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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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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妻子的样貌”

何涣正了正身子,又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描述到:“阿慈身高五尺半,身材清瘦,瘦瓜子脸”

阎奇背靠着船篷,将那个瓷瓶抱在膝上,只是听着,并没有施法,脸上始终带着笑,像是在街上听人说趣事一般。何涣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他描述完后,阎奇笑着说:“不错,外面都已讲明白了,里面呢”

“什么里面”

“衣服里面呐,难道哥儿只要妻子的头脸回来身子就不管了”

“我不是已讲过身材”

“只讲了身材而已,女子最要紧的是什么”阎奇眼中露出涎馋之色。

何涣立刻有些不快:“这些也要讲出来”

“千里传音术要里里外外整个人,少一样都找不回来,何况这最要紧的地方。”阎奇晃着膝盖上的瓷瓶,眼中神色越发放肆淫邪。

“这个我讲不出来。”

“看都看了,做都做了,想也想了,难道还说不出来你就当我不在这里,讲给自己听,新婚夜你是如何脱掉她的衫儿,先看到的是什么先摸的哪里摸起来觉着如何软不软滑不滑她那最要紧、最要命的地方”

何涣听他越说越不堪,眼神也越来越淫滥猥亵,腾地站起身要斥止,却不想船篷很矮,一头撞到竹梁,险些疼出眼泪来。

阎奇却仰着头,仍涎笑着,一双泛黄的大眼珠如同粪池里两个水泡一般,咧着嘴猥笑着道:“我还忘了一件事,若找回你妻子,得让一夜给我。”

何涣听到这里,气得发抖,再忍不住怒火,一把抓起藤桌上的那方古砚,用力朝阎奇砸去,正砸中阎奇脑顶门,阎奇咧嘴惨叫了一声,倒在长条木凳上,一溜血水从头顶流出来。

何涣又气又怕,大口喘着粗气,呆望着阎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半晌,阎奇身子似乎略动了动,肥壮的身躯如一条毒蟒一样,何涣心里猛地涌起一阵恶寒,不由得慌忙钻出船篷,跳到岸上,拔腿逃奔。

奔过那个荒草丘,眼前是一片田地,远远看见阿葱在田埂边摘着什么。何涣猛地停住脚,忽然想起自己家祖传的砚台,那件东西不能丢在那里。但是阎奇在那里,他的头被打破,不知道严不严重他迟疑了一阵,终于还是转身回去了。

上了船钻进船篷一看,阎奇仍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头顶的血已经流了一大片,从木凳流到船板上,仍在滴答。何涣这时才慌了,阎奇死了他忙伸手小心碰了碰阎奇的肩膀,毫无动静,他又用力摇了摇,仍然没有反应。他壮着胆子将手指伸到阎奇鼻下,没有丝毫气息。

阎奇死了。

第八章造案、翻案

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有多少不尽分处。程颢姚禾刚要出门,就接到府里的急令,让他去汴河北岸鱼儿巷验尸。

他忙赶到鱼儿巷,见两个弓手守在一家宅院门前,知道案发在那家。

他提着木箱过去报了自己姓名,弓手放他进去。左军巡使顾震和亲随万福站在院中,两个弓手守在屋门前。另有几个人立在旁边,神色都有些紧张,应该是坊长和邻人。

验尸其实只需厅子、虞候或亲随到场监看即可,但姚禾听父亲说过,顾震一向性急,不耐烦属吏做事拖沓敷衍,能亲力亲为,他总是不厌劳碌。

姚禾上前躬身拜见,顾震已见过他几次,摆手催道:“快进去查验。”

姚禾答应一声,走进了堂屋,见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方桌,四把条凳,右边的条凳倒在地上,靠里的地上,躺着一具尸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微张着嘴,唇边及下巴胡须上都黏着血迹,血滴飞溅到胸口。右胸口衣襟被一大片血水浸透,血从胁下流到了地上。看那老者面貌,似曾见过,好像姓葛,是个大夫。

他小心走进去,将验尸木箱放在门边,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石灰。他走到尸体边,避开地上血迹,抓出石灰,在尸体周边撒出四至边界线。而后从箱子里取出官印的验状和笔墨,正要填写,万福走进来:“你来念,我填写。”

姚禾将笔交给万福,又取出软尺,到尸体边测量四至距离,一边量一边念:“尸身仰躺,头朝西北,距北墙四尺二寸,脚向东南,距门槛五尺三寸,左髋距西墙八尺七寸,右髋距东墙四尺三寸。”

量过后,他才去查验尸体:“伤在右胸口,第三四根肋骨间,长约一寸,皮肉微翻,应是刀刃刺伤,深透膈膜,刺破肺部。凶器已被拔出。死者当属一刀致命。口中血迹,当为内血呛溢。血迹微潮,未干透,尸身微软,死期当在四五个时辰之内。周身再无其他伤处。”

