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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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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那里多了一个牙印,渗出了淡淡的血丝,除了痛,他少有的感到胆战心惊。

如果不是那里位置很小,恐怕宋衍会在上面烙个字。

宋衍抚.摸着身下人散开的发丝,手指撩.起一缕缓缓梳理,“陛下可是觉得疼了?”

江余冷冷回击了句废话,如果他说不疼,对方肯定会再.咬.一次。

“臣喜欢陛下喜欢的紧。”宋衍长叹,chún在他的耳后细细触.碰,牙齿深深刺.进去,直到有血腥味弥漫,才撤开用舌头.舔.了.舔.。

江余冷着脸讽刺,“朕还真不知道丞相有这癖好。”

宋衍轻笑,“臣也是才刚知道。”

“让开!”江余欲要起来却被压制,他抬起身子,不小心牵动背部那处伤,痛的倒抽一口气。

衍字周围有大大小小的血珠子溢出,仿佛一下子鲜活起来。

宋衍眯起眼眸满意地看了两眼,视线有些晕,他从怀中拿出常备的布条遮住双眸。

一片漆黑中,所有的触.感都被放大数倍,他吻.着不停颤抖的人,“陛下,臣会轻一点的。”

一炷香时间后,雅阁里传出各种咆哮怒吼,夹杂着妙不可言的声音。

“宋衍,你他妈不是说轻一点吗?啊!”

“……你他妈?是什么?”

“cào!”

“臣遵旨。”

一lún结束后江余有气无力的在心里呼叫000来点治愈的药。

不出三秒,浑身就像是被泡在温泉里面,舒.适.温.暖,紧接着就是另一种江余再熟悉不过的灼.热,铺天盖地的朝他狂卷过来。

“叮,抱歉,拿错药了。”

脑子里的声音让江余的脸sè变的更加难看,他克制不住的往宋衍怀里蹭。

宋衍眉锋轻挑了一下,笑着继续去喂不知足的小猫。

又一lún收尾,江余连张口的力气都没了,任由宋衍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

宋衍通常都是选择一个点坚持不懈地钻研,像是想在江余身上打出一个孔.洞,往里面留下点什么。

一夜抗战,江余伤势惨重,宋衍满载而归。

慢吞吞穿好衣衫,江余随意把头发弄到后面,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人,眼底的诧异明显。

男人高大的身子僵硬的厉害,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嗓音沙哑,“陛下。”

江余皱眉,“十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七抿紧chún,如实回答,“属下是两日前进城的。”

两日前?却没有第一时间向主子汇报,江余伸手拉了拉衣襟,漫不经心的问,“昨晚一直在这里?”

十七沉默一瞬道,“是。”

江余侧头斜睨背后走过来的人,目光yīn沉。

无论宋衍打的什么主意,十七出现在这里,让他有种遭受背叛的怒意。

宋衍上前把手放在江余腰.上,微笑着说,“走吧。”

越过十七的时候江余冷道,“回宫给朕一个交代。”

十七站在原地,低下的头缓缓抬起,赤红的双目盯着贴的很近的两个身影。

他闭了闭眼,遮住了那些不该有,也不能有的东西。

江余走路的姿势非常不雅,两条腿晃个不停,他一张脸都有些狰狞。

失策了,低估了宋衍的变.态程度。

现在真有点忧虑花骨朵是不是都残了。

“他不是听命于臣。”宋衍突然轻声开口,“只是臣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例如权势。

有所求才会受制于人,十七所求的是什么?江余不禁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宋衍的手掌在江余腰.上轻揉.了.揉,轻描淡写的说出足以震惊朝野的一句。

“说起来他是陛下的大哥,臣应当称他一声大皇子。”

十七是先帝亲手交给他的,那些隐瞒,回避都是在三年前,其实改变的不止十七,包括他自己。

因为身边的这个人。

江余眯起了眼睛,原主的死是早晚的事,身边全是宋衍的人,背后还有个先帝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大哥。

先帝做的这个局,原主在里面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的赢家是十七。

江余扯了扯chún,真是一笔烂账。

“你在想什么?”宋衍拉住往湖边走的少年,抱起他沿着迂回曲折的木桥大步往出口方向走。

江余也没矫.情的扭.来.扭.去,他pì.股疼的没法用言语表达,腰也酸麻的很。

“昨晚丞相伺.候的不错,朕重重有赏。”

宋衍低笑,“臣谢陛下。”

早就等候在马车边的老管家看到当今圣上被丞相抱在怀里,惊的张大嘴巴。

宋衍蹙眉,“老李?”

