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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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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陈后主的女儿,也就是简柔的外甥女。

真拉起亲戚关系,陈贵人就是蕾蕾的表姐。

萧嫔在一旁,也笑道:“嗯,是个美人呢。”

全桌的人,都看得出雷钧万分宠爱这女孩。

“看着她,不知怎么叫人想起……”陈贵人说到这儿,忽然笑容里出现了几分悲戚,“唉,真是珍珠儿似的女孩,让人移不开眼睛。”

蕾蕾不知说什么好,她敏感的觉察到这话似乎和母亲有关系。

事后,蕾蕾问雷钧,娘娘们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

雷钧说不太可能,再者就算察觉出什么,也无所谓。

“宫里现在流言满天飞,拿卡车装都装不完。再多一条也无妨。”他笑道。

父亲那么淡定的神色,倒叫蕾蕾不由伤感起来。

“爸,再等一段时间吧。”女孩低声说,“不用忍耐多久了,方叔叔他们一定能救你出去的!”

雷钧只是微笑,却没说话,他的笑容看上去有几分苍老。

看他这样,蕾蕾不由有些着急,她用力抓住父亲的胳膊:“爸爸!你可不能灰心呀!你要是回不来,我往后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雷钧的目光里。才算多了几分光彩。然而他旋即苦笑道:“没有爸爸,你就不活了么?不是还有妈妈么?”

“妈妈也要你回去!”

雷钧猛然抬起眼睛!

“妈妈这么说么?”他抓着女儿。颤声问。

蕾蕾猛地点头:“妈妈说,她会在家里等你回去。”

雷钧怔怔瞧着女儿!

“妈妈说,她不走,她就在家里等着你!”蕾蕾一字一顿地说,“往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家三口在一起!”

雷钧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但是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当晚,偷偷闯进离宫的控制组人员以及小武还有梁毅,就是在雷钧这儿吃的晚饭。本来他们带了干粮。但梁毅说,明明有皇帝局长请客,干吗还啃干粮?

“多吃他一口米粮又不会改变历史!”梁毅十分笃定地说,“雷钧。赶紧上菜!”

所长一句话,大家全都兴奋起来!

每次出差都啃干粮要么就是干泡面,那些玩意儿的滋味甚至还不如快餐面,今次竟然能吃到免费宫廷大餐。这对控制组的人来说,无异于特大喜讯!

既然是同事们要求,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雷钧只说肚饿,叫御膳房送来各色佳肴,他再把门关起来。下令暂时谁也不得入内。

那晚上,在这遥远千年前的离宫里,气氛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雷钧依然在现代的日子……

逢年过节,雷钧就喜欢把同事邀请到家里吃饭,这群人,全都做过他那间小小两居室的客人,那时候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蕾蕾就像小蝴蝶一样,抱着可乐在人群穿梭,东拣一筷、西尝一口,做主人的雷钧,则围着围裙忙里忙外,端菜端酒……

如今他倒是不用围着围裙自己去灶台了,可是看着这么个龙袍在身的帝王,又是端菜又是斟茶的,大家仍然觉得怪难受的。

“哎呀雷局长您就别忙啦!”李建国摆摆手,“您跟我们还客气个什么呀?”

“就是嘛!”小于说,“虽说您是主,我们是客,说句再难听点的,您是陛下我们是做臣子的,哪有皇上忙里忙外、臣仆们倒坐着吃吃喝喝的?——啊抱歉,那盘肉丝您再让我夹两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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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哄堂大笑起来!

雷钧苦笑道:“行了小子,我这半年都没吃过这么多菜,好容易你们来了,陪我一块儿吃,我高兴还不行啊?”

他这话,让大家心里都浮起一抹酸楚。

小杨赶紧笑道:“哪儿是我们陪着您吃饭啊。明明是您在给我们当跑堂的。”

梁毅在旁边咬着鸡腿,他突然说:“甭管谁陪着谁了,吃饱了才好干活!”

雷钧看看他:“所长,东西还合口味吧?”

梁毅瞪了他一眼:“干吗?!瞧不起秦朝人?”

