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主角职业
复古的石板路静卧在这座城市，不算很高的建筑群很有英伦特色。有些落后的燃能列车慢悠悠的循着轨道从街道晃荡而过，那沉闷的噪音就像是长而不断的重重呵欠。它的速度很让人感到安心，就算是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也可以轻易避开。
这是个叫做都灵的教国，由国王和教宗共同治理，整个国家被分为六片区域。以地势分为东西南北四郡、国都以及梵蒂冈。四郡分别由四位统领管辖，国都和梵蒂冈则分属于国王和教宗。
而罗萨利欧所在的地区处于都灵西郡的内河地带。
“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从昨天到现在，他可是什么都没吃过，饥饿感一度侵蚀着他的神智，他有预感，再差那么一点，牛仔罗萨利欧的故事刚刚开始就将走向大结局。
在找到一家餐馆之后，罗萨利欧慷慨的向当地人演示了“狂野西部”式的饮食方式，餐馆老板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欣赏他的手艺，当即拿起菜刀征询他餐品是否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
在付清总计一百五十五基纳的账单后，他来到一家职业介绍所。
刚一推开门，就有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子迎了上来，他一头金色短发，略显青涩的脸庞上有一对蓝色的眼睛，他礼貌的问道：“乔治中介所，温森，为您效劳。请问您是要找工作，还是找工人？”
“工作。”
“请跟我来。”
年轻小伙子引着他来到了一个单间，为他泡上了一杯红茶。
“您想要什么样的工作？让我猜猜，医生，或者律师？”
“这么说，在你眼里，我看上去像是干这些的？”
小伙子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觉得就您的穿着来看，很适合那些体面的工作。”
罗萨利欧看向自己深棕色的呢绒大衣以及那根镀银且带有雕花的手杖，不得不说，菲特的衣着配饰确实很讲究，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很遗憾我对那些俗气的行当不感兴趣。”
“俗气的……那能否谈谈，您所期望的工作是哪种？”
“我期望的？”罗萨利欧一挑眉毛，嘴角扬起弧度，“我希望我的工作具有随性、自由的特点，还兼具冒险性，容易出名，薪酬优渥，讨女人喜欢，当然它得是合法的，与此同时，它还不受法律约束。”
说完了这些罗萨利欧颇有些兴味的看向了眼前的年轻人，试图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些有趣的反应。
这无疑是个玩笑。
恐怕只有那些对生活仍抱有美好幻想的人，才会不顾残酷的现实，偏执的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职业。
但他认为的轻视和鄙夷的目光并没有在温森的眼中出现，反而，他的眼中有些……憧憬？
年轻的中介员眼中尽是崇拜的神色，问道：“您想成为守望者！？”
香榭大道六号，“成熟男人”裁缝店。
罗萨利欧推开了店门，挂在门背后的两个铃铛以“丁零当啷”的脆响表达着自己的欢愉。
店里摆放着诸多的木制样板模特，他们身着各式各样的礼服、帽子、腰带以及配饰，尽责的向顾客展示，让本就显得狭窄的空间更为窘迫。
“你的东西在门把上，”沧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对着门的工作台后传了过来，与之一同抵达的还有一句抱怨，“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有人要求我做一些奇怪的东西？”
罗萨利欧看了眼门把，发觉那里挂了一条细长的皮革带，还带有卡扣，像条延长了数倍的腰带。
他将视线转到工作台，看向声音的主人——一个老裁缝。他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脖子上挂着皮尺，嘴里叼着一支记号笔。他的正用木制的量尺认真的对待着一块布料，在他的手边，剪刀、牛皮纸、拆线叉这些零散的物件一应俱全，边上还放着一篮面包。
他梳着分头，头发大都泛白，这让他额前的抬头纹和汗珠清楚的被罗萨利欧收于眼底。
“我听说这里是‘守望者’的一个老巢。”
“老巢？”老裁缝停止了动作，抬起头看了过来，“我可不喜欢那种描述。”
“罗萨利欧，我想成为一名守望者。”
他走上前，伸出手。
“伍德，叫我老裁缝就好。”伍德伸出一只手与之相握，补上一句，“我刚刚把你当成一个讨厌的浪荡子了，我说这次怎么没闻到他身上的女人味。”
浪荡子？女人味？
算了，那与我无关。
老裁缝卸下皮尺，摆头示意了他身后的隔间，“里面谈吧。”
“说起来，门把上的是什么东西？”
他脸色一黑：“据他说是围脖。”
老裁缝用燃气炉灶煮着咖啡，浓郁的香气很快盖过了店里的染料和布料的味道。
所谓的守望者其实类似于佣兵，他们通过完成任务以获取报偿，在这一意义上他们确实很自由。守望者有着不同等级，由高到低分别为sabcd，级别越高也就意味着报偿和名气越高，s级的守望者在某些地方甚至被视作传奇来歌颂。最为特别的是，守望者这种职业在各国境内都是存在且合法的。
甚至周围的住民都知道，这家看似普通的裁缝店是是守望者组织的分部。
在这一层面来讲，温森并没有骗他。
“你为什么想成为守望者？”
“我不想带着遗憾走到生命尽头。”
“哈哈！有趣的回答，你是晶炼师吗？”
“不，并不是。”
老裁缝煮好了咖啡，端过一杯，放到罗萨利欧身前。
“尝尝看，产自埃尔福特的卡洛斯咖啡。说起埃尔福特，人们只会想到它举世闻名的酒庄，却总是忽略了同样著名的咖啡豆，这很不公平。对我而言，这款咖啡就像女人的丝袜那样美妙。”
埃尔福特？在菲特的知识里稍一检索，罗萨利欧知道那似乎是东方艾特诺联邦的一个附属国。
罗萨利欧在他的注视下喝了一口，赞叹道：“恰如其分的比喻。”