老管家回神,他呆呆的掀开帘子,合上快掉下来的下巴。

马车里江余靠在宋衍身上,阖着眼帘准备睡一会就感觉有湿.热的气息靠近,脸上被微凉的chún触.碰。

江余嘲弄,“你要给朕洗脸是吗?”

“臣以为陛下是在等臣……”宋衍笑了笑,话是那么说,可他丝毫没有收敛,继续捧着江余的脸亲了个够。

江余被.亲.的有点燥.热,不耐的推开他,“行了。”

宋衍托着江余的pì.股把他抱到腿上,抱孩子似的抱着。

这样的姿势让江余chún角抽.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别扭的在宋衍怀里趴着。

“手拿开,蹭.到我的背了。”

“臣怕那里留的记号不够深,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宋衍说的理所当然,拉开江余的上衣,手指在他背部轻微结痂的地方抠.动,把江余痛的浑身冒冷汗。

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在马车里弥漫,宋衍用指尖一笔一划的描了一边那个字,偏头拿帕子擦.掉渗出来的血。

痛的实在厉害,满脸是汗的江余抿着发白的嘴chún,发狠的在宋衍脖颈上大力.咬.了下去。

宋衍似是感觉不到痛,动作轻缓的给江余整理好衣衫,半垂着眼角把他往自己怀里搂紧一些,手臂圈住。

“陛下,臣的肉不好吃。”

江余的牙齿一松,满嘴都是浓烈的腥.味,被宋衍那句话给恶心的胃里翻滚,抬头堵.住他的嘴chún,将那些味道分享给对方。

宋衍眉心蹙起,吸.住他的舌头.吻.了一会。

回到宫里,江余突然想起什么,扒下衣衫扭头朝镜子里看,背上的衍字触目惊心,在提醒着他被打上烙印,他扭曲着脸把镜子砸了。

殿外的小权子听的心惊肉跳,走也不是进也不是,陛下一夜未归,回来是跟宋相一道的,这会又在大发雷霆。

不敢再揣摩下去,小权子抬头看着天sè,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冲里头说,“陛下,宋相府里的管家送来一些药材……”

“滚!”

小权子摸摸鼻子,灰头土脸的滚了。

辰时,御书房里,江余支着头盯视底下站立的黑衣男子,那股怒意早就不见踪迹,他没必要介意,道不同,各取所需罢了。

良久,江余离开椅子,迈步走向十七,抬手取下他脸上的那半张鬼脸面具。

十七剑眉猛地紧皱,手指收拢成拳头,绷着身子一言不发。

另外半张脸没有什么不堪入眼的丑陋疤痕,如十一所说的英俊无差,只是左边额角有一个类似胎记的深sè痕迹。

江余的目光一闪,形状像他见过的那块白玉,“给朕一些时间,朕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所以你千万别给我添什么乱子,让我顺利完成任务离开。

十七的眸底波澜起伏,又恢复平静。

从听雨阁那夜之后,江余跟宋衍在朝堂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一个陪大臣们演戏,另一个在旁边饰演二号主角。

下朝后就不成样子了。

大臣们不知道每回在他们走后,一国之君都被丞相压在龙椅上,凌.乱的龙袍散落,断断续续的压抑声音在大殿上空游荡了很长时间。

他们更不知道,陛下才是那一人之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涔太后从大佛寺烧香回来,宋衍和江余俩人依旧没消停。

涔太后清闲了一段时日,又不知道从哪儿听的风声,得知姬俍的老师可能会是宋衍。

她有了危机感,开始想着法子往江余后宫塞人,大半都是涔家人。

江余漠不关心,在他人眼中是无所谓,其实是因为他知道有人比他还着急。

那个恨不得在他身上打满记号的人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出三日,宋衍进宫面见涔太后,他走后没多久,外面的太监宫女都听见了涔太后砸东西的声音。

那日涔太后出了趟宫,回来时整个人都显得惊恐不安,就跟看到了鬼一样。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太监总管跑去找江余,把事情禀报了。

江余能猜到是什么原因,能让涔太后失态的只有本该死了的人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邱煜的存在对于涔太后而言,不是所谓的血浓于水,是耻.辱。

