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85
形容很准确,有苦说不出。幸好他脸皮够厚,她不许抱着,也抱了,不许碰,也碰了。
暇玉见他愣神,在心中偷笑,道:“咱们先这样和和美美的过一段逍遥日子不会吗?”锦麟叹道:“我也想啊,可你想想,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泽儿一个人未免太孤单了。东府两个嫡子,结果你瞧瞧,一个傻的,一个窝囊废。”
静宸之所以窝囊废还不是被他爹害的出了负罪感,加之被你拳打脚踢,打的颓废了。暇玉想想,道:“我一直在想虫子的事,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怎么对他那么挂心?”锦麟道:“以前可没见你对他青睐有加,啊,我明白了,你想等苏家覆灭了,把你堂姐推给他?你呀你,想的倒美,抛弃一切其他干扰,就是单讲静宸那个窝囊废,你放心他照顾你姐姐吗?他们一个心智弱,一个身体弱,凑一起能做什么?!”
“……”暇玉想想确实有道理,静宸那个样子,不知道他的担当如何。
“静宸胆小如鼠,一定不敢收留罪臣家眷。”锦麟冷笑道:“现在惦记美玉,是因为他心有不甘,等这不甘的心,发现对方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一定会变!”
长期接触社会阴暗面,对他人未来的前景持有偏激看法是可以理解的。暇玉道:“但是我觉得三少爷有一股韧劲,连你都不怕,他未必会怕别人。”
锦麟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指的所谓韧劲就是逆来顺受?他是挨打了,也挺住了。可他往前迈出过一步,想解决办法吗?我敢说,假如我和他换一下,他能做到的最好,就是逆来顺受,任由别人欺负给脸色,在心里还得称赞自己懂礼数,识大体。除了做个失意的人,他还能做什么?”
暇玉忍不住夸张丈夫:“也是,锦麟,我真的觉得你太不容易了,你诈死那段时间,我险些熬不住了。”他一个少年儿郎,是如何下定决心撑起这个府的。想想定是一段辛酸史。其实可以理解,就像他说的,倘若不这般狠辣,谁能把他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是郡主之子又如何,他有个在京的表哥,当初还为他来给自己家行大茶礼。不也是默默无名的人么。
锦麟哼道:“知道我不容易了,那你就对我好点。”暇玉颔首乖乖的说道:“一定,一定。”然后她犯起愁来:“三少爷就这么走了,不知要害他的人,肯不肯罢手。”锦麟一挑眉:“躲是躲不过去的,一味就知道逃避,那就等着麻烦越滚越大,终要他的命!”
暇玉觉得他话中有话:“锦麟,你知道些什么?”
他便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让暇玉一见就知道没好事。她胆战心惊的道:“你在这中间做了什么?”
“你猜,我可没害穆静宸。”
暇玉眯着眼睛,拼命回忆着,终于恍然大悟:“你把静宸离开京师的消息告诉在大同的静桢了!”锦麟哈哈一笑,点了下妻子的脑门,赞道:“聪明。”他这个动作,弄的暇玉脖子向后,疼的她就想上手掐他,结果锦麟却一直没心没肺的笑,让她有火没处撒。
“你这是借刀杀人!”她对这个行为,下了定义。
锦麟道:“这把刀要是不能杀人,我还不用。你想想,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去告状让我娘惨死,我也让他尝尝告密的厉害。另外,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和静桢的矛盾,他一直窝窝囊囊的,才给静桢有机可乘的错觉。再说了,就算我前几日不派人将这消息透露给静桢,他早晚也会知道。只是或早或晚罢了。从另一面讲,算静宸命中有福,他被你救下了,只要脑袋还灵光,还想活命,还有那么点不肯被人弄死的劲头,他就该想办法去解决静桢!整天只会想象自己多可怜,多身不由己,一点不想害人,都是别人逼迫的!我就是看不惯!我倒要看看,他面临自己的身家性命时,是不是也这般认命!任由人家生吞活剥。”
暇玉发现他每次在阐述自己作恶的理由时,总能讲出一大套道理,而且说的有理有据,叫人反驳不能。暇玉道:“……好吧,算你有理。”锦麟一皱眉:“不‘好吧’,你能怎么样?”话一出口,立即下意识的闭嘴,然后对妻子道:“这次不算。”
“锦麟,咱们不是约好了么?以后不许说,‘你能怎么样’‘你能怎么着’‘你耐我何’这种有威胁意味的话。过日子不是街边打架!”暇玉说完,道:“好了,废话咱们不说多了,把手伸出来吧。”
锦麟笑嘻嘻的一边摇头一边把手背到身后,但硬是被暇玉给拽了出来,她展开他的手心,高高抬起手,结结实实的落下,就听啪的一声,打的掷地有声。可惜打的动作幅度太大,只震的脖子又开始作痛,忙哎呀呀的捂着痛苦的低头:“好疼。”
锦麟吹了吹自己被打红的手心,啧道:“看你,看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暇玉恨恨的抬起头瞪他:“还不都怪你。”
提起这件事,锦麟此时反倒觉得好笑了,呵呵笑道:“我真没听到咔吧或者咔嚓声,想不到把你伤到了。”暇玉恨道:“你喝了酒,就没轻没重的。下次我在镜子里看到你从后面靠近我,我就拿簪子戳你,妥妥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呀——”锦麟激动的指着暇玉道:“你说了‘不信咱们走着瞧!’,玉儿,这可也是威胁的话!哈哈,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爷运气真好,不用三十年,三句话,风水就轮流回来了。来,来,让爷看看你的嫩手心经不经打!痛快的,把手心亮出来!”
