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1部分
作品:别拿穿越不当工作
作者:楼笙笙
内容简介:
见过拿“穿越”当工作的么?
有没有试过在麦德龙超市抓捕战国亡命公子?别替他买单,不然你会倾家荡产的,或者,给酒后驾车的李白缴违章罚款?记得千万再别让他开车了。还有,全员加班出差去唐朝,追赶那位“长安第一逃兵”唐玄宗——哎呀陛下您不要惊慌嘛,我们局长不叫安禄山,对了您见过一个走失的大学生么……
这工作听起来挺不错吧,如果加上国家公务员待遇,医保公积金以及福利分房,是不是更加诱人?哦哦,辛苦肯定要辛苦一点,不过加班费和奖金福利都是很可观的哦~~
什么?领导和同事虽然都是帅哥美女,可看起来个个都怪怪的?呃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嘛!
这么说,你有兴趣了是吧?那么——
欢迎光临,这里是时空穿越管理局~
正文
第一章 勾搭曹雪芹是严重违法行为!
又看了一眼黛瓦之上的澄澈青空,雷钧深吸了口气。
早晨的空气,清朝早晨的空气,真他妈的好。
该上班了。
他探头瞥了一眼楼下的摊子,卖豆腐脑的年轻媳妇已经把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了,只见她蝶儿般穿梭在客人间,娇俏笑语连楼上都听得见。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笑盈盈的脸,确定自己没认错之后,雷钧伸手关上了陈旧的乌木窗,转身拾起瓜皮帽扣在头上,拎起床上的包袱,下了楼。
“小二,结账。”
一声召唤,热情的小伙计赶紧奔上前:“客官,你要赶路了?”
“是啊。”雷钧笑道,“事儿办得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哟,我们人小言微的,也不敢贸然问您老办得是啥事儿。”伙计满脸堆笑道,“这几天在小店里,爷您歇得可好?”
“很好。”雷钧点头道,“不愧是天子脚下,气象万千,果然与别处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
“空气质量真好,三个加号肯定的!好得我都不想走了。”雷钧十分诚恳地说,“就我这万年鼻炎,来这儿我都不打喷嚏了。”
“……空气质量?加号?鼻炎?”伙计愣愣看着他。
雷钧摸摸鼻翼,咧嘴一笑:“这是我老家土话,就是说啊,这京城的味儿忒干净!”
伙计也笑了:“哦,您说这京城味儿啊!那还用说!可我瞧着您老虽说的不是官话,学得倒是八九不离十!就是感觉……呃,硬邦邦的。”
雷钧谦逊地摆手:“哪里!哪里!”
普通话水平测试一级乙等,雷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能不硬邦邦么?
“哦,您这包袱,看着可特别。”伙计的目光,转向雷钧手里的包。
“没见过吧。”雷钧乐了,他伸手把包袱拿过来,递给伙计,“这布料差,跟对面绸缎庄的料子比那差远啦!在我老家管它叫尼龙。您试试,摸着划手。”
“……尼龙?没听过。”伙计伸手摸了摸:点头道:“糙是糙了点,布料不咋地,可是看上去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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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指着这点儿好了。”
摸出五钱银子,结了帐。雷钧拎着布包袱走出客栈,他伸手摸了摸包袱面,心想可惜了的耐克标志,愣是被苏虹那个神经质的女人,用“以防万一”的理由给硬生生撕下来了。
真无聊!又不是阿迪达斯,就算被全京城屈指可数的三个传教士给看见了英文字母,那也是万分之一不凑巧才有可能……仅凭一个红勾,清朝人民绝对认不出它的价值。
不知不觉晃着碎步,雷钧来到豆腐脑的摊前,卖豆腐脑的年轻少妇一见客人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哟!这位爷!您来得可真巧,这不是,刚好有张座儿……”
雷钧把包掩藏在身后,也不客气,他腿一跨,一屁股坐在那张藤条凳上,再从怀里排出几个大子儿:“来碗豆腐脑!”
“就好!就好!”少妇弯腰从木桶里舀出热腾腾的豆腐脑,放上各种鲜甜作料,笑盈盈摆到雷钧面前,“您瞧!刚出来的,还热着呢!”