“这么说是昨晚亥时到子时之间”顾震站在门边朝里望着。

“看桌上,昨晚应当有三个人。”万福在一边道。

“而且是亲熟之人。”顾震道。

姚禾朝桌上望去,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一个茶瓶,三只茶盏,茶盏里都斟满了茶水。四根条凳,只有靠外这根摆放得整齐,右边那根翻倒了,里边和左边的都斜着。

姚禾暗想,看来是葛大夫和另两个人在一起喝茶,葛大夫坐靠里的主座。凶手恐怕是左右两个人之间的一人,或者两人右边的条凳倒在地上,难道凶手是右边这个他不知为何动了杀机,跳起来去杀葛大夫,才撞翻了条凳

万福走到左边,拿起茶瓶往里觑看:“瓶里还有大半瓶茶水,看来只斟了这三盏茶,而且,三个人看来都没有喝。”

顾震道:“姚仵作,你查一查那茶水。”

姚禾忙走过去,端起右边一杯茶,见茶水呈浅褐色,微有些浊,是煎茶,盏底沉着一层细末。他端起来闻了闻,冷茶闻不出多少茶味来,只微有些辛辣气息,煎茶时放了些姜和椒,除这些茶佐料外,似乎还有些什么,他又仔细嗅了嗅,嗅不出来。他便伸指蘸了些茶水,用舌尖微微沾了一点,在口中细细品验,除了茶和佐料的辛香之外,果然另还有些辛麻,是曼陀罗

他长到十一二岁时,他爹就开始教他仵作的行当,其中最难的一项便是验毒。一般验毒有两种办法,一是查看尸身症状,二是用活的猫狗来试。若急切之间找不到活猫狗,便得用第三种办法尝。

他家祖上就一直任仵作行当,家传的秘法之一便是尝毒。每次尝毒只蘸一小滴,并不会有大碍,而且时日久了,体内自然生出抗毒之力。只是初学时却极险恶,对毒性、毒味没有任何经历,尝少了,根本尝不出来,尝多了,又会中毒。那几年,他经常尝得头晕目眩、口舌肿烂。花了五年多才渐渐掌握了各种毒性。像这曼陀罗,舌尖只需沾一点,便绝不会错。

他忙向顾震回报:“顾大人,茶里有曼陀罗毒可致人麻痹窒息而死。”

顾震目光顿时变得阴重:“真的难怪都没有喝这茶。”

万福道:“这死者是大夫,又是主人,茶里的毒恐怕是他下的。不过,另两个人似乎察觉了,并没有喝。看来,这主客之间都存了杀意,主人谋害不成,反倒被杀。”

“顾大人,还有这血滴”姚禾指着尸首左侧的地上。

刚才验尸时,他已发现地上血滴有些异样。死者由于肺部被刺穿,倒地后口中呛出血来,血滴飞溅到他左侧的地上,但上下两边能看到血滴溅射的印迹,中间一片地上却看不到。

顾震和万福也小心走过来,弯腰细看,万福道:“看来死者被刺后,有人在他左边,挡住了喷出来的血滴。”

姚禾补充道:“看这宽度,这个人不是站着,而是蹲着或跪着,才能挡住这么宽的血迹。”

顾震道:“尸首头朝西北倒着,凶手应该是从右边位置刺死的他,该在尸首右边才对,为何要跨到左边”

万福指着桌子左边的条凳说:“看那根条凳,它是朝外斜开,左边这个人是从门这头起身,绕到尸首脚这边。”

顾震道:“只有右边这根条凳翻到了,而且是朝外翻到,坐这边的人看来起身很急”

万福道:“最先被攻击的是他”

顾震道:“看来是左边这人站起来攻击右边这人,右边的人忙跳起身躲开”

万福道:“左边这人又去攻击刺死葛大夫”

“恐怕不是”姚禾忍不住道。

“哦为何”顾震扭头问他。

姚禾指了指桌上的茶瓶,他留意到茶瓶放在桌上的位置,并不是放在中央,而是靠近左侧:“这茶瓶靠近左侧,斟茶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葛大夫本人。”

万福纳闷道:“主人不斟茶,反倒是客人斟茶”

“未必是客人”顾震望着姚禾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

万福恍然道:“对葛大夫有个儿子,叫葛鲜,是府学生,礼部省试考了头名,刚应完殿试,前两天被同知枢密院郑居中大人招了女婿,说等殿试发榜后就成亲呢。这么说,昨晚是葛家父子一起招待一个客人,这客人坐在右边这根凳子上,葛鲜起身去攻击那客人,不对呀死的是他父亲”

