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51
前那般把她当作小孩子一样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
轻尘的手落入了岩止宽厚的掌心中,温热的大手与自己的手心接触,顿时如同一道电流兹兹地从他的手心钻进了她的手心,然后顺着手臂往心窝里钻,她心中的感觉异样无比的,这样走在他身侧,竟和以往任何时候与他在一起的感觉都不一样,像是……真正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妻,能与他比肩,为他孕育子嗣,陪他到老的妻……
……
月上头顶,狂欢已经开始了。
轻尘和岩止来得晚了,见他们来了,这些各部贵族和属国来使才纷纷起身,能入座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其他的贵族家眷也只能在各自能待的地方吃酒吃肉闹腾着。
岩止和轻尘自然坐在最上首的主座,两侧两列都是部族之长和大臣以及属国来使的座位,草原上早已经闹腾开了,篝火一蹿一蹿地向上冒,六月的天气不冷不热,竟也怡人得很,两侧的众臣子见岩止和轻尘来了,嘴里都纷纷说着道喜的话。
因为是为小殿下所设之宴,本就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气氛自然轻松热闹得很,看他们的王牵着娇妻心情愉悦的样子,王妃大人的气色又如此的不错,众人也不管是真的为了银王子的安然健康而高兴还是各怀别的心思,一个个看上去倒都是眉开眼笑的。
“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不知骚动从何处开始,霎时间宴席上的女人孩子们都扯着脖子往这瞅,只见王子殿下正由他的乳娘抱来,身后浩浩荡荡的是一干侍女侍从,阵势大得让人看傻了眼,单于大人果然是很看重这个长子。
王子殿下被乳娘抱在怀里,外头裹着一看便知华贵的丝绵襁褓,乳娘也是眉开眼笑的,小殿下因为被乳娘抱着,这乳娘又有些稍胖,反而把大家的视线都挡住了,连小王子的模样都看不清呢。
轻尘听了骚动,当即来了精神,连眼睛都开始发亮了,岩止好笑地扫了她一眼,轻尘完全没当回事,但自己的手却被岩止握在手里不得动弹,也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等着乳娘将银儿抱上来。
那乳娘因为抱着王子殿下,就是那些位高权重的部族大臣们都得自觉地给她让路了,乳娘不禁更加雄赳赳气昂昂起来,神清气爽地在岩止和轻尘面前就是一跪行礼:“单于大人,王妃大人,老奴将王子殿下抱来了!”
岩止淡淡地扫了眼身侧的莫,莫会意,走下几步来到乳娘面前要抱小王子,莫一走过来,顿时冷风扑面,让人不寒而栗,乳娘再一看莫神色冷峻,原本算是俊俏的冷脸上却横了一道可怕的刀疤,当即吓得浑身一哆嗦,抱着银王子,犹豫着不敢交给他。
莫冷冷地扫了眼面色煞白的乳娘,乳娘被这么一撇,顿时醒过神来,自己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可襁褓里原本正静静呼吸着睡着了的小王子却突然醒了,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莫,竟然也不觉得可怕,眼睛一弯就笑了,这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王妃大人。
“岩止……”轻尘扯了扯岩止的手,看着莫一只手把银抱着,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的刀身旁,脸上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的,生怕莫一松手就把银给摔了。
岩止却什么也没说,今日来道贺的人数不胜数,但有多少人是巴巴着等着单于的长子出什么问题的,那就不好说了,就是那几步的距离,岩止也不得不谨慎。
“王。”莫将银抱来了,脸上依旧冷峻不动,但奇怪的是银正笑眯眯地咯咯笑着,好像一点也不怕莫。
岩止点了点头,看了眼莫抱在一侧的孩子,一时竟也有些愣住了,这孩子生得像他,虽然还小,五官都没长开,但那鼻子嘴巴的,竟像是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许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大人正在看他,小家伙懒洋洋地抬了眼皮去看他,黑漆漆的眼睛神采飞扬,这澄澈的眼眸像极了轻尘,看着老实乖巧,却精神得很。