方无应在旁边轻声咕嘟了一句:“是‘秦朝死宅’才对。”

雷钧大笑,又道:“我哪儿敢啊?我对您可一直言听计从来着……”

“言听计从?”梁毅翻了个白眼,“叫你不要娶简柔你非要娶,你这就叫言听计从啊?”

方无应在旁边听着他说得不像话了,赶紧打断梁毅:“所长你又来了!我看您是爱上了棒打鸳鸯这项工作了是吧?凌局那一对没打散,你又来打雷局这一对。您干脆进国家棒球队得了!”

“第一我没拿棒打第二他们也不是棒球!”梁毅怒视方无应,“讨厌!你再数落我,我就叫你娶豆浆公主!”

方无应完全不理会,他干脆拿过梁毅面前那盘菜开始大嚼!

“喂!……”

蕾蕾看大家吃得挺高兴,她悄悄拽了一下父亲的袖子:“爸,我出去看看……”

“这个时候?”雷钧有点疑惑。

“没事儿。”她笑道,“我都还没在宫里逛过呢,反正也没人看见……”

听女儿这么说,雷钧也笑:“好吧,本来还想明天带你逛逛,这地方挺大的,千万别跑远了啊。”

“没关系,我带着联络器呢。”

她冲着父亲摇了摇小辫儿,转身出了门。

初春的江都,气候异常寒冷。屋子里人多还不觉得,一出来,蕾蕾就打了个哆嗦。她来的时候光顾着好看,没有穿厚重的棉袄,在现代社会呆惯了有暖气的房间,到了古代。蕾蕾反而有点不适应这寒冷的天气了。

她搓了搓手,顺着花廊往前走。千年前的离宫没有电灯,四下都黑黢黢的,这让几乎在人工照明下长大的蕾蕾,多少有些兴奋!她并不害怕,却反而有点像闯进兔子洞的爱丽丝。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儿,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感觉,这并不是因为父亲此时身处此地,而是因为她看了那么久的历史资料,没想到,如今竟然亲身踩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就是她父亲的疆土,是她父亲统治着的庞大帝国,尽管如今这帝国即将覆灭,可它至今,仍然属于她父亲。她父亲,那个给她买漂亮花裙子的父亲,给她洗衣做饭的父亲,冒着寒风骑车送她去上幼儿园的父亲,每天晚上披星戴月,去少年宫的提琴班接她回家的父亲,罚她把做错的算术题做十遍的父亲……

“谁?!”

一个声音打破沉寂,蕾蕾吓了一跳!

“谁在那儿?!”

是男孩的声音,蕾蕾莫名松了口气:“是我,赵王殿下。”

从树影后,走出来杨杲,他怔怔望着蕾蕾,却没说话。

“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不去休息?”蕾蕾笑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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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男孩突然转头拔腿就跑!

蕾蕾一惊!她来不及细想,也跟着拔腿奔了过去!

“跑什么呀!”她一把抓住男孩的胳膊!

“放开我!”男孩回头怒视着她!

蕾蕾一怔,旋即松手:“殿下……”

“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他恨恨地说,“我娘说,你是不知从哪儿来的野丫头!”

这话,像重石一样打在蕾蕾的心上!

她勉强笑了笑:“萧嫔这么说我啊?”

“大胆!”杨杲大怒,“怎敢对我母亲不敬?!”

“有什么敬不敬的?”她淡淡地说,“我是大隋的公主,陛下的亲骨肉,她又怎敢不敬我?”

男孩十分愤怒地盯着她!却没有做声。

蕾蕾看他神情,心里多少有点猜到端倪了。

杨杲必然是看见雷钧宠着自己,心里嫉妒,所以才这么生气的。

“爸爸明明只有我一个孩子……”蕾蕾有点委屈地想,“你这小子才是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她看看男孩,索性先一屁股坐在花廊椅子上:“坐吧。”

男孩没动。

“如果你不想坐,也没关系。”蕾蕾笑了笑,“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不过,我不想给你摆什么姐姐的架子。”

杨杲哼了一声,慢慢走过来,坐在了蕾蕾身边不远处。

有那么一小会儿,俩人谁都没说话,只听见风刮过树叶的哨哨声。

“父皇如今成天陪着你,是吧?”蕾蕾突然说。

杨杲似乎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很快,男孩又哼了一声。

“多好……”蕾蕾喃喃道,“以前他一直是陪着我的。”

杨杲飞快地说:“我一直和父皇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蕾蕾笑了笑:“我也是。”

“你说谎!”杨杲飞快地瞪了她一眼,“我以前没见过你!”

