,马儿也要喂。”
一笔大生意砸下来,掌柜的立马眉开眼笑连声应好,随即就招呼着小二赶紧去准备。
青年就站在客栈门口等着,掌柜的自然也跟上。
不多一会儿,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显然要比之前响上很多,一队快马卷起一阵飞尘,在青年的招手之下停在了客栈前面。
为首的人率先下马,一袭苍蓝长衣在空中翻卷出圆滑的弧度,他把马缰丢给青年,抬起头来看了看客栈的牌匾,月亮正好穿云而出,柔和的月光打在他俊极无匹的面容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侧脸线条。
掌柜的看得呆了一呆,心道好一个神仙般的人物,不过等蓝衣人淡淡瞥来一眼的时候,那赫赫威压险些叫他软了腿,赶紧移开了目光。
而在蓝衣人后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黑衣男子和一个眉目清秀、背着一个很大的长条状的包裹的年轻人,那种武人的气势盖不住。
掌柜的暗暗忐忑这笔生意实在难做,不过在其后就看到一个温柔秀美的男子下了马,他旁边是一个白衣服的书生,落拓不羁很是好看。
再后面一点的却是三个持剑少年,其中两个是一对双胞胎,一者沉默一者活泼,另一个人则是锋芒毕露锐气尽现。
倒是他们旁边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笑容亲切,叫人觉得舒服得紧。
最后一个年纪最大,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看起来阴沉沉的,还背着个大大的药箱,想必是个医者。
这一行人说是江湖人不像江湖人,说是官家的不像官家的,说是商人也就更不像了,掌柜的不想惹麻烦,赶紧收了视线叫小二照顾好马匹,殷勤地把一行人引进了客栈。
“殿……公子,咱们是先用饭还是先去沐浴?”青年——赵衡问道。
阜远舟回头环视了一圈,“都先吃吧,待会儿早点休息。”
赵衡点头,回头对掌柜的道:“把饭菜端上来吧。”
掌柜的急忙应是。
苏日暮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懒洋洋道:“最好的酒都拿上来吧~~越多越好~~~”
甄侦落座在他身侧,微笑地睨向他,“嗯?你说什么来着?”
苏日暮悻悻地讨价还价:“……一坛。”
甄侦坐地还钱,“一壶。”
苏日暮抽抽嘴角,“塞牙缝都不够……”
秦仪悠悠从旁边经过,“喝死的时候你连塞牙缝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日暮:“……”
阜远舟随意在他们旁边坐下,朝苏日暮那头淡淡看了一眼,道:“明天还要赶路,喝少点。”
苏日暮不甘不愿地应了,内心泪奔中——子诤变得面无表情的好可怕啊啊啊!!!
“都不是一杯倒的人,喝一点不耽误的,”连晋在旁边的桌子坐下,道,“再说,三爷你也放宽点心,咱们不急。”
“……嗯。”阜远舟不置可否地道。
苏日暮戳戳他,“想吃什么?”
“随便吧。”阜远舟随意道,接过赵衡斟好的茶。
“没有‘随便’这道菜。”苏日暮无语道,“你说,我……叫甄侦做。”
躺着也中枪的甄侦:“……”
连晋眼皮子跳了跳——甄侦做的能吃么?真的不会把毒什么的放进去当配料???
宫清看了看秦仪——有医者在应该没事吧?
柳天晴正好在旁边走过,闻言,问道:“师傅吃不惯外面的东西?我来做?”
阜远舟摆摆手,“没事,你坐着休息,”旋即无奈地看向苏日暮,“你知道我不挑食的。”
苏日暮咕哝:“难得关心你一回,就不能听话点……”
阜远舟:“……”
甄侦:“……”喂,他还在呢,展示友情什么的不要太张扬了好不好……
阜远舟安抚性地拍怕好友的肩膀,淡淡道:“我没事。”
苏日暮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架势,不甘不愿地撇撇嘴——都快变成你皇兄那个面瘫了,还没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悔途
客栈中。
用过饭后,一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沐浴过后,阜远舟拖着湿漉漉的头发披着外袍坐在床边,望着天上的皎洁明月发呆。
直到门被敲响,他才回神,随意道了一声“进来。”
赵衡应声推门而进,“殿……公子。”
“都处理了吗?”阜远舟漫不经心地问。
“沿路痕迹都收拾了,目前没有跟踪的人,”赵衡见他心不在焉的,便简短答了,随即询问:“要不要让李大兆派人过来?”
“派什么?”阜远舟淡淡道,“我们十一个人除了秦仪不会武功,还有谁不是好手?来了也只是拖后腿而已。”就连身为刹魂魔教左使的秦仪骑射功夫也不差。
赵衡皱眉,“恕赵衡斗胆,公子此行去的方向似乎是严舆?”