暇玉还要解释:“我那是……呀——”不等她说完,就被锦麟把手展开,挨了一下。她握紧拳头,哼哼唧唧的恨道:“你这个小心眼。”锦麟笑道:“轮到你自己,你嫌疼了,你打别人时,那劲头呢。”暇玉道:“那能一样吗?!你力气多大啊!”
“我已经很轻了,用全力,你今晚上还得看大夫。”
“……”暇玉辩不过他,生生忍了一会,才道:“多谢您手下留情!”锦麟把脸颊凑到她嘴边:“来,亲一个。”
暇玉哭笑不得,轻轻印了一下,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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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到了年底。其实一到过年,暇玉心里就没底,因为这意味着,东西两府又要突破表面的尴尬,往一起凑合了,这对双方都是一种内心的酷刑,可还必须得这么做。今个,是大年三十,明早就得去东府祭祖,前年怀了泽儿因为孕吐身体不适没去。去年锦麟遭贬谪,门第冷落,他躲着不出门。而今年,大家都好端端的,必须得过去了。
“唉……”暇玉唉声叹气的进屋,父子两人的嬉笑声便传进了她耳朵,她不由自主的荡起笑容,心说这父子在做什么呢,这么开心。结果走进里间一看,不禁愕然。就见泽儿骑在锦麟脖颈上,而锦麟牵着他的两个小手,原地打转,逗的泽儿不停的咯咯笑。
暇玉忙道:“锦麟,你快放他下来!”说着,就伸手去从后面去托儿子的小屁股:“他那么小,手被你拽着,小心伤着。又坐的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办?”
锦麟嫌妻子多余担心:“我做事能不管不顾的么。我不会伤着他……”没等说完,忽然脸色一变,继而颇有怨气的翻眼向上看儿子:“你小子,敢骑你老子脖颈撒尿!”暇玉听罢,一瞧可不是,就见泽儿小屁股下面阴湿了一片,她哭笑不得,忙让锦麟俯身,她则掐腰把儿子抱下来,佯作生气的训斥道:“嘘嘘不知道下来吗?”
泽儿知道自己犯错了,吮着大拇指,脸蛋瞥向一边,嘟囔道:“好玩,不想下。”
“不想下,就往你爹身上尿?!”暇玉严肃的说道:“记住,想嘘嘘一定要说!”说罢,照准小屁股就是一下子,打的泽儿抱屈的瘪嘴就要咧嘴哭,不过终于还是忍住了,这时暇玉让人把他抱下去换干净的衣裤。然后马上去看锦麟的情况,他已脱了被阴湿的外裳,正在解开棉袄,他对暇玉笑道:“这混账小子!”
“你还笑,这种事就不能惯着他!从小就要教育好,要长记性!尤其不能因为贪图一时之快,没了规矩!”说完,她也发现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她就怕泽儿在他爹毫无原则的溺爱下,长成第二个穆锦麟,更惨点,还不如锦麟,起码锦麟虽然叫横跋扈,好在自己有本事。就怕是除了会撒娇耍赖还一点真本事没有的二世祖。
“他这豆丁大的人,懂什么规矩。”
“子不教父之过。”暇玉道:“有些东西得从小养,比如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决不能姑息。一会,他换了裤子回来,你训他两句。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锦麟无奈道:“好吧,好吧。”棉袄没湿透,里面的中衣是干净点。于是锦麟换了棉袄和外裳,等着教训儿子。而暇玉则躲到屏风后面,看他如何教子。不想过了一会,奶妈抱来泽儿,就见锦麟单手抱着儿子,笑道:“来,张嘴,让爹数数你长几颗牙了!”