“随便你怎么想啦。”蕾蕾懒懒道,“独生子女都讨厌兄弟姐妹。”

她这句话,有点难懂。

杨杲不知为何,忽然想起,父皇偶尔也会说让人难懂的话……

“可你还没尝过和父皇分开的滋味。”蕾蕾转过脸,凝视着弟弟的脸,“我却尝过。整整两年。”

她的声音是那么悲哀,但那甚至都不是为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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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们带不走杨杲。

这次任务只能带走雷钧一人,事前讨论过的,行动只确保要留下杨杲的性命,但却不会带他去现代。

他虽逃过一死,但却注定要永久地失去父亲。

蕾蕾完全明白这一点,此刻想到这,她忽然万分同情起这个弟弟来。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会比自己还惨,他的未来除了隐姓埋名孤独生活,几乎不太可能有别的变化了。历史要彻底抹掉一个人的存在,比取消他的性命还要容易。

“殿下……”蕾蕾忽然轻声说。“说说父皇的事儿给我听听,好么?”

女孩的声音十分轻柔平缓,这让杨杲几乎不能再对她起反目之心。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一根枯枝。闷闷地说:“也没什么好说的,父皇总是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吃饭睡觉都要我去催促,平时除了教我念书,对别的事儿也没什么兴趣。”

“父皇教你念书么?”蕾蕾笑起来。“怎么教的?教关关睢鸠么?”

男孩扔掉枯枝,白了她一眼:“怎会教那么简单的东西?”

蕾蕾有些尴尬,要论学问,她毕竟不能和掌握了儒家经典的古人相比。

“父皇教我的东西可厉害了!”杨杲忽然来了兴致,“父皇教我的功课叫做‘地理’,他说,咱们这个大地并不是乌龟背托起来的,它是一个大球!月亮是个大球,太阳是个更大的火球!”

蕾蕾笑起来,原来她爸爸跑到隋朝普及科学知识来了。

“我知道,它们都是星体。”蕾蕾说,“地球有引力,而且我们的地球是围着太阳转的,月球则围着我们转。”

杨杲困惑了,他盯着蕾蕾:“你怎么也知道这些?宫里没人知道这些,连我的老师们都不知道。”

蕾蕾大笑。

“这些,最早也是父皇教我的。”她笑眯眯地说,“父皇还带我去天文馆看了星星电影的,那年我才七岁。”

“天文馆?……”

蕾蕾不做声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失言,不该和这个古代的弟弟谈起现代事物。

杨杲看她突然缄默,他也不做声了。

良久,男孩才说:“那些人,是不是要带走父皇?”

蕾蕾大惊失色!

“我看父皇屋里好些人,父皇和他们有说有笑的。”男孩咬了咬嘴唇。“我偷偷从门缝里瞧见了,这两年,我还从来没有看见父皇那么开心过。”

“殿下……”

“父皇昨日叫我单独离开,他说宫里有危险,有人要杀他,他叫我自己先逃。”杨杲抬起脸来,看着蕾蕾,“这些人,是不是来救父皇的?”

蕾蕾一时说不出话。

“父皇不会死了,对吧?”他万分紧张地盯着蕾蕾,“是不是这样的?”

良久,蕾蕾轻轻点了点头。

“嗯,那就行了。”杨杲像个小大人一样点点头,他站起身,“你放心,此事重大,我不会告诉别人。连我娘也不会告诉。”

忽然间,蕾蕾心里充满了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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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站起身,走到杨杲面前。轻声说:“对不起……”

“什么?”杨杲没听懂她的道歉,“对什么?”