顾震道:“也许是误伤。”

万福连声叹道:“他去杀那客人,却被客人躲开,葛大夫当时恐怕也站起来了,正好在客人身后,那一刀刺到了葛大夫身上。葛鲜误伤了父亲,自然要跑过去查看父亲伤势,便跪到葛大夫的左边,所以才挡住了溅出来的血迹”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哭喊声:“父亲父亲”

一个矮瘦的年轻男子奔了进来

赵不弃告别了何涣,骑着马赶往开封府。

关于何涣杀阎奇,这件事恐怕毫无疑议,不过他想着堂兄赵不尤的疑问,又见何涣失魂的样儿,心想,还是去查问一下吧。虽然据何涣言,赵不弃在应天府所见的是那个丁旦,但有人在跟踪丁旦,若是何涣这杀人之罪脱不掉,难保不牵连出来,这样何涣的前程便难保了。

他找到了开封府司法参军邓楷,司法参军是从八品官职,执掌议法断刑。邓楷是个矮胖子,生性喜笑诙谐,和赵不弃十分投契。他走出府门,一见赵不弃,笑呵呵走过来,伸出肥拳,在赵不弃肩膀上一捶,笑道:“百趣这一向跑哪里偷乐去了也不分咱一点”

赵不弃也笑起来:“这一阵子我在偷抢你的饭吃。”

“哦难道学你家哥哥当讼师去了”

“差不多。无意间碰到一桩怪事,一头钻进去出不来了。今天来,是要向你讨教一件正事。”

“哈哈,赵百趣也开始谈正事了,这可是汴京一大趣话。说,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前一阵有个叫丁旦的杀人案”

“杀的是术士阎奇记得,早就定案了。”

“那个丁旦真的杀人了”

“他是自家投案,供认不讳,验尸也完全相符。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任何疑点”

“没有。你要查案找乐子,也该找个悬案来查。那个丁旦暴死在发配途中,这死案子有什么乐子”

“我能不能看看当时的案簿”

“案簿岂能随便查看不过,念在你还欠我两顿酒的面上,我就偷取出来给你瞧瞧,你到街角那个茶坊里等我”

邓楷回身又进了府门,赵不弃走到街角那个茶坊,进去要了盏茶,坐在角落,等了半晌,邓楷笑着进来了,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快看,看完我得立即放回去。”

赵不弃忙打开纸卷,一页页翻看。果然,推问、判决记录都如何涣所言,过失误杀,毫无遗漏。他不甘心,又翻开阎奇的尸检记录,初检和复检都记得详细阎奇因脑顶被砚角砸伤致死,身上别无他伤。

赵不弃只得死了心,将初检和复检的两张验状并排放到桌子上,心里暗叹:这个呆子,竟然用砚台尖角砸人脑顶,你若是用砚台平着砸下去,最多砸个肿包,根本伤不到性命。

“如何找到什么没有”邓楷笑着问。

赵不弃摇摇头,正要卷起两张验状,却一眼看到一处异样:关于阎奇脑顶伤口,初检上写的是“头顶伤一处,颅骨碎裂,裂痕深整”,而复检上却只有“头顶伤一处,颅骨碎裂”,少了“裂痕深整”四字。

他忙指着问道:“这初检伤口为何会多出这四个字”

邓楷伸过头看后笑道:“初检验得细,写得也细一些。”

“裂痕深整四字,恐怕不只是写得细吧”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初检的仵作姚禾是个年轻后生,才任职不久,事事都很小心。”

“深字好解释,可这整字怎么解”

“恐怕是别字,不过这也无关大碍。”

赵不弃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这个仵作姚禾今天可在府里”

“东门外鱼儿巷发生了件凶案,他去那里验尸去了。”

“他家住在哪里”

“似乎是城外东南的白石街。怎么你仍不死心”

“我想去问问。”

“好。我先把这案簿放回去。你慢慢去查问,我等着瞧你如何把一桩死案翻活,哈哈”

葛鲜正哭着要扑向父亲的尸体,却被顾震下令,将他拘押起来。

看着父亲躺在地上,胸口一摊血迹,他哭着用力挣扎,要冲开弓手阻拦,却被两个弓手死死扭住他的双臂,分毫前进不得。随后被拖出院门,押往城里。

沿途住户及行人纷纷望着他,有些人认得他,低声议论着:“那是鱼儿巷葛大夫的儿子,礼部省试第一名,才考完殿试,说不准今年的状元就是他。前两天枢密院郑居中才把女儿许给了他。人都说前程似锦,他这前程比锦绣还惹眼,他犯了什么事这个关口犯事,真真太可惜啦”

