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4
!救我!”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几乎要划破轻尘的耳膜,只见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忽然随着她的马毫无节制地向前冲了出去,这声尖叫顿时让在场的其他女子面色煞白,因为若是不尽快加以控制,只怕她会误闯入那真正可怕的猎场之中,如此一来,若是被猛兽所伤那也还好,只怕会被那些正在与猛兽搏斗的勇士们所误杀。
轻尘脸色一黑,恶狠狠地瞪了眼身下仍傲慢得很的克拾拉,若非它一进来就那副德性,吓坏了其他的马儿,那个女孩身下的马又怎么会突然不听使唤冲出去?
几乎是当机立断,轻尘并为驾马赶上去,而是抽出弓箭,对准了那个女孩的方向,目光凛冽,犹如这把利箭。
“你做什么?!”
“住手,快住手,这样你会伤害她的!”
“天哪,天神保佑,快阻止这个发疯的中原人吧!”
周遭的女人们顿时从一波惊愕之中进入了另一波惊愕,这个中原人在做什么?她竟然敢把弓箭对准了那个女孩,她以为她拥有神力吗?她这是要杀了那个女孩吗?!
轻尘微微皱眉,周遭的聒噪和尖叫声实在吵得让她头疼,眸光一沉,她神色冷峻,红润的唇紧抿着,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给人威严骇然的感觉,震慑得这些聒噪的女子顷刻间通通都闭上了嘴。
哗的一声破风之音响起,那支利箭忽然之间擦了出去,就在所有人的惊讶不已的时候,兹的一声闷响,那支利箭浑身浴血刺穿了那匹正发狂往外冲的马的前蹄,打蛇打三寸,此箭正好刺穿关节,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支利箭如约而至,兹的一声刺穿另一只前蹄……
砰!
那匹并不算高大的马忽然前腿一折坠倒在地,在地上擦出了远远的距离,而那位受惊的女子也被甩下了背,好在匈奴女子并非浪得虚名,自保的常识还是有的,并未伤及大碍,很快便被赶上去的人带了下去。
孟轻尘面色沉静从容,并未有太大的变化,缓缓垂下手,收起弓箭,就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过一般,清越的嗓音轻轻一喝,克拾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之事,这一回并没有跟孟轻尘唱反调,很温顺地任由她指使着,这里的猎场她并不感兴趣,但草原是如此辽阔,她随着克拾拉飞奔而出,毫无节制,无人阻拦。
没想到她狩猎的不是猛兽也不是兔子,而是猎杀了一匹马,真是独树一帜呢。
……
猎场之上,一头威猛的狮子摇摇欲坠,哄的一声,竟然不再起身!
这只背上存留着与匈奴帝国旗帜之上的图腾一模一样的烙印的雄狮,它是今年的万兽之王,而它的坠地,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呼声,相反地,所有沸腾到极点的气氛几乎在顷刻间降到零点!
整个草原之上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就连头顶的那轮火红的太阳都无法融化,森冷至极!
那道墨黑色猎装的高大身影端坐在马背之上,全身腾着骇人的霸气与涌动的杀气,他的衣摆在风中鼓动,强悍得只是高高坐在那,竟足以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样的光芒四射。
那双眼睛,如寒星般,慑人心魄。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追随着那道异常耀眼的墨黑色身影。
岩止殿下……他…他竟然……
岩止能够拔得头筹,几乎是一件毫无悬念的事了,带着他令人望之生畏的太阳图腾的利箭穿破了雄狮的躯体,他无数的战利品已经被侍从拉出场外,而这个男人的脸上却挂着再温润不过的翩翩笑意,让人迷惑,甚至惊讶。
图格心中一沉,拽着缰绳的手也越发地紧,几乎能够发出咯吱咯吱的关节压迫产生的响声,他面色铁沉,甚至有一种可怕的苍白!从前秋猎,岩止虽偶尔会下猎场,但从未像今年这样,毫不掩饰他的野心和力量,他射杀的,赫然是那头烙印有匈奴图腾的万兽之王!那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而唯一有资格射杀它的……只有伟大的匈奴王!