再看那少妇,却是一双天足,左手腕摇着一只翠生生的玉镯,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雷钧喝了一口,大赞道:“好!是这个味儿!果然一双巧手!”
少妇生得极美,听了这样的夸奖,不由面生红晕:“这位爷,我瞅着您面生,是从外省来的吧?”
雷钧扬起脸,冲着少妇似笑非笑:“我嘛,的确不是京城人氏——您猜我是从哪儿来的?”
少妇连娇带笑,手脚却不停,又招呼了几个客人坐下,才回头道:“您从哪儿来,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半仙,能掐会算的……”
“您猜猜嘛!”
“我想啊,您大概是从那生财的地方来,去嘛,也是要往那及第的地方去咯!”
雷钧心里暗暗喝彩,少妇这一句话,把升官发财两件事都概括进去了。
“这样的好口彩,只卖豆腐脑岂不可惜?”雷钧放下碗,笑道,“我介绍大姐一个上等去处,大姐听不听?”
少妇笑盈盈走过来,弯腰收拾空出的碗筷:“什么去处?您说得我都不敢信了。”
“就是我来的地方。”
“您打哪儿来?”
“我从来处来。”雷钧一笑,“恰恰也是大姐您来的地方。”
少妇怔了怔,笑了,那笑容掺杂进了一点厌恶,是对地痞的态度。
“这话说的,您怎么知道我是从哪儿来?”
雷钧一把抓住少妇的手腕,少妇的脸上,笑容顿时下降了十几度:“您这是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喊也不妨事儿。”雷钧涎着脸,嬉笑道:“大姐,您不就是从那每天上着互联网,吃着麦当劳,听着mp3的地方来的嘛。”
雷钧的声音极轻,洌洌春日下,他却看见少妇艳赛桃李的脸,突然僵住了!
“您说什么哪!我听不懂……”少妇抬起头,神情慌张,似乎想叫人。
“别强辩了。”雷钧收起笑容,淡淡地说,“自己看看,手腕这儿还青着,刚打过封闭针吧——鼠标手?”
这下子,少妇终于无话可说,她压低声音:“您是……是穿越管理局的?”
“确切地说,我是科技部基础研究司时空平衡处的。”雷钧哼了一声,“要我背新颁布的《关于取缔私自穿越、共建和谐社会》治安条例给你听么?”
“……别抓我回去!”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职责。”雷钧松开手,站起身,低头拍拍马褂上的尘土,“足足跟了你两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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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钧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妇突然撒腿便跑!雷钧一咬牙,飞步跟了上去!一街的人目瞪口呆……
在街口拐角处,雷钧终于赶上了对方,他一把扯住少妇的袖管:“跑什么?!让清朝人看我们五十米跨栏很好玩么!你以为你是刘翔?!”
少妇明知逃不过,赶紧换上了一脸哀求,“我今天不能回去,真不行啊先生!您好歹让我见他一面……”
“你见不着他的。”雷钧瞪了她一眼,“别说今天我必须把你带回去,就算让你见着他了也没用!”
“你知道我想见谁?”少妇诧异地看他。
“到了这个年份,到了这块地方,就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儿,除了曹雪芹你还想见谁?难道你还想见雍正爷啊?”雷钧横了她一眼,“主意打得倒是不错,等他来喝豆腐脑的时候再慢慢套磁儿?我还告诉你,不要指望看到后半部分,按照历史进程,他上个月刚写到第六回。”
一听这话,少妇的神色顿时转为沮丧:“怎么会这样?我掐准了日子来的……”
“你还给我能掐会算活神仙是吧?”雷钧没好声气道,“不好意思,活神仙我也得履行职责。”
少妇盯着雷钧半晌,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
“干嘛?”雷钧警惕万分地盯着少妇,“装肚子疼?”
“不装,我肚子也不疼。”少妇把额头贴在膝盖上,过了半晌,站起身:“好吧,跟你回去。”
雷钧饶有兴趣看着她:“想通了?不闹了?”