岩止是什么人,即使是孟轻尘本人,初见他时也不能如此镇定自若地和他那双深邃得仿佛可以洞穿人心的眼睛直接对上,而这孩子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父亲大人,倒是神气得很,一点也不怕他,反而像是挑衅。
岩止收回了目光,示意莫将孩子给轻尘,轻尘抱过着软绵绵的小身子之后,一开始还紧张地盯着莫,生怕他把孩子给摔了,现在自己这么一抱,竟然坐立难安起来,怎么抱怎么觉得不舒服,她不禁有些像孩子寻求大人意见一般,巴巴地眨着眼睛去看岩止。
岩止看着轻尘那生涩的抱法就知道她正紧张着,比起莫来,由她抱着孩子,反而让人觉得不省心。
轻尘这是第一次抱银,软软的像一团棉花似的,呼吸中都满是奶香,银见了轻尘,黑溜溜的眼睛原本就不畏生了,这下见了亲娘,自然笑得更欢畅,小小的手不安分地就要伸出来去扯轻尘的鼻子,他可从来没见过像轻尘这般秀气的人,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母妃,见着漂亮的东西就想用手去抓。
小家伙的小手触到了轻尘温暖的皮肤,顿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嘴吧嗒吧嗒着,时不时就能看到他还没长出牙的小嘴和嫩红的小舌头。
轻尘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怀里这个正对着自己笑的小家伙,真的是从自己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吗?自己竟然……孕育了这么一个精神的小生命,抱着他,任他软软的小手轻轻地碰到自己的脸,这感觉,比触电了更甚,整个心窝都跟着软绵绵了起来,真的是……好奇妙的感觉……
岩止到底是担心轻尘累了,便要命人将孩子抱走,他只答应过今天会让她见着孩子,可没答应过纵容那孩子随便折腾她。
岩止才刚有这意图,小家伙便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笑眯眯的眼睛,突然之间就盛满了水,哗啦一声就啪啪啪地往下掉眼泪,俊气的小脸立即皱成了一团,哇地一声就哭了,比他刚出生之时哭得还要响亮。
轻尘被银儿这么一哭,当即满心满眼的都是温柔和不舍,手忙脚乱地哄起这孩子来了,完全旁若无人,眼睛里便只能见到这孩子了,这孩子被她这么一哄,哭得更加起劲了,硬生生让岩止把刚刚燃起的命人把孩子抱走的意图给吞回了肚子里。
轻尘完全忘记了岩止的存在,一个劲地抱着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家伙,急得自己满头大汗,可轻尘又不是个会哄人的人,见不得人哭,若是换了别人,或许她的脾气还会因为不耐烦而上来,可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再没耐心也都化成了一汪柔情。
“银儿乖,不哭不哭,娘亲不让人欺负你,银儿乖,不哭了好吗?”轻尘絮絮叨叨地哄着孩子。
岩止轻叹了口气,看来今夜一时半会是没法把这小子从轻尘怀里拎走了。
岩止才刚打消了这想法,银便立即破涕为笑了,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这小子一笑,轻尘眼里的焦急便立即消散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目光温柔如水,看得人心动。
卷三:王的宠妃 149 何人之礼
见小王子被轻尘抱了,原本静立在下位的众人相互看了眼,大概在递什么眼色。
“我们的王,银殿下聪慧识人,眉目传承王的英武与睿智,只就说刚才那哭声,便是嘹亮气鼎,他日必是草原上又一只头狼!”
左贤王休屠手捧一只羊首上前,站在中央,就在众人的目光下阔步上前一步单膝跪下,手中的托盘一抬,便是要敬献羊首的动作。
休屠按辈分算可是头曼的兄弟,岩止的叔父辈,昔日头曼单于驾崩,岩止大人继位,反对者众,这休屠便是诸王之中第一个倒戈效忠岩止的,为人谨慎,其后又善于收敛锋芒,为此在左贤王这个位置上坐得还算稳当,手中又有兵力,虽比不上日逐王贺达所受到的重用,但休屠毕竟有左贤王这个名号摆在那,如今他又是第一个向银殿下献上羊首投诚,岩止淡薄的唇便缓缓向上勾起,看来甚为高兴。
休屠刚才那一番话,既表了衷心,又不忘以长辈的身份对单于大人的长子表示亲近之意,那一句对银殿下嘹亮哭声的调侃,顿时惹得所有人哈哈笑了起来。
敬献羊首只是一个象征,羊首乃左贤王部族图腾,此举就如同一个信号,表达自己愿如效忠单于大人那般辅佐王子殿下。
岩止点了点头,高大的身躯立于那,举态优雅,但君王之风却不容忽视,他眉目一软地看了眼自己身侧只顾着逗弄孩子的娇妻,淡笑道:“贤王之礼他已收下,即使日后再是英武,驰骋草原的头狼如今也不过是一只未长牙的狼崽子,诸位也算他的长辈,还得多辅佐着他。”