“我是说……”蕾蕾咬了咬嘴唇,“我要给殿下赔礼。”

杨杲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摇摇头:“不用了。”

“……”

“其实我还有两个姐姐。”男孩仰起头,他突然说,“她们都比你大很多,而且也都出嫁好多年了。”

蕾蕾点头道:“我知道。”

她那两个从未谋面的姐姐,一个嫁给宇文化及的兄弟宇文士及,一个则最终做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妃子。

“我从没有和姐姐在一起过。”杨杲说着,转过头来望着她,“你是第一个。”

蕾蕾的心,猛烈一跳!

杨杲这意思,是承认她的身份了!

“天色太晚,母亲要着急了。我先行告辞。”他像个成丨人似的,冲着蕾蕾行了个拜别的礼,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弟弟远去的身影,蕾蕾只觉的一颗心变得沉甸甸的。

她开始怀疑自己这趟来隋朝。到底应该不应该。

第百七五章 如果提前知道命运……

一盏灯下,大伙儿铺在一张大地图上仔细查看。

“他们应该是从这个方位进来。”梁毅用笔在一条入宫的甬道上画了一条曲线,“不太可能全都进来,等抓到雷钧之后,会逼着他出宫去见叛乱的士兵。”

方无应伸手指了指曲线后方:“咱们就埋伏在这儿好了。”

梁毅点点头:“第一次进来。我们还不能动手,得等到他们押着雷钧再回来,我们才能动手。”

“还得事先叮嘱赵王一声,”李建国说,“得让那孩子合作。”

梁毅转头看看雷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说服他配合我们。哪怕再奇怪也不能泄露秘密。”

“我知道。”雷钧说,“他会听我的。”

梁毅点点头:“还有事前的一些拍摄工作,雷钧,也不能让赵王看出破绽来。”

小杨的脸色有点为难:“让人家小孩子沾着一身染料摆pose装死……所长,这很难不看出破绽来呀!”

“没事。”雷钧赶紧说,“我会想办法哄他的。”

“那怎么办?天大地大活命最大!”梁毅翻了个白眼,“得有事前的大量影像资料,小易小舒他们才好开展催眠工作嘛!”

方无应笑道:“挺好,这离宫就是一超大摄影棚。”

“所长,易医生和舒医生已经开始动手了么?”小武问。

梁毅点点头:“小易最近装成江湖术士,正在江都城内招摇撞骗呢哈哈哈!”

雷钧苦笑:“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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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关系!”梁毅摆摆手,“他是在引起宇文化及的注意,只要能成功潜入他的居所,成为宇文兄弟的入幕之宾,那一切都好办了。”

“希望比较大。”李建国说。“这么个说啥灵啥的术士,宇文化及不可能不留意,等到易医生再把他的人生路给算出来,宇文化及只有五体投地的份了。”

“宇文化及的人生路好算,史书上明白写着,可普通人的人生路又如何算?”小武问,“江湖术士招摇撞骗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吧?”

“哎呀,其实心理医生和街上摇签算命的先生是同行啦!”梁毅笑嘻嘻地说,“潜意识暗示,催眠。察言观色推测内心活动……都差不多啦!只不过心理医生的目的是治疗,这些都只是辅助手段,普通的算命先生却在拿这些辅助手段骗钱而已。当然了,真正的术士和这并不是一回事,我尊重真正精通这些的人。”

小杨来了兴趣!

“所长所长!你信八字啥的不?你会算不?!”他说,“也给我算算吧!”

小于哈哈大笑:“还是要算女友在何方对吧?”

梁毅盯着小杨,突然问:“你妈生你的时候是顺产是剖腹产?”

小杨一愣:“好像是剖腹产。”

“那算不了。”梁毅一摆手,“以人工方式强行出生的孩子,生辰八字都不准,就算你精确到分,也还是不准的。”

小杨的脸都快成苦瓜了!

“算那个真的没啥用。”雷钧突然说,“我算过。说的也准——”

大家全都转脸盯着他!