他听在耳中,又悲又羞,却只能低着头、被押着踉跄前行,脚底似乎全是烂泥。以前,他始终觉着,生而为人,一生便是在这烂泥里跋涉。这一阵,他以为自己终于跳出了泥坑,飞上了青云,再也不会有人敢随意耻笑他,谁知道,此刻又跌到烂泥中,任人耻笑。

他父亲是个低等医家,只在街坊里看些杂症,勉强糊口。母亲又早亡,父亲独自带着他艰难度日。他才两三岁,父亲便反反复复告诉他:只有考取功名,你才能脱了这穷贱胚子。七八岁时,父亲带着他去金明池看新科进士,那些进士骑着高马,身穿绿锦,头插鲜花,好不威风气派从那一天,他便暗暗发誓,自己也要这般。

于是,不用父亲督促,他自己便用心用力读书。童子学的教授说,读通三经新义,功名富贵无敌。他听了之后,其他书一眼都不看,只抱着王安石的三经新义,一遍又一遍熟读默诵,读到每一个字在哪一页哪一行都能立刻记起。除此之外,他便只央告父亲买了王安石文集,没事时反反复复地读,读到自己几乎如王安石附体一般。

苦功没有白费,从童子学开始,他便始终出类拔萃,张口成诵,提笔成章。尽管同学都嘲笑他生得瘦小,在背后都叫他“猴子”,他却毫不在意。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这只瘦猴子能踏上集贤殿。

直到进了府学,他遇见了劲敌何涣。

何涣生于宰相之家,家学渊深,儒雅天成。最要紧的是,何涣从不把这些当作一回事,待人平易诚恳,吃穿用度和平民小户之子并没有分别。学业上,也和他一样勤力。从求学以来,葛鲜无论站在哪位同学身旁,都绝不会心虚气馁,但一见到何涣,立时觉得自己穷陋不堪。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无论如何尽力,为人为文都做不到何涣这般。

他恨何涣。

去年冬天,蔡京致仕,王黼升任宰相。

葛鲜听人议论,说王黼要大改蔡京之政,废除三舍法,重行科举。葛鲜原本正在一心用功,预备考入太学,这样一来便免去了这一关,直接能参加省试、殿试。论起考试,他谁都不怕,只怕何涣。

那天何涣邀他出城闲逛,一直以来,他既厌恶何涣,又极想接近何涣。每次何涣邀约,他虽然犹豫,却都不曾拒绝。两人一路漫行,偶然走进烂柯寺,无意中发生了一件小事在寺里,何涣看到阿慈,竟然神魂颠倒。

起初,葛鲜看何涣露出这般丑态,只是心生鄙夷,嘲笑了一番。但回家跟父亲讲起时,父亲问了句:“你说的何涣,是不是那个和蓝婆家的接脚女婿丁旦长得很像那个”他听了十分好奇,阿慈他是认得的,家就在汴河边,父亲和她夫家是多年旧交。阿慈的丈夫弃家修道,又招赘了个接脚夫,但葛鲜因常年在府学里,从没见过。

为此,他特意去蓝婆家附近偷看,第一眼看到丁旦,让他吓了一跳,简直以为是换了件衣服的何涣。

他回去又向父亲打问丁旦,听到丁旦是个赌棍,丝毫不管家务,不惜妻子,葛鲜顿时心生一个念头:何涣家有钱,丁旦有美妻阿慈,设法让他们换过来

他把这个主意说给父亲,父亲起初还连连摇头,但知道将来省试、殿试时,何涣会和葛鲜争夺名位,便不再犹豫。父子两个商议了几天,最了当的法子无疑是取了何涣性命,让丁旦去顶这个缺。不过毕竟人命关天,始终不敢下这狠手。最后终于定下计策,只要让何涣和丁旦互换两个月,让他无法去应考就成。

父亲又找来丁旦试探,丁旦正在为没有赌资而着慌,一说便上钩。

于是,葛鲜邀了何涣去赏雪吃酒,为避嫌,另还招呼了几位同学。丁旦和他的朋友胡涉儿则躲在茅厕旁边,葛鲜的父亲已经教好他们,如何打伤面容和腿骨又不至于伤到性命赵不弃去见了几个朋友,喝酒玩笑了一场,下午才骑着马出了城,到白石街去寻那个仵作姚禾。

到了姚家,开门的是个素朴温和的年轻后生,彼此通问了姓名,才知道这后生正是仵作姚禾。姚禾听了来由,便请他进去,姚禾的父母都在家中,见他们要谈正事,便一起出去了。

赵不弃直接问道:“姚仵作,我读了你给术士阎奇填写的初检验状,见上面记述他的伤口,写的是头顶伤一处,颅骨碎裂,裂痕深整,复检时,去掉了裂痕深整四字,这是为何”

姚禾回想了一阵,才道:“这事当时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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