“不闹了。”少妇拢了拢有点散的鬓发,“既然看不到后四十回,那就算在这儿卖三十年豆腐脑,我也帮不了他什么。”
“原来你明白啊?”雷钧笑了,“衣服,首饰,这都是你自己置办的?”
“还有豆腐脑的摊子。跟人学了一个月,总算学会怎么做豆腐脑了。”少妇嗤地笑起来,“两个月的暑假,来趟清朝就学会做豆腐脑,还不错!”
“怎么?你还是学生?”雷钧一怔,“我当你成家了……”
“不要看个头发盘成髻的就以为人结婚了好不好?”少妇翻了个白眼,“我那是为了方便。我才大三!”
雷钧无奈:“好,对不起,小姐,是我错了——现代的孩子都早熟,十八看着像清朝的二十八。”
“说话别那么难听!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回你的住处,把东西收拾干净,然后跟我回现代。”雷钧一本正经地说,“要收拾得绝对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现代的痕迹。”
少妇原本恨恨看着他,忽然媚媚一笑:“……我说这位先生,打个商量,成么?”
雷钧脑子里立即上了警钟:“你要干什么?”
“我吧,大一大二,当家教打工整整两年,再加上几年的压岁钱,去首饰行兑了一两半黄金,来清朝,买衣服买鞋买首饰租房子,连带吃喝,总共花了我半两金子。手上还剩一两金子。”
雷钧明白了:“你是想把这一两金子送给曹雪芹?”
“就这个意思。”
“少做梦!”雷钧断然拒绝,“你这是在扰乱历史,明白么?”
“可这很少的,贾府给人家刘姥姥的也不到这个数……”少妇的声调拖着,很有一副“不答应我就哀求死你”的味道。
“你给他一百两,照样是杯水车薪。”雷钧仰脸看看天,“唉,老实说,他家孩子那么多,又是个超级废柴,除了会码字以外——可惜又不是签约作者,码字再多也没人给钱,你给他十两银子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那我下次再多带点钱……”
“喂!给他钱太多了让他过得太舒服了码字无能了,那你就是民族罪人了!红学家们会集体枪毙你一百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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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把这一两金子给他……”
“不行!”
少妇看着雷钧,忽然换了副严肃神情:“这位君子,圣人曰:莫因善小而不为!”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路边好几个人朝雷钧看。
雷钧不以为动,他笑道:“这位娘子,圣人还曰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去他妈的圣人!哪个狗屁圣人这么说了?!”
“你看你看,就你这样子,我现去衙门告你个‘不守妇德、服饰逾制’,马上就有差役抓你去牢里,你信不信?”
“我什么地方服饰逾制?!”
雷钧凑近她,压低声音,态度亲狎:“要不要让官老爷看看你里面穿了什么‘奇装异服’?”
少妇狠狠翻了个白眼,紧了紧身上袄裙:“我没想到!先生,你真不是个绅士!”
“哦,是么?”雷钧笑得很流氓,“违法穿越时空,害得我不能休年假却跑来雍正年抓人——小姐,你也算不上是什么淑女呢。”
少妇不吭声了。
雷钧把脸一板:“姓名?”
“……陶桃。”
“哪个大学的?”
“呃……”
“说吧,你不说我就叫派出所的来。”
“……科技大的。”女孩嗫嚅道。
“ok,”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陶小姐,现在我们就去收拾东西。”
第二章 乱扔口香糖违法!在清朝也违法!
一路上,雷钧跟在名叫陶桃的女孩身后,听她絮叨和诉苦。
“我才来一个多月,怎么就被你们盯上了?我觉得我隐蔽得很好呀!”
“凡是乱闯时空的,都会引起时空混乱,一旦添加了不属于同时期的人,频率就会呈现不正常状态……”雷钧顿了一下,“你以为我们锁定你那么容易?幸好你还没有干预到历史——”
陶桃兴奋起来,转身看着雷钧:“如果我真干预到历史,会怎么样?”