休屠一听,立即敛了敛神色,不喜不躁,稳稳当当地行了个礼,将托盘上的羊首交予了上前的侍从,恭敬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有休屠打头阵,诸王相继献礼,那些贺礼也都与休屠所献的羊首一样,不过是个愿意尽心辅弼小殿下的象征,一时间竟也看得人眼花缭乱,热闹非凡。
诸王与诸位首领使臣献过礼后,便轮到了功勋卓绝,只是辈分尚低的日逐王贺达,今日贺达穿了一身的棕色王袍,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倒是越发挺拔健壮起来,这英俊的模样加上倍受单于大人重用的现实,使得贺达一出现,不少躲在后面的年少些的贵族女眷们皆纷纷红了脸,眼睛不住地往这瞄。
本来吧,他们的单于王岩止大人便生得俊美无涛,见了他,人们便觉得日月无光,山河失色,只是每每有人想要在岩止身上多停留两眼,便会不自觉地被他看似优雅淡笑却冷漠威严得让人胆战心惊的王者气度所震慑,不敢再轻易放肆肖想。如今贺达一出现,倒是让那些随着父亲来到这里的少女们来了精神,在篝火的映衬下,一张张美丽的脸蛋更是显得红扑扑的。
贺达完全无视周遭忽然出现的无数青睐灼热的少女目光,这几年,贺达也显得沉稳了不少,上前时也只是目光平视地看了眼岩止身边正抱着孩子逗弄的孟轻尘,然后便立即收回了视线,脸上没有过多的反应。
随着他身后进入的是两个近侍,两名近侍一左一右地站着,一人的手臂上正站着一只幼鹰,那幼鹰虽小,但双目有神,一看便知日后定是一只机敏的雄鹰,另一名近侍的手上拎着一只还在襁褓中的幼狼,幼狼正睡着,但看那毛色与出入于这样人声鼎沸的场合却依旧淡定睡觉的傲慢模样便知,它的父母一定是狼群中首屈一指的角色。
原本正懒洋洋地和轻尘逗趣的小家伙对于诸位长辈臣子的示好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丝毫兴趣,但自从贺达带着那两只宠物一上来,小家伙便突然来了精神,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场景,许是不懂大人们在坐什么,他的小脑袋歪了歪,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地天真无邪。
因怀里的孩子突然不理会自己了,轻尘也有些纳闷,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前方,只见贺达也如同他人一样阔步上前行了个礼便起身,道:“我们的王,幼鹰长大后会是驰骋天际的雄鹰,幼狼长大后会是叱咤草原的苍狼,愿他们能与王子殿下相伴,日后必会大有作为。”
贺达的话音刚落,轻尘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便弯着眼睛笑了,发出了哼哼哇哇的声音,让人听不懂,却也明白小殿下正高兴着呢。
岩止扫了眼也正目光带笑地看着年轻英俊的贺达的轻尘,顿时略微皱了皱眉,但那郁闷不快的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瞬间便又沉入了幽潭深眸之中,他命人将贺达奉上的礼给收了,淡笑道:“如今我匈奴帝国已然占领漠北最丰沃的领地,收复当年父辈所失疆土,只是征服容易守业难,望你们就如同今日所言的那般,与众臣众将一起,守卫匈奴的一切。”
“臣等自当尽忠单于大人!”
一时间附和岩止的声音此起彼伏,气势洪荡,似要震碎天地不可。
岩止身侧的轻尘却纳闷不已,只觉得刚才似乎头皮一麻,她下意识地顺着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方向看去,却见到岩止唇畔带笑,俊美的侧脸在火光与月华的笼罩下,竟似俊逸的神像忽然展露了笑,真是迷人心神的一瞬,看得她心里一窒,怀疑刚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岩止根本没在看她呢,那刚才那头皮一麻却是为何?
轻尘刚欲收回视线,岩止却正好低下头看了过来,轻尘一惊,急忙想要偏开脑袋,好像行窃之人被当场抓包了似的,可还没来得及偏开脑袋,她却见到岩止眼中那未经掩饰故意暴露给她看的不豫和警告之意,轻尘这下看傻了,怎么感觉岩止看起来是恶狠狠地瞪着她,眼底深处却又郁闷得很呢,看起来像是在吃味,难道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不成?
一时间气氛如火般热烈,酒肉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