极力遮掩的肮.脏过去血淋淋bào露在阳光下,那些恨不得遗忘的画面全都涌了出来,带来的可怕是无法形容的。

涔太后夜夜被噩梦缠身,时常披头散发的对着虚空瞪眼,宫里上下都被她的叫声吓的疑神疑鬼。

太医院束手无策,江余看着涔太后的身子一日日消瘦,秋天还没过去她就病逝了。

死在自己的恐惧里面。

涔太后一死,谨太妃看着比谁都难过,整日吃斋念佛,本就冷清的后宫变的死气沉沉,比冷宫还让人打颤。

江余发现自己不对劲是在吃了早饭后干呕,这样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他心不在焉的偷偷微服出宫,在郎中贺喜的声音里仓皇逃了。

江余bào躁的去找000,对方给了一句,“叮,敌人太强。”

妈的,江余站在日头下,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冷,脑子里乱哄哄的,越想冷静一点,越感到厌烦。

他想也不想的跑去丞相府,把椅子一拉,一pì.股坐在宋衍对面。

宋衍放下手里的公务,“出什么事了?”

江余抬着下巴冷哼,“没事。”

宋衍的眉眼渐渐染上一层笑意,他将手边的茶水递过去,“可是想我了?”

江余眼中划过一道暗sè,“嗯,想了。”

果然,他的回答取悦了宋衍。

谁知在宋衍的猛烈攻.击下,肚子里的小东西还是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坚强的很。

江余闷闷不乐,胃口大减,经常是吃多少吐多少。

小权子纳闷的自言自语,“陛下怎么一副害喜的模样……”

他在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就立刻抬手掌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在他看到一桌子的菜一点没动时,还是忍不住问,“陛下,可是菜淡了?”

江余把筷子一扔,用手抹了把脸,示意小权子出去,对方一走,他就蹲在恭桶边干呕。

没过几日,小权子心里焦急,终于按耐不住地去找了宋衍。

“宋相,陛下近日食欲不振,还……还……”小权子一咬牙,“还吐了。”

宋衍眉心一跳,面sè古怪的坐在那里,忽地站起来往外走。

小权子擦擦眼睛,他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宋相怎么一副“哈哈哈我要当爹了”的狂喜表情……

躺在床上的江余听到脚步声,他以为是小权子,“出去。”

脚步声没停,反而更快,江余睁开眼睛就看到本该在自己府里的人站在床前,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宋衍坐在床边,伸出手臂穿过江余的腋下,把他抱起来。

半响,他干哑着声音,“你有了?”

“没有。”

江余嘴里的话刚蹦出去,就趴在宋衍怀里呕了几下,难受的抹嘴。

宋衍轻拍他的背,低道,“你应该告诉我。”

“不是你的。”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得意,江余冷眼扫过去。

宋衍身上的气息一变,漆黑的眼眸泛着寒意,“以后不要乱开这种玩笑,臣心眼小。”

压下泛到嗓子眼的苦味,江余重新躺回床上呼出一口气,日子没法过了,难道他真要生个孩子出来?

问题是从哪出来?江余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他的五官都笼罩了层煞气,“你过来。”

宋衍俯.下.身,迎接他的就是对方的拳打脚踢,以及那些他听不太懂,但是估计不是褒义的话语。

“安静。”宋衍抱着发脾气的人,安.抚他的小猫,“乖,别动了胎气。”

胎气两个字比要他上女的还要可怕,江余靠在宋衍身上喘着气,他怀疑这件事跟系统脱不了干系。

神出鬼没的000又出来了,非常淡定的给自己辩解,“叮,这次真是意外。”

江余在心里冷笑,“你哪次都是意外。”

“叮,江先生能明白就好。”

“快滚,没事别出来。”

给江余顺完脾气,宋衍在宫里待了很久才回去。

江余的反常没有被人拿来议论,寝殿里的那些人全换了,如今都是宋衍的亲信,除了小权子。

宋衍的聘礼交到江余手上是在初冬,那是厚厚一叠文书,上面记载着各地官员,落款的金印无比刺目。

在宋衍的协助下,江余成功掌政,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系统提示他服务器延迟两个月。

宋衍要是知道他自己的决定会在两个月后发生什么,大概会后悔吧。

姬俍封王,属地燕州。

谨太妃的不甘和怨气终究在皇城里风吹云散,什么也没留下。

而姬俍心里的不舍不是这片城池,他执拗地望着身后的宫墙,直到再也看不见,也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天越来越冷,江余眼睁睁看着平坦的腹.部隆起一个小包,在那一刻他闭上眼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孩子是注定不会来到人世了。

一切都是虚拟的,他试图说服自己。

这么想的,江余还是在心里问了000,对方说孩子会投胎去下一家,他眉间的皱痕才淡了些。

毕竟是无辜的生命。

江余斜窝在龙椅上,可能是身体的变化导致,人也变的容易感慨起来。

宋衍单膝跪地,在他的腹.部吻了一下,掌心贴上去,感受着微弱的小生命,“臣很高兴。”