“那来接你的就是控制组的人,”他突然冷冷道,“你知道,控制组是从防暴警察和特种兵里调来的。”
“……”
“虽然控制组和我们隶属同一个处,工作重点都是‘补救遭破坏的历史’,但如果动用了他们,陶小姐你的性命恐怕堪忧。”
“我只是想来看看红楼梦的结尾……”陶桃微弱地抗议。
“你到金茂大厦上喊一声谁想看红楼梦结局,保证全上海的人都举手!”
陶桃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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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钧叹了口气:“丫头,虽然我闺女只比你小四、五岁,我也不想拿长辈资格来训斥你。但是放弃年假跑清朝来抓人,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再干了。”
陶桃眨眨眼,吞了口唾沫:“呃,先生贵姓?”
“我不是抓你闯红灯的交警更不是城管。”雷钧看也不看她,没好气道,“就算是交警,你也用不着知道他叫什么。”
陶桃的样子有点怏:“呃,我是说……处分的问题。”
雷钧明白过来,他摇摇头:“那事儿不归我管,就像警察只抓人,判多少年那是法官的事儿。”
“我没犯罪呀!”
“你已经行走在犯罪边缘啦。”雷钧好脾气地拍拍女孩的肩膀,“走吧丫头,快点。”
“是你们不公开研究机密!明明已经可以穿越时空了……”
“穿越时空的技术刚成熟没多少年,同时新修改的宪法也规定,每一个公民都有维护历史的义务——这条通道只供专业人员和专家考古研究之用,国家对此慎之又慎,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乱闯,那还了得?”
“反正你是官我是贼,有什么好说的?”陶桃哼了一声,“既然我可以通过学校仪器闯过来,就证明别人也可以!你们搞技术封闭是没用的!”
“你是近水楼台,事实上你私自动用学校保密仪器,也是违反你们学校规定的。”雷钧说,“民间暂时不会拥有相关仪器,再多的事儿,轮不到你操心。”
陶桃久久盯着雷钧,她忽然小声说:“大叔,我没想到你是个gay啊……”
“我不是gay。”雷钧瞪了她一眼,“我结婚都十多年了!”
“结了婚也不见得就不是gay……”
“你从哪儿看出我是gay了?!”
“这不是?”她指了指雷钧的左耳,“你戴耳钉,而且只戴一个……”
那是很小很小的一枚“耳钉”,而且是嵌入耳轮内部的,如果不是角度问题,一般是看不见的。
“那不是耳钉。”雷钧没好声气道,“白痴了吧?那是联络器。”
“哇!如今居然可以跨时空进行联络了!”
“技术还不成熟,偶尔会发生故障,效果也不好。”雷钧摸摸自己的左耳,“幸好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儿,也用不着我费功夫联络他们——快走吧!争取一个小时之内出发。”
“可我的豆腐脑……”
“甭管你的摊子了!你再回去收拾摊子会让人起疑的!”雷钧严肃地说,“清朝人民热爱八卦的程度,决不亚于娱乐圈的狗仔队。”
俩人回到陶桃临时的居所,雷钧守在门口,警备地观望着街上行人,屋内,陶桃收拾着她的东西,看得出她并没有带多少现代物品来清朝,充其量也就两包餐巾纸,一包消炎药,还有一个超薄苹果笔记本。
雷钧看着陶桃将笔记本用一大块碎花蓝棉布裹起来,然后将餐巾纸和消炎药塞了进去,最后在外面打了个古典式样的结子。
“就这些?”雷钧问,“你就不该带电脑过来!太危险了!”
“就这,没别的了。”陶桃很得意地说,“本子没事儿,我知道不能对历史造成伤害,所以我把行李减少到最低程度!好了,咱们可以走了!”雷钧没理她,他背着手,在小屋子里走了两圈,又低头在床下仔细看了看。
“真的没有现代东西了,先生啊,你还信不过我?”
陶桃的话音还没落,雷钧就从床底捡出一张绿箭的包装纸!
“这是什么?”雷钧横了她一眼。
女孩的脸刷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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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膏都用完了,所以、所以就用了点口香糖。”
“嚼过的口香糖你扔哪儿了?想让考古专家挖掘出清朝的绿箭?!”雷钧恨恨看着她,“知不知道那玩意儿一万年都腐烂不了?!”