“……”暇玉气的握拳,走出屏风后,把儿子夺过来,放到床上,一本正经的对泽儿说:“你刚才做的对吗?”
泽儿呆呆的想了想,低着头玩手指不出声。暇玉朝锦麟使眼色,用口型道:“拿出威严。”
锦麟便脸一黑,端起儿子的小下巴,凶道:“以后想嘘嘘就告诉奶妈,知道了吗?”
谁知他一瞪眼,顿时如阎罗王降临,吓的泽儿一瘪嘴,终于哭了出来。暇玉忙将孩子揽在怀里,对他提防道:“你这是要吃人啊,太吓人了。”
锦麟又好气又好笑:“就你,非得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吓哭了吧!”他无奈的长叹一声,忽然又俯身盯着儿子咧着哭的嘴巴道:“哎,他好像又长出了一颗牙。不信,你也看。”
“……”暇玉沉默须臾,道:“明天去东府祭祖,不知见到伯父伯母要说什么。”
“你不用说什么,一切我来说。我准备吓唬吓唬他,他要是说,就说,不说便算了。以后再逼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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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一早,得先去东府祭祖,暇玉穿了吉服和丈夫出了门。过年之前,东府派人来将太夫人接着走了,太夫人不是很愿意走,于是锦麟承诺等天气暖和了,再将她接过来住,以后两府各住半年,轮流供养。太夫人这才同意回去的事。
祭祖是个力气活,暇玉几番叩拜敬茶过后,腰都酸了。好在还熬得住,等继续完毕,一行人回了客厅坐下说话。
自从锦麟升为了指挥使,是彻底把伯父这边给压了下去。此时,穆烨松虽然表面上看气定神闲,可看得出心里是打鼓的,而钱氏更是坐立不安。毕竟对暇玉做出过那样的事。
钱氏先开口,笑道:“虽然过去两年,咱们这东西院发生过很多事,但……”不等她说完一个‘但’字,就听锦麟丝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伯母别说了,侄儿心里一桩桩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是非曲直,我心中自有权衡。”
钱氏脸上尴尬,瞅了瞅丈夫,见丈夫面无表情,只好闭了嘴巴。这时穆烨松看着锦麟,以十分愧疚的口气道:“你伯母那阵子是糊涂了,听信了那妖妇的话,想将侄孙过继!糊涂啊,糊涂!我早就训斥过他了,贤侄啊,你就原谅你伯母这一次罢。”
锦麟冷笑一声,却不回答,而是道:“静宸当真出去游学了,过年也不曾归家,不知他在外游荡,心中的愧疚能否消散。其实我若是他,真的不必愧疚这么多年,毕竟事出有因,受人唆使么。”眼神幽幽的看着伯父,那意思在清楚不过:我知道是你做的。
穆烨松紧张的咬牙,但吞咽了一口吐沫,蠕了蠕嘴唇:“希望你能体谅静宸,他年少无心,做下错事。”
锦麟本来只想敲山震虎而已,不想伯父还往静宸身上推,反正他现在是指挥使,根本不用顾忌这个只有爵位和在挂着虚职的人。便冷笑着直接说:“伯父,可是静宸离开京师前,告诉我,是您唆使他做的。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叫静宸回来当面对质。”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脸色一变。暇玉略微吃惊的看着锦麟,心说你这不是吓唬,你这是摊牌了。不过转念一想,锦麟以前做同知时,尚且无所顾忌,眼下是指挥使,更无须所有牵挂了。摊牌也有摊牌的好处,省得有些人害死了弟弟和弟妹,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穆烨松脸色煞白,对钱氏凶道:“还不把媛媛带走!”钱氏慌了手脚,赶紧揽过小女儿的肩膀,带着她出去了。
暇玉嫁给锦麟这两年,大场面也见过不少,尤其是上次独自面对伯母的挑衅。所以此刻虽然气氛压抑,但她并不慌乱,而是气定神闲的坐着。
锦麟搭了一眼伯父,道:“这是静宸亲口说的。他说原因是你嫉妒我爹,这点我很怀疑,我想听伯父您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