江余盯着他的发顶,“朕不太高兴。”

宋衍也不恼,把脸埋在江余的腹.部,xiōng膛震动,他低笑出声,一遍遍重复,“臣很高兴。”

孩子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也不在他的计划里,但是从这个人腹.中出来的,却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和满足。

听着听着,江余打着哈欠把下巴搁在宋衍肩上睡了。

每次亲.热后,宋衍都会去抚.摸江余背部那处记号,一旦发现浅了,就会重新烙上,已经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半月后的一夜,皇宫失火,晔帝不幸葬身火海,朝廷动乱不安。

就在所有人以为宋衍会顺应局势时,他拿出了两样物件。

一样是晔帝的亲笔诏书,另一样物件涉及三十年前,在文武百官面前掀起轩然大波。

江余没心思去管,十一护送他趁城里混乱溜出去,一路往西,选了个偏远的小村落住下来。

他很早就知道宋衍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所以无非就是十七站出来。

这也是先帝想看到的,拿原主当挡箭牌,替他真正的继承人清掉所有阻碍。

宋衍在里面扮演的还是托孤之臣。

村里人看到江余的情况都对他很照顾,在他即将离开的前几日,本想安稳度过,却不料被宋衍带人找到。

宋衍看起来有些狼狈,“你想往哪儿跑?”

面对宋衍的质问,江余一愣,之后扯了一下嘴皮子,他跑了吗?只不过想死的清静点而已。

见江余不回答,宋衍脸上难掩慌意,抓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去。”

江余冷下脸,“不行。”

宋衍轻轻的笑了起来,却异常渗人,“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别后悔。”江余似笑非笑。

他被宋衍抓回去,等待他的是刺眼的大红和一件大红喜服,脑子里的某个画面仿佛在这一刻重叠起来。

“你要娶我?”江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宋衍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他弯起chún角,“也可以说是你嫁给我。”

江余眼角一抽,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把喜服换了,不要那件。”

“好。”宋衍眸子里闪烁着波光。

“不要拜堂。”江余得寸进尺。

“这个不行。”宋衍揉着额角,有点没办法处理他的无理取闹。

江余绷着脸部线条,他也就不到一日可活,没想到的是,到死都不能舒心点,还要重温旧事。

丞相大婚,所有人都好奇新娘子是哪家千金,或者少爷。

但是他们没能如愿,拜堂的整个过程新娘子都是披着红盖头,从身段上看是个男子。

在夫妻对拜时,江余停顿了一下才弯下身子,额头磕到宋衍,那点痛意很真实,在告诉他,已是合法夫妻。

皇宫里,一身龙袍加身的十七正在批阅奏折。

底下的十一瞄了眼,到现在他还没办法相信跟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大师兄是皇室。

现在成了他的主子。

“大师兄,你喜欢他吗?”

十一嘿嘿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有一点喜欢。”

笔一顿,在奏折上留下一个黑点,十七垂着眼帘,那里面的东西模糊不清。

宋衍选择了那个少年,而他选择了江山。

御花园里小权子坐在石阶上,陛下嫁人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怎么觉得那么怪异。

他脑子里幻想是丞相嫁给陛下,下一刻猛摇头,那更怪异。

丞相府张灯结彩,前来的宾客不是达官,就是贵人,热闹非凡。

江余叫住宋衍,说了句突兀的话,“你别怪我。”

我本来想一个人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等待离开,是你自己硬要把我找回来的。

宋衍以为江余是在闹脾气,隔着盖头,温柔的在他额头亲了亲,“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江余把红盖头掀开,看着宋衍走出去,红sè衣角消失在门口,他伸手想要摸摸腹.部,最终还是没有。

“你也别怪我。”

江余说完那句,坐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宋衍跟老管家交代了几句就丢下宾客回了新房,他走到床前掀开红盖头,少年仿佛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困了?”

没有回应,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里滋生,一瞬间戳到五脏六腑,宋衍的手指轻轻触碰江余的脸,像个傻子似的怔在了原地。

洞房花烛之夜,江余走了。

丧妻丧子,宋衍一夜白头。

府里的大红喜字还贴着,被命令不准撕下来,下人们唉声叹气,老管家失了主意,斗胆去找了一人。

邱煜听到老管家的话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死了?”

