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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那张涂着黄色膏药的滑稽面孔。带着笑意穿过另外两学院的长桌,他立刻站了起来,如我所想的那样一脸愤怒,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睛亮得吓人。
“那可真遗憾,我还以为你的嘴会因为有臭鼬的口水而好闻一点,现在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臭。”
他怎么敢?!
我有些惊慌地环视周围,波特和泥巴种的猜疑表情好像在尖叫‘马尔福和罗恩接吻了’,心虚加剧了被无礼顶撞的愤怒,我抽出魔杖,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看到了指着我的鼻尖。
这一幕在过去的四年里出现了很多次,即使是关系最紧张的时候韦斯莱投向我的目光也没饱含这么多的敌意,不是被踩到痛处不顾一切的冲动和暴怒,更像是冷静的从骨子里蔓延的痛恨,我不由想到了他濒死的那一幕,蓝色明明是那么明亮,射在身上却异常地让人感到阴鸷。
“又是你们?!收好那么的魔杖!立刻!!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每人扣两分! ”
我无比庆幸麦格教授的出现,用略微颤抖的手指把魔杖收好,带着慌乱的高尔和克拉布离开了大厅。
高尔似乎有疑问,在我冷冷的瞪视下闭上了嘴巴,我能够容忍他们的愚蠢,有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从来都不会发出一个多余的音节。
哼,韦斯莱要是识趣能够一点……
我挥散某个古怪的想法,往教室走去。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我预想的那样发展,作为斯莱特林的代表和蠢狮子的黄金三角争锋相对,波特依旧经不起挑衅,尤其在魔药课上,只要我对着他的坩埚比划两下他就惊吓得跳起来。每当这时教父都会不重不轻地瞪我一眼,我想他已经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却也乐得扣格兰芬多的宝石,一再地纵容我的恶作剧。
又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课程,我注意到看到我们围上去时韦斯莱厌倦疲惫的眼神,胸口翻搅的酸涩感让我一时间无措地陷入大脑空白的状态,我忘记了所有侮辱的词汇,凭着本能的冷哼和假笑撞开波特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韦斯莱诧异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熟悉的感觉竟然激起了一丝丝名为怀念的情绪。
克拉布尖厉的嘲笑声为我赢得了调整的时间,可让我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上来纠缠,只是诅咒着我的姓氏匆匆离开。
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焦躁情绪,我甩脱了高尔他们,在无人的走廊里乱逛。
“马尔福先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青春期躁动的症状严重到影响你大脑的程度,我不得不通知你的父亲把你转送到圣芒戈。”
教父的指责让我头皮发麻,我连忙保证不会再犯这样幼稚的错误,比起传出马尔福继承人发疯了的丑闻,爸爸宁愿把我一辈子锁在地牢里然后和妈妈再生一个出来。
“教……授,”紧张之下我差点忘记教父不喜欢我在学校里明目张胆攀交情的行为当然,暗地里是可以的我把所有过错推到愚蠢的格兰芬多身上,“谁让韦斯莱得意地就像马戏团要来的猴子?他大概想和里面的亲戚团聚呢!”我不停顿地把矛头指向波特:“还有他的小主子,成天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虚伪地用火弩箭收买人心……”
教父打断我的话,深不见底的眼睛打量着我:“听听,我几乎不能相信这是从一个马尔福嘴里说出来的话,看来,倒退的不仅仅你智力,还有斯莱特林的骄傲。你在嫉妒一个波特?”
“我没有! ”矢口否认只引来教父的瞪视。
“和教授顶嘴……”我哀求地看着他,教父挣扎了一秒,放弃了扣分的主意,他压低了声音,音节间轻微的嘶嘶声给人以毒蛇游动的阴森恐怖之感,“你的耐性和教养呢?! ”
我懊恼地低下脑袋,在严厉的斯莱特林院长面前即使是爸爸也要好好掂量一下骄傲的资本,更别提是尚未成年的我了。
“收起你那幼稚的嫉妒心,把魁地奇和救世主的跟班这些渣滓都扔出你的脑袋!还是说,波特的父母死了你也想要模仿?”