“我妈……”他顿了顿,“就是独孤皇后,她见到一个术士,我五岁的时候给算过一次。”

“然后呢?!”小杨十分激动。

“说得和后来的状况没什么差别。”雷钧笑道,“反正他那些话里的意思,我将来比其他兄弟更有可能继承我爹的位置,我妈被他吓了一跳。那时候我才五岁,跟着我妈一块儿去进香,小孩子一个,啥征兆都还没有。”

“唔……”梁毅的表情若有所思。

“我妈信佛,那术士也是在庙里和我妈说这些的,说了之后他就走了。没要钱也没要官。连姓名都没留下,而且那时我妈还不是皇后,我爹还没登基呢,术士也不知道我妈是什么人。”

“那术士只说了这么?”小武问,“不太可能吧?按理说,他应该把话都说全的……”

雷钧沉默片刻,又说:“那术士不光说了好的,还说了不好的,他说虽然此子继承了家业,但这是要耗费无数人命才能办到的,我妈当时就问,既然是我继承家业,这家业到我手中又将会如何?术士只说了四个字:烈焰着油。他那意思,我将把家业壮大得胜过我父亲。我妈听得高兴,那时候我爹都还没弄到皇位呢,连北周皇帝的岳丈都还没有当,只是普通一将而已。所以,这四个字她听了岂不兴奋?”

“然后呢?!”

“我妈又问,那我的父亲会如何?我的后世子孙又会如何?据我妈说,那术士皱眉看了我很久,才说,此儿生得贵极之相,其父也是富贵到极点。甚至隐隐有龙兆,这都是该当有此命,天命不可违。虽则此儿贵极,却失于阴损,不过,他的后代也是一世荣华,极尽富贵,甚至有一女,母凭子贵,险些一步登天,但那是太遥远的事儿了,他看不清。也不能再破解下去了。”

众人哗然!

“我妈当时没怎么听懂,但术士再不肯解释了。”雷钧笑了笑,“其实后面的事儿真就按照他的预言发生了,我爹过了十几年就当了皇帝,然后我再用尽手段登了基。接着‘家业’就是烈焰着油,一点也没错,可他没把话说完:油早晚都有烧完的一天,甚至火焰越高,烧的就越快。”

大家都沉默了。

“这事儿没有任何史书记载,因为我妈谁都没告诉,就我知道,她叮嘱我谁都不能讲,也不敢和我爹说,怕我爹说她胡说八道,而且事情太诡异,又怕传出去有人多舌,闹出事端。其实我爹登基之后,我妈也常常想起术士的那句话。别的都好解择,可如何解释我的女儿会母凭子贵这句话?既然我将登基,又说得千好万好的,那么我的女儿成为什么人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成为帝妃。”

小杨想到一半,突然悟了!

杨广的一个女儿嫁给了李元吉。玄武门之变后,她成了李世民的妻子,因此就做了杨妃,炀帝虽死。炀帝的后代仍然保留了下来,而且仍算是富贵之极——他的外孙吴王李恪甚至因为被父亲李世民喜爱,只差一步就做了皇帝。

若吴王果真做了李唐的帝王,他或许真就有手段把生母的地位提高。

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改变不了大隋覆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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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就算真算得准,那又如何?”雷钧苦笑道,“那术士说了那么多,一句坏话都没有,都是好得不得了的预言,谁听了不欢喜?可我们全家按照他的预言,最后却落得如今这步田地,连我自己也被困在这儿,等你们来救。”

方无应点点头:“独孤皇后把她喜欢听的拿来相信了,把不喜欢听的或者听不明白的扔掉了,如果她认真考虑最后那句话,也许还不会挑选雷钧你做太子。”

“她不会为了那句莫名其妙没有逻辑的话,就放弃‘烈焰着油’那四个字的,特别是前面又说得那么好。”梁毅摇头,“冲儿,不要苛求人性。”

梁毅这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小杨却仍然嘟囔道:“可是我还是想找人算算呀,哪怕也算出个烈焰着油,也好过现在的清水煮白汤……”

大家再度哄堂大笑!

李建国就拍手说:“看看!人性!人性啊!”