陶桃被雷钧的词严厉色给吓蒙了!眼泪顿时盈眶:“我没乱扔!我……我都包起来了!”
她放下包裹,往地上一扔,又蹲下身解开结子,拿出卫生巾的包装,倒出一个来:“你自己看!这不都在这儿么!”
雷钧仔细看了看,里面裹着一根牙刷和十几个小团,看样子包的就是嚼过的口香糖。
“真的没有遗漏?”雷钧怀疑地看着女孩。
“一共吃了四包,二十个。”陶桃擦擦眼泪,“自己数吧。”
的确是二十个。雷钧数过一遍放下心,他将刚才在床底捡的那张绿箭纸塞了进去,又将散落的东西收拾起来。
“行了,背起来吧。”
陶桃默不作声背起行囊,抽了抽鼻子,雷钧不放心,又在屋内转了一圈,确定绝对没有遗留现代痕迹,这才道:“走吧。”
“去哪儿?”
“去指定地点,为节省时间我已经发了讯号,局里不用查找坐标就能接我们回去。”
俩人出了屋子,陶桃跟在雷钧身后,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想起刚才自己对这小姑娘那么凶,雷钧也有点过意不去,他用手指摸摸鼻子,想说点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
俩人默默走着,已经是午后了,街上人并不多。忽然,雷钧听见陶桃“唉哟”一声,他一回头,正见一个瘦瘦的青年撞倒了陶桃,对方却看也不看,扬长而去!
“怎么了?”雷钧赶紧拉住她。
“没……没事,被撞了一下。”陶桃直起身,拍拍土,“真是的,清朝人没礼貌,也不知道说一句对……”
陶桃的声音突然停住,雷钧见她脸上血色顿失!
“……手表!”陶桃颤声说,“我的手表……被偷走了!”
雷钧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有没有搞错!你戴着手表来清朝?!”他抓着陶桃的胳膊咆哮,那副神态,像是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我……我就是想看看时间!”陶桃开始啜泣,“是我爸给买的精工表!四千多……”
“这不是问题关键!”雷钧冲她低吼,“还没弄清楚么?!雍正年间是没有日本手表的!”
“他偷我手表干什么?”陶桃哭得一脸眼泪,“清朝人又不用打卡上班!”
“一定是叫人当镯子给摸去了。”雷钧首先镇定下来,“不要哭,这是在大街上。”
第三章 日本手表在雍正年的当铺里
一句话,止住了陶桃的眼泪,她在包裹上把脸蹭干净,抬头可怜兮兮看着雷钧:“现在……咱们怎么办?”
“小偷的技术虽然有发展,但是目的却不会变。”雷钧叹了口气,“就算是清代的小偷,有了贼赃也要去销赃的。”
“他会去哪儿销赃?”
“当然是当铺!难不成还去找清朝的公安局?!”雷钧瞪了她一眼,“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大学生。”
一句话,又把陶桃气得脸通红!她霍地站起身:“我去找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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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钧一把拽住她:“这么大个京城,你去找哪家当铺?乖乖等着,我叫同事查一下地图。”
他拉着陶桃来到胡同口,然后走到墙根角落里,靠着土墙,摸了摸左耳,然后迅速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哼着小曲,那姿态活像每一个无所事事晒太阳的清朝男子。
陶桃瞪眼瞧着雷钧,等了一会儿,他终于小声开口:“……是我,雷钧。”
原来他在和现代联系。
“……对,遇到麻烦,嫌疑人的手表被偷了。”
陶桃从鼻子眼哼了一声,什么嫌疑人?自己又没犯罪。
“苏虹,帮我查一下我所在的坐标轴上,周围最近的几家当铺。”雷钧压低声音,“要尽快,如果忙不过来你就叫小武帮把手——真得快点,我在这边耽搁太久,不能再引起注意了。”
又等了几分钟,陶桃听见雷钧低声道:“好,知道了,thankyou。”
放下手,雷钧走过来:“周围有三家当铺,我们一家一家去找。”
按照苏虹他们提供的线索,雷钧带着陶桃跑了两家当铺。
第一家,掌柜很和气,但听说是来寻贼赃的,态度顿时冷淡下来,他一口咬定没有谁来当过那只“手表”。
“什么手表手表的!脿子我倒是见了一群!”掌柜翻了个白眼,“就在街对面的丽春院里!”