“是。”老管家老泪纵横,颤声哽咽着,“腹中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

相爷可怎么承受的了……

邱煜脸上的表情像是畅快,却又像是痛苦,他浑浑噩噩的地跟着老管家出去。

远远的,邱煜看到那人坐在树底下,还是一身紫衣,只是不知何时瘦削的厉害,黑发全白了。

下雪了?邱煜抬头,恍惚的去看天空,连片雪花都没有,等他走近才发现那人的一头白发。

邱煜失声痛哭,“主子,你这又是何苦……”

宋衍掐.住他的脖子,嘶哑着声音,“你如愿了吧?”

邱煜大力挣扎,挥动双手去拍打宋衍,就在他快要窒息时,脖子上的力道一松。

“你说我会求而不得,我就真的失去了他。”宋衍摸摸邱煜的头发,声音温和,“你现在改口,说他会回来,好不好?”

邱煜不停咳嗽,费力喘了几口气,“他死了。”

宋衍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他一脚踢开邱煜,笑的狰狞恐怖。

从地上爬起来,邱煜望着他那头白发,许久,他酸涩的开口,“听说有道士可以召唤魂魄。”

宋衍辞去一身官职离开皇城,没有人知道他带着已经死去的少年去了哪里。

半个月后,風城郊外一处别院,一个老道士和一个白发男子站在雪中。

召唤魂魄是破坏天地平衡之事,除了要所求之人三十年的阳寿,还需要收集九十九个刚死之人的生魂施法,却差最后一个。

就在昨日,邱煜找来了,他说,“主子,奴才来把他还给你。”

九十九个生魂齐聚,老道士突然终止施法的动作,面sè古怪的看向宋衍,“在这具身体里面曾经依附过两个生魂。”

两个?宋衍从愣怔中清醒,他哭笑不得,原来不是那个孩子隐藏的太深,本就是两个灵魂。

让他一再犯错的是第二个。

“一个已于四年前投胎转世。”说到这里,老道士更古怪了,还带着一些对未知的惧意,“另一个找不到。”

“找不到?”宋衍语气yīn冷,“什么意思。”

老道士摇头,“贫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地府没有,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真是荒唐,宋衍轻笑着说,“再给我找。”

“贫道还有事。”老道士惊恐的后退,刚跑了几步就被一支利箭击中后心。

宋衍回到屋里,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面容安详的少年,所有的希望都变的可笑。

他一步步走过去,将少年旁边那团发臭的不明肉块扔掉,用一种几乎发狂的目光俯视着少年。

“如果你真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该去哪儿找你……”

“到头来我还是被你算计了。”

宋衍伸手在眼角摸了一下,苦笑着说,“小家伙,你赢了。”

翌日,别院外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墓碑写着亡妻之墓四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坟包杂草丛生,这一日,坟包前来了一人。

“我回来了。”

宋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风华不减当年,只是眉间多了挥之不去的郁沉和寂寞。

他的一生只有十二个字概括,前半生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后半生求而不得,了无生趣。

“他把天下治理的不错。”宋衍低笑,“手段比先帝还要毒,我还以为他会派人对我斩草除根。”

宋衍蹲下来用手扒掉周围的杂草,拿出带来的锄头把坟包挖开,他跳进去弄掉棺材上的尘土。

棺材的盖子打开了一半,里面躺着一具骨架。

宋衍平静的看了一会,抬起一条腿跨了进去,里面的气味说不出的难闻。

“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宋衍嫌弃的从怀里取出帕子,却不是擦自己脏了的手,而是去擦.拭骨架上面的土。

他擦的很认真,动作轻柔,仿佛还是那个会皱着眉头不耐烦冲他吼的少年。

“我一直在想,你明明无病无痛,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宋衍将骨架翻过来,摩.挲了很久也找不到当年留下的记号,他遗憾道,“不见了。”

宋衍躺在那具骨架旁边,把骷髅头上面的几根头发梳理了一下,抚.摸着一根根白骨,就如同是在抚.摸少年青涩的身子。

“我其实也没多么喜欢你,就是一直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他侧身搂.住骨架,chún贴在骷髅头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叹息一声,“我不跟老天玩了。”

宋衍将棺材盖子拉严实,也将最后一点阳光从他的世界驱赶。

某日,一个青年路过此地,他见棺材露在外面,就壮着胆子把头凑过去,结果被里面的两具骨架吓的大叫。

青年再也不敢多看,手忙脚乱的爬出去把土填了,又找了块木头埋在坟头当墓碑,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走了。

一年又一年,坟包上的杂草越来越茂密,长出了矮丛,多年以后,那里再也看不出曾经有个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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