他竟然……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将那头原本该留给父亲大人的万兽之王给射杀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
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众人苍白的脸色,岩止一身墨黑色劲装,浑然天成的尊贵风采,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慢,他悠然向上翘起的薄唇,勾勒出的,是那样一道残酷的弧度,分明温和带笑的眼睛,可那眼底,竟然是震撼人心的冰冷与肃杀!
他竟然……公然做到了如此,丝毫未将还在位的头曼放在眼里!
莫说图格了,就连最荒唐的瑞祥殿下都面色一沉,眼神凌厉愤怒得像是要冒出火一般,兄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即使兄长大人从前再傲慢,可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莫非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造反了吗?!
“怎么回事?”
沉冷的声音响起,正是出自那个匈奴的王——头曼。
卷二:王的爱奴 060 岩止身世
“怎么回事?”
头曼穿着暗红色的猎装,上好了护甲,也安好了马鞍,看来是原本打算在狩猎的尾声下猎场,按照每年的惯例一样,射杀最后一只万兽之王,以此寓意着匈奴王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匈奴帝国将在这位匈奴王的统治下称霸天下之意。
见头曼朝这走来了,猎场上的众位勇士都纷纷下马退至两侧,猎场上也已经清空了战利品,唯独那只烙印着匈奴图腾的雄狮的尸体无人敢动,此刻看来,是那样孤零零地卧倒在诺大的狩猎场之上。
猎场内外,寂静一片,在这种一句话不当便有可能惹火上身的时刻,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屏息着,连大声吐气都不敢,每个人的面上皆是战战兢兢的神色,紧张不已。
见头曼的气色不大好,皇后立即上前搀扶住了她,图格的面色依旧难看,但此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来到头曼身边,接过头曼手中的弯弓,低声出言关心头曼道:“父亲大人,您可还好?”
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岩止眸光一冷,英俊无暇的脸上却是渐渐泛起一抹越发无可挑剔的温润淡笑来,他翻身下马,一手随意地按压在自己腰间的佩刀上,一手背于身后,高大的身子挺立着,像一尊威武的雕塑,无懈可击:“父亲大人。”
头曼没有说话,只是混浊暗黄的眼睛顿时聚敛起一股汹涌的暴怒之意,他的目光发现了那只倒地的雄狮,那是只能留给他这个匈奴帝国最尊贵的人的万兽之王,那只雄狮的身体之上矗立着黑羽利箭,侍卫从雄狮的尸体之上取下了那支利箭,黑羽末端,赫然就是岩止的太阳图腾。
大胆的岩止,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但头曼好歹在位几十年,为君者,最可怕莫过于君心莫测,这位已经越发苍老的匈奴王并未将那股盛怒之意痛斥出来,只是任谁都能感觉得到,此时的天气骤然间疯狂降温,冻结了空气,冰凉了每一个人的手脚,甚至让人们的心尖也跟着泛白洁冰,动弹不得。
岩止俊挺的鼻梁下方,那道性感却凉薄的唇缓缓地勾起了一道残酷的弧度。
搀扶着头曼的美貌的皇后依旧显得十分年轻,但在她看到那只雄狮竟然坠地不起之时,那张美丽的脸顷刻间变得苍白了起来,莫说这位陪伴头曼十几年的皇后了,就是图格和瑞祥也还未从刚才纷繁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此刻单于的问话,竟是无人回答。
“岩止,希望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头曼半敛着的眸光汹涌暗潮,噙着危险的气息,那双凌厉的鹰眸此刻也发冷地盯着岩止。
“请父亲大人恕罪。”岩止唇角悠扬,一个阔步上前,一手按胸稍稍俯身,他俊美绝伦的面孔之上,从容,又傲慢:“为了父亲大人的安康,儿臣自作主张射杀了这只孽畜。”
他态度恭敬,但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却显得如此的目中无人与狂妄自负,再一次深深地震惊了这位年迈的匈奴王,这就是他养出的儿子吗?即使是养了一头狼,今日也不至于此!