小杨气道:“人性又怎么了?所长,你难道不能用别的法子给我算算嘛!哎呀给算算嘛!”

方无应敲了一下小杨的脑瓜:“小子!上班时间办私事儿?”

小杨不敢吱声了。

那是第一趟去隋朝,只是进行前期探路的准备工作,期间他们还得再回去一趟,准备各项器材。所以剩下的半天时间,雷钧是和女儿一同度过的。

蕾蕾将自己近期的情况告诉了雷钧,她所在的重点高中抓得特别紧,这次请出两天假来都十分不容易,雷钧说早知如此就不要她这么麻烦着过来了。

“那怎么成?”蕾蕾摇头道,“哪怕弄得再复读一年,我也要过来看爸爸的。”

雷钧心里浮出一丝感动,他拉过女儿的手问:“打算考什么专业?”

蕾蕾笑道:“我想考医学院。”

这回答让雷钧有点诧异:“怎么会想到去学医的?蕾蕾,医学院分数很高。”

蕾蕾点点头:“我知道,而且一读就是五年,如果读到硕士那得七八年时间,再加上临床……”

“为什么要去当医生?”

“爸爸不喜欢我当医生?”

雷钧摇头:“没有,医生挺好的,我就觉得太辛苦了,随便读个轻松点的专业不是更舒服点?”

“医生不是赚得多么?”蕾蕾嬉笑道,“病人还能塞红包呢。”

雷钧苦笑:“亏你想得出来!爸爸妈妈也不指望你赚大钱,自己高兴才好。”

“我想当医生。”蕾蕾慢慢地说。“我已经想好了。”

其实这决定,是蕾蕾昨晚做出来的,之前她一直犹豫是报考工科还是医科,虽然文科成绩很好,但蕾蕾却是理科生。

然而昨晚,和弟弟杨杲的一番谈话,竟奇妙地让蕾蕾做出了决定:她要去做个救助他人的人。

这念头在一开始,还只深埋在土地里,之前蕾蕾唯一想救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她一直考虑着能有办法把父亲从隋朝救回来,一家三口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学工科也是为了这。

但是这趟来隋朝,蕾蕾才发现。她原先目光所见的范围,是多么的渺小。

在这儿,蕾蕾亲眼看见了那些在史书上描述的人,她甚至还看见了一同来江都的隋炀帝的小弟蜀王杨秀。他一直被隋炀帝囚禁着,也一直被命令跟随帝王兄长同行。

同行来江都的,还有杨秀的七个儿子,隋炀帝的二儿子齐王杨暕和他的孩子,隋炀帝的长孙燕王杨倓,以及很多侄儿外戚。

蕾蕾知道,这都是她的兄弟姐妹叔伯侄儿,但是他们最终都被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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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乱世,保留下一条性命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这些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生命都将结束在这一年里。

她是属于这个充满了阴谋与杀戮的家族的,这个家族这么多年,始终血迹斑斑,他们害人,他们被害;他们杀人,他们被杀,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命运。

蕾蕾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觉得这些可怜又可恨的人们,始终都和她存有着一丝无法改变的联系……

那是血缘。

有一种巨大的冲动,迫使着蕾蕾重新选择她的人生,之前随遇而安的普通少女心态已经消失无踪,她不自觉地想寻找某种方式,借以放下这么沉重的负担,除了救助他人,这女孩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爸爸……”她忽然轻声说,“就不能把弟弟带回现代么?”

女儿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雷钧自己也愣了!