教父从来不会给人留面子,我的脸色一片铁青,这不是在咒我爸爸妈妈么?
“都是波特的错!他们总是在背后嘲笑斯莱特林的所有学生和教授……”我咬牙,狡猾的心思活络开来,在本就偏向我的教父面前抹黑救世主及其跟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韦斯莱还给您取外号……”
不耐烦皱眉,教父冷哼:“我没兴趣知道你们之间愚蠢无聊的小游戏,再说,以红头发祖传的不灵光的脑瓜能想到除了‘油腻腻的老蝙蝠’之外的词语吗?”接着他放软了语气:“德拉科,看在梅林的份上,既然你父亲已经开始用家族事务来转移你的注意力,你就应该收敛自己的行为,至少,不要再做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墨水瓶砸到别人脑瓜上是蠢事来了……”
最后,教父的视线看上去已经算得上是无奈了,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平板冷硬。
我羞愧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后才往大厅赶去。
等了许久,都没见格兰芬多的黄金三角到场,我颇为得意地勾起一个笑容,想抱野蛮人大腿的穷鬼一定躲在宿舍里哭死了吧?
其他两所魔法学校迟迟未到,人群多少有些吵嚷,麦格教授面色如霜地矗立在一旁,把窃窃私语的声音压到最低。
“格兰芬多的三人组还没到呢,恐怕那个纯血叛徒还泡在水里呢~”潘西幸灾乐祸地说道,魔药课上的‘小意外’连带着欢迎仪式上的缺席足够提供一周时间的谈资了。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了,我嘲讽地惊叹韦斯莱敢于出丑的勇气,在离开魔药教室之前他那张扭曲的滑稽的脸还在记忆中挥散不去,视线飞快扫了眼周围,斯莱特林们都露出了看笑话的虚假表情。
“快点赫敏……”声音越来越近,我立刻看过去,生怕错过了穷鬼的出丑模样。
首先冲出来的是一个红色脑袋,但他的长头发是长的,并且完全把脸遮住了。我压下对那个人身份的疑惑而把目光移到后面,波特和泥巴种相继出现在视野里。唯独不见韦斯莱。
被朋友抛弃了么?
随着不可置信的吸气声,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义无反顾冲下来的红头发,震惊、或者别的什么夺去了我的呼吸,我甚至忘记把嘴巴合上。
他的冲势太猛烈了,超过腰部的头发向后荡起,鲜艳的颜色就像帷幕一样分开,露出一张干净光洁的面孔。不是文质彬彬的白皙,而是健康充满活力的小麦色,那双烁烁耀眼的蓝色眼睛完美地弥补了他五官平凡的不足。他几乎是一路跳着蹦着下楼梯的,举止带着格兰芬多式的夸张和放肆,眼神有种视死如归破釜沉舟的味道,好像楼下站着的不是学生而是食死徒。
唯独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透露出被人群注目的紧张。
“又是你们三个……我多希望下次在麻烦发生的现场见到几张新面孔。”麦格严肃地把他们拦下。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个发生剧变的韦斯莱,他大概借了波特的新衣服,这个认知让我很不舒服。我怒瞪着挨训的韦斯莱,看到他身上光鲜的布料在红色长发的映衬下泛出光晕般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色泽,忽然觉得往日里穷鬼穿旧袍子灰蒙蒙脏兮兮的形象反而顺眼了很多。
我敏锐地嗅到了气氛的变化,看好戏的嘲讽和对迟到的不满在震惊冲刷过后化作善意的好奇。
行动的鲁莽之中夹杂着隐隐的不安和忐忑,这种看似矛盾的组合最能轻易引起观众带着理解的嘲笑,非但不会显得鲁莽粗俗,反而会给人以粗中有细的观感。
如果不是熟悉格兰芬多一根筋从脑壳至□通到底的个性,我一定会怀疑韦斯莱这么做的动机,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被集中在他身上的惊叹目光搅得心烦意乱。
他到底搞什么鬼?!
训斥还在继续,他的同伙们都沮丧地低着头,唯独他不安分地抬起视线,飞快地瞄一眼公正的格兰芬多院长。
该死的蠢货还以为没有被人发现他可怜兮兮的乞求目光呢!