陶桃气得拉了雷钧就走!
第二家掌柜更完蛋,那脸色,太不善了,简直赶上寒冬腊月的天气。雷钧问他什么,全都摇头三不知,但就在拒绝的神情里,雷钧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狡猾。
“肯定就在这儿。”雷钧低声对陶桃说,“你看他表情就知道了。”
“怎么办?”陶桃紧张地看着雷钧,后者却转身冲陶桃伸手。
“什么?”
“你那两黄金呢?”雷钧说,“拿来,替你赎回你的精工表。”
陶桃把包裹往身后一藏:“不干!那是要给曹雪芹的!”
雷钧竭力遏制住翻白眼的欲望:“现在危急的是你不是曹雪芹!赎回手表是正经!干不干?”
陶桃紧紧抓着包袱,低头,不出声。
雷钧瞪她半晌,终于耸耸肩,转身走下台阶:“行,你不干我走人,大小姐就在这儿等着控制组吧。先声明,他们可都带着m16自动步枪呢!”
陶桃被他吓唬得脸色有点发白,半晌,她还是从衣服里摸出那一小锭金子,递给雷钧:“……二手的精工!真的,顶多两千块!值不了一两金子!先生你……你给稍微还还价呀!”
“少废话!钱可以挣,命没有第二回!”雷钧一把夺过金子,转身走进当铺,将它“当啷”一声扔在高高的柜台上。
“怎么样?”雷钧趴在柜台上,嬉皮笑脸地对掌柜说:“我拿这个来赎,您看这总可以吧?”
掌柜一见金子,眼睛直了!
“那玩意儿非金非银,撑死当出三、五两银子,我是知道的。”雷钧低头掂了掂那锭金子,叹口气,“我妹子呢,一辈子就守着那东西,是我娘留着给她日后定亲用的。”
……你他妈的才拿精工表定亲!陶桃愤然在心里骂。
听他这么说,掌柜咂咂嘴:“好吧,也不知道那位主拿来的,是不是你说的什么‘手表’。”
他转身进了里间,过了一会儿,走出来,陶桃和雷钧齐齐盯着掌柜的手,俩人的眼睛全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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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的的确是那块精工表!
“是这么?”掌柜把手表往台子上一放,“还热乎着呢!”
这时候又来了顾客,雷钧瞥了来人一眼,是个又高又黑的胖子。见有生意上门,掌柜过去招呼客人,雷钧拿起那块表,冲陶桃扬了扬:“是这块?”
“对!对!就是这块!”陶桃一把抓过手表,“谢天谢地!”
“还是谢谢我吧!”雷钧哼了一声,“不然你上哪儿找你爸这块手表?”
陶桃横了他一眼:“谢你干嘛?贼赃也是我出的,你都没有损失一分钱!”
“我损失的是年假。”雷钧很不悦地说,“上班族的年假贵如金子,等你毕业上班了就知道了!”
俩人啰嗦着,旁边掌柜打发了那位客人,又走了过来。
“两位,是不是这?”
雷钧赶紧点头:“没错!就是它!”他说完,将黄金递给了掌柜
掌柜收了金子,笑笑,然后低头拿出一张当票子,递给雷钧:“幸好是当时就兑死勾了账的。不然,我也不能给你。”
“什么叫勾了账?”陶桃低声问雷钧。
“就是说,当初拿了钱,人家就不打算再要回来了。”
“废话!”陶桃愤愤道,“小偷还能去赎贼赃么?”
掌柜凑过来:“我还真没见过,是洋玩意儿吧?可是看着不像西洋怀表,搁在手里这么轻,又不算金又不算银,连点铜都没有。”
“咳!我们家穷嘛!”雷钧笑道,“这玩意儿是家里祖传,也就留着做个念想,换钱是换不了多少。”
……你家才拿日本手表当祖传!陶桃再次在心里恨恨骂道。
“行了,爷,别给小的装穷了!”掌柜一脸世故的笑,“就您这帽子上的玉,就令妹头上的凤钗,手上的玉镯,还有您这锭金子——您家里穷?别开玩笑!真穷,那得像刚才那位,看见没?连祖上当官儿留下的蟒袍玉带都给送进当铺了!”