“为了你眼里这个父亲大人的安康?”头曼指了指自己,语带嘲讽,眸光越发寒冷。
“单于大人,此孽畜确有发狂之兆,岩止殿下可真是良苦用心,请您恕罪。”忽然一声年轻的男声响起,只见那头雄狮的尸体旁,正半跪着一个伟岸俊秀的少年,少年生了一身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头发黑而卷曲,眼睛明亮沉稳,此人正是贺达。
从尸体旁起身,贺达躬身向头曼行礼,平静地说道。
贺达的话,仿佛只是一个开始,颇有些年纪和威望的克涅首领继而也朗声大笑地附和贺达道:“单于大人真是好福气,若非岩止殿下射杀了这只孽畜,只怕它要伤害了单于大人您。”
“是啊是啊,刚才我等眼见着这只畜牲就要发狂了呢。”
“不错不错,臣等亲眼所见,多亏了岩止殿下,否则险些就要酿造大灾难了。”
“这只畜牲,死不足惜,只好在没有伤及了单于大人。”
“天神庇佑,单于大人永远安康,感谢岩止殿下保护了单于大人的安康。”
岩止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一切,他锐利深沉的眼睛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唇畔那幽深莫测的弧度更加深邃起来,带着张狂和肆虐的寒光万分凛冽,讳莫如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电流,无形地在空中碰撞,最后却通通聚敛于岩止殿下那双墨黑淡绿犹如一道蛊惑的幽深星眸,消失在他的温柔与翩然之中。
“图格,你说呢?”
岩止漫不经心地勾起了性感的薄唇,带着侵略性的戏谑目光最终毫不避讳地落在了头曼身旁的图格身上,他看似在笑,甚至那张英俊如斯的面容之上经这么一笑,竟让人不禁为之神魂颠倒,日月失色,可看在图格眼里,却莫名地感到心底发寒,他在彻底嘲弄他的自尊心吗?!
这么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图格复杂无比的脸上所出现的表情,就像是在把玩着一只濒临死亡之徒的信仰和自尊,他是那样的自信与傲慢,神情却又是如此的不屑与散漫!
图格面色冷沉,良久之后,他终于狠狠地咬住了牙,那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最后的骄傲,却又不得不臣服的屈辱:“是的,正如他们所说,父亲大人。”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他如此慷慨地给予他说出真话的机会,可是即使他说了真话,又怎么能抵得过大半数长老院的首领们异口同声地供词?他,这是在嘲笑他图格还是根本没将他图格放在眼里!
岩止……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射杀父亲大人的万兽之王根本不是为了公然与父亲大人作对,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是在向他图格展示他的力量,警告他,还是……他根本就是在试探着什么?!长老院,竟然半数以上的首领都追随着兄长大人,睁眼说瞎话!
岩止能忍这么多年,绝非为了一时之快锋芒毕露之人,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难道他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他要行动了吗?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图格忽然觉得气闷难当,胸口就像快要爆裂开来一样,他紧紧握起的拳头的手背上早已经青筋暴起!
图格的话音刚落,猎场之上,猎场外围,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一般,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他们忽然之间感觉降温的天气正在回暖,阴沉的天空也散开了云雾,凝结成冰的空气也恢复了流动,空气不再稀薄,蓝天白云,碧草静湖,一切都像原始的那般美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那只畜牲发了狂,岩止殿下是为了单于大人的安危才将它射杀的。
头曼身后一直没有作声,悠然旁观的男子终于兴致高昂地眯起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满头的银白长发还是那么随意地坠放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眼极了,见好戏落幕,容和终于笑意盎然地拨开了侍臣走上前来,他一副风度翩翩的书生模样,正是这只狡诈的狐狸最美丽的外衣:“单于大人,今年我匈奴帝国收复了支雅这一肥沃的平原,实在是大喜事一桩,这可多亏了天神的庇佑和单于大人您的英名统治,今日是否也让各位勇敢的勇士也一享您的恩泽?虽未拔得头筹,可也勇猛可嘉。”
容和适时地岔开了话题,头曼身侧的皇后自然也是明智之人,她扫了眼自己那位仍旧沉着脸的儿子,这位美丽的妇人很快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微笑道:“是啊,单于大人,您看我们的儿子,瑞祥今年第一次下猎场,收获就已经这么多了,不愧是单于大人您教养出来的儿子,您可一定要奖励瑞祥啊。”
岩止唇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