阜远舟也没否认,“嗯。”
“公子要去探榆次山脉?”
“嗯。”
“那么现在的人手实在不够,柳小公子他们更是……公子不能冒险。”赵衡忧心忡忡,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阜远舟此行的目的,只是榆次山脉的凶险谁人不知,而且里面更可能有虎人之类的驯养场所,委实吉凶难测。
阜远舟却道:“不,你和天晴他们留在外面接应。”
赵衡一愣:“公子……”
“到时再看看情况吧,”阜远舟抬手打断他的劝谏,“回去睡吧,不用守夜了。”
“……是。”见主子是真的不想多说,赵衡只能如是道。
赵衡刚走不久,门就被人随手推开了。
这般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熟悉到不需要敲门的家伙,阜远舟头也不回道:“甄侦舍得让你出来?”他记得他们两个是一个房间的。
苏日暮“啊呸”一声,“小爷串个门还要他同意不成?!”
阜远舟刚想回头,就被一毛巾盖住了头,有人的手粗鲁地在他头上搓了搓。
苏日暮粗声粗气道:“既然想赶路就别自己整出毛病来!”
阜远舟微微侧头,躲开他的蹂躏,把毛巾拿下来对他笑了笑,“我知道。”
“……把那要死不活的嘴脸收起来。”苏日暮龇牙。
阜远舟委屈道:“哪有?”
这一番装模作样本是有意做来逗趣一下,谁知他说完后鼻子却真的酸了。
苏日暮看在眼里,恨铁不成钢地戳戳他的额头,就差没把他戳到窗户外面去,“你就不能有出息点?没了你皇兄就活不了了?!”
阜远舟那半弯笑意渐渐隐没在了唇角,“他说我要么走要么死,我告诉他,我宁愿死……”
苏日暮这一回是真的恨不得一巴掌过去了,“你丫的就这么嫌命长?!”
阜远舟抓紧了手里的毛巾,“闻离,我离不开他。”
“你现在不已经离了么?!”
“可是我想他了……”阜远舟低声道,语气里微微带了鼻音。
苏日暮呆了一下。
他抓着毛巾的手很用力,把五指都绞成了白色,“还没走,我就后悔了。他承认他喜欢我,可是他还是不要我……这一路上,我就没停过调转马头回去的念头,我根本没办法想象,如果真的一辈子见不到他,我该怎么办?”
他眼里的悲哀实在太深太重,苏日暮看得一怔,然后没忍住直接把人从窗户上拽了下来,怒道:“当初你就差拿着剑逼着我放下苏家,怎么今个儿你自己就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了?!”
阜远舟一个不防,没站稳踉跄了一步,他也没再动,就维持着这般弯着腰的姿态,墨黑的发铺散着遮掩住了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飘忽地从唇边的缝隙坠进空气中,深情的表白里丝丝缕缕的绝望一览无遗,“闻离,我爱他,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爱他……”
苏日暮咬牙,“你爱他又怎么样?他就值得你抛掉一切去死?!”抛掉魔教抛掉朋友抛掉名利地位……甚至是他这个兄弟。
“我不知道……”阜远舟从嗓子里透出了虚弱,“可是我如果为他而死,我不后悔。”
“但是他会后悔。”苏日暮恨声道。
阜远舟怔了怔。
苏日暮望着他,“你说他喜欢你,那么你死了,叫他怎么办?”
阜远舟好像定住一样,沉默了许久,“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玉衡江山。”
“子诤,你不明白么?”苏日暮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神略带悲悯,“若是你对他不重要,他就不会赶你走。”
阜远舟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他的皇兄也说过“远舟,若是你能明白其中有什么区别,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他是真的不懂得怎么爱他才最好。
“于你皇兄而言最重要的是江山,那么神才永宁王就是他手里最好的牌,也是最大的威胁,”苏日暮慢慢用力扳直他的身子,“甚至是最好的盾牌。”
阜远舟身形一僵。
“无论如何,如果他是一个好皇帝,或者说是一个真正为黎民百姓无私着想的皇帝,他就不该放你走,”苏日暮直视他似清醒有似迷惘的双眸,“你喜欢他,你会替他振兴玉衡守护江山,你还能佑着他,当他的矛当他的盾牌,不管是谁想对付玉衡还是对付他,必先过你这一关,踩在你的尸体上,这么划算的生意,他是阜怀尧,他怎么会不做?”
“他……”
“可是他让你走了,”苏日暮沉下声音道,“我一直觉得他绝情冷性,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私心的一天——你舍得为他死,他舍不得。”
阜远舟咬牙,“他这样做……何尝不是想让我死?”
苏日暮目光哀伤,“子诤,如果你不是时刻想着为他死,而是为他活下来,也许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阜怀尧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