“哟,谁这么干啊?”雷钧漫不经心问,“这不是败家子嘛!”
“可不就是败家子嘛!”掌柜惋惜道,“刚才那位曹家公子,一个月上我这儿来两回,可这东西啊,是越当越不值钱啦,啧啧,听说他家祖上还是江南织造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雷钧慢慢转过脸,他看见了和他一样呆滞的陶桃的脸!
“……曹雪芹!”
第四章 禁止救济曹雪芹!违者罚款!
陶桃和雷钧疯了似的冲出当铺!
“天啊天啊天啊!”陶桃嘴里不停念叨,“竟然会遇到曹雪芹!”
“算你丫头运气好!”雷钧跟着往前跑,“这是免费奉送!”
“免费奉送?!你根本就没帮过我什么!”陶桃愤怒地回头看着雷钧。
“不能这么说嘛。”雷钧笑了,“没我帮忙联系当铺,你怎么可能遇到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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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路拌嘴,连奔带跑了一阵,陶桃停了下来。
“……前面那个就是他?”她有点儿疑惑,“怎么不太像?”
“哪儿不像?你见过曹雪芹啊?”雷钧停下来,仔细看,“没错,就是刚才那人。”
“可是……他不是应该瘦瘦高高,脸儿长长的么?”
“你那是看小说看多了,以为写言情小说的就长得像油条!”雷钧一拍她的脑袋,“有记载,曹沾‘身胖,头广而色黑’,说白了就一大脑袋黑胖子!”
陶桃像被骂了祖宗似的,她捂着头,死瞪着雷钧,半晌咬咬牙,“管他的!去问问!”
雷钧一把拽住她:“哎哎?你打算怎么问?”
“就那么问!”
陶桃挣脱雷钧,冲着前方不管不顾大喊:“曹公子!曹公子!喂!曹雪芹!”
雷钧差点没吐血!哪有直接管曹雪芹叫“曹雪芹”的?!
前面那人闻声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陶桃和雷钧,神色诧异。
雷钧暗叫一声“糟糕”,但他也没法,只得跟着陶桃来到那人面前。
只见被喊住的那个人,身材高大,面目黧黑,神情里自有一股不凡气质。
“请问……请问您是曹家公子吧?”陶桃的声音都在发颤。
“在下的确姓曹,单名一个沾字。”对方倒是很客气,“姑娘有何贵干?”
果然是曹雪芹!
“那个……那个,有何贵干有何贵干……我……我也不知道,”陶桃结结巴巴地说着扭头看雷钧,“……哎?咱有何贵干呀!”
雷钧差点摔在地上!
“你别提高鹗!”他小声嘟囔,“千万别提高鹗!”
“啊?”
“坑被别人填成了烂尾文,谁听了不生气?”他压低声音,“他会去找高鹗拼命的!”
“哦,那我不提高鹗……”
陶桃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拔下头上的金钗,又使劲褪下右手的玉镯:“对了!这个,这个!对了还有耳坠子……都给你!给你!本来还有一两金子结果赎了我的精工表,对不起啊!对不起!”
她一边说,就把首饰往曹雪芹手里塞!
“……这,这是干什么?”曹雪芹皱起眉头,想推辞却又被陶桃按住,“这些全给你,都能换些钱,我拿半两金子买来的呢!”
“这位姑娘,你再乱来,曹某可要报官了!”
雷钧在一旁看着实在不像话了,他快步上前:“曹兄,借一步说话。”
他拽开陶桃,将满脸惊惧的曹雪芹拉到一边,赔笑道:“兄台有所不知,我这妹子近日得了失心疯的症……”
陶桃在一边听了,差点没跳脚破口大骂!