实际上我已经听到大多数斯莱特林吞咽的声音了。
如同陈列品摆放在台子上任人随意欣赏,我强烈地感觉到了提醒一干蠢货维持斯莱特林风范的首席责任,冷冷地哼了一声,然而,效果不佳。
“梅林……”潘西愚蠢地喃喃,该死的里面居然有羡慕的情绪!
等到红头发终于消失在黑压压的人头里,布雷斯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我阴沉的脸色一样扼腕叹息:“我居然从来都没发现韦斯莱家居然出了一个宝贝,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不知道现在出手还来不来得及。”
“你在说笑话吗?”我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故作蔑视地评价,“和你那群窈窕精致如陶瓷的女朋友们比起来,他大概连粗糙的泥土罐子都算不上。”
“德拉科,你果然没长大,”布雷斯和潘西对视了一眼,潘西发出刻意压低了的咯咯笑声,他不顾我恼怒的视线说道,“瞧,活力十足又简单直接,麦格教授放过他们的时候韦斯莱的庆幸表情只让我想到了一种动物……”
“燕尾狗(注1),对吗?”潘西娇笑着接口。
“它可不会对着麻瓜咆哮,如果有‘救世主犬’这样的品种,里面一定少不了他。”我不悦地说道。
“你这话可真恶毒,太不绅士啦……”
“我倒觉得更像松狮犬(注2),乐观又好奇,”布雷斯插嘴,他的目光仍在人群中搜寻,“不知道他的舌头是不是黑色的我可不介意他凑近了给我瞧瞧。”
“你可真恶心! ”潘西口不对心地说道,脸上的轻佻笑容分明在推波助澜。
“闭嘴,好像有人到了。”
讨论韦斯莱舌头颜色的话题告一段落,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而那生来给我找不自在的蠢货居然胆敢冒出个脑袋来,红彤彤的像旗帜一样惹人注意。
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眼睛里闪着兴奋的亮光,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真可惜,我晚了一步,他已经完全迷上你了。”
“你在侮辱一个马尔福。”我相信布雷斯的话只是玩笑,但心情却意外地明朗起来,被教父斥责的挫败和莫名其妙的烦躁一下子散开了,当然,这一切变化都是在假笑之下进行的。
心惊于穷鬼对自己的影响,我的理智一直在警告着危险,但是看到那个红脑袋不顾一切地冲到前面时,我的双腿也失控地追了上去。
他站在湖边,眼巴巴地张望着渐渐露出水面的巨船,如果保加利亚野蛮人在船上嚎一声,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会立刻跳进水里去。
“再近一点……”
还没走近,我就听到他充满渴望的自言自语,胃顿时沉了下来,更令人恼火的是,他眼里的光亮烧得太旺了一些。
“你的眼珠就要蹦出来了。”
“马尔”他明显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震惊的表情无疑是在火上浇了一把油,我用手掌堵住他的尖叫,他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打掉了我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我眯起眼睛做出盘算什么阴谋的模样我记得这表情成功地吓哭过赫奇帕奇的新生,实际上当时我只是在掩饰自己迷路的事实罢了而现在,我的确在谋划怎么把韦斯莱的眼珠挖出来免得它们在接待贵客的时候自个儿蹦出来。
“你恢复得倒是挺快。”我冷笑,嘲弄地上下打量他这副标准的相亲架势,藏在斗篷下的手抓着衣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忍不住去抓魔杖。
“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他不服输地看着我,目光一如当初对我表白时那样执着,我想咆哮着诅咒他的恋情更新速度,可一想到是自己坚定的拒绝才导致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我就沉默了下去。
格兰芬多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瞧,不到两个月或者更早穷鬼就迷上别人了,眼前的事实难道不足以证明自己当时决定的明智性吗?
好吧,纵然此刻自己正处于一个极度危险濒临失控的境地,我也不能一错再错,任由情况恶化下去,对一个鲁莽粗鄙冲动盲目的格兰芬多交付自己的信任,梅林,还有比我更蠢的马尔福么?
该死的!我一定要检查一下自己是否真的诅咒了,‘