“他还那么小,往后怎么办呢?”她轻声说,眼睛没有看父亲,却望着遥远的水面。

那个夜晚,父女俩坐在临江的水榭里,黄橙橙的月亮露出半个脸孔。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江畔的杉树枝桠,在夜里呈现出清晰的黑色剪影,黯淡星空下,一只黑色的长尾巴鸟,幽灵般从树丛的窝巢中跃起,飞往翻腾的江面。

鸟的鸣声十分凄厉,几乎不像鸟鸣。但听者会久久难以忘怀。那种古怪的,尾音脱得长长的调子像充满了冷嘲的悲鸣,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和那个人群拥挤。万家灯火的美好世界相隔了亿万光年。

有那么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父女俩静静听那鸟鸣。

“这种鸟已经绝种了,蕾蕾。”雷钧忽然轻声说,“现代社会已经没有这种在江面生活的黑色长尾鸟了,它们灭绝了。”

“也许它们比人类更早出现……”

“嗯。也许。”雷钧说,“我不知道它们最后到底是怎么灭亡的。也许它们到处努力寻找栖身之所,但怎么都找不到,于是慢慢的也不再把生死放在心上,就这么自生自灭了。”

蕾蕾担忧地望着雷钧。

“其实这样比较好。”雷钧忽然说,“这样自生自灭比较好,死,也死得自自然然——它们就不该活在那个后世,那儿不适合它们。”

蕾蕾大惊!

“爸爸你在说什么呀!什么自生自灭的,现在说这个干吗?!”

“……我也该自生自灭才对。”他喃喃道,“我是这儿的,我不是后世的人……和你弟弟你叔父他们一样的。”

“不!爸爸!你别乱想!”她赶紧说,“那和你无关!弟弟和你无关!你不能因为这些人就放弃!”

“可他们却是因为我而死。”雷钧略带嘲讽地说,“我却还想独自逃生……蕾蕾,你为什么偏偏要出生在这个家庭里呢?”

蕾蕾慢慢抱住膝盖,把脸埋在膝盖里:“弟弟不会死的。”

“嗯,往后他就得一个人活了。”雷钧说,“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他。”

“爸……就算你现在登报声明,和这群人彻底脱离亲属关系,那也来不及了。”蕾蕾低声说,“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你不是上帝……但你,至少可以改变你自己的命运。还有我的,和……妈妈的。”

雷钧没说话,他慢慢站起身。

江水汹汹而过,潮湿的夜雾流淌下来,雷钧静静伫立在墨般乌黑的江畔。

蕾蕾的眼睛好像生了一层薄翳,无法看清父亲的表情。瑟瑟夜风中。父亲一动不动的身影映在她眼中,如废弃的残破雕塑。

那只长尾黑羽的鸟儿,已经飞的不见踪迹,只剩下它凄厉而带着冷嘲意味的鸣声,还在水面回荡……

第百七六章 影片《隋炀帝之死》的拍摄过程

两天之后,一部分人员撤离了回去,他们要去准备相应的准备,也要以这一趟得到的资料来严密计划。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走了,方无应留了下来,他必须保护已进入宇文化及视野范围内的易宪平和舒湘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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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宪平完全是一副散仙的打扮,披着袍子散着头发,仙风道骨的模样挺像那么回事,舒湘是他的妹子。而方无应则扮作易宪平的徒儿。

如梁毅所料,他们这伙人在江都的活动很快就落入宇文化及的眼中。那段时间宇文化及也在“忙碌”:他们正在军队里散步各种流言。以此来动摇军心,比如隋炀帝偏爱江南人,已经不需要来自北方的军队了,甚至皇帝还准备了大量毒药来毒杀禁军“骁果卫”中的北方人。以此重组由南方人构成的卫队。然后就像过去的南朝天子那般定居南方等等……这些谣言和当时的部分实情比如炀帝对江南的偏爱正好吻合。将士们听见了信以为真,人心也开始浮动不安了。

在这种时刻,江都竟然出现了一个术士,声称能通晓古今,更四处说宇文化及所在的军营上空有“龙气”……这么大胆的预言,顿时引起了宇文兄弟的注意!

某日,宇文化及乔装打扮,微服前往了易宪平所借住的云中观。他还没进观内,易宪平就已经迎了出来,口称“不知贵人前来,有失远迎。”

宇文化及心惊,但却不敢暴露身份。只笑言:“道长何出此言?”

易宪平瞧着他微笑道:“有紫气涌来,贫道清早就察觉到了。出门一看,果然是宇文将军到了。”

宇文化及惊讶不已!他确定易宪平绝没可能见过自己,又为何他一眼就能认出自己来?!

其实宇文化及的照片早就到了易宪平的手里,甚至何止是照片,之前有控制组人员干脆冒充花匠混进宇文府中,用针孔摄像机弄到了一段视频。易宪平和舒湘他们,早就把视频看了无数遍了。

但是这么欺负古人的招数,却不能使用太多,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仍然得真刀真枪的上,用真身去应对宇文化及。

那天在云中观内,易宪平对着宇文化及一通神侃,言辞之中极尽夸耀之能事,把宇文化及吹得是天上没有地下无双,当然光吹捧没效果,关键是,他将宇文化及的过去,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连他鲜为人知的心理动向也一一道明。宇文化及完全被易宪平这通给侃晕了头,谈话愈加深入,最后,他终于问出了心中想问的事儿。

“道长觉得最近天下势态如何啊?”

易宪平拈须想了想:“贫道最近,在看北斗之北,紫微垣十五星的星相。”

宇文化及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他:“道长……可看出什么了?”

“唔……”

“道长?”

“紫微黯淡,藩卫之星却发亮。”易宪平皱眉道,“有异兆。”

宇文化及压低声音:“道长所言的异兆,是指何事?”

“紫微不稳,天下恐怕要……”易宪平说到这儿,故意停住。

紫微是帝星,如今是这颗星出了问题,天下要如何,地球人都知道。

宇文化及心领神会,他点头道:“既是异兆,道长又有何应对之策?”

易宪平苦笑道:“我一介凡胎。虽略知一点天象,岂敢擅解天机?只不过求得自保而已。”

“如何自保?”

易宪平压低声音:“另投明主。在这乱世之中,保全小人一条贱命罢了。”

他笑着,微笑的意思里面很有些含义。

宇文化及看着他,忽然问:“道长,你看在下的路,还有没有可能再近一步?”

易宪平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将军如今位极人臣……”

他把话说到一半,停下来。

宇文化及有点急了:“难道说,再往前就是徒劳了?”

易宪平摇摇头:“倒也不是不能再往前,只不过得挑选个好时机,另外,将军身边也得选出合适的人。不然八字和将军相冲,与您的前程有损,那可就麻烦了!”

易宪平这番话,深深打动了宇文化及!他竟然站起身,冲着易宪平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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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是为何?!”易宪平假装惊慌,“这可折杀贫道了!贫道担不起您这一礼呀!”

他的姿态做得十分惶恐,其中意思非常明白:宇文化及是要当皇帝的人,易宪平的命没那么硬,被他施礼担当不起。

“道长请教我!”宇文化及说,“道长若不嫌弃,请来寒舍详叙。”

“这……”易宪平故意苦恼道。“贫道一向闲散,怕是守不了将军府上的规矩呀!”

“哎,哪里谈什么规矩!”宇文化及慌忙道,“俗礼能免则免,道长不用愁这些!”

易宪平想了想,点点头:“也罢,若能助将军一臂之力,贫道也算有点造化了!”

易宪平就这么被宇文化及请入了府中,当然这也包括他的“妹子”舒湘以及“徒儿”方无应。

进了宇文府中,事情不是就此完结了,他们还有很多工作得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挑选出适合的人选,到时候跟随宇文去逼宫。甚至连这些人的随身兵刃,都被易宪平他们做了一番手脚:他们以做法的名义。悄悄给很多兵刃涂抹上了化学药剂,使锋刃的部分在这大半个月之内,渐渐腐蚀受损,这样一来。即便当时那刻这群人想动手杀雷钧。也无法办到了。

在背着宇文化及做这些诡异事儿的时候,方无应也问过舒湘,她害怕不害怕。

“怕啊,怎么不怕?”舒湘笑道。“从现代法治社会跑到一个杀人合法的时代,不怕才奇怪呢。”

“除了怕之外呢?还有什么感觉?”

舒湘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都被捆得很紧。”

“是说,古人?”

她点点头:“现代人也被捆得很紧,不过那种捆绑是沉在内心深处的。可是这儿的人,从表面上就能看见无数捆绑——所以我也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捆绑是从何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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