曹雪芹皱眉盯着雷钧:“这位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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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才小姓雷,单名一个钧字。”雷钧笑道,“前日在敬亭兄家中见过曹兄一面,当日人多,曹兄可能不记得在下了。”
“哦,原来是敬亭兄的朋友……”
陶桃一拽雷钧:“谁是敬亭兄?”
“应该是脂砚斋——”
“啊?!已经查明此人是谁了?可是……”
“shutup!”
“喂!……”
“speakenglish。”雷钧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回脸冲曹雪芹笑道,“说起来,在下和曹兄还有点渊源。”
曹雪芹一怔:“渊源?”
“当年在江宁,家母曾是贵府中一名婢女。“雷钧继续说,“早年曾见过公子。”
“这……”
雷钧看出曹雪芹满脸不信,又赶紧说:“家母曾说,睿芏棠逃谒卸鳎比詹坏帽u穑贾展915诨场br />
“whoisshe?”陶桃小声问。
“hismother。”雷钧低声说完,又转过脸笑道,“家母说,她年轻时见过公子好几次,因是粗使丫头,无事不得入内室……当日阖府都称公子年少聪慧,谁又想到今日?”
“物必自腐而后虫生。”曹雪芹低低叹了口气,“多谢你家老夫人还记得家母……”
“……实在是,母亲近来年纪大了,总惦记着当年的‘芹官’——啊!老人胡言,公子请勿放在心上。”
一下子就被叫出了孚仭矫苎┣垡丫耆嘈帕耍飨杂兴荩骸袄戏蛉讼衷诤未Γ坎苣忱淼鄙厦虐莘谩!br />
“不不,用不着的。”雷钧赶紧道,“家母现在山东,在下与妹子来京城办点事,呃,与妹子的婚事有关。”
陶桃突然换了一脸怒容!她很想对雷钧吼“不胡说八道你会死呀?!”
曹雪芹却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
“哎,妹子这两天失心疯的症犯了,见人就胡言乱语还强迫人家收下她的东西,”雷钧一脸歉意,“但是呢,又不能不依着她。”
“何不延请名医,也好替令妹除了病根?”曹雪芹说着瞧瞧陶桃。果然,那丫头不错眼盯着他,还一边傻笑一边流泪,古怪的表情把曹雪芹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趟回去,就打算好好给她治病。”雷钧道,“她的脾气我不敢违,不然病情更重,既是她塞给兄台这些首饰,曹兄,你就先收着……”
“这怎么可以?”曹雪芹面露难色。
“金银之物事小,舍妹病情是大。”雷钧严肃地说,“还望曹兄海涵则个。”
“那,我就先替雷兄收着。”曹雪芹拿着陶桃的金钗耳坠之物,又看了看泪珠盈盈的陶桃,于是点头道,“他日相见,必当奉还。”
“多谢!多谢!”雷钧拱手道,“敬亭兄那边,我都熟得很,今日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雷兄请!”
雷钧与陶桃目送曹雪芹走远了,俩人这才松了口气。
转过身,雷钧看看陶桃:“怎么样?处理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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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咬牙切齿:“我想揍你一顿!”
“殴打国家公务员是违法行为。妨碍执法是罪上加罪。”雷钧不以为然地说,“不管怎样,他收下了你的首饰,我估计就这点玩意儿,换不了他全家几天嚼谷——对了,违法救济历史人物,按规定你会被判罚款的。”
“罚什么款?!你都把我给说成是神经病了!”
“平白无故当街塞人家首饰,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可他是曹雪芹!你浪费了机会!什么都没和他说!”
“那我该说什么?”雷钧捉狭地看着陶桃,“要我这麽说么?”
他故意跨了一步,抡起胳膊摆了个拉拉队造型:“‘曹大!我是你的死忠粉丝!祝你的书大卖,销量超过郭小四!耶耶耶耶!’或者——‘曹大!你决不能坑了我最喜欢的《石头记》!你要是不快点填坑我会扎小人咒你哦!’还是——‘虽然你早晚是饿死的命,可你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小说家!曹大!干巴爹!!’——需要我说哪种?”
回头再看陶桃,已经是有出气无进气了,雷钧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