醇香且馥郁，不加牛奶也格外丝滑，还有股淡淡的甘醇。
老裁缝端起咖啡，笑了笑，“那个登徒子可受不了这东西，我亲眼看到这东西把他齁的像条丧家之犬。”
他坐在罗萨利欧对面，闭着眼闻了闻，之后喝了一口，满是陶醉。
“言归正传，”伍德一整神色，“我必须告诉你，守望者这个职业有着不小的风险，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珍视生命应当是你不可忽略的一点。所以，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如果想加入我们，你至少也得是一个初级的晶炼师。”
“你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第一步就被拒绝了，但罗萨利欧并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有些凑巧。
他对那些具有神奇能力的晶炼师本就极感兴趣，当然兴趣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出于自卫的考量。毕竟全身插满管道，浑身殷红的可怖一幕仍让他心有余悸。
只不过开始他认为得先找份工作，在确保至少饿不死之后，再开始研究这种神奇的能力者。
现在倒好，谋生和求生的需求居然融合在了一起。
“那么，如果我想成为一名晶炼师，该怎么做？”
“在都灵，正规方式有两种，学校，或者军队。这两者你都可以享受到国家的补助，可以得到定额的免费资源，只不过，这当然会有些代价。”
记忆中，如果通过这两种方式成为一名晶炼师，那么在这之后，必须签署一份卫国条约，其内容大致是自此成为国家编外士兵的一员，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你必须应召入伍，如果违背，那么国家有权以叛国罪加以处罚。
这似乎是这一代当权者上位之后颁布的条令。
对都灵而言，这样的制度可以为那些寒门子弟提供很大程度的便利，让他们不至于在起跑线就跌的鼻青脸肿，毕竟培养一位晶炼师所需的资源十分昂贵，就以最便宜的源晶提纯液来说，一般的家庭恐怕也难以负担。另一方面，则可以保护自己国家的战力，防止人才外流。
“这两种我都不喜欢。”
如果要以自由作为交换，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奢侈了。
“那么你可以选择靠自己。简单来说，获取必要的知识和资源，借助这些通过自我锻炼来成为晶炼师。需要指出的是，这些东西往往受到管制，难以获得。如果你没有获取的途径……”伍德啜饮了一口咖啡，继续道：“可以加入任一晶炼师协会，他们有办法。只不过，即便你获得了那些东西，根据你的资质和天赋，成为晶炼师的过程也有长有短。相对的，这一方法的好处是，你不会被条约限制人身自由。”
所谓的晶炼师协会指的是晶炼师们的联合体，随着晶炼师数量的日趋庞大，这些协会也层出不穷。晶炼师协会根据组建性质的不同有着诸多分支，这些名目繁多的晶炼师协会大都是民间性质的，也有极少数例外。
而且，听上去这些协会可以搞到一些被严控的材料？
“这值得考虑。”
老裁缝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如果你真决心走这条路，那么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选择最大的那三个。”
伍德指的应该是“真理学者”、“猩红锋刃”以及“源晶动力”这三个，毕竟晶炼师协会中最著名、规模最大、分布最广的三个，莫过于它们。
“感谢你的忠告。”
“哪里，这些在圈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晶炼师和协会，看来这些都是值得好好研究的东西，罗萨利欧思索着。
只是还有个问题，该怎么去联络那些协会？
老裁缝看出了他的疑惑，不问自答：“如果你信任我，可以留下你的地址，然后等着他们的光临。对于那些自投罗网的会员，尤其是较为优质的，他们一向很欢迎。”
只要留下地址就会有协会人员来联络？看来守望者组织有着可以联络到协会的门路。
但他是不是说了自投罗网？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只是，照现在看来，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可取的。
罗萨利欧很快拿定了主意：“金梧桐公园，二区一号。”
老裁缝会心一笑：“果决的选择。”
“你们和晶炼师协会是什么关系？”他像是无心的问道。
“虽然守望者和协会之间存在一定竞争，但也有合作，姑且不算是敌人。”
看来有些复杂。
他忽然看向老裁缝，说道：“我想要定制一身衣服。”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手艺。”
罗萨利欧继而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亲自参与设计。”
“要我猜，你设计的东西会像那条皮质围脖一样，风格怪诞，样貌离奇。”
“不，”罗萨利欧神色认真，“比那更过分！”
“哈哈！”
伍德拿过了咖啡杯，轻抿一口。
一个成熟的男人理应具备相当的幽默感，而这个叫做罗萨利欧的人在这一方面显然很有天分。
但这样的想法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
他放下咖啡杯再看向眼前的人，只见对方的眼里分明闪烁着认真且诚恳的色泽，嘴角还隐隐浮现着一抹自信且张扬的微笑，看起来他非但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老裁缝终于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
他一手有些绝望的抚上了额